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愛的代價

那人轉過頭，語氣隨意中帶著點疑惑：“有什麽事嗎？”

廖晴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認錯了人。尷尬像潮水般湧上心頭，她低聲嘀咕了一句抱歉，匆匆轉身。那人似乎也沒多在意，抓起手提包，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遠了。廖晴無意間回頭，卻瞥見地上多了一張字條。她撿起來，目光掃過那幾行字：“你知道nightman和dayman的區別嗎？哦不，你不會懂，普通人都不會懂。你們這些凡夫俗子，還以為《費城總是豔陽天》裏那荒唐的歌舞劇隻是個笑話，以為nightman和dayman不過是倆神經病在廉價酒吧裏瞎鬧騰的段子；還以為《南方公園》那粗俗下流的動畫不過是給沒腦子的人消遣的垃圾。哈哈，可笑至極！停止你現在做的一切吧，廖晴，別再自以為是了，全是徒勞。” 這字條像個惡作劇，又像個警告。那人的背影漸行漸遠，模糊成一個黑點，她盯著那字條，忍不住吐槽：“這人真是24k純慫貨，當個男人真是委屈他了。”笑意還沒散盡，心底卻泛起一絲說不清的漣漪，像被什麽東西輕輕撓了一下，不痛，卻讓人不安。

另一邊，小曼坐在沙發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目光卻始終落在王輝身上。最近他的狀態像蒙了層霧，疏離得讓她心慌。她試著找個突破口，輕聲問：“最近爸爸跟你一起做的投資怎麽樣了？”王輝頭也沒抬，冷冷地丟出一句：“什麽都沒有。”聲音像冰塊砸在地板上，清脆又刺耳。小曼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手機突兀的提示音打斷。她下意識地拿起手機，屏幕亮起，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映入眼簾。她點開，是一張張截圖。指尖劃過屏幕，一張接一張，照片的內容像一把刀，狠狠紮進她的胸口。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麵，配上露骨的色情文字，像洪水般衝垮了她的理智。她的臉色一點點褪去血色，手指微微顫抖，心跳卻快得像擂鼓。聊天記錄的最後，對方還甩下一句話：“看，這是你信任的老公嗎？把家產分分好再離，別被他給騙了。”小曼的呼吸變得急促，憤怒、羞恥和懷疑在胸腔裏翻滾，像一鍋沸騰的油。她抬頭看向王輝，他依舊低頭擺弄著手機，平靜得像什麽都沒發生。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猛地抓起手機，像甩出一記耳光似的丟向王輝，眼淚奪眶而出，聲音顫抖卻尖銳：“這是什麽？你給我解釋清楚！”王輝手忙腳亂地接住手機，低頭一看，屏幕上赫然是他和廖晴的聊天截圖，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像針一樣刺進他的眼底。他頭皮發麻，那些自己親手寫下的“傑作”此刻成了燒紅的烙鐵，讓他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他慌忙扔下手機，撲過去一把抱住小曼，死死摟住她哭得撕心裂肺的身體，聲音裏滿是慌亂：“老婆，你聽我說，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出軌，我沒做壞事！是她在造謠，她投資失敗了全怪我頭上！”可小曼的哭聲像是被撕裂的風箱，停不下來。淚水混著鼻涕淌進嘴裏，她的嘴唇通紅微腫，顫抖得像風中的殘葉，嘴巴張著卻合不攏。她用力想掙脫他的懷抱，像被困住的野獸，可王輝的胳膊像鐵箍，死死夾著她，她的手腳軟得像棉花，掙紮不過是徒勞。

 

她哭得幾乎要窒息，喉嚨裏擠出斷斷續續的嘶吼：“你為什麽要這樣？我憑什麽相信你？你就是個騙子！騙我，騙別人，連你自己都騙！嗚嗚嗚……

她突然轉過頭，兩眼通紅地看著王輝：“我對你來說是什麽？充氣娃娃？你說什麽家庭不幸，身體和精神都空虛？你空虛個屁！你整天甩手掌櫃，像在研究什麽天下大事，其實呢？你在搞什麽？你自己清楚嗎？犯罪！色情！流氓！你這是把自己往監獄裏送啊！現在的生活不好嗎？你到底哪裏不滿意？我不能讓你滿足？來啊，咱們比試比試，看誰先繳械投降！你不是號稱能讓女人爽的一飛衝天嗎？來啊，今天你要是不把我搞得腦震蕩，你就別想下這個床！把你畢生地絕活都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她的聲音從憤怒到崩潰，像一把鈍刀在空氣裏胡亂揮舞，每一句都帶著血淚。

王輝被她的話砸得頭暈目眩，他第一次看到如同火山爆發一樣的小曼，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塊，後悔像潮水般湧上來。他看著小曼扭曲的臉，想到她高傲純潔的心被自己踩得粉碎，想到她這些年的付出被自己糟蹋成這樣，他覺得自己卑劣得像條狗。可還沒等他回過神，手卻不由自主地鬆開了。小曼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膝蓋撞在地板上的悶響讓他心頭一緊。他呆了幾秒，趕緊俯身把她扶起來，可還沒等她站穩，他的情緒卻像海嘯一樣，他大吼道：“我為什麽要這樣？我為什麽要做這些！？如果不是你父母對我家庭的輕視和奚落，我會走上這條路嗎？處處都是錢，處處都要用錢，我不賺錢，他們不就更看不起我嗎？”喊到最後，他的聲音哽住了，雙腿一軟，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哭得像個無處可逃的孩子。淚水從指縫裏淌下來，滴在地板上，發出細微的聲響，像在嘲笑這場荒唐的鬧劇。

小曼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地落在王輝身上，那張熟悉的臉此刻卻陌生得像個路人。她眼神空洞，像被抽幹了靈魂，嘴唇微微翕動，低聲呢喃：“為什麽要讓我知道這些……我不想知道，我隻想活在我想象的世界裏……”在她構築的那個小世界裏，王輝是她的支柱，是無所不能的港灣。無論風雨多大，他總能撐起一片天。可現在，那片天轟然塌了，碎片砸得她遍體鱗傷。她茫然地問自己，該恨誰呢？是王輝的罪，還是父母的冷眼旁觀，亦或是那個叫廖晴的人？她不知道答案，心亂如麻。

在她內心深處，一個更陰暗的角落開始蠢蠢欲動。她開始懷疑，這幾年她和王輝走到一起，到底是為了愛情，還是僅僅為了激情？她一直以為自己兩者兼得，愛得熾熱又堅定，可王輝的聊天記錄像一麵冷酷的鏡子，把她的幻想照得粉碎。那些露骨的文字，不管是不是他為了詐騙編造的劇本，都狠狠刺傷她的自尊。她突然覺得，在王輝的眼裏，她不過是個棋子，一個他事業規劃中的工具，而不是妻子，不是那個與他並肩而立的人。她甚至懷疑，自己對他來說，根本不是生活的必需品，隻是一個偶爾的生理發泄品，一個可替換的零件，隨時可以被丟棄。她坐在那裏，淚水早已幹涸，隻剩下一片死寂的麻木，像被掏空了一切溫度的軀殼。

王輝慢慢挪到小曼身邊，蹲下身，動作小心得像在碰一件易碎的瓷器。他伸出手，輕輕摟住她的肩膀，手掌的溫度透過衣服傳到她冰冷的皮膚上。他低聲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親愛的老婆，我不管你現在怎麽看我，但請你相信，我始終隻愛你一個人。那些……那些不過是交易的手段。我不奢求你原諒我，隻希望你能理解我。”他頓了頓，喉嚨像被什麽堵住，眼神裏滿是掙紮和懇求，“不管你是什麽態度，我都會保護你。因為在我心裏，隻有你是真心為我好，想辦法幫我賺錢的人。其他人，她們隻是想從我這裏索取。” 但小曼的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他的話像風吹過耳邊，她聽見了，卻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模糊又遙遠。她沒有抬頭，目光依舊落在地板上，那雙空洞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波瀾。他的手還搭在她的肩上，可她卻感覺不到任何溫暖，隻剩下一片麻木。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去相信什麽。愛這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像一顆被嚼爛的糖，甜味早已散盡，隻剩下一團黏膩的空殼。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在掙紮著問：他是真心的嗎？還是這又是一場交易的台詞？她沒有回答，也沒有力氣回答，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像一尊失去了靈魂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