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園

野草的樂趣就是瘋長。而且,雜草叢生的地方才是最自然、最接近本質、最能觸摸到心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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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車記

(2008-07-01 22:18:13) 下一個
                                                            

                                             

 

咳,俺跟太太能過到今天,還真是不容易!要知道,她當初學車,竟是俺教的!有啥不容易?那您可得聽好了,在美利堅這旮旯,凡是太太跟著先生學開車的,一方麵,有哪位沒把腸子都悔青了的?另一方麵,又有哪位先生不是隨時都打算犧牲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的?怨不得,有些太太最後不得不揭竿而起,索性投奔別的司機去了——咳,就差沒一塊私奔了!

 

不過,無論遇到啥難事,這人都得往好裏想:太太們能跟著先生學會了開車,從此還有什麽學不會的?還有什麽不能忍的?反過來,先生們能把太太們教會了開車,在這世界上,那還有什麽事情是幹不成的?還有什麽絕望可以再被稱為絕望的?

 

事情都過去好些年了,可這過眼的雲煙至今還在俺的眼前飄來晃去。俺到是想“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可啥叫“曆盡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其實,學車的過程也沒那麽詩情畫意,一句話就結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您要初來乍到,可得想好了。有道是:”開車的路雖然漫長,但緊要處隻有一步——這會兒,您要還是特別自信,還打算挺身而出,琢磨著自個教太太學開車的話,那俺就實在沒有話說了。先生,您自個瞧著辦吧!”

 

此可謂:幸福的夫妻,隻要不學車就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夫妻,隻要一學車就各有各的不幸。欲知詳情,且容俺慢慢道來:                                 

 

                                              初來乍到

 

俺比太太先到一步。一下飛機,就在當地“地下黨“的帶領下,來到一個中國人占領的據點。打從見到各位前輩的那一刹那起,仿佛立刻就明白了“他鄉遇故知”為啥會被稱為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了。

 

初來乍到的那會兒,對亞洲麵孔特有認同感。即便素不相識,也本能地跟人用中文打招呼,就覺得遇到了自己人,說不定就屬於另外的某個中國據點。 隻有在聽到了聽不懂的英文後,這才意識到,這裏是聯合國。

 

至於後來老被人當成朝鮮人,見到俺就嘰裏呱啦地說上一通。俺就一直納悶,莫非俺出生之日就給人掉了包?可是俺從小就隻愛吃“老幹媽”辣醬,不愛吃朝鮮泡菜。總不會連“老幹媽”又變成了朝鮮人吧?

 

咳,甭管你是哪國人,也甭管你愛吃什麽,在美國要是沒車,那是萬萬不能的。否則隻好天天吃熱狗、啃雞腿,就著胡蘿卜和芹菜。再不然,就像老美似的,整一土豆放微波爐裏悶熟,抹點黃油就是一頓。或者索性學習俺的室友,啥都能吃,啥都敢吃。

 

有一次,這位仁兄竟然燉了一鍋的豬耳朵!俺壯著膽子數了數,一共有十隻,還是整個的!後來,俺瞅著他啃著那些無辜的豬耳朵,心裏就暗自慶幸,幸虧美國超市沒有賣豬頭的。好嘛,十隻耳朵?那可得五顆豬頭!俺倒是聽說過孫悟空大鬧天宮,可還真沒見過豬八戒大鬧廚房的。你說這小子哪天真要給房東轟出去,身上再背著五顆豬頭,那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你想啊。美國人會怎麽想?別人搬家,都揀值錢的拿,這老中怎麽背著豬頭背井離鄉?不會是犯案了吧?還好那會兒沒鬧豬流感,否則還不把這家夥跟豬頭關在一起?

 

那幾天,俺一下廚房就覺得鬧心,一連好幾天都吃不好睡不香。一閉眼就是豬八戒護著唐僧去西天取經的畫麵。日後,俺還添一毛病,一見著他,就盯著人家的耳朵不放。心說,這吃什麽補什麽的老話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從此,就暗下決心,即便為了哥們,俺也得買輛車。這要有了車,哪怕是輛破車,隻要它軲轆能轉,俺怎麽著也得去趟中國店,至少給這家夥捎幾包鹵料回來。他那哪叫紅燒豬耳朵,分明是清蒸嘛!打那以後,俺什麽都鹵過,就是沒鹵過豬耳朵。別說十隻,俺連半隻也沒敢試過。


                                                         買車

眼瞅著太太人都到了,可這車還沒影。俺隻好匆匆忙忙從廣告上圈出幾輛車,就立馬跟著朋友上了路。運氣不錯,第一站就相中了一輛暫時還為一黑人女士所擁有的日本尼桑車。

她叫價一千,俺壓到七百,她二話沒說,成交。要知道,那可是俺看的第一輛車。打那以後,俺看什麽都是一見鍾情,要不然說性格即是命運那。車雖說是舊了點,而且還是手動,不過,俺當時見它能在冰天雪地裏,一點就著,俺立馬就把錢塞了出去,就好像那攥在手裏的錢不是俺自個掙的似的。

於是,俺就這麽著成了二手車車主。雖然俺不是它的第一次,可它卻是俺的第一次。一旦擁有,別無所求。俺心裏那個得意,當下對林肯總統也一塊兒感激了起來:要不是他老人家當初把黑人從奴隸主手中解放出來,俺能有今天嗎?

至於後來俺的座騎“所到之處,行人為之側目”,那又另當別論。其實也沒啥,不就是除了喇叭不響,其它的都響了點嘛?再說這內在美可比外在美要重要的多,於人於車都是同一個道理。本來嘛,能跑才是硬道理。                            

                                                               新手上路

俺當時學車,全仗著懵懂。公園停車場內掛在一檔跟人學了半小時後,餘下的就全靠自己琢磨。俺當時沒學換檔,隻知道加速得往高檔換,減速得往低速換。反正就是手忙腳亂,不該換的俺也硬換。

然後就趁著夜深人靜,稀裏糊塗的就上了路。 剛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就跟警車狹路相逢。俺本來有優先權,而它卻有停車牌攔著。可俺當時不是還沒有正式駕照嘛,這心裏一發虛,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愣給警察大人讓了道。

這一讓,顯然露了馬腳。隻見警車繞了個圈就跟了上來。俺隻好佯裝鎮定,慌不擇路的往前開,把本該拐彎的事早都忘到了九霄雲外。 還好,警車跟了俺一會兒後,並沒閃燈,轉個彎又走了。想必是念及俺好歹也給它讓了趟道。那年頭,除了俺,還有幾個司機能有這麽寬廣的胸懷?

警車倒是走了,可俺也迷了路。不知不覺中,竟然開到了地形極為複雜的城區裏麵。俺冷汗都顧不上擦,先倒吸幾口涼氣,硬著頭皮,左衝右突,折騰了老半天,才憑著感覺,開上了回家的路。

都眼瞅著到了自家的大門口,卻發現原來剛才那個最靠路口的停車位給人占了,這下弄得俺不得不做平行parking,可俺當時哪會這個?隻好邊琢磨邊試著往裏倒。就這麽個簡單的動作,俺當初竟然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搞定,還驚魂未定,跟做賊的似的。
 
還好前後的車都沒裝警報器,保險杠也還算結實,要不然俺不又得臭遍整條大街?俺個人臭點到沒啥,可給咱們中國人民丟臉就不對了。

俺抬頭一看,天邊都要露出魚肚白了!俺估摸著,俺那原本隻見得到眼黑的雙眼,那會兒肯定也是白的比黑的多的多。

打那以後,俺就一直認為,要想開車,先得煉膽。否則,車還沒上街,這氣勢就輸人一截,要不碰上哪位耐性一差,衝您摁著喇叭不撒手,那還不立馬魂飛魄散?

要不然,俺太太修煉到現在,無論啥時聽見別人摁喇叭,她都能不為所動、我行我素的,那還不都是俺當初幫她打下的堅實基礎?否則,啥叫“你摁你的,我開我的”? 不過,有人管那叫鎮定;也有人管那叫暫時性失聰,那多半屬於驚嚇過度才有的現象。

                                                                出師

各位看官,您都瞧見了,俺車技不高,可膽子也不算小。不過,自打出師帶徒以來,俺的膽子是一天比一天小。還不瞞您說,確實是給太太嚇的。

要知道,以前開車,俺好歹還能夠著刹車,做得了主。隻要反應靈敏,總能夠逢凶化吉。 可自打俺帶徒以來,俺就立刻覺得命若遊絲,隻好過一天算一天。誰知道過了今天還有沒有明天?

要知道,這教太太開車,情況可太不一樣了。刹車在她的腳下,方向盤在她的手上。啥時踩刹車,就再也由不得俺。俺除了時不時地大喊大叫之外,剩下的隻好聽天由命了。

俺一向自認為沉得住氣,可是俺實在是不能見死不救。您說她父母把她養這麽大容易嗎?俺說呆會兒就可以左拐了,可她竟然就在直行車的前麵突然拐了過去。

我的上帝,難道俺是在拍電影嗎?英雄救美?難道俺沒說過拐彎車要讓直行車嗎?可您聽聽,她說她看見對方有停車牌!啊? 先別計較她看不看得見對方的停車牌,就是看見,至少背麵形狀得是八角形的吧?——可對麵明明是個長方形的牌子!                         

                                                             飛魚導彈

俺當年對馬島之戰印象深刻。瞧瞧人家,一發飛魚導彈就讓謝費爾德巡洋艦葬身海底,連哼都沒哼一聲。那個叫準,這才明白了啥叫精確製導。

可俺萬萬沒想到,這樣的事又讓俺碰上了一回。可這話得從頭說。 自從俺在太太學車的過程中被嚇得魂飛魄散了幾回後,就再也不敢讓她在大街小巷中穿行了。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夜裏把車開到了當地最大的Shopping Mall的停車場。

俺抬眼一看,那個叫氣派,整個停車場空無一車,除了幾根燈柱之外,再也見不到任何別的障礙物。俺不禁心中竊喜,這下再也不用擔心跟人撞車了。

太太在俺的耐心指導下,終於學會了換檔變速,前進和倒退,亮燈拐彎,等等一係列的高難動作。俺總算鬆了口氣,心想還有點時間,那就操練操練簡單點的動作,反正熟能生巧嘛!

我說你看見了嗎,前麵那一道一道的斜白杠杠,就是用來停車的,隻要順著它停穩了就行了。可俺這邊話音還未落,那邊她就噌的一聲拐了過去。俺還沒來得及表揚說,這拐彎動作還蠻熟練,俺就嚇得驚叫了起來。

隻見俺心愛的小轎車,開足了馬力就正往前方那燈柱開過去,俺急呼“快停車,快停車。” 可是,已經太晚了,隻聽吱嘎一聲,好不容易車才停住。俺急忙下車,也顧不上瞅一眼還在那驚魂未定的太座,一看保險杠已經完全變形了。

俺心想完了,俺的"新車"喲! 等俺心驚肉顫地把車給倒出來, 一看, 還好,保險杠又回去了。可還別說,這下終於明白啥叫大江大浪都過來了,可到了小河溝卻翻了船。

謝天謝地!這下,俺才定下心來捉摸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看,這燈柱與燈柱之間,哪怕是並排停二十輛大卡車都還有富裕,她乍會衝這燈柱就去了呢?怎麽就這麽準呢?這要不叫導彈,什麽還能叫導彈?即便是飛魚導彈,也不定就打得中這麽稀稀拉拉的燈炷子吧?

那會還沒有人體炸彈這詞, 要不然俺真得調查調查,看看她這到底是什麽居心? 萬一交待了,這知道的會說是車禍,不知道的那還不以為兩中國留學生選擇了一種奇特的方式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這下明白了為什麽一定要趁著活者的時候寫遺囑了吧?您說要是俺倆當時都出了問題,俺的遺產怎麽辦呢?俺心愛的車當時好歹值幾個錢吧?

(先開個頭,有空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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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dtruck 回複 悄悄話
哈, 有趣!你摁你的,我開我的, 對著涅!

稀飯屆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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