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無可奈何花落去

張律師低沉的聲音,說話不緊不慢,卻帶著一股冰冷的現實感:“這種案件,律師費大概要六、七萬美金。這還是在多倫多警方和美國檢方都十分上心的情況下。這種情況下,才會受理,因為金額小,優先級本來就不高。”

廖晴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皺起眉頭,心底一股寒意升騰:“那要是多倫多警方不積極呢?”

張律師緩緩點了點頭,語氣裏透著些許無奈:“那就更沒戲了。你也知道,多倫多警方向來以執行力低下著稱。他們會不會把案子當回事,都是個問題。而且,這種跨國案件,美國檢方是完全依賴多倫多警方的調查結論的。他們不會主動深入調查,多餘的一點功課都不做。”

"就連知道他的個人信息,美國檢方都不會管?”

“美國的法律是,寧可放過一千,也不錯判一個。更何況不會因為加拿大居民的懷疑而假設自己的公民有罪”

“更何況是”, 張律師又補充一句:“這筆資金可以已經被轉移到了美加以外的地方, 兩國警方都不可能管了”.

廖晴盯著桌上的筆記本,屏幕上王輝的照片依舊清晰,臉上那種自信的笑容仿佛在嘲笑她的無能為力。她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一陣陣跳動,強忍著怒意問:“那如果走司法程序,時間上大概要多久?”

張律師聳了聳肩,雙手攤開,表情無奈:“跨國案件嘛,少則半年,多則幾年。即便你能堅持下去,等到最後一定連你的律師費都掙不回來。而且,多倫多警察的行動力,嗬嗬,你心裏應該有數。”

 

 

廖晴沉默了,手指輕輕敲著桌麵,心裏亂成了一團麻線。律師的答案像一盆冷水,徹底澆熄了她微弱的希望。她原本以為找到專業人士會是個轉機,卻沒想到換來的隻是更深的無力感。

張律師見她久久不語,緩緩說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這種事情很難讓人釋懷。但從法律角度來說,我的建議是衡量投入產出比。如果投入得不到回報,那再大的憤怒和不甘心,也隻能放下。”

廖晴心涼了半截,強撐著問:“那……有沒有其他途徑呢?”

張律師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什麽叫其他途徑?司法程序以外的途徑,你也懂,那就不歸我管了。”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但說句實話,非司法程序就是野路子,風險大,收益小, 我之前有客戶二次受騙過。”

廖晴眉頭微微皺起:“比如呢?”

張律師輕輕笑了一聲,語氣裏帶著幾分諷刺:“比如找黑客。有些人覺得黑客技術可以找到破綻,追回資金。這些聽起來很酷炫的東西,主要是好萊塢電影教給你的。現實中是,真正的白帽黑客都在正規公司做網絡安全呢,壓根沒空搭理這些瑣事。你能找到的黑客,99%都是騙子,和你之前遇到的那幫人沒什麽兩樣。”

廖晴愣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騙子?那他們又幹啥了?”

張律師聳了聳肩,語氣不緊不慢:“這些騙子玩得很賽博。他們會用很多看似高深的語言嚇唬你,比如什麽‘對方服務器漏洞’啊,‘多重加密破解’啊,說得你暈頭轉向。他們讓你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尖端技術的世界,讓你心甘情願掏錢。可實際上,這套路和殺豬盤沒什麽區別。”

廖晴皺起眉頭,直覺告訴她這些話背後隱藏著更大的陷阱:“那他們最後能拿回錢嗎?”

張律師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帶著些無奈:“當然不能。他們會先讓你支付一筆費用,說是破解服務器的‘基礎費用’。然後,他們會告訴你,對方數據加密了,需要再投入一筆資金來‘解鎖密鑰’。最後,當你發現錢越投越多,還是看不到結果時,他們已經人間蒸發了。”

廖晴的臉色微微發白,握著手機的手指收緊:“所以……這些所謂的黑客,其實就是換了一種形式的騙子?”

“是啊,凡是需要你用錢‘贖回’的,基本上都是騙局。你以為被騙一次就夠了?這些人專門盯著你這種受害者,再來割你第二茬韭菜。”

張律師輕輕敲了敲桌麵,語氣透著一絲試探:“當然,還有其他非司法途徑。不過這些方法,我想你可能不想聽。”

廖晴靠在椅背上,盯著天花板,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著節奏。她緩緩歎了口氣:“是啊,說到底,我也不是個能狠下心去幹什麽大事兒的人。雖然氣得我胃疼,但他罪不至此。”她停了一下,又低聲補了一句,“算了吧。”

張律師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語氣裏帶著點調侃:“這倒像是你會做的選擇。生氣歸生氣,但真要讓你走一些出格的路,恐怕你也下不了這個決心。”

廖晴苦笑了一下,手撐著額頭:“我一分鍾能想出一百個主意來,但實際上我能幹啥?去找他家門口放鞭炮,寫匿名信威脅他?頂多也就這樣了。 等他壞事做的足夠多了,也許會有帽子哥給他收編的那一天吧,誰知道呢”

"不夠狠"

"從來沒狠過,我總是想在傷害最低的前提下去解決事情。一個爛好人的悲歌。"

張律師挑了挑眉,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這筆資金不算多,也不至於發狠,多累啊。善良的人,應該用善良人的方法做事,比如可以科普詐騙,能幫一個幫一個。"

張律師繼續安慰道:"其實這也沒什麽不好。人這一生,除非一直在家守著不出江湖;一旦打算在江湖中尋找自己位置,遇上這種事兒難免的,重要的是學會放下。再說了,真把自己氣出胃病,就更虧了。”

廖晴低頭笑了笑,聲音裏帶著幾分自嘲:“您這律師倒是善於勸人向善,搞得我現在不氣了,反倒覺得有點心疼自己。”

張律師放下杯子,聲音緩了下來:“心疼自己是對的。這錢確實難追回了,但至少還能拿它換個教訓,不至於讓它白白被人拿走。”

廖晴點了點頭,緩緩起身:“行吧,聽您的,就當交了學費。我可不想再因為這事兒折騰自己了。 還好,今天來見您之前,我就有心理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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