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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翅膀——深圳印象 (回國見聞之六)

(2011-04-04 20:16:14) 下一個
從香港坐大巴經皇崗口岸出關後,很快就到了深圳。兩地交通的差別馬上就凸顯了出來:香港的路段限速40公裏,深圳則為60公裏。我下了大巴,換上出租車,便滿懷欣喜地欣賞起深圳的夜景來。

第一次踏上深圳的土地。眼前的一切讓我覺得不可思議,說什麽也無法將鱗次櫛比的現代化高樓與一個曾經落後的小漁村聯係起來。看來,深圳的騰飛,確實見證了改革開放所帶來的奇跡。

這個年輕的城市,一眼看去,就像一個妙齡少女,真的是天生麗質,婷婷玉立。雖然隻能走馬觀花地看看,卻足以讓我顧盼流漣了。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佇立在黑暗中,等待著晨曦的來臨。我希望感受一下這個年輕的城市究竟是怎樣從睡夢中醒過來,怎樣開始它清晨的躁動。就好比看著一個睡了一宿的嬰兒,怎樣揉了揉了惺忪的睡眼,然後又冷不丁的發出他第一聲清亮的啼哭。

看一個城市,當然可以有不同的視角。可我不在乎它的高樓大廈、流光溢彩。我隻關注這個城市是否整潔有序。 一個整潔幹淨的城市會讓人覺得放鬆和愜意。就像一個人的著裝和行為舉止,代表了他的精神麵貌一樣。隻要幹淨整潔,舉止得體,就會讓人有好印象。否則,即便穿著高檔的名牌衣服,上麵卻是油漬點點,皺褶不堪,則會顯得邋遢和淩亂。

我可以感受深圳的年輕和朝氣,感受它的現代和多元,感受它的安全和快速,甚至感受它晨曦初露時分的鳥語花香,我卻無法讚美它的整潔有序。盡管主要街道衛生做得不錯,可是小街小巷卻有點差強人意。不光是施工地點疏於管理,有些公用設施也顯然缺少維護。比如,佇立在林蔭道上的公用電話亭,就顯得肮髒不堪。就像一打開生日蛋糕盒,卻冷不丁地瞥見蛋糕上麵沾著的死蒼蠅,給人一種突兀的感覺。

也許,對於一個大城市來說,這不過是件偶然的事。但是,哪一種偶然的後麵不是包括了必然?哪一種表象的背後不是隱含了深刻的內在?

如果說,幹淨和整潔還隻不過是一個城市的靜態風貌的話,那麽,交通秩序就算得上是一個城市的動態臉譜了。它生動地反映著一個城市的管理規劃水平,人們素質水平的高低,這樣一些綜合性的東西。

可惜,奇跡沒有出現。在這個年輕的城市,映入眼簾的依然是我早已熟悉的司空見慣的擁擠和爭搶。我覺得頭暈,失望。置身於這樣的場景中,腦海裏總是會疊現出類似於戰爭影片裏時常出現的鏡頭——就是那種兵敗如山倒,千軍萬馬狼狽逃竄時出現的混亂不堪的場景。

我有時會懷疑,難倒這些城市的紅綠燈和各種交通信號的設置不合理?會不會在當初城市規劃的時候就出了問題?要不然為什麽有這麽多人對於交通信號都不屑一顧?為什麽連我這樣的非殘疾人過個馬路都覺得眼暈和驚恐不安?除了祈禱上帝保佑,就隻好像加裏森敢死隊一樣,殺開一條血路。

我相信國內有完善的交通法規。交通的亂象,也許可以歸結為有法不依。直接的原因,也許就是督查不力,懲罰不嚴。就像父母告訴小孩玩完了玩具要收拾整齊,可又從來不監督執行的結果一樣。如果交通法如此,其它的法律也會有同樣的問題。如此看來,再好的法律,如果不執行,不強化,就無異於一堆廢紙。 說到底,是人的問題。管理者沒能建立一個高效的管理係統。

熱力學裏麵有個熵增原理。簡化來說,可以理解為,在一個封閉的體係裏,混亂度的變大是一個自發的過程。比如,煙霧如果不受到人為限製,則必定自發地擴散到整個容器的各個部分。所以,單單希望其中的某些分子的自律,不要亂擴散,其實是無法做到的,除非對這個煙霧加以強製隔離。也就是施加外來幹預,才能夠起到限製的作用,達到我們所希望它達到的水平。這種對係統進行幹預的能力,就相當於管理的實施。

所以,麵對如此混亂的交通,深圳的整體管理水平就值得懷疑。雖然,高水平的管理有賴於被管理者的素質,但無論怎樣,被管理者的素質不應當作為管理者工作不到位的借口。

假設,某個中國城市專門從國外調入嚴格遵循交通法的好司機替代其現有的狀況百出的出租車司機,那麽可以肯定,他們不僅起不到示範作用,而且用不了幾個月,就會被現有的環境所改變,也就是變成壞司機。相反,如果監管真正到位,那麽壞司機就會變為好司機。其實,所謂腐敗,和交通混亂的問題一樣,都是監管不力。至於為什麽監管不力?那就說來話長,故略去不表。如果上車都不排隊,又沒人管,那麽即便當初有些覺悟高的,每次都禮讓,可弄到後來,就是上不去。那麽,過幾天再看,到時上車搶得最凶的,怨恨最大的,肯定是這幫人。

最後,再說說深圳的城市規劃。一個城市的規劃既要有廣度,也要有深度;既要兼顧過去,也要兼顧現在與將來。 如果把城市規劃比作五線譜樂譜的話,那麽每一幢房就相當於它的一個音樂符號。作為音樂,既要抑揚頓挫,又要優美流暢。

對於建築,我是外行。不過,當我看見深圳市政府的大樓時,唯一的的感覺隻能用失望來形容。它有寬度,卻沒有高度,華而不實。盡管它曾像一隻鯤鵬一樣扶搖直上,撼天動地,可眼下我卻分明感受到了它的翅膀多少變得有些沉重。

據說,它的設計原本是要表現出大鵬展翅的英姿。不知道這個建築花了納稅者多少線,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圈定了用這樣一個設計方案。不過,從我身臨其境看到它第一眼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好印象。或許也就是在那一刻,我覺得了它翅膀的沉重。在周圍林立的高層建築的擠壓下,竟透著某種垂死掙紮的意味。

由點及麵,我對深圳整個的城市建築的長遠規劃就再也無法抱有太大的信心。雖然看見了無數的高樓,可唯獨沒有看見一個城市所應當具有的流暢與優美。就像聽見了無數個強勁的高音,可就是聽不到旋律。當然,更談不上恢弘,或是獨具特色。

不過,我還是希望自己今天的一切感受都隻不過是源於各種錯覺;所寫的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個旅途勞頓之人的迷幻顛倒。 也許,換個角度,一切就該是另一副樣子了。

盡管此刻看來她的翅膀似乎顯得有些沉重,不過,姑且把她當成振翅前的徘徊吧。誰知道呢,鷹有時飛得比雞還低,可雞永遠飛不了像鷹那麽高。

說不定,它正在積蓄力量。一旦就緒,便會振翅高飛,鵬程萬裏。等到那天,我除了仰望和自豪,一定還會有無限的崇敬和衷心的向往。

(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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