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又回國之七:老師同學們

[現在的中國小朋友仍然要一起做操,跟幾十年前沒區別]

 

       話說人進入社會到中年,其實就很難新交朋友了。不僅是我們這樣移居國外的移民,前幾年和幾位差不多同齡的美國人聊天,他們也是同樣如此感慨。的確如此,長大成家後,都有家庭事業要照顧,不可能像年輕上學時一樣有大把大把的閑暇時間能夠和周圍的人深入交往。即使在有共同興趣的小團體聚會,也通常是固定的,很少的時間。感情好的,還真隻能是從小一起長大,卻失散各地的同學和朋友。所以,每次回國探親,必不可少的項目便是同學聚會。幼兒園、小學同學,中學同學,大學同學朋友。特別是像老家小地方的,同齡的人經常有十幾年的交集甚至是世交。而在正式踏入社會之前,結下的情誼單純而又美好的。即使當年的各種不對付、打架、或者是競爭。反而讓大家對彼此的性情知根知底,相處起來自然放鬆放心。

      當然人到中年,大家都有一攤事,聚在一起很難,也要找個由頭。所以遠方歸來的我就像一個促進同學聚會的因子一樣,每到一個地方,給大家一個聚會。

      不少同學本出身於小康家庭。過去二十年,中國經濟騰飛,在這個大環境下,雖然現在還沒有大富大貴,但還是經濟比較寬鬆,有的也財務比較自由更加追求精神層麵的東西。每次見到國內同學朋友,我都要稱讚他們這幾十年把中國建設得這麽好,讓我們回來享清福。

      這裏就記錄下和幾個同學經曆,給屬於他們的這個時代烙下一點點印記。

      回國大陸的第一站深圳,給我作“地陪”的是一個二十多年沒見的中學同學,Q同學。當年分別的時候,他在北京上大學快要畢業,我夏天去北京實習參觀時見了他一麵,之後二十多年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畢業後就來了深圳,改革開放的最前沿。他從小就對財富感興趣,夫妻二人都從事與投資相關的工作,看樣子也基本上財務自由了。二十多年未見,歲月已經把他年少時臉上的嬰兒肥削走,但他仍然保持著健碩的體格,走在街上依然能認得出來。美國這邊新聞說不少中國人在佛羅裏達買了地什麽的,他就是其中之一。因為離香港近,接觸到外麵的東西心就很難安在國內了。估計以後有一天也會移民到國外。

      在深圳也見到離別時間最短的L同學。算起來我們小學初中都是同學,高中隔壁班,大學隔壁城市,在美國她讀博士又在我工作同一個地方,交集頗多。因為她先生不想呆在國外,所以她讀完博士就海歸到了深圳。繼續在學術界發展的他,因為在美國讀的是GIS專業,國內的數據多而豐富,國家各種大數據又特別需要這樣的技術,所以發展得如火如荼,做出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回到重慶,難得的是見到了幾十年沒見的高中數學和化學老師。當年高考之後我就放飛自我了,不怎麽回家鄉了,所以都沒有見過高中老師。真的是隻要心不老,人就不會老的人,兩位老師風采仍在,比起當年四十多歲不覺得有太大變化。

      當年化學郭老師是我們中學裏唯二拿國務院特殊津貼的老師。她不僅教學好,熬和灌心靈雞湯也特別有一套。雖然不是班主任,對同學的鼓勵和關懷一點都不少,這也是她和我們很親近的原因。這也是她性格使然,作為一個重慶城裏人,少不了碼頭性情,口直心快,,豪爽直率,爭強好勝。當年教完我們那一班後,她就調回重慶主城區的巴蜀中學,去那裏的清北班當班主任。十多年前美國的PBS有一個關於中國高考的紀錄片,其中她和她的班級便是其中的主角。當時偶然打開電視上,居然聽到她熟悉的口音,跟我們當年差不多的給學生一樣事無巨細地說著“每天營養要跟上,早上至少要一個雞蛋和一杯牛奶,不能少”,頓時把我拉回了中學時代。那種激動的心情真的是難以形容。

      郭老師還是那麽健談,學習能力強,用起來微信不輸年輕人。現在快八十了,退休也不閑著,前幾年把精力花在了孫輩的身上,操了很多本來是該是父母操心的事情。現在慢慢地終於學會了放手。她的兒子比我們高兩個年級,帥氣開朗,當年考到東部的一所巨無霸的名牌大學,畢業後去了當年吸引無數人做銷售的寶潔公司。現在在一個外資谘詢公司做到高級合夥人了,最近也剛辦好了移民加拿大的手續,但還在猶豫小朋友要不要現在就去加拿大上學,還是繼續在中國卷。

      班主任數學馮老師外號叫Log,因為當年學對數的時候,每次提到“Log”就重音強調,被搞事的同學變成他的尊稱。對於這個有職業色彩的外號,馮老師很滿意地接受了。看得出來他退休之後一直鍛煉身體,狀態不錯。提起來我們那一屆,他一直很自豪的是當年的數學題雖然是幾十年來最難的一次,但班上的平均分在全重慶數一數二。說起那次數學高考,我居然把筆落在家裏沒有帶,情急之下借了身後同學的兩枝作答。今天他位幾十年沒見同學也來了,十分感激!當年馮老師擔任班主任時,對班上成績好的學生基本上不管,放手讓我們該玩玩,該聚聚,因此大家過得十分寬鬆。十分感激他讓我們度過了美好的高中時光。要不然,我們同學之間的感情哪有今天這麽好。他兒子比我們小兩三級,當年經常一起踢球,被稱作“小Log”。北師大畢業之後,他沒有子承父業,而是從事與金融房地產相關的工作,就像這個時代的許多人一樣。

      談論起來,大家對現在學校內外的競爭感到十分驚歎,不知道怎麽回事,學生的負擔越來越重,幾十年過去,我們當年就在喊叫的“減負”竟然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境地。那天聚會出現的同學其實也不多,很多人因為重慶中考而無法抽身。我們這一輩的下一代,正麵臨著中考這一關。不少家庭都如臨大敵,感覺比我們當年高考的壓力還要大。

      這次終於見到了一位消失了好久的同學,他也姓馮,曾是數學馮老師重點照顧的對象。老師“Log”這個外號也是他取的。高中的時候,他和家人去了一趟上海,便對那個花花世界的大城市心生向往,後來一心考去上海上大學。當年大學的時候,我時不時從“鄉下”合肥去上海感受時代的脈搏,常常在他那裏落腳。最喜歡跟他一起在上海的商場裏逛東逛西,就是他引發了我對品牌的興趣,因為的確質量比小攤上的好不少。後來帶女朋友,也就是現在的老婆去上海玩,也是住在他的出租房裏。一次國慶在他那裏,第二天他要飛去見J同學,J是我們的高中同學。在他出發前的那天,他把出租房鑰匙留給我,還掏出了一盒手飾說:“你看,這是我這次回去帶給J同學的。”J長得很漂亮,我高中的時候也曾喜歡過她。後來不久,他們結婚了,我才明白這原來是去求婚的,我當時真超傻。不過,他們並沒有走到天荒地老,差不多十年前,最終分開了,各自又組建了家庭。從那時候起,這馮同學就在朋友圈裏“消失”了,大家突然都不再聯係他了,怕他有創傷,覺得應該給他點時間獨處。這次見麵聊起來,他才說這真有點莫名其妙,突然之間就沒人聯係他了。其實他完全沒有什麽忌諱。說起來也是當時他們比較年輕,忍讓不了對方,一個人在體製內,一個人在體製外,工作生活方式無法兼容。他就是體製外的那位。後來從上海回到重慶之後,他就在一家大的跨國醫療器械公司做銷售,算是與他父母當醫生的職業有點關係。

      還有一位高中同學也是二十多年沒見,雖然高中時我們很親密。他當時就喜歡讀書,範圍廣泛,從小說到哲學,是本書都不放。也許是書中自有黃金屋,也許是讀書多的人能夠更參透一些事。後來他讀完經濟學碩士,選對了幾支股票,就實現了財務自由。現在他在家帶孩子、跑跑步,寫寫公眾號,小有名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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