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竊國者侯 竊鉤者誅-1

夜晚的空氣有些涼,廖晴坐在Michael家門口的台階上,雙手抱著膝蓋,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門口的燈亮著,微黃的光灑在兩人身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映在灰撲撲的水泥地上。Michael坐在她旁邊,雙手撐在膝蓋上,目光望向遠處的街燈,光點在黑暗裏一閃一閃,

“做個韭菜真夠痛苦的,”Michael歎了一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政府、銀行天天長著大嘴等著吃你一口,結果背後還有騙子專等著啃塊大腿肉。”

廖晴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鞋麵上沾著幾點灰塵。她用腳尖輕輕蹭了蹭台階的邊緣,像是在發泄什麽,又像是在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過了片刻,她抬起頭,嗓音低低地說道:“是啊,明年報稅又是一場大戲。稅局準會搖著我們拚命問,‘你們的錢呢?藏哪去了?’你說被騙了,他們就接著問,‘有證據嗎?警察叔叔認證了嗎?’”她揚了揚眉毛,冷笑說,“我看我們得先證明自己不是騙子,才能有資格說自己是受害者。”

Michael被她的話逗得笑出了聲,笑聲在夜裏顯得格外清晰。他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膝蓋:“那咱們報警吧,總得留個記錄吧。”

廖晴抬頭看了看暗沉的夜空,一顆星也沒有。她撇了撇嘴,語氣裏透著一絲冷嘲熱諷:“電話打過幾次了,警察說正忙著大案要案呢。我要是再逼他們,估計直接給我記個大過——襲警。”她低頭看著地上那一道模糊的影子,輕輕歎了口氣,“對付犯罪,哪怕是個*****,他們都慫得不行,專去賊不去的地方出警;但對付咱們這些韭菜,鐮刀磨得倒是鋥亮。”

Michael聽完忍不住笑了,抬起手揉了揉鼻子:“你還能從這事裏挖出笑話來。”

 


 

 

廖晴抬手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發,嘴角卻掛著一抹諷刺的笑:“哭都哭過了,不笑還能怎麽辦?”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手心裏殘留著微微的涼意,像夜晚的空氣一樣刺骨,“反正韭菜,割了還能長回來。”她頓了頓,目光落在遠處昏黃的街燈上,語氣變得冷硬了些,“不過,我不想就這麽算了。我一定要把這口氣憋足了,看看到底是誰在磨鐮刀。”

風從街角吹過,卷起幾片落葉,在地麵上轉了幾圈。廖晴的目光追著那片葉子,最終卻落在Michael側臉的影子上。她想起自己這些天的憤怒、焦慮和失落,仿佛匯成了一條黑色的河流,慢慢地湧向一個看不見的盡頭。

“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廖晴抬頭看著他,眼睛裏閃著微弱的光,帶著一種不服輸的倔強:“我不知道,但我不想讓他這麽輕易就得逞,還死不承認。”

Michael站在門框旁,背靠著牆,雙手抱在胸前。他微微歪著頭看著廖晴,歎了一口氣:“不然就算了吧。經曆過失敗,也算是做生意必然的一個環節,就像沒有經曆過失戀的戀愛,都不算完整的戀愛一樣。”

廖晴低頭看著台階上破裂的磚縫,那些小小的裂隙像蜘蛛網一樣密布,似乎沒有盡頭。她輕輕搖了搖頭,語氣裏透著壓抑的倔強:“這不一樣啊。我生意失敗,好歹是有過等價交換的過程。市場供求出了問題,或者是我沒判斷好。可被騙呢?我就是純純地把錢拱手送出去,最後換來的,是零回報。”

Michael低頭笑了一下,腳尖輕輕踢了一下地上的一顆小石子,石子翻滾了兩圈,掉進了台階下的陰影裏。他說:“人家玩的就是零和博弈,你還指望正和博弈呢?”

廖晴抬起頭,目光落在對麵街角的一棵老樹上,樹影在微風中晃動,像一隻無聲的手在夜色裏揮舞。她聲音有些低,卻帶著一股嘲諷的語氣:“如果他是賣加密貨幣入門課程,我學到了東西,花了兩千塊,我也認了。頂多覺得課程貴了點,但好歹有點物質回饋。甚至如果講得特別精彩,讓我茅塞頓開、心情舒暢,就像那些直播帶貨的網紅一樣上頭,說不定我還能再打賞一千塊。”

她頓了頓,聲音變得冷硬起來:“可我們這次,花了五萬,性質就變了。這相當於花了MBA的錢,老老實實學了第一學期的基礎課——經濟學原理。然後學校突然勒令你退學,理由是‘你行為不端’。沒有結果,沒有回報,就把人踢了出去。”

Michael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輕輕回蕩在門口昏黃的燈光下。他搖了搖頭:“看來那Jeff講得不錯啊,你試了一節課,就付了整個MBA學位的錢。”

廖晴抬手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發,冷笑了一聲:“我發現,人在忙亂的時候,最好不要做決策。那個時候的感覺是失靈的,判斷一定會出問題。反正我當時就這麽相信他了。”

Michael走下兩級台階,站在廖晴身邊,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語氣帶著點調侃:“別想這麽多了,就像你剛才說的,韭菜是會長回來的。咱們更努力賺錢吧。”

廖晴站起身,雙手插進外套口袋裏,朝車子走去,腳步緩慢而沉重。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拖在台階上。她回頭看了一眼Michael,說:“還怎麽努力?我把自己剝削得都快扒皮了。時間積累已經推到極限了,我覺得需要換的是方法。”

Michael挑眉看著她:“換什麽方法?幣圈就別碰了吧?”

廖晴低頭看著地麵,神情若有所思,聲音緩緩地飄出來:“雖然被騙了,但我覺得區塊鏈和加密貨幣本身,這個科技是沒有問題的。有問題的是使用這些技術的人。我還是挺看好這個技術的。”

Michael靠在門柱上,手指輕輕敲著木頭,眼神裏閃過一絲疑問:“那你究竟想怎麽辦?”

廖晴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聲音低卻堅定:“我哪知道。先幹死他再說。”

Michael被她這句話逗得笑了起來,聲音爽朗:“說得好像你幹過什麽壞事一樣。有經驗嗎?怎麽幹死?”

廖晴靠在車門上,手指輕輕敲了敲車頂,目光中帶著一絲玩味:“我做過最壞的事,就是初中的時候,一個總給我造謠的女生,我給她身後貼了一張紙條:‘誰不咬我我咬誰。’”

Michael抬了抬下巴:“然後呢?”

廖晴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然後我被我的傑作感動的五體投地,在她後麵邊走邊狂笑,別人不看她隻看我了。結果立刻直接暴露,我被迫寫了一封檢討書。”

Michael笑得直不起腰,指著她搖頭:“好吧,這‘黑曆史’,你能不能秘密低調地幹點壞事。”

廖晴打開車門,探出頭對著Michael,”天生缺陰謀體質,得找個壞蛋教教我”,然後鑽進車裏,車燈亮了一瞬,又歸於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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