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湖海 迷之卷: 61~70
61。第六十一章 神乎其技
62。第六十二章 撕心裂肺
63。第六十三章 一起——吐血
64。第六十四章 驚天震動
65。第六十五章 萬分之一
66。第六十六章 船上怪人
67。第六十七章 絕望
68。第六十八章 林建國
69。第六十九章 鬼打灣的隱秘之說(一)
70。第七十章 鬼打灣的隱秘之說(二)
第六十一章 神乎其技
在一片沸騰的喧嘩中,大船慢慢的停在了回水灣,船的整個顏色是一種怪異的紅色,離得太遠,我根本看不清楚為什麽那片紅色那麽怪異,但大船整體的華麗也多少掩蓋了那片紅色帶來的不適感,畢竟是一艘送親的船吧。
這個時候,兩個要帶我到祭台之前的人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麵對他們刻意釋放的強烈氣勢,別說反抗了,我就連呼吸也困難,同時也沒有辦法再去觀察那艘大船了。
他們的那種強大,讓我想起了曾經在雪山一脈,打敗了四大勢力的年輕一輩第一人之後,那個身穿皇袍的老者忽然出手給人的強大感覺,原來這些人在不壓抑自身氣勢的情況下,已經達到這個等級了嗎?
我心裏有些苦澀,堂堂四大勢力也不過寥寥幾個這樣的存在,這個怪異的村子為什麽會聚集了那麽多?我想起了隱秘存在的部門,就算整個部門傾巢而出,也沒有實力和這個村子對抗吧?因為這裏頂級修者的數量實在太多。
“你們要做什麽?放開他!”
“三哥哥...”
“放開我哥....”
所有人都大吼了起來,我注意到原本一直不知道為什麽莫名沉默,莫名畏懼的路山忽然也被這一幕刺激的激動了起來,也跟著大喊了起來,衝動的想要衝過來拉我,可惜這些製住他們的修者實力就不俗,數量也眾多,何況這裏還有頂級高手的存在,就憑我的夥伴們根本就無法反抗,反倒被這些修者瞬間壓製。
一向害羞的陶柏也激動了起來,他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處,望著路山說到:“山哥,我不管了,拚了吧,是死就死個痛快,那麽多年了,隻有跟隨著陳大哥的這些日子,我才感覺到我們倆活得幸福痛快了一些日子,山哥...”
我沒有想到一向沉默害羞的陶柏竟然說出了那麽動情的話,而且一向異常保護陶柏的路山也是幾乎沒有猶豫的說到:“反正也是個死,那就拚了吧!這一次我不會阻止你。”
看著大家激動的樣子,我忽然就紅了眼眶,有一種我陳承一這輩子也值了得感覺,但我知道,如果我們其中能活下來一個,也算是希望,所以我大喊到:“都給我安靜,不會有事的,你們安靜!”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變得平靜,但其中的堅定卻是不言而喻,因為我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原本那個一直站在怪道身旁,閉目養神,仿佛一切與己無關的那個喇嘛,忽然睜開了雙眼,然後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目光就落在了路山和陶柏身上。
雖然暫時他還沒有什麽表示,但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路山和陶柏的秘密一定是驚人的...雖然情況已經不能再糟糕,可是我還是下意識的想保住一些東西,即便我也不知道是什麽。
“安靜,求你們。”我看著強壓著自己情緒的大家,語氣低沉的又說了一句。
而承清哥最能理解我的情緒,他的眼中閃動著某種壓抑的仇恨,然後忽然抬手,也同時示意大家冷靜,而每個人那種強壓痛苦的樣子,莫名的讓我們一群人多了幾分悲涼的色彩,還有出路和希望嗎?
這個時候那個喇嘛附在怪道的耳邊,小聲的給他說了幾句什麽,那個怪道忽然也張開了眼睛,再次打量了陶柏和路山幾眼,其實一開始怪道就對陶柏表現出了一點兒興趣,隻是被肖承乾給阻止了,而那個喇嘛的話讓怪道再次注意到了陶柏。
他一邊打量著陶柏一邊就像是在思量著什麽,最後他說了一句:“那個小子的確奇怪,不過做事必須舍得,祭獻吧。”
那個喇嘛好像很不甘心的樣子,但最終還是動了動嘴唇沒有說什麽,再次變得沉默,怪道的一句話再次決定了陶柏的命運,至於路山,怪道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
不知道為什麽,反而是這樣,我稍微有一些放心,對那兩個要帶我去祭台之前的人說到:“我自己過去吧。”然後就朝著祭台之前走了過去。
如果我陳承一死之前,是被人架著過去的,我覺得我會有一些不甘心,我對逃脫沒有了任何的希望,我隻渴望自己能夠在死之前有尊嚴一些。
一直走到了祭台之前,我才停下了腳步,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祭台之上有著複雜的,隱形的紋路,因為雕刻的很淺,所以在剛才有一定距離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發現。
“轉過身去。”怪道如此對我說到。
我沉默的轉過了身去,如今這種情況,目光落在哪裏,也是一樣的。
我感覺到怪道朝著我走來,而我已經根本不在意,眼光隻是落在那艘華麗的大船上。
此刻,祭台之下的那片紅色海洋已經徹底的沸騰,喧騰的喜樂響得震天,那撥高兒的嗩呐聲,卻怎麽也掩飾不了在高揚的音調下,隱藏的一絲淡淡悲傷,或許是我心境有問題,聽什麽也覺得是送給自己的一曲挽歌,這一生不是值得了嗎?
由於大船很大,加上回水灣旁邊有巨大的灘塗,注定岸邊水淺,大船無法靠岸。
所以,此時有幾艘烏篷船已經在那個巨大的回水灣裏劃行著,朝著停泊在回水灣中的大船前行。在船上坐著的應該是這一次送去的‘新嫁人’...因為已經一艘烏篷船已經靠岸,大船之上的人放下繩梯,正在把那些穿著禮服的新嫁人一個一個的接上船去。
我無法看見那些新嫁人的表情,更沒有辦法知道他們此刻是在想些什麽,可是他們真的就甘心嗎?真的就不害怕嗎?還是被洗腦洗成了無知者無畏?
我真的無從揣測什麽,隻是看了一眼夥伴們,他們的表情越加的痛苦,流淚好像已經變成了一種本能。
其實我不感覺我被怎麽了,隻是覺得怪道在圍繞著我忙碌,這種情況下,我下意識的低頭一看,心裏卻異常的震驚,熟悉的紅繩,一個個的繩結快速的在我身上各個關鍵的點開始編織而成。
那速度比起我師父還快了不知道多少!
綁繩結本來在道家就是比較少見的法門,更何況這個繩結.....我的眼中流露出巨大的震驚,因為這繩結的綁法,根本就是老李一脈的不傳之秘!幾乎我是看不出任何的區別...
“你...”我忍不住驚駭的對著怪道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可是他根本就不會理我,隻是低頭忙碌著,好像怕我承受不住他的氣勢,他刻意收斂了氣息,此刻就像一個平常老人。
在這時,他的長相才在我的眼中行成了一個具體的印象,有些滄桑,中年的樣子,不顯老,看以看出年輕時也有一些俊美,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異常的淩厲和冰冷,而且有一種說出來的,幾乎快接近偏執的堅定感,好像他認定了目的,就算撞死在南牆也不會回頭那種。
繩結在我身上快速的行成,我的身體開始變得有些冰冷,但也不完全是這樣,可憐我從師父那裏傳承了我老李一脈所有的繩結秘法,竟然認不出來這怪道究竟在我身上綁的到底是什麽效果的繩結。
因為他采用的竟然是複合繩結的綁法,就是說常常一個結裏,包含著兩種,或者兩種以上的綁法,這簡直是神乎其技,因為我知道繩結根本不知道綁好就有用那麽簡單。
就跟符一樣,照著畫出來,也沒作用,必須存思凝神結符煞,這一點相當的關鍵...繩結其實每一個成型之前,也要用特殊的口訣接引力量,也可以理解為就像符完成之前,結煞的作用,鎖住其中真正起作用的能量。
但是一個結裏,兩種不同的力量就很難維持微妙的平衡,更何況是兩種以上!
這怪道難道是神仙?
我幾乎無法思考,而這個時候,綁繩結已經開始接近尾聲........
第六十二章 撕心裂肺
盡管這個時候,怪道在我身上綁繩結已經接近尾聲,但我除了全身感覺有些冰涼以外,還是沒有多大的感覺,而那種冰冷甚至不如鎖陽結綁在身上來得冰冷。
我不是太清楚怪道要做什麽,不過聯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話,說要抽取我的靈覺天賦,總覺得應該就是和這個有關聯。
不過靈覺是可以抽取的嗎?這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不過想到運,命這種更加虛無縹緲的東西也能被‘借用’,我又覺得或許這個是有可能的,雖然這是屬於我靈魂層次上的東西,也是暗合在我命格中的東西,想起來可能比借運什麽的複雜很多,但是這樣的祭台,這個怪道來操作....
我竟然覺得這不是有可能的事情了,而是我的靈覺真的會被抽取。
從小就跟隨著自己的東西,被抽取...這種感覺是比死亡還難受的,況且這份靈覺我並不是因為它給我帶來了什麽天賦而重視,我在意的隻是因為這樣的靈覺,成為了我和我師父的緣起,承載了太多回憶,事到如今竟然要被帶走...可我自己卻無能為力!
但是為了夥伴們,我還必須要忍著,他們是希望,而我被怪道盯上,儼然已經絕望,我很接近過死亡,但從來沒有這樣接近過絕望。
我拚命的轉移著注意力,不去想那麽悲傷難過的感覺,所以我幹脆看著下麵那場盛大的祭奠好了。
此刻,下麵的歡騰聲越發的震耳欲聾,所有的‘新嫁人’都被送上了那艘華麗的大船,而那大船在人齊整以後,就毫不留戀一般的朝著這個巨大的回水灣以外劃去...
我有些奇怪,不是我們也被選為‘新嫁人’了嗎?為什麽不等著我們一起出發?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奇怪,在大船離開的那一刻,下麵那震耳欲聾的聲音忽然就消失了,整齊的就好像被人摁停了的錄音機一般。
然後我看見那片紅色海洋陡然矮了一片...原來是人群齊刷刷的跪下來了,所有人都頭貼著地,我能感覺一股帶著狂熱虔誠的氣場!一個人或者不那麽明顯,可一群這樣被洗腦的人聚集在一起,這種氣場是那麽的強大又明顯。
那大船帶著濃濃的南方精致風格,行駛在這黃河上是如此的不協調,也不知道為什麽,船的行駛速度非常的慢,慢到我盯著船看都感覺快要睡著一般。
所以,我幹脆居高臨下的看起河麵上的風景,反正也是死定了,重要的東西也會被奪走,我為什麽不放鬆一秒是一秒呢?
目光內,在回水灣的兩旁,幾乎是被高高的黃土高坡包圍著,水流繞過這兩旁的高坡,一邊稍許平緩的流入,一邊是急促翻滾著的流出..站在我這個位置可以看見繞過這高坡的河麵....
不過因為視覺的盲點,被黃土高坡遮蓋的那一段河麵我是看不見的。
我無聊的歎息了一聲,朝著大船這樣的行駛速度,這得猴年馬月才能駛出回水灣,到黃土高坡背後的那一段河麵嗎?或許,我隻是同情下方那一群狂信徒會這樣頭貼地的跪拜很久而已。
此時,怪道已經繞到了我背後,我感覺他是在我背後的某個位置忙碌著,雖然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從他偶爾流露出來的某種氣息來看,此刻的他也非常的認真嚴肅,或許還有些壓力的樣子。
畢竟一個人的氣場太強大,隻是稍微流露出那麽一點兒,也能讓周圍的人察覺到。
最後一步那麽關鍵嗎?竟然讓這個怪道也到了有壓力的程度,而在我的周圍,此刻圍上了一群道士,開始用紅色的朱砂描繪地上原本已經刻好的那些符文。
直到顏色浮現出來,我才陡然發現,這根本就是一個複雜之極的陣法,不要以為這些人隻是照著紋路描繪異常的簡單,實際上每根線條的粗細,長短都是講究一氣嗬成,而且轉折匯集之處都有極大的講究,所以這個陣法才會要那麽多人同時去完成。
每個人幾乎都隻負責一條陣紋,而且很多人遲遲不敢落筆,顯然有些極大的壓力,這是非常考驗陣法基本功的。
最誇張的是,中心的陣紋竟然是怪道身後的兩個道士來負責,這可是頂級修者般的存在啊!
而且再仔細看,朱砂的顏色也有些不對勁兒,根本不是我們常用的那種普通朱砂,因為普通的朱砂也暗含有至陽氣息,這朱砂...沒有那種感覺,我說不上來。
忽然發現自己不懂的好多,不過自豪的是那麽多人為我忙忙碌碌,包括那個怪道,我覺得這死法也算光榮了。
這樣的忙碌持續著,而那艘大船依然用一種可以稱之為悠閑的狀態慢慢的行駛著,我竟然莫名的陷入了無聊等待的狀態,直到那一艘小船出現為止。
那一艘小船給人的感覺陰沉沉的,而且全船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晦感,但這艘黑色的船,那麽衝擊顯眼的顏色駛入這回水灣時,我第一眼竟然都沒有發現,看了很久,也才陡然驚覺有一艘船進入了這裏。
和一切喜慶的氣氛不同,這艘船顯得是那樣的格格不入,但是它一出現,所有人的頭跪得更低了,因為站在我這個位置,明顯又感覺這片紅色的海洋‘矮’了一層。
然後同時,那虔誠的氣場更加的強大,幾乎快要連我的心境都影響到了,在某一瞬間,我覺得自己也應該膜拜。
好強大,在這種境地下的我都忍不住發出了這種感慨,可是還沒等我回過神來,我忽然感覺一股根本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忽然鎖緊了我的全身。
“唔!”隻是一瞬間,我就忍不住為這種擠壓性的力量給弄到痛苦的低吟了一聲,要知道繩結隻是細細的繩子,根本不可能對我產生什麽被捆綁住的感覺,我的身體甚至能夠非常自由的行動,可是我的靈魂深處卻傳來了一種強烈的被捆綁住的感覺。
就像一根繩子越勒越深,而且整個人就像被捆粽子一樣的被捆住,根本掙紮動彈不得,偏偏還有很大的力量拚命的拉著繩子,那種層層深入的擠壓感覺,而且是細細密密每一寸的靈魂都逃不過那種感覺,除了靈台以外。
那裏是唯一的出口!
可是我的靈魂卻又偏偏被另外一種力量束縛著,之前的那種冰冷感,根本就是錯誤的錯覺,這個根本就不是鎖陽結,應該叫做索陰結吧,同鎖陽結鎖住陽氣同理,我屬於陰性的靈魂力量被緊緊的鎖在了身體裏。
而且還有其它別的力量在發揮作用,我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在一層層的割離...不痛苦,隻是一種剝離靈魂力和靈魂本質的感覺,就像把衣服從身上拿開。
陣紋已經繪製完畢,我看見有幾個修者恭敬的拖著幾個被黃布蓋住的托盤走上前來。
這一次又是那個怪道親自上前,掀開了黃布...黃布之下的東西並不顯然,是幾麵顯得有些陳舊的陣旗,和看起來平淡無奇的玉石。
我在這種多重力量的折磨下,也根本不能分辨這些東西好還是不好,在一開始我還能壓抑自己所承受的痛楚,到這個時候,我已經忍不住喘著粗氣,仰天長嚎!
“哥....”“三哥哥....”我仿佛聽見是有人在哭泣的喊著我,可是連聽力都模糊不清,盡管我的身體是自由的,靈魂被鎖住了,沒有了它的支撐,我的身體根本不能動彈。
偏偏這個時候,我還被幾個道士強行的扶住身體,不能倒下,哪怕是躺下也不會那麽難受吧,我腦中隻有這個念頭。
怪道不慌不忙的拿起那些陳舊的法器,開始在這個複雜之極的陣紋下安插著法器,根本就不看我一眼,這些法器很快的被安插完畢,也沒有什麽驚天的變化出現。
這個時候,他才不慌不忙的走到我麵前,很淡很淡的對我說了一句:“你若不是表現的那麽淡定,或許你受的折磨會少一些。何必強逞英雄,不重實質。”
我在這種痛苦的情況下,根本就聽不清楚任何的話,無奈他就是有那個本事,一字一句的傳入我的耳中,雖然我根本沒辦法思考他是什麽意思。
“承乾,過來,他的天賦靈覺從此以後是你的了。”怪道好像對肖承乾有一種別樣的不同,對他說話時,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溫情。
可他也好像是故意要我聽見一樣。
我眼神渙散的看著肖承乾一臉平靜的一步一步走向我,我在如此痛苦的情況下,竟然感覺心裏的痛苦仿佛更大,肖承乾,難道不是我可以信任的,一同經曆過生死的夥伴?
“肖承乾,你他媽終究還是白眼狼啊...不,是黃眼狗吧!總之都是畜生!”承清哥在那邊瘋狂的大罵,卻很快被人拖住。
“閉嘴。”肖承乾回頭看了承心哥一眼,那句閉嘴說的無比冰冷。
而承心哥也如他所願,被人捂住了嘴!
嗬嗬......這也是一種失去嗎?就像當年師父離開我的時候那種失去吧....
我的大腦已經不能思考什麽了,靈魂的擠壓來得更加的強烈...而傻虎終於也在靈魂深處感覺到了這種逼迫,陡然睜開了眼睛,寒毛直立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第六十三章 一起——吐血
傻虎隻是一縷殘魂,和我相伴快接近三十載,這才恢複了一些。
它沒有身體,自然也就不可能真的有毛發,那隻是一種傻虎的表現形式,它在害怕,在擔心,在尋求我的依靠又想保護我的一種情緒,在某種形式上,傻虎可以說是我的‘哥哥’,一種比血脈相連更加親密的共存形式。
我在劇烈的痛苦中,其實已經有了一種一心求死的心,而我模糊的意誌中,我唯一擔心的就是傻虎,我能夠完全的釋放它的殘魂,可惜在這種痛苦中,我根本沒有辦法完全的做完這一件平日裏對我簡單之極的事情,老是被那種我已經不能忍受的痛苦給打斷。
‘嗷’由於命格相連,傻虎在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我的痛苦,開始發出瘋狂的咆哮,即便在這個時候,痛苦還沒有加諸在我靈魂深處的傻虎身上。
“咦?”那個怪道忽然沉吟了一聲,原本準備走向祭壇的他,一下子又轉身大步的走向了我,然後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我。
我已經懶得理會他的眼光是什麽意思,而站在我麵前的肖承乾則說到:“他的靈魂深處有一隻共生魂,一隻普通的妖虎而已。”
那個怪道的眼神聽聞以後,眼神忽然變得我更加看不懂,最後停留在他眼中的情緒竟然是一種非常強烈的怒氣,可是他也隻是說了一句讓人聽不懂,但卻意思明白的話:“果然...你先接受它的靈覺,等一下共生魂也是你的。”
“嗯。”肖承乾淡淡的說到。
肖承乾自己是有共生魂的,他要我的傻虎做什麽?而在那邊我的夥伴們可能原本也想說這個,我迷糊中看見好幾次如月欲言又止,但他們終究沒有說出來。
和我一樣的心情吧,肖承乾如果不把刀子捅進我的心口,我就始終不肯相信他會背叛,盡管心很痛,盡管這就已經是赤裸裸的現實....承心哥大罵,也是因為他平日裏雖然老是和肖承乾吵嘴,但這兩人的感情莫名其妙是最好的,希望放得太大,所以難免情緒也就越激動。
在茫茫的河麵上,那一艘黑色的小船已經停留在了回水灣,天地之間一片蒼茫。
在這邊,一個屬於怪道身後十大頂級修者的人已經站了出來,用一種薄薄的,但卻是很寬的刀子分別插進了我身體裏的七個地方,絲絲的血從我的身體溢出,很快就讓衣褲上起了七團雪花,讓我看起來更加的狼狽。
或許是因為他的動作極快,亦或許是因為我靈魂上太過痛苦,總之我已經感受不到身體上的痛苦。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法門,總之這刀一進入我的身子,我就感覺在靈魂被擠壓的同時,還更加多了一重鎮壓之力....就是感覺靈魂裏的一些東西在被鎖住的同時,又被壓住,可是有什麽東西卻被單獨的剝離了出來。
而還有一個十大頂級修者中的一個,在我和肖承乾之間連接了一條看起來很怪異的金屬鏈,鏈子細細的,上麵貼滿了不明的符籙,纏繞在我和肖承乾身上,而在鏈子的兩頭是很細小的尖錐,可能比繡花針大一些,最終刺進了我的肖承乾的心口。
我不明白為什麽,在如此痛苦的情況下,我的意識還是清醒的,沒有模糊,而那些擠壓力還在層層深入,終於也深入到了傻虎殘魂所在的位置。
“嗷吼..”傻虎刹那間就爆發出了一聲驚天的咆哮,這咆哮幾乎猶如實質,響徹了整個祭台,在我模模糊糊的視線中,我看見祭台上,包括那些頂級修者的臉色都有所動容。
其中幾人在說著什麽,可惜我聽不清,最終隻聽見怪道用一種明顯的,不能克製的,帶著不滿與妒忌的語氣說到:“不管是什麽,他靈魂裏有用的東西都會是承乾的,祭奠結束以後,把那些人也檢查一下。”
其中一人好像說了什麽。
怪道冷哼了一聲,說到:“那就留下老李一脈的弟子,下次祭獻就好。其餘人祭獻...”
這是怪道說話最清楚最明白,也是話最多的一次....我不知道傻虎的存在怎麽就刺激到他了。
接著,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怪道好像去了我身後的法壇,不知道開始忙碌一些什麽。
而肖承乾始終在我麵前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這一刻我的意識好像輕鬆了片刻,我想起了很多人,師父,如雪,爸媽,姐姐,沁淮,酥肉.....那是此刻不在我身邊,卻是我生命中無比重要的人。
師父,終究還是不能再見到你了,即便我們的距離第一次如此接近...
如雪,如果你苦守龍墓,知道我已經死在這裏,你是否會為我流淚,還是你已經徹底的忘記了我,就如同那一夜在醫院留下的清冷背影,縱使相逢也不肯再見...
爸媽,我準備在我的命格穩定之日,就長伴在你們膝下盡孝的...
姐,我不會忘記小時候你們對我的疼愛,可是我沒辦法還清這份疼愛了
沁淮啊,酥肉,你們是在對著我笑嗎?喊著我一起喝酒嗎?別再笑了,怎麽看著他媽的難受,沁淮啊,如月會平安回去的吧?酥肉,我的幹女兒,我沒辦法去好好疼愛一下了,你會不會等她長大跟她說起我?
我的眼眶徹底的紅了,風變得更大,刮過蒼茫的天空,原本停下來的細雪,在這時忽然洋洋灑灑的再次落下,被風卷起,飄灑在這個祭台....伴隨著怪道忽然開始行咒的聲音,為我陳承一的生命寫下最後一筆蒼涼。
陣法好像是開始運轉了,我感覺靈魂裏的某種東西開始匯集凝聚,然後會流逝出去的吧?我根本就不清楚!
我的五感模糊,我隻是能感覺到我的夥伴們在瘋狂的大叫,而一直低著頭的肖承乾終於說話了:“我最後的情意,就是讓你們等一下能扶著這個男人,上到那條等待的船,因為他很快就會變得沒有思維,行動也無法自理...能送他一程,難道不是最後的情誼嗎?”
原來,那條怪船是為我準備的?我為什麽能那麽清楚的聽見肖承乾的聲音?潛意識裏,我知道,那是怪道使用了什麽法門,讓肖承乾和我靈魂相連,這樣也才能拿走我的東西吧?
算了,不去想了....在一片空白中,我隻聽見怪道行咒的聲音越發的激烈,我隻知道他也很吃力的樣子。
終於,我靈魂裏某種東西好像凝聚在了一起,開始緩緩的朝著繩結故意留下的那個‘缺口’,靈台流動而去,至於傻虎則被具體的壓製。
流動的東西就是我的靈覺嗎?這一個我好像把整個天地都看得無比清楚,細雪,狂風,水流的波動...它們那麽抽象,在我眼裏都有如實質,如果我的靈覺發展到極致,就是這個地步嗎?看見不一樣的,更實質的世界!
快了,就要到靈台了,我知道下一刻,它們就會從靈台湧出,然後通過那條怪異的細細鏈條,徹底變為肖承乾的東西。
我心平靜了....如果死亡,就用放下的心情去坦然的走...這是師父常常念叨在我耳邊的一句話。
可是一直低著頭的肖承乾卻猛然抬起了頭,他看見他剛才一直冷酷的臉忽然變了,變成了平日裏的樣子,他望著我笑,目光中充滿了歉意,可是笑容就是我熟悉的那樣子。
什麽意思?我不知道,可是這笑容真好,簡直消除了我要死亡之前唯一的遺憾,我下意識的也朝他笑笑。
但肖承乾好像不止要笑一下那麽簡單,他忽然用一種極快的速度,伸手就朝著我抓來,具體的說,他是抓住了我身上細細的紅繩,一下子就扯斷了它。
‘噗’‘噗’‘噗’,祭台上同時響起三聲吐血的聲音。
怪道被反噬,肖承乾因為和我靈魂被鏈條所連接,所以我們也同時被強行中斷的法門所衝擊,繩結必須按照一定的方法解開,這樣粗暴的扯斷,無疑就像在深海中承受著壓力的身體,在瞬間就衝出了海麵!
壓力的巨大反差,弄不好就會死人的.......肖承乾還真是胡來啊。
“我們還活著。”繩結被弄斷了,我的痛苦在瞬間就解除了,所以我看清楚了肖承乾的臉,他笑著對我說了這樣的話。
我轉頭看著他,同樣是笑,接著我聽見肖承乾說:“就算我是死,我也不能在你身上搶去任何東西,不是嗎?怎麽能搶兄弟的東西,是吧,兄弟?”
“胡來啊。”我也笑了,然後手搭在了肖承乾的肩膀上,氣息一陣翻騰,然後又是一口鮮血吐出,相連的肖承乾也是。
原來,兄弟可以一起喝酒,一起胡鬧,一起同生共死,還能一起....吐血。
第六十四章 驚天震動
這樣的峰回路轉,讓祭台上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顯然肖承乾的忽然‘叛變’,讓這些高高在上的聖村之人都有些承受不了。
他們先是呆滯,然後臉上全部浮現出了怒意,一時間正在‘悠閑’吐血的我和肖承乾成為了眾矢之的。
有人憤怒,自然就有人高興,肖承乾扯斷我身上繩結的那一刻,我的夥伴們同時爆發出了一陣震天的歡呼聲,而最克製的反而是承心哥,他的嘴角又浮現出了他那招牌一般的春風笑容,隻是眼眶紅紅的,莫名的任由眼淚流著。
“剛才誰罵老子是白眼狼,黃眼狗的?嗯?”肖承乾和我終於結束了吐血,我開始一一扯斷身上的繩結,而肖承乾卻開始‘質問’。
“是我,從本質上來說,我隻是在配合你的演技。”承心哥的笑容越發的溫暖,話說的淡定而理所當然。
“是嗎?”肖承乾揚起了眉頭,一副懷疑的樣子。
承心哥扶了一下眼鏡,搖搖頭,用一種可惜的語氣說到:“嘖嘖...事實上,你對劇情的設計是出色的,可惜演技太差,或許麵部的神情不能到位,眼神的情緒太過的膚淺,以至於你隻能用冷酷來掩飾你的僵硬,用低頭來遮蓋你內心真實的想法。眼看就要出漏洞了,我隻能用我的演技來彌補你的錯誤,讓人們成功的轉移注意力的重點。不然,你以為一切會那麽順利嗎?”
“真的?”肖承乾臉上的神情已經表示他開始相信了。
“當然。”承心哥的笑容開始在溫和中帶著讓人不可抗拒的真誠,然後說到:“別忘了,嫩狐狸是我的‘私寵’,而嫩狐狸是‘混’哪口飯吃的,你不知道?”
“也是啊。”肖承乾顯然相信了承心哥的話。
而我隻是笑著,懶得理會他們扯淡,把身上的紅繩全部給扯開了,扔到了一旁,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刺入肌肉裏的薄刀子是那麽的疼,甚至讓我的行動都有些不便,因為從靈魂深處還傳來陣陣的壓製感。
所以,我忍著疼痛開始把這些薄刀子一把一把的拔出,然後扔在了地上。
承心哥和肖承乾談笑自若,而我也是一副悠閑整理的樣子,讓眾人的怒火更盛,或許到他們這個地位,根本無法容忍修者圈子裏的小輩,新人如此的‘囂張跋扈’吧。
可是,他們一個個都很克製,隻因為受了反噬之力的怪道此刻正在閉目養神,連嘴角的鮮血都沒有擦去,他沒有任何的動靜,這些人自然不敢怎麽樣?
而我知道肖承乾之所以隱忍到現在,才敢這樣做,他肯定是有什麽依仗,我一點兒也不擔心,把纏繞在我和肖承乾身上的鎖鏈扯下,扔掉以後,我開始大步的朝著我的夥伴們走去,肖承乾亦是跟在我的身後。
“承一,如果你今天表現的衝動點,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成這件事情。”在走過去的過程中,肖承乾好像‘邀功’似的對我說到。
“衝動,怎麽衝動?我很想出手,可是那個村長怕是比珍妮姐還厲害的存在,我根本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壓製,隻能絕對的冷靜,不要輕舉妄動的保住大家。實力不夠,這樣的事情也是正常。”其實,我很能認清現在的形勢,腦中在不停的轉著,下一刻我該怎麽脫身?
沉香串珠裏,師祖的殘魂嗎?那個是絕對不能動的,因為我不會忘記所謂的蓬萊,還有一個師祖一力要消滅的存在,師祖如此的安排,必然有其道理,如果我擅自動用殘魂....
另外就是,我也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動用這縷殘魂,難道又是我那似是而非的中茅之術嗎?
要破僵局,除非我有充分的時間施展幾種自傷的秘術,那樣...不過,肖承乾扯斷繩結,我們沒死就是幸運,其實無論是靈魂還是身體都承受了一定程度的傷勢,需要靜養,動用秘術的效果也...
在沉吟之中,我和肖承乾已經走到了夥伴當中,此刻我們開始激動的擁抱,有什麽還比死而後生更值得開心的事情,盡管我們還是在如此的困局當中。
“肖承乾,過來,你這是在表明你的態度嗎?”終於,是有人開口了,是那個一直話很多的優雅中年男。
“是又怎麽樣?”肖承乾的語氣理所當然,仿佛那個中年男問了一句廢話。
“妄自村長對你那麽好,難道你要我出手親自殺了你?”中年男的神色變得陰沉,開始抬起一隻手,另外一隻手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始揉搓他的手指。
“他對我好?還是讓他交代一下我的外公去了哪兒吧?論起血脈,怕是我外公和他更加接近,更加濃厚吧。”肖承乾的聲音也陡然變冷。
我皺起了眉頭,事實已經指向,師父他們一群人是真的在這裏啊...血脈,這怪道難道是...?我忽然想起了一個驚人的想法,然後震驚的看著肖承乾。
但肖承乾卻來不及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又對那個中年人說到:“你最好不要動我,不然親愛的村長醒來,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那個中年人的臉色疑惑不定,終究還是不敢出手,肖承乾怎麽會如此特殊?還能壓製這些頂級修者?
“承一,我隻能做到讓他投鼠忌器,可是我沒有任何翻盤的能力,如果要翻盤,隻有你衝出去。我會想盡辦法護住大家的。”肖承乾認真的對我說到。
“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感覺肖承乾比我知道的多的多。
“可能沒時間說了。”肖承乾看了一眼在那邊調息的怪道,然後遺憾的對我說到。
此刻,是人都能明顯的感覺到怪道的氣勢在恢複,他就要清醒過來了。
“他是誰?”這個問題我一定要問,必須得問。
“誰?你,包括你們老李一脈的弟子,都應該叫他一句師叔祖,而我應該叫他師祖。現在,知道他是誰了吧?”肖承乾看著我,忽然就說出了這麽一句。
“什麽?!”這一次不僅是我驚呼,連我身後所有的人都開始驚呼。
我們對怪道的身份有眾多的猜測和疑惑,但怎麽也想不到他竟然是我師祖的那個神秘師弟,是肖承乾一脈的老祖——吳天!
他...為什麽不主持肖承乾他們那一脈,接手那個組織?而是躲在這裏?這一切又是為什麽?而我們初見時,他說我會對他熟悉,又是為什麽?
我還在無比的震驚中,肖承乾就一把扯過我跑了起來,我們是朝著祭台的邊緣跑去的...而在高高的祭台之下,是滾滾的黃河。
肖承乾還來不及對我說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做,那個怪道就忽然張開了眼睛!
我們並沒有看著他,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他張眼的動作,可是他的氣勢太強了,強到他如果願意,他的一舉一動都能讓人感受到。
他是我的師叔祖,他根本就是超越珍妮姐的存在,他....我和肖承乾同時轉身看著我,而他亦平靜的看著我們,眼神中看不出來喜怒,顯然肖承乾剛才的行為他是一個什麽樣的態度,他根本就不想表露。
“陳承一,李一光一脈三代弟子,山字脈傳人。莫非李一光真的得天獨厚,算到薑立淳收下你,就是特意為了克製我而來?”吳天背著雙手,終於從祭台緩緩踱步而來,朝著我和肖承乾走來,沒人知道他要做什麽?
隻是這一刻,有一個人走出來,對吳天小聲說了一句什麽,他平靜的說到:“時辰還未到,自然也不會耽誤.....局已破,多說兩句也無妨。”
他到底要對我多說什麽?為什麽要說我是克他的?
我隻能沉默的看著他,我自問實力也就是在年輕一輩中拔尖兒,而這個世界上總是天外有天的,我沒有妄自菲薄到以為自己能打贏他,所以對這個說法是相當的疑惑,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你最好別過來,讓他走,你知道的,你用了什麽秘技,他死,我也會受到巨大的牽連,你不想看到吧?”肖承乾很是緊張,就算威脅吳天也是氣勢不足。
“你就這樣對待自己的老祖?”吳天似笑非笑。
而肖承乾吞了一口唾沫,莫名的手有些發抖,顯然是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廢物,終究是不如李一光的弟子出色,否則我怎麽會費盡心機?”吳天看了肖承乾一眼,然後望著我說到:“陳承一,你可還記得餓鬼墓?難道你對我還不熟悉嗎?村子裏的人都戴麵具,我也有。”
說話間,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麵具,戴在了臉上,那一張臉.....
往事紛湧而至,原來,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嗎?
第六十五章 萬分之一
思緒悠悠,吳天那張戴著麵具的臉漸漸的也在我眼前模糊了。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仿佛又看見了那個陰暗的地下墓室,尚還年少的我從牆上撬下了一塊古玉,玉上雕刻著一張表情怪異的臉,似笑非笑....又想起了在荒村,似乎是在那架帶走楊晟的飛機上也有這樣的標誌,還有東北老林子,嫩狐狸的‘家’,也有這怪異的麵具....
都是吳天嗎?
看見我的反應,吳天好像很滿意,即刻摘下了他那張麵具,他說到:“陳承一,你可是想起什麽來了?”
我失聲的說到:“餓鬼墓原來是你?”
吳天看著我,反問了一句:“很想知道一切嗎?你能活下去再說吧。”
“活下去?即便是牽連我,你也不想他活下去?”聽聞這句話,肖承乾有些失態,估計他是沒有想過這個結果,所以著急成了這副模樣。
吳天看了一眼肖承乾,即便是臉上的表情無悲無喜,可是仍能讓人感覺到他對肖承乾的話感覺到有幾絲好笑,他說到:“我原本以為你不夠聰明,不過今天做出這樣的事,倒是出乎我意料,你是隱忍著等到這一刻,才出手,不過是因為為了你更好的拿到陳承一的靈覺,我會施術讓你和陳承一暫時靈魂相連,到時候會因為投鼠忌器不傷害陳承一。”
原來是如此,怪不得肖承乾會等到那個時候再出手。
“怪不得我開卦推算此局,有極大變數,隻是事關己身,算不到變數是你。”吳天最後也隻是淡淡的總結了一句,這麽費心的一件事情失敗了,還遭反噬,他還能保持這份淡定,是會讓人覺得這個人非常的了不起。
大風吹過,雪越下越大,我和肖承乾同時沉默,在這樣的吳天麵前,任誰都會感覺到無力。
而吳天跟肖承乾說完這幾句話以後,才轉頭看著我,說到:“小局破,大局未必就破...你自己也會去送死的,肖承乾可是清楚,隻有你衝出去才有破局的可能,不過你衝出去也會麵對死局,你還不得不去。破局的可能根據卦象,萬中無一。”
什麽意思?我皺緊了眉頭,而肖承乾則是臉色一下子慘白。
“我透露的不過是一點點想法,你就自以為是,我這後半句沒有透露的話,你可有什麽想法?”吳天或許還是憤怒的,這句話他是對肖承乾說的,感覺就像故意刺激肖承乾,而肖承乾呆愣愣的看著吳天,莫名的一下子雙手著地的跪倒在地上,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絕望的姿態。
肖承乾一定知道更多的事情,可惜如今在吳天的麵前,他根本沒辦法對我訴說,或者他因為什麽忌諱也根本不想說。
而吳天卻懶得再理會肖承乾,而是看著我說到:“即便隻是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不會讓你走下這祭台,我或者會好好思考怎麽利用一下你,這件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吳天說完這句話,朝著身後望了一眼,原本跟隨他的十大修者中的兩人就朝著我和肖承乾走過來,看樣子,事情變了幾變,終究還是像人手裏的魚,掙紮了幾下,也無法掙脫被逮住的命運。
更可怕的是,吳天證明了自己的身份,一切的謎題好像解開,又像有更大的迷霧籠罩著我....如果到死都要死在這種迷惑之中,確實是很可怕。
在紛揚的雪花當中,那兩個修者朝著我們走來,吳天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始終不曾出手。
我那一群原本放鬆的夥伴們,此刻再也沒有了輕鬆的表情......但是就在這時,一直跪在地上的肖承乾忽然抬頭,然後猛地轉身,使勁的把我望著祭台的邊緣,那個陡峭的黃土坡上推去。
雖然隻是黃土坡,但因為陡峭的原因,根本就像是一個懸崖,我重重的落在黃土坡上,那一瞬間有些失神,我當然相信肖承乾對我的情義,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他要這樣做?其實對於事情又有什麽樣的幫助?
“吳天,可別忘了,時辰已到。”肖承乾嘶喊的聲音飄蕩在風中,而我的身體不自覺的朝下滾落。
“承一,你師父在鬼打灣,上那艘船,那艘黑色的船,即便萬分之一的希望,我相信你,去破局吧。”在滾落的過程中,肖承乾顯得有些模糊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了我的耳中。
我能感覺到他怕我聽不見,所以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喊,而在滾落的過程中,由於這個土坡陡峭,我不停的翻滾落地,根本就沒有辦法去仔細思考什麽,隻是任由那沸騰的情緒布滿了全身!
師父在鬼打灣?而我要破局?
‘咚’,我重重的掉下了一個巨大的陡坡,落在了陡坡之下相對平坦的緩坡之上,這才停止了翻滾。
‘嘩嘩嘩’的黃河水在我身下不到十米的地方奔騰流過,而這時,卻有另外一個聲音相對更大的宏大,是人群的聲音,具體的內容我聽不清楚,但能判斷,那是一種祈禱的聲音。
這也可以看做是行咒的一種,咒言極大基礎裏,祈禱也是其中的一種,而萬人以上的祈禱,那其中的念力簡直不可以想象。
我全身劇痛,試著動了動四肢,或者因為這個黃土坡並不是岩石的結構,我並沒有傷到骨頭,這也算是一種幸運。
或者,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我是要去到那個所謂的鬼打灣。
我沒有去關心那些人的祈禱,也懶得去震撼什麽...有什麽事情,還比我師父在鬼打灣更震撼嗎?即便之前我在林辰那裏得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我的半個師父在內村,肖承乾又說師父在鬼打灣裏,好像有些矛盾,可是我根本不會去絲毫懷疑肖承乾的做法!
而鬼打灣,那個神秘的鬼打灣,沒想到真的隱藏在這裏,我當然不知道應該怎麽去,但是肖承乾已經交代的夠清楚,要我上到那艘黑色的船。
由於全身劇痛,我走的有些踉蹌,幾乎是拚命的掙紮著朝著黃河邊上走去...我下落的位置正是灘塗的邊緣,而灘塗的之後,就是那回水灣,黑色的船就停泊在那裏,此刻已經開始緩緩的開動。
我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人才能上這條顯得與眾不同的黑色之船。
跳下陡坡,走過有些陷腳的灘塗,我顧不得冬日的寒冷,一頭紮進了這冰冷的黃河水中....人群都在祈禱,沒有人理會我這個‘變數’,我揮動雙手,開始拚命的在水中遊動起來。
速度能再快一點兒嗎?我咬著牙,拚命的遊動著,我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用這種最笨的方式。
好在回水灣的水流相對比較平靜,否則會被這滾滾的黃河之水衝到哪裏去,我內心也沒有底。
可是就算黑色的船航行的再慢,也不是我靠遊泳能跟上速度的,況且就算是水流相對平緩,也帶著巨大的衝擊力,讓我的身體不自覺的跟著水流波動,冰冷的水,有些僵硬的身體,我莫名的覺得有些絕望。
我不想浪費肖承乾好不容易給我爭取到的一絲機會,我知道我背負著那萬分之一。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不能放棄,但也隻是不能放棄而已....
可是,事情卻不是我想象的那樣,那艘黑色的船忽然停了一下,然後朝著在水中還是拚命劃動的我駛來!
我抬頭震驚的看著,為什麽?難道黑色的船是不受聖村控製的?它是在幫我?還是有什麽其它的原因?
第六十六章 船上怪人
諸多疑問湧上心頭,讓我在那麽一瞬間以為那黑色的船朝著我駕來,可能隻是錯覺。
但是這黑色的船朝著我駛來的速度和剛才不同,是非常快的,所以我隻是一愣神的功夫,它已經離我相當之近了。
我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那個巨大的平台,祈禱的人們還是在祈禱,看台上的人也是沒有多大的反應,至於祭台之上會發生什麽,我根本就看不見...可是這不妨礙我感應到一股巨大的能量在朝著那回水灣的大山背後穿梭而去。
那個祭台不是上表天聽的?我稍微有一些愣神,因為如此規模的祈禱,原本這種力量是應該衝著天上而去的啊,為什麽....我想起了那怪異的朱砂,總覺得這件事情裏有更多我想不通的怪異之處。
同時,我的心也跟著警惕了起來,總覺得這一切裏是不是蘊含著什麽陰謀,連同肖承乾也同時被‘耍’了,否則怎麽會讓我如此順利的登船?
可是,時間卻不給我多大的思考功夫,水流忽然變得震蕩,原來是那一艘黑色的船已經停在了我不到五米遠的地方,船上有一個全身穿著類似於漢服,頭上一樣戴著鬥笠的黑衣人正站在船舷的邊緣,盯著我。
彼此之間無聲的沉默了一秒,那黑衣人忽然朝著扔下了一捆繩梯,那意思就是示意我上船。
即便是懷疑有陰謀,我也沒有任何的選擇,隻因為肖承乾那一句話,師父就在鬼打灣裏。
所以,我快速的遊動了過去,貼著船體,拉住了繩梯,就準備爬上這條怪異的黑色船。
隻是,在靠近船體,拉住繩梯的一瞬間,我差點吐了出來,因為這黑色的船竟然有一種濃重的血腥味兒,陡然的衝入我的鼻子,就讓我起了本能的反應。
怎麽會那麽濃重的血腥味,我轉過頭,吸入了兩口從西北方吹過來的寒風,才感覺從胃部傳來的不適稍微好了一些。
然後忍著這種氣味,我抓著繩梯開始朝著甲板上爬去,等到我爬上甲板,剛剛站定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一身黑色兒衣服好像染上了一層暗紅的顏色,我也分辨不出來,畢竟是黑色的衣服...
下意識的我就用手指頭去撚了一下衣服,手指頭上的確被染上了顏色,就是那種暗沉的紅,像極了幹涸的血液,不,應該就是血液。
我有些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腳下的甲板,也是那種黑沉沉的顏色,發現了這麽一個細節以後,我才發現這根本就不是那種純粹的黑,而是紅得發紫,紫得發黑....這麽誇張的事情,讓這艘船的顏色看起來像黑色。
那是得多少的鮮血才能把船體沾染成這個顏色啊?這樣的想法著實震驚了我,讓我有些驚恐的一抬頭,正好就看見那個黑衣人,不過他好像不怎麽在乎我,隻是站在船頭,看著手上,也不知道他的手中有什麽東西。
“如果不想死,就去船艙。雖然去了船艙也不一定能熬得過,總好過站在甲板上。”好像是感覺到我在看他,黑袍人如此說了一句,他的聲音很平和,帶著些許的滄桑,但是並不想聖村那些戴著鬥笠的人,說話有一種說不出的‘死人味兒’,感覺連聲帶都幹枯了的感覺。
我莫名的對這個黑袍人沒有什麽惡感,雖然我充滿了好奇,想要站在這甲板之上,看看這船是怎麽從一個正常的地方駛入鬼打灣的,可是肩膀上的那萬分之一的責任,讓我知道,我最好不要多事兒,要‘惜命’。
所以我沉默了一下,然後默默的走進了船艙。
若有似無的血腥味還是縈繞在鼻端,不過在這條血船(此刻應該叫血船了)的船艙中,要比站在甲板上要好很多,因為在這船艙中點著一種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的香,一直在散發著一種讓人聞了很舒服,不濃烈的香氣,衝淡了這血腥味兒。
甚至讓人有一種越聞越上癮的感覺。
整個船艙看起來也不像船艙,地上鋪著類似於日本現在常常鋪地的草席,不過我也知道這是我華夏唐代的風格,在草席之上也是擺放著唐代風格明顯的家具,那神奇的香就在那矮幾之上,透過一個精致的香爐嫋嫋的升騰。
這裏更像是一個布置雖然簡單,卻透著精致和古風的廳堂。
整個船艙就隻有我一個人,根本沒有看見其他的任何人....在這種神奇的香的安撫下,我的情緒竟然得到漸漸的放鬆,疲憊也湧了上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躺在了草席之上,任由濕漉漉的衣服貼著我,我雖然警惕這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但又有一種不管是什麽玩意兒,我都迷戀它香氣的感覺。
船航行的很平穩,而我並不知道這船要航行多久,鬼打灣究竟是在哪個神奇的地方,有多遠的距離。
在香氣的安撫下,我全身的劇痛也緩解了不少,我竟然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給吵醒了,原本我就是躺在地板上的,所以這腳步聲才對於我來說,是分外的清晰。
我迷迷糊糊的睜眼,感覺自己睡得很舒服,然後才徹底的清醒過來,發現是那個黑袍人已經走進了船艙,此刻正站在我頭頂的上方看著我。
我莫名的有些尷尬,下意識的就翻身而起,原本幹淨的草席之上,留下了一個有些髒的紅黃混合的,濕漉漉的人型印記。
黃的自然是從黃土坡上滾落下來的,一身的黃土,經過水一泡,就變成了泥漿,雖然衝刷過,也不可能完全的幹淨。至於紅的,自然是在船體上蹭的那種不知名的鮮血。
“你弄髒了我的地板。”黑袍人開口,說話間,他取下了頭上戴著的鬥笠,淡淡的走到矮幾之後坐下了。
我這才看清楚他,長著一張方正的臉,眼神中透著說不清的滄桑,是一個中年人,手上不停把玩著的是一截烏色的木牌。
他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樣子,拇指輕輕的摩挲著那烏色的木牌,然後坐在矮幾之後,拿出擺放在矮幾之上的筆墨紙硯,開始一字一劃的練字。
“你應該呆的船艙是在下麵,你難道不知道嗎?”他頭也不抬,平靜的對我說到,想著,又放下了手中的筆,指了指在一個地方。
他所指的地方是這個船艙的窗戶,帶著濃烈的古風的窗戶旁邊,掛著一幅碩大的字,上麵寫著:“上船之人,下行。”
而我順著字往裏看去,果然是有一個半是遮掩的屏風,屏風之後有一個方形的洞口,猜測那洞口之內就應該是下行的樓梯。
這倒是我預料之外的事情,我原本臉皮就薄,想到這裏,不由得解釋了一句:“我太疲憊了,進來沒有注意...而且,這香的味道太好聞了,我就不知不覺...”
那個中年人也不甚在意的樣子,拿起矮幾上的香爐說到:“你說這個嗎?確實很難得的東西,至少現在這個世界上是找不到這個東西了,必須得特殊的地方才會有吧。”
特殊的地方?什麽特殊的地方不也還是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嗎?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我的確有些好奇,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到底是什麽香啊?”
“龍涎香,你可以這麽稱呼它,不過這可不是鯨魚肚子裏的那種,是....”說著,他眉頭微皺,然後放下了手中的香爐,不欲再說下去,也不知道又陷入了什麽沉思。
我和他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沉默,他回過神來,才不由得提醒了一句:“你該下去了。”
我覺得這個人很奇怪,但我的確沒有多呆的理由,隻能轉身朝著那個方形的洞口走去,隻是走過窗戶的時候,我無意中看見了外麵的景色,還是透著一股滄桑大氣的黃土之山,看起來那麽眼熟....應該就是環繞著回水灣的那山。
這個發現讓我一愣,不由得又仔細看了一眼,的確就是那個山體啊?
難道說,我隻睡了十幾分鍾?是在香的作用下,才睡得那麽舒服嗎?
盡管知道不禮貌,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先生,請問我睡了多久?”
而那個男人一開始並沒有理會我,而是摩挲著那個木牌在自言自語:“你已經死掉了很久,可是我還不由自主的活著,連樣子都不曾改變。”
這又是什麽意思?我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第六十七章 絕望
在我沉默的皺眉中,那個男人好像終於回過神來,收起了木牌,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到:“不算多久,三個小時左右吧。”
三個小時?三個小時這船還剛剛過了回水灣,在這高坡後麵遊蕩?這船到底是個什麽速度?
“很吃驚嗎?”那個中年男人揚眉問了我一句。
“是啊,很吃驚這船的速度。”我有些迷迷糊糊,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因為我想不出什麽別的理由。
“是嗎?”那中年男人也沒有跟我說什麽,隻是摩挲著手中的牌子,不鹹不淡的反問了一句,然後才抬頭對我說到:“你該下去了,過一會兒,船不會太平,在船艙中活命的機會總是要大一些。”
我總覺得這事情隱約透露著不對勁兒,一種強烈的想法不停的在腦中盤旋,當我已經快走進那個方形的洞口時,我終於按捺不住心裏的想法,忽然一個轉身,然後朝著甲板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是速度的問題,肯定不是速度的問題!我腦中就隻有這一個念頭,在我看來,搞清楚這個非常的重要....我甚至在腦中想起了我在祭台之上看到的一幕,那就是那個高坡之後的水麵,我有一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感覺,那就是這條船永遠也到不了那裏。
我忽然爆發的動作,讓那個中年人吃了一驚,他陡然的站起來,快跑了兩步,叫了一句:“你.....”
可是船艙根本不算大,他反應過來阻止我已經來不及了,在這麽短短的時間內,我已經衝出了屋子,衝到了甲板之上。
然後我生怕他阻止我,一個箭步的衝向了船舷的位置,然後看著船舷之下的水流,開始愣愣的發呆。
‘嘩嘩’的黃河水響徹在耳邊,另外一種更強烈的‘嘩啦啦’的聲音是這條血船破水的聲音,能發出這樣的聲音說明船的速度根本就不慢,而我臉色有些難看抬頭朝著遠方看去,發現山坡在前方行成了一個轉折,但是不阻礙我能隱約看見之前在祭台上看見的那一段河麵。
而望向遠方更能感覺到船的速度,這根本就一點兒也不慢,正快速的朝著那個山轉折的彎道航行而去。
在這個時候,我的身後響起了腳步聲,我臉色有些難看的回頭一看,不就是那個中年人嗎?他望向我的眼神有些複雜,似乎有些憐憫,又似乎有些無奈。
“何必呢?如果知道的太多,會很痛苦的。這條船在這條道上航行了那麽多年,你是第一個不守規矩的人。”中年男人淡漠的說到,可是言語之中隻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並沒有帶有絲毫的怒氣。
“如果不守規矩,後果是什麽?”我問出了這個問題,我想進入鬼打灣,如果這個中年男人要對我做什麽的話,就算天皇老子,吳天再現,我也會和他拚命,最後的萬分之一的希望,不能放棄。
我怎麽能忘記還留在祭台上的——我的所有夥伴?還有內村中可能存在的半個師父?我要破局,我還要回去!
“沒有任何的後果,因為我隻不過是一個守船帶路人而已,我沒有對任何人懲罰的權力!如果說一定要有後果的話...”說到這裏他沉默了,眼神落在船外的景色之上,眼神又是一種說不出的複雜。
我也下意識的跟隨著他的目光朝著船外看去,這個時候船正在過那個山坡的轉折之處,這裏的轉折有些巨大,也許遠眺能看見轉折之後的景色,可是走近了轉折,近景卻隻能看到眼前。
我鬆了口氣,無論事情怎麽詭異,我們到底航行到了這裏,就要過那個山坡的轉折,我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那就是過了轉折之後,會一切平安。
“如果說一定要有後果的話,那隻會是來自內心的痛苦,也就是說,當一個人不怕死,卻發現再也回不去時,那種絕望。”中年男人說的聲音很輕,有些小心翼翼,感覺就像是怕刺激到了我。
我不懂這話的意思,但這時,船已經航行過了那個轉折,沒有了高坡的壓迫,天光大亮,我剛想徹底的放鬆,卻內心發緊,我下意識的抬頭,看著眼前的一切,然後....不可抑製的一屁股重重坐在了甲板上。
什麽...?怎麽會是這樣!怎麽可能是這樣!我不知道怎麽用文字去形容自己的所見,簡單的說來,就是過了那個轉折,以為必然會到的新的地方,原來根本不是,而是重新回到了原地!
是的,重新回到了原地,就算我陳承一再疲憊也不會認錯眼前的景物,一模一樣的高坡,每一根滄桑的線條都沒有變,一模一樣看起來很遠的轉折之處,連弧度都沒有任何的區別。
我很想笑,很想自我安慰,就像那句詩詞裏寫的話,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說不定這背後就是這樣的,看似一樣的風景,讓人以為迷路了,隻要過了下一個轉折,就發現原來隻是山窮水複而已。
於是,我倔強的沉默著,捏緊著拳頭,死死的盯著遠方...船的航行速度根本就不慢,在船艙的最底部有好多的船槳伸出來,奮力的劃船,怎麽可能慢?這是我一開始爬上船就知道的啊?剛才覺得不對勁兒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吧?
所以,船飛快的航行著,過了二十分鍾左右,又到了那個轉折處,我的心跳開始劇烈的加快,捏緊的拳頭中也滲出了冷汗,緊張的喉嚨幹渴....
很快,轉折再次過去了,我在那一瞬間閉上了眼睛,然後呼吸粗重的緩緩睜開,然後慢慢的抬頭,發現眼前....又是一片同樣的景色。
在這個時候,我再也忍不住低嚎了一聲,一拳重重的砸在了甲板上,甲板發出一聲沉悶的‘咚’的一聲,我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頭。
“所以,又是何苦?”中年男人摩挲著手裏的牌子,靜靜的朝著船艙走去,一聲歎息從他的口中淡淡的散發,然後消散在空氣當中。
我終於理解那一句話了,不怕死,隻怕是再也回不去,如果詭異的場景,每個人如果發現了真相,都能體會到這種絕望。
可是....我忽然想到了一點兒不對勁的地方,一下子爬了起來,朝著中年男人那看起來有些落寞的背影追了過去,我大聲的說到:“是不是還有辦法的?是不是?就比如船可以調頭,走回頭路?對嗎?”
“你會失望的。”中年男人轉頭看著我,眼神中的憐憫更甚。
“難道說,我們就會一直在這裏漂流?不老也不死?就一直這樣...?”絕望之中我問出了一個毫無邏輯的問題,如果他回答是的我,我會選擇毫不猶豫的跳下船去,自己遊泳也好,怎麽樣也罷,總之我不想自己困在這絕望之船上。
“自然不是,但也不知道要這樣航行多久,就算到了目的地,也是出不來的。你不覺得嗎?”中年男人的態度似乎很好,麵對我的狂躁,也沒有半分的波動,而是選擇耐心的回答我的問題。
他的話有些晦澀不明,卻又分外的明了,那意思就是船是通過如此詭異的方式航行到目的地的,那麽你以為還有回去的可能嗎?
我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無休止的這樣航行,總還是有點兒希望的,就算目的地是刀山火海,在經曆剛才那種詭異的感覺之後,我也覺得是天堂。
中年男人見我情緒平靜了一些,靜靜的說到:“下去吧,去你該呆的地方,我也說過,知道太多,比不知道要來的痛苦。”
而我卻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忍不住大聲的說到:“事情怕不是這麽簡單吧?如果回不去,你怎麽會出現在回水灣?如果.....那..”
我也不知道要問什麽,有一個可能我明明是感覺很接近的,就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是什麽?
那中年男人再次停住了腳步,看著我說到:“最後一次重複,知道了一切比不知道要來得痛苦,既然如此,我又為何要告訴你?”
第六十八章 林建國
他不告訴我,我還真的沒有辦法。
他轉身朝著船艙中走去,我也隻能悶悶的跟上,呆在甲板上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難道看著這些山窮水複的風景嗎?
船艙中安靜,這個中年男人也沒有留住我的意思,我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忍不住還是朝著中年男人問了一句:“你說到目的地到底會是多久?沒有一個定數嗎?我之前聽你小聲念叨,你卻死不了,沒有變,難道在這種怪異的事情中,時間也是停留的嗎?”
可是船艙中依舊是死一般的沉寂,看來那個中年男人的耐心也是耗盡了,不想再回答我的任何問題.....我自覺無聊,也沒有辦法,隻好有些失魂落魄的朝著船艙下麵走去。
但在這個時候,我又聽見那個中年男人在非常小聲的自言自語。
估計他是不想被我聽見,所以聲音壓得很低,不過我聽力一向出眾,還是聽見了他斷斷續續,模模糊糊的聲音:“又一個...何時才是...我越發的無力...劉二....你還相信我....”
其實他是說的很大一段話,隻不過這幾個關鍵詞也大概能揣測出一些意思,我聽見了,隻是下意識的組織他這些話語裏的意思,可隱約卻覺得話裏有什麽關鍵點被滿腹心事的我忽略了。
一步,兩步...我默默的朝著船艙走去,可是當第三步還沒有落下的時候,我猛然的一下子停住了腳步,然後回頭,目光有些狂熱的看著那個中年男人。
那個中年男人還在皺著眉頭,低低的自言自語,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但在這時,我卻覺得我忽然看這個人順眼了許多。
我不知道要怎麽開始我和他的對話,也在情緒衝動之下脫口而出喊了一句:“林建國!”
‘啪’的一聲,這個中年男人手中的木頭牌子掉到了那張矮幾之上,他先是低著頭,好像要整理一下情緒,然後才陡然的抬起頭,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寫滿了震驚,然後才有些苦澀的說到:“林建國...這個名字有多少年沒人這樣喊過了。”
“你果真是林建國?”我的情緒忽然變得興奮,來到聖村那麽多詭異的事情,我的腦中一直就沒消停過,所以也就快忘記了曾經詭異消失在鎮子上的林建國與劉二爺,我是做夢也想不到我會在這樣一艘詭異的血船上與他們相遇。
外麵那些不停重複的風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生還是這樣的,在山窮水複的時候,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另外一個點,也就是人生跌宕起伏的樂趣所在,所以說現世難忘,難割舍也就是因為這些吧。
“你如何知道我是林建國的?其實聖村的人就算知道我,也不過知道的是我另外一個名字林金貴...難道...?”林建國想到了一個可能,微微皺起了眉頭,但立刻自己又搖頭否定,說到:“不,不會的...你還太年輕。”
“沒有什麽好值得懷疑的,我是從那個鎮子來的!我聽見你叫了一聲劉二,那麽應該就是劉二爺了...所以才判斷出你是林建國。”我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林建國的對麵,有些興奮的說到。
如果真的是他,破局還說不定真的有希望,這個充滿了神秘色彩的男人,恐怕就是我能破局那萬分之一希望的關鍵。
林建國聽聞我這樣說,略微有些激動的看著我,過了好久才說到:“原來你真的是從鎮子上來,那裏曾經承載了我所有的希望,可是卻也成為了我所有的愧疚....那個鎮子還好嗎?不,你不用告訴我,應該是不好的,我自己能做到什麽地步,我是清楚的。”
的確是不好的啊,林建國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放在矮幾上的烏木牌也開始微微的震動,之前它氣息內斂,我也就一直就沒有注意到這個被摩挲的很光滑烏木牌,如今我才發現這裏麵釋放著強烈的靈魂氣息...這個..我仔細看去,這是..上好的養魂木!
幾乎已經絕跡的,真正的沒有經過人工處理的養魂木,天然的!
“這裏麵是我所有重要的人,家人,朋友...我能提供的唯一庇護就是這個了。知道嗎?這裏麵睡著我的二女兒和小兒子,我的妻子,我的小舅子...還有我唯一的朋友劉二。劉二,既然你激動了,就出來一見吧。”林建國愛惜的拿起那塊烏木牌,對著牌子輕聲的說到。
這樣一塊養魂木,住上幾個靈體簡直可以說是奢侈,我一點兒也不懷疑林建國所說的話,但還是避免不了,為他話的內容所感悲涼,所有的...重要的..人都以靈魂的形式住在一塊木牌子裏啊,這是一件多麽讓人悲傷的事情?
“收斂一下你的氣息。”林建國這樣對我說到,然後不放心的問了一句:“能感覺到劉二嗎?”
“其實不用開天眼,它在養魂木裏住了那麽多年,也足夠強大了,我能模糊的看見它,也能聽見它。”我一邊收斂了自己的氣息,一邊認真的說到。
“唔,我忘了,你是一個修者,也隻有修者才能坐上這艘船。”林建國的語氣又恢複了平淡,不過對我卻是親切了很多。
很快,我就看見在林建國的身後模糊的出現了一個身影,那就是一直守著正道的劉二爺嗎?雖然隻是模糊的看見他的模樣,可是眉眼間的方正之氣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就算已經是屬陰的靈魂,依然是如此。
“劉二爺。”我帶著尊敬的喊了一聲,但是就隻是喊了一聲,卻不知道怎麽樣說下去了。
“鎮子..鎮子還好嗎?我..我的家人..朋友...”而站在林建國身後的劉二爺卻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態度是否尊敬,它一出現就激動的提起了鎮子和鎮子上它熟悉的人們,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以至於它的靈魂都有一點兒不穩定,有種搖晃快要消散的感覺。
當然這並不是真的要消散,隻是激動所致,我想起了那個壓抑小鎮的一切,一時間望著劉二爺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看著我這樣的態度,劉二爺沉默了許久,才歎息了一聲,說到:“早有所料,不然也不會冒險讓建國帶著我回去送信一封,你說吧,我都承受的住。”
話已至此,我確實沒有再隱瞞的必要,於是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訴說起鎮子上的一切...
這樣山窮水複的航行就像永遠沒有終點,連天光的顏色都不曾變過一絲,我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總之到我說完的時候已經是口幹舌燥,而劉二爺卻是呆立當場!
氣氛在這個時候變得分外的沉默,過了好久,劉二爺的魂魄才忽然彎腰拍腿,悲涼的大喊了一聲:“我兒啊!我可憐的小兒啊...”
那聲音誇張的就像是戲劇,可事實上那是真的滿心的悲傷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更讓人不忍的是,它明明就是那麽的難過,在我的眼中有些模糊的臉上連表情都扭曲了,卻是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這樣的懲罰為何要給予一個這樣的好人?
是天道不公?還是一個快有果和業的人,注定就是要承受更多的磨礪與艱難?才能經過天道嚴酷的考驗?
我沒有答案,天道也不是我可以揣測,我和林建國都沉默著,任由劉二爺發泄,在過了許久之後,劉二爺或許是覺得自己承受不住了,在我和林建國都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徑直的回了養魂木。
在有些情況下,人的確是需要一個人安靜的。
“我是那個鎮子的人,用生命送出來的唯一希望。”我看著林建國嚴肅的說到。
林建國沉默不語,雙眼莫名的透出一絲悲傷。
“而且我還背負著我夥伴們萬分之一的希望,另外還有一個我很重要的人深陷在鬼打灣。因為我剛才有一件事情,怎麽也想不起來,如今是終於想起來了,我們的目的地恐怕是鬼打灣吧?”我又追加了一句。
“是!”林建國簡短的說到。
“幫我,隻有你了。”我認真的說到。
“幫你?為什麽是我?”林建國的神情有些恍惚。
“你剛才說你重要的人都在養魂木裏,二女兒,小兒子,妻子,親人,朋友...唯獨,你沒有提到你大兒子。”我看著林建國,眼神不容他躲避。
而林建國莫名的全身巨震!
第六十九章 鬼打灣的隱秘之說(一)
看著林建國的反應,我知道我抓到事情的重點了,以前師父就說過,一件事情不知道前因後果,就沒法從亂絲中抓住一個線頭,然後抽絲剝繭的理順,再解決。
就如鬼打灣的存在,那麽神秘,甚至是流傳在修者圈子裏的傳說,沒人說得清,道得明...那一年被淹沒的村子,前往調查的失蹤修者,一個進得去,出不來的地方,一個‘瘋子’口中曝光的住著神仙的地方,然後令修者圈子瘋狂,卻苦尋不得,為此搭上性命的大有人在。
這些都是關於神秘鬼打灣的傳說,總之明麵上從來沒有人知道它在哪兒,更不會知道原來關於鬼打灣的契機會是在一個鎮子上,我們一行人無意中闖了進來,一直都迷迷糊糊,我是第一次有機會得知鬼打灣的全部事情,我怎麽會錯過?
在我的目光下,林建國很快恢複了平靜,他抬頭看著我,沉默了很久,忽然問我:“為什麽是大兒子?萬一是女兒呢?”
“如果第一個是女兒,你不會稱長子為二兒子的。林先生,我真的需要知道關於鬼打灣的一切,如果你真的不想說,又何必和我左顧而言它?”麵對林建國的問題,我莫名的焦躁,忍不住說了這樣一句話。
其實,這種焦躁也是可以理解的,一直以來就像是蒙著眼睛在黑暗中尋找出路的人,並且已經陷入了好幾次絕望,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拿開蒙眼的布的情況下,誰會不著急和焦躁呢?
“你比我以為的要聰明,可是憑你根本沒有辦法顛覆整個悲劇,你甚至連走出鬼打灣的能力都沒有,我告知你一切,又有何用?”林建國輕輕的搖了搖頭。
一股冰冷的失望迅速的彌漫在了我的心,我有些著急,但還必須自己勉強淡定,我說到:“我身上還背負著鎮子上人的希望!”
“如果說沒有根基的希望,那隻是妄想。這麽多年,我看得很明白....又何必多生是非,如果你安分,說不定在鬼打灣還有一絲活著的機會。”林建國歎息了一聲。
“你說出不來,可是我在你身上根本沒有感覺到任何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力量,你都出得來..”說到這裏,我頓了一下,然後懇求的望著林建國說到:“如果你肯幫我的話。”
“如果我肯幫你的話?這句話,在兩年前也有這麽一行人中的一人對我說過,他們讓我看見了希望,可是他們卻陷入了絕望吧。”林建國像是回憶起了什麽往事,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內疚,接著說到:“其實不用高估我,我也不能高估我自己,我能自由出入,一切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你口中,那個我的大兒子。”
說完這句話,林建國站起來,轉身,從身後的架子上拿出了兩個杯子擺放在矮幾上,然後拿出身旁一直放在小爐子上的精致小壺,分別在兩個杯子裏加滿了水。
熱氣嫋嫋的升騰,霧氣中我有些看不清楚林建國的表情,因為我根本沒心去看,兀自陷入了悲傷。
兩年前的一行人,很有可能就是我師父他們啊.....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有這麽強烈的念頭,但我幾乎不用思索就是肯定這個念頭,他們陷入了絕望,不就是我傷心的理由嗎?
但畢竟林建國沒有說他們死了,我好歹還是有希望的,再說這鬼打灣我去與不去,已經不是單純的為師父他們的理由了,我是必須要去。
想到這裏,我強忍住內心的各種情緒,對林建國說到:“那就講講你的大兒子吧,不管我是不是有希望,至少你沒有任何的損失。你不用憐憫我的性命,你要知道對於有的人來說,苟活不如痛痛快快的死,至少不遺憾,這類人中就有,比如背負著所有人希望的人。”
林建國端起杯子,似乎是想要喝水,又似乎是愣住了,過了半晌,他才放下了杯子,對我說到:“好吧,既然如此,你心意堅定,那我就講與你聽吧。”
我其實很想再問一下,那一行人的事情,但到底好像缺乏了一點兒勇氣去問這個,即便我肯定那一行人是我師父他們。
不論怎麽樣,先聽明白鬼打灣是怎麽一回事兒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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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鬼打灣這件事情,要從很久以前說起了,因為這關係到我們這個村子的曆史...我們村子,怎麽說呢?我姑且叫它盜村好了。”林建國開始平靜的敘述。
“盜村?不是聖村嗎?為什麽一個村子會有那麽奇怪的名字?”盡管我一再的告誡自己耐心下來聽林建國說,可是這第一句話就讓我忍不住了,什麽村子會給自己取一個如此不雅的名字?
“就是盜村,因為這個村子的裏所有人的祖先,是一批來自黃河上的挖沙人...說是挖沙人,事實上他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盜墓的..隻不過活躍在水上的盜墓人,沒有活躍在陸地上的盜墓人那麽顯眼罷了。”林建國慢慢的開始訴說。
隨著林建國的訴說,我開始和他一起走入了盜村的曆史。
之前,並沒有盜村的存在,隻有十八個挖沙人聚集而成的一個小勢力,他們有各自的家庭,平日裏分散在各個小村落裏,隻有在有‘行動’的時候才會聚集在一起。
所謂的挖沙職業已經是很古老了,以前就是駕著一條船,從河道裏挖出沙子,靠著船的運輸弄到岸上,賣錢這一種營生。
林建國並沒有說這十八個挖沙人是哪個年代的存在了,但從他的語氣來看,恐怕至今也有兩百年左右的曆史了吧?
挖沙人這種職業自然是困苦的,但這十八個挖沙人卻是非常的富裕,隻不過他們富裕的低調而隱秘,因為他們的職業見不得光,他們實際上是盜墓者,利用挖沙人這種身份做掩飾,幹著盜墓的勾當。
“不要小看了黃河,曆史上黃河多次改道,淹沒了很多土地甚至還有城市,你說黃河底下會隱藏著什麽呢?不要說我們村子的祖先,就算是普通的挖沙人也會從河道裏麵挖出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隻是很多人不懂得有些東西的價值!我們村子的祖先卻不同,他們並不是什麽烏合之眾,而是由一個叫林二的人帶著,有著一身絕活的盜墓賊,他們挖沙隻不過是為了探點兒,然後從水下獲得有價值的東西,這就是我們盜村最初的老祖宗。”林建國給我解釋了一下其中的因由。
“那麽盜村是怎麽來的?”我不由得問到,其實祖宗的曆史和聖村怎麽扯上關係的,這其中的關節我並沒有想明白。
“很簡單,就算再低調...交易的次數多了,也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那一段的曆史我不是很清楚了,總之是盜村的祖先又弄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寶物,終於引來了有心人的追殺,我們村子的祖先帶著家人倉皇的逃竄,憑著對黃河水路的熟悉,勉強的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殺。可惜追殺他們的人,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集結在一起的,其中好幾個人是非常有勢力那種,這種追殺並不是一次一次的逃竄可以躲掉的...在有一次,我們祖先都絕望了的情況下,卻莫名的迎來了希望。”林建國簡單的講述了那一段曆史。
聽起來就像武俠小說的橋段,可是我清楚在曆史上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新鮮,所謂的小說都是來自於生活,我隻是驚奇這個村子還有這樣的來曆。
而從林建國的話語中我也大概猜測到了,他們的希望恐怕就是找到了盜村原始地所在的地方。
林建國喝了一口杯中的水,然後說到:“看你的表情,我猜你也可能猜測到了,我們祖先在又一次的逃亡中,從一條異常隱秘的水路中,又發現了一條更加隱秘的支流,按理說,對於這種隱藏的很深的支流,在黃河上生存的人都比較忌諱,不管是傳說也好,忌諱也好,一般都是不會輕易進入的...可是,我們的祖先在當時也沒有別的辦法,隻有硬著頭皮進入了那條支流...然後就發現了原來聖村所在的地方!”
這樣發現的嗎?聽起來很讓人吃驚啊,我沒有發表意見,而是靜靜的聽著林建國的訴說。
而他也不囉嗦,繼續的說到:“不是很完美嗎?隱藏的支流,隱藏在山背後的一片平原,進去的路也是那麽隱秘,一條一線天那樣的存在,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被敵人發現了,那唯一的入口,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就是聖村最初的來曆。一群盜墓者落腳在了這個隱秘的地方,那個時候,它並不是聖村,而是盜村。”
盜村,原來聖村以前是一個這樣的村子。
“那接下來呢?有一些謠傳,就比如說,被水淹沒的村子什麽的,難道被淹沒的不是你們之前那個盜村...那...”來曆我是知道了,可是難免有更多的疑問湧上心頭。
林建國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對我說到:“你不要忘了,我們的祖先是做什麽的,躲過了風頭,自然還是要做老勾當的,何況他們也不會別的事情,隻能做這個。不過有了這個隱秘的盜村所在,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因為沒人可以找到他們了。”
“嗯。”我能想象一群盜墓賊在有了一個隱秘的落腳點以後,會怎麽樣的肆無忌憚,但聖村的一切與他們後來有關嗎?
“這就是聖村最初的來曆,接下來的事情就和我們村子那十八個祖先沒有關係了,他們隻是留下了傳承,讓子孫後代繼續做著在黃河上挖沙盜墓的勾當,甚至在那個戰亂的時代,我們村的先輩也活躍著,而且戰亂也沒有影響到我們這個村子,甚至因為幹的是這種勾當,所以村子裏的人活得是無比的富足....那個時候,盜村甚至成為了盜墓圈子裏的神話,甚至有的盜墓賊說我們村子是盜墓者的聖地,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另外一處存在,裏麵住著盜墓賊的祖先...”林建國說起這個的時候,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的確,說起來很輝煌,但這段曆史根本不怎麽光輝,難怪他會一聲歎息。
“多行不義必自斃,何況是動死人的東西?更何況,對不起華夏這片土地老祖宗的事情,我們村子的先輩也做了不少,就比如在那段戰亂的時期,把我們華夏老祖宗的東西,華夏這片土地上珍貴的文物賣給外國人,還有涉及到利益的事情都是血腥的,我們村子的人行走在外麵世界的時候,雙手沾血的事情也沒有少做。這些孽行累積起來,終於遭到了報應...”林建國說到這裏的時候,眉頭皺了起來。
“什麽意思?”我覺得事情可能到了關鍵點了。
“那是192幾年的事情了,我們村的一個能人,發現了一個秘密...那就是在我們村‘門口’就隱藏著好東西。”林建國的語氣變得沉重了起來,然後接上了一句:“然後這就是一切悲劇的開始,鬼打灣的大門也打開了...”
第七十章 鬼打灣的隱秘之說(二)
隨著林建國的訴說,我才知道重點就在那片灘塗,在某一次黃河莫名的改道之後,露出的那一片灘塗。
“黃河改道從來都是災難,可是那一次改道寂靜無聲,甚至我們村的人過了好些日子都沒有發現。”林建國淡淡的說到。
我是不了解黃河改道該是怎麽樣的災難,但是想想也是恐怖,莫名的改道會淹沒多少無辜的人?說起來這寂靜無聲的河道小小偏移,這種事情究竟是巧合,還是說天道的意思?
我無從揣測當時到底事實的真相是什麽,我隻是很好奇為什麽村子裏的人好些日子都沒有發現日夜在身邊流淌的黃河改道了?
可是不用我問出口,林建國臉上就流露出了怪異的表情,然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繼續說到:“一般人都會很好奇,為什麽我們村子裏的人要好些日子才發現了黃河改道,實際上改道的那片灘塗所在之地一直有問題。”
“你是說...就是祭台那個位置?那個回水灣?”我終於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是的,沒有露出那一片灘塗之前,那片回水灣更加的大,可是你知道古往今來回水灣是個什麽地方吧?黃河上的冤魂不少,年年都有不少人葬身在黃河裏,回水灣一般就是聚集死屍的地方,如此巨大的回水灣,村子裏的人偶爾路過那裏,幾乎都會發現浮沉的屍體....也有專業的撈屍人會長期活動在那一帶。可是,你知道嗎?如果要去那裏撈屍,家人給出價格絕對是不一樣的,會是平常價格的好幾倍。”林建國認真的對我說到。
“為什麽?”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問出了這一句,雖然我對這個為什麽其實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因為那個回水灣常常會失蹤人和船,莫名的就會出不去...這樣的事情幾乎每隔幾年就會發生個一兩次,所以撈屍人如果活動在這一帶,自然會多收幾倍的價錢。”林建國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而我已經懂了,開口說到:“所謂的出不去,是不是和我們走了一樣的路,發生了這樣的情況?”
“大概是的吧?也可以永遠的就這樣重複著不停的走在了這條水路上?情況我不能肯定,終點不是誰都能到達的,到達了不過也是一條死路。”林建國的語氣有一些唏噓。
這麽一句簡單的話,卻讓我覺得細細想來極其的恐怖,永遠的重複嗎?剛才我就體會到了那種絕望......更讓人絕望的是,從林建國的語氣來看,終點也不是什麽好地方,原來熟悉的地方是絕對不可能回去了。
看著我的表情,林建國輕輕的歎息了一聲,繼續說到:“就是這麽一個地方,常常會失蹤人和船,村子裏的人認為是這些人被回水灣聚集的鬼物吞吃了,所以如非必要,肯定是不會走那條密道去到那個回水灣所在的地方,這就是村子裏的人過了好些日子才發現那裏露出一片灘塗的原因。”
“沒被其他的人發現嗎?就比如說撈屍人?”我問了一句。
“錢重要?還是命重要?那裏的事情這麽持續的發生了幾十年以後,你覺得還會有幾個撈屍人冒險?這裏本來就算是黃河比較偏僻的地方,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村所在的地方也就越發的安靜了。”林建國解釋了一句,然後繼續說到:“我們發現那個灘塗也是一個巧合,是因為村子裏某一個人為了走近路去到某一個地方,那個地方說是有好東西,他想搶在別人的前麵,才發現黃河的河道發生了小小的偏移,露出了這麽一片灘塗。”
“這個發現讓那個人極其驚恐,立刻就調頭回村了。你不要以為這是一件誇張的事情,靠著黃河吃飯,在黃河上生存的人都是極其敬畏河神的,所以這麽一點兒小小的偏移,下意識的就會認為是河神的警告!你知道的,我們村子之所以傳承了那麽久,活得那麽逍遙,全部是依賴我們村隱秘的如同世外桃源所在的地方...對於這種警告更是在乎,怕河神一個發怒,就淹沒了我們村子的所在。”林建國繼續的說到。
而我則是點了點頭,沒有笑話這些人的迷信...敬畏是存在在華夏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地方的,不管這種敬畏是否荒謬,你必須得承認,有敬畏的人,內心才會有所約束..而人心一旦失去了約束,那種可怕是不能想象的。
“所以,當那個人把消息傳回村子以後,村子裏的高層,就決定全村出動,舉行一場大規模的祭祀,敬畏河神。”林建國說到這裏,表情流露出了一絲痛苦,但他還是很快收起了這種情緒繼續說到:“那個時候,我已經出生了,還是小孩子...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我也會成為一個在黃河上盜墓的盜村人,可是意外偏偏就發生了。”
“那是怎麽發生的?”我無法想象一場祭祀就可以引出驚人的意外。
“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的那個能人嗎?那個人就是我們村的村長,他有一雙非常毒辣的眼睛,別人看不出端倪的事情,他卻能一眼就看出不同的地方,他判斷的什麽河麵下東西,什麽灘塗下有名堂,那基本都不會走空...他自己說,自己有望氣的功夫之類的,反正我也不太明白,那一天我跟隨村子裏的人到了那片灘塗,準備祭祀,去看見他激動的無以複加,他像瘋了一樣的興奮,告訴我們全村的人,露出這片灘塗不是河神的警告,而是河神對我們的眷顧和賞賜。”
林建國並沒有具體說出當時的情形,隻是三言兩語的描述,我卻仿佛可以看見那個所謂村長的激動,同時心裏也震驚,望氣的功夫,那不是和承真是同行,不過沒聽說過承真有這本事,一眼就能看出水下的古墓...高手在民間,就是這個意思?
“總之,結果就是那村長十分肯定的告訴我們,那灘塗下隱藏著驚人的好東西,所以,我們要挖開那片灘塗,村子裏的人,人人有份,因為河神的賞賜,是不能獨得的。我還記得那位村長十分的激動,說如果運氣好的話,灘塗下的東西會讓我們整個村都逍遙好多年...大概是這樣的吧。”說到這裏,林建國苦笑了一聲。
“結果呢?挖出了什麽?”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挖出了什麽?”林建國微微的皺眉,然後用手指敲打著矮幾的桌麵,沉默了很久才說到:“那個村長沒有說錯,我們很快就利用特殊的辦法,在灘塗裏挖出了一個墓道,下去之後,也不知道是誰的墓,總之裏麵的陪葬非常的豐富也非常的古怪...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孩子,是沒有資格參與到具體的挖掘中去的,總之我記得那時,村子裏的人都被墓裏的一切給震撼了,因為古怪的地方太多...那時候,我的爹娘也還在,我記得他們回家,一開始也說的,墓裏怎麽樣怎麽樣了,後來就三緘其口了..所以,我對那些知道的不是很具體,我知道是最後挖出來的那個東西,顛覆了一切。”
“最後挖出來一個什麽?”我覺得這個故事分外的複雜,甚至我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又是怎麽與林建國的兒子聯係在一起的。
“那是一個藏在棺材底下的東西,是推開棺材以後才發現的...我沒見過那個東西,我隻是聽說,那是一個八卦型的盒子。”林建國如是對我說到。
盒子?我的臉上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疑惑的表情,顯然我已經被這段神奇的往事深深吸引住了。
“大概就是一個盒子吧,總之,那個墓裏本來就非常的神奇,布滿了各種我們村的人看不出來的符文,那個盒子更是被保護的嚴密,據說當時在棺材下麵是貼滿了各種的符紙,盒子上麵鑲嵌有一塊玉,據有經驗的人說是一塊玉符,其實具體我不知道....”林建國抱歉的看著我。
玉?我不知道為什麽,聽見這個我內心湧出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