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107章：少林方丈(2)
真覺大師躍起，後退幾步，兩人分開，又成對峙狀態。
這一陣亂打，打得非常別扭，完全不像高手對陣，這是夢露和真覺大師兩人都從未有過的經曆。原來高手之間的功力太接近了，武功互相抵消，也會打得手忙腳亂，打出市井之徒的格局。
不過現在各自都掂量到了對方的分量。
再打！夢露又打出蝴蝶索。
真覺大師知道對付蝴蝶索隻能近打，別無他法，隻有故技重施，又正麵向夢露撲上去。
但這次夢露改變了策略，邊打邊跑，不讓真覺大師靠近。
夢露走著流雲步，身姿靈活，真覺大師次次撲空，而飛鏢卻在他腦袋四周飛行，嗡嗡聲時近時遠，時左時右，好幾次都差點挨鏢。
真覺大師沒轍了，夢露始終與他保持一段距離，他怎麽都追不上。到了後來他隻有放棄追趕，全力對付襲來的飛鏢，又變成了單方被動挨打的局麵。
真覺大師苦呀，這個蝴蝶索可真是個妖孽，他想不出破解之道，隻有躲閃。
少林弟子看著這一切，覺得這不是真的，今天少林寺兩大高手均被壓著打。如忍師傅被揍也就算了，但真覺大師是少林三大高僧之一、藏經閣館主，居然也被一個女子圍著打，擺脫不了這女子的一根絲索飛鏢。有些弟子甚至對少林武功的自信有所動搖。
方丈見這樣打下去不是回事，真覺師叔沒有兵器太吃虧，便從一個少林弟子手中拿過一把戒刀，扔向真覺大師，“師叔接刀！”
真覺大師躍起接過戒刀，順手拍向打來的飛鏢，他用力極大，把飛鏢拍飛老遠。
夢露頓時門戶大開，真覺大師挺身撲上，總算又找到了一個空隙。
真覺大師衝到夢露身邊，掄刀就劈，夢露閃身躲過，往後撤退。
真覺大師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個近身搏擊的機會，豈能放過。他緊帖著夢露，揮刀直往她身上招呼，刀片夾帶著厲風，嗖嗖的從夢露身邊劃過。
這下輪到夢露被動挨打了。真覺大師靠得太近，夢露無法施展蝴蝶索，而她手上除了一隻三寸長的梭鏢沒有其他的兵器，隻有四處躲閃。
太門西見夢露吃緊，想把夢露的鐵尺扔過去，但夢露和真覺大師離得太近，鐵尺扔過去恐怕也會被真覺大師打落。於是他拔出了槍，隻要夢露有危險，他就一槍把真覺大師轟了，他才不管那麽多。
夢露被逼急了，把手上的飛鏢近距離往真覺大師的臉上打去，真覺大師舉刀一擋，把飛鏢撞開，順勢一刀對著夢露砍下。
夢露手一拉，飛鏢飛回來撞上戒刀，把刀擊開，當時刀離她的臉不到一尺。
這一擊讓夢露意識到飛鏢也能用於防身，可以貼身使用，幹脆就把蝴蝶索貼身揮舞起來，飛鏢在她身子四周飛舞，叮叮當當擊開真覺大師的攻擊。
夢露越來越順手，用蝴蝶索織成一個網，用飛鏢把自己籠罩起來，真覺大師無法攻入。
逐漸的，蝴蝶索揮舞的圈子越來越大，把真覺大師越逼越遠，夢露又開始占據上風。
太門西看在眼裏，心說夢露對武功又有了新的領悟，武功又上了一個台階，看來真正的高手都是在實戰中逼出來的。
現在又成了夢露進攻，真覺大師挨打，真覺大師也像剛才夢露一樣，舞刀把自己籠罩起來，不讓飛鏢飛進圈內。
這是夢露和真覺大師兩人第三次交換攻守了。這一架打得奇怪，不是兩人對攻，而是一方進攻，另一方防守。然後雙方交換，進攻方變成防守，防守方變成進攻。
但最後還是夢露占了上風，真覺大師一時半會兒找不反攻的機會，隻有一直挨打。
在旁觀戰的少林方丈心說這叫什麽比武，這女子全靠兵器的優勢，站得遠遠的，師叔的一身功力派不上用場，不由高聲說：“這位女施主的兵器真可謂奇特，遠遠的出手，占盡便宜。”
瞧他這話說的，陰陽怪氣，一股酸味。太門西聽了不爽，我靠，你丫的打不贏怪兵器不好，拉不出屎怪茅坑有臭味，撒不出尿怪沒有喝可樂。於是反唇相譏：“少林寺七十二絕技，十八般兵器，五花八門，要有盡有，還好意思說別人在兵器上占了便宜。”
方丈說：“少林武功依靠的是紮實的基本功，兵器隻是輔助，少林武功從不走投機取巧的路子。”
太門西說：“少林寺的兵器隻是輔助， 那麽俺媳婦的蝴蝶索也隻是表演的道具，就是為了舞起來好看。” 切！自欺欺人的話誰不會說，有種別用刀，太門西一臉的不屑。
夢露見太門西與少林方丈對起嘴來，她怕太門西激怒少林寺眾人而引起圍攻。夢露知道太門西嘴不饒人，常因此惹出事端，引火燒身，於是決定盡快結束打鬥，離開此地。否則自己的這位性格衝動的夫君不知又會惹出什麽事來，夢露考慮問題越來越像丹妃了。
夢露把飛鏢向真覺大師的胸前打去，真覺大師用刀格擋。夢露手一抖，蝴蝶索纏上刀，她用力一拉，人飛了過去，對著真覺大師當胸就是一掌。
真覺大師也一掌迎上去，兩人單掌相擊，啪的一聲，力道之大，兩人均被撞得向後飛出。
好個夢露，落地後又衝上去，也不調息一下，又是一掌擊向真覺大師。
真覺大師隻有又迎上，也來不及調息。
夢露連續三次衝擊，這可是硬碰硬的拚內功，沒有一點投機取巧，她們兩人都氣喘籲籲、血氣翻滾、喉頭發甜、受了內傷。
真覺大師畢竟年過古稀，這樣的硬拚使其受傷更重。
方丈沒想到夢露這麽強悍，這樣下去師叔可能吃不消。但他又不能說什麽，是他擠兌人家投機取巧，那人家就跟你拚硬功好了。
夢露又一次衝上去，真覺大師知道這樣一掌一掌的打下去，自己將會氣竭力衰而亡。隻有孤注一擲了，他深吸一口氣，把全部真氣聚於手掌，要一舉擊潰夢露，一招定勝負。
殺！拚了！兩人向對方撞上去。
所有人都看出這是決勝負的拚死一擊，兩人必有一個要倒下，最有可能是兩敗俱傷。
大家都屏住呼吸，就連太門西也覺得這種打法太過凶險，夢露不是冒失的紅葉，她不該這樣啊！他差點出口製止。
但就在夢露和真覺大師要撞上的那一刹那，夢露腰身一扭，真覺大師一掌打了個空，與夢露擦身而過。
真覺大師隻覺握刀的手被扯了下，停下來後低頭一看，手上的刀不見了，被夢露奪走了。
原來他把全部力道集中於打出的那一掌，握刀的手上沒有用力，被夢露鑽了個空子，把刀奪了去。
太門西看見不由笑了，我就說吧，夢露怎麽會冒這個險，沒想到夢露也有這個心機，擺了真覺大師一道，這丫頭越來越成熟了。看來丹妃幾人的出走逼得夢露不得不跳出自己的舒適圈去適應新的角色，也開始用起心思來了。
打鬥停了下來，真覺大師的刀在夢露手上，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真覺大師說：“施主，你勝了。”
真覺大師雖然自負，但卻光明磊落，輸就是輸，不管人家用什麽兵器，也不管人家用什麽計謀，敗了就是技不如人。
少林弟子見真覺大師認輸，個個臉色蒼白，方丈則是張口無言，不知該說什麽。
夢露對真覺大師抱拳躬身，“小女子投機取巧了，多謝大師承讓。”
真覺大師擺擺手，“不是老朽說客氣話，剛奪刀之時，施主完全可以出手傷人，但施主沒有這麽做，足見施主心地善良。老朽隻想問一下，施主們武功不同凡響，施主這是是什麽武功？”
夢露說：“小女子學的是逆天大法。”
真覺大師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仰天長歎，“怪下得！怪不得！老朽輸得口服心服。”
他向夢露道聲阿彌陀佛，“原來世上還真有逆天大法，施主還年輕，將來肯定是武林第一人。”
真覺大師長年不出山，兩耳不聞窗外事，似乎並未聽說過名震江湖的菩提五門，也不知道武林搶奪逆天大法之事，所以聽到逆天大法才這麽吃驚。
真覺大師轉身對方丈說：“老朽慚愧，無力守護藏經閣，還請方丈另選他人。” 說完徑直離去。
真覺大師心灰意冷，藏書閣也不管了！
方丈怔怔的看著離去的真覺大師。
太門西見少林弟子錯愕的表情，知道隨之而來的是羞辱、惱怒、不服，現在不走，待會兒可能又要打起來。便對方丈一抱拳，“別過！” 不多說一句話，拉起夢露和劉四就走。
方丈沒有攔他們，少林寺說話算數。
太門西路過方丈時，方丈說：“太門西，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想找我算賬是嗎？太門西沒有回嗆，現在不是呈口舌之快的時候。
少林寺眾人眼巴巴的看著太門西三人離去。
到了鎮頭，太門西三人上馬，飛馳而去。
此後逆天大法就一直藏在少林寺藏經閣，掩埋在無數的經書之中。直到多年以後才被一個在藏經閣幹雜役的掃地僧發現。掃地僧暗自修練，終練成逆天大法，成為自達摩祖師後少林寺武功最高強的和尚。
…
太門西直接回到了金陵。他本來要去蜀中見汪全福和天星，但臨時改變主意。汪全福對人和善，做生意始終抱著和氣生財的宗旨，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將來不會有人找他麻煩。即便真有人想為難汪全福，汪全福也可以向天星求助。天星年歲不大，但武功之高可以一人單挑峨眉派，巴蜀還沒有人是其對手，汪全福有難天星絕不會坐視不管。
他也不去叨擾天星了，天星這孩子是個出塵入世的高僧胚子，還是別去打擾他的清修了。
至於趙四這憨人，太門西也有新的安排。
這次與少林發生衝突，讓太門西意識到時間緊迫，危險正在快速逼近。他本來就樹敵眾多，現在又得罪了領袖武林的少林寺，少林方丈還暗示跟他沒完。所以他要趕回金陵，把剩下的事情處理完就退出江湖，隱居山林，從此不再過問天下事。
太門西在秦淮河的宅子沒有賣，他決定留下來，說不定哪天丹妃姐妹返回中土也有個落腳處。這裏曾是她們的家，永遠是她們的家，這個房子賣了就沒有家了。太門西想留個根，留個念想，留個有朝一日重聚的希望。
太門山莊的管家韋光願意留下來看管這座宅子，當然太門西不會虧待韋光。太門西把趙四也留給韋光，並交代善待這個憨人，如果有需要，可以到紫金山去找吳掌櫃求助。
安排完這一切，太門西就突然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和夢露什麽時候走的，到哪裏去了。
…
秦弱蘭一直在關注太門西的動向，太門西回到金陵她馬上就知道了。她發現太門西是一人回來的，這家夥去時趾高氣揚，帶著五百鐵甲軍，回來時身邊隻有一個老婆和一個下人，悄不聲的回到太門山莊，灰溜溜的，完全沒有去時的那種意氣風發。
她再一打聽，聽說太門西被削了爵位，頓時大喜，哈哈，報仇的機會來了。太門西，看我不按著你的臉在地上摩擦，騎著你的脖子暴頭。想起這個秦弱蘭就是一陣興奮。
秦弱蘭當即把這消息告知了陸文雍，其實陸文雍也知道了這些情況，也認為時機成熟了，於是起程趕往金陵，去和秦弱蘭會麵。
秦弱蘭現在混得風生水起，十裏秦淮最好的的青樓妓院都在她手裏。另外她還購置了不少其它產業，生意做得很大。當年她當商會會長時學了不少東西，知道哪些行業賺錢，哪些地點做生意容易賺錢。
當年紫金山天道大會圍剿太門西，秦弱蘭也有參與，還是幕後推手之一。那次她結識了不少江湖中人，這些武林豪客來金陵時也順便拜訪她，她都熱情招待，出手闊綽，蘭香樓主在江湖上已頗有名氣，金陵的地痞混混都不敢來招惹她。
金陵的衙門官府也被她打點得妥妥當當，沒有人來找她的麻煩，本地的商賈她也相處不錯，生意合作愉快。
秦弱蘭八麵玲瓏、風情萬種、為人四海、才藝雙全、又特別了解男人，這種女人在男人圈子中幾乎是所向披靡。金陵的達官貴人、風流才子、江湖豪客都趨之若鶩，其風頭更勝當年。
秦弱蘭這些年大起大落，曆經磨難，想起來像做夢似的。她有時候覺得奇怪，在遇到太門西以前，她不過就是一個妓院的鴇母，雖然也有些名氣，但哪有今天這等風光？更令她沒想到的是，雖然每次與太門西鬥法她都輸得一塌糊塗，但每次又像鳳凰浴火，從灰燼中重生，更勝以往，太門西這廝到底是禍星還是福星？
這其中有很多原因，但最重要的一點她不願意去想，那就是太門西沒有趕盡殺絕，每次都給她留一條活路，而且還很大方，讓她得以死灰複燃，東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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