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0

回答: 41~50薑爺2014-02-25 15:34:32


    江河湖海 迷之卷: 51~60

    51。第五十一章 傳信
    52。第五十二章 相聚
    53。第五十三章 跟他走?
    54。第五十四章 揭開
    55。第五十五章 報答
    56。第五十六章 炙烤
    57。第五十七章 大事(上)
    58。第五十八章 大事(下) 
    59。第五十九章 死局 
60。第六十章 送行的人

       第五十一章 傳信


估計那個酒保也看出來了,我快被他‘榨幹’了,所以對我說話也沒有了之前的熱情,更沒有什麽新鮮的消息透露給我了,如果我想要再知道點兒關於這個村子的事兒,恐怕還得拿出那個點數紙來。

  我之前以為自己沒有什麽想知道的了,事實上,細想之下,我發現我想要知道的卻又是太多,比如這個外村到底有幾個區域?因為每天的飯堂吃飯都是分了時段,每5000人的樣子隻能占用一個半小時,這樣輪回著來。

  前三天我是運氣好,才能在那麽多人裏,看見我所有的夥伴,後來才發現吃飯的時間是每天按照‘流水’一般的時間來的,大概三四天一個輪回,每一次我也不是能看見我所有的夥伴了,我才知道這個村子比我想象的大得多。

  畢竟這是是連綿的黃土山脈,幾乎算是無人區一般的存在,在這種茫茫大山之中藏個幾萬人,其實也不是想象中那麽困難的事情。

  不過,時間的不定,我根本算不出來這個村子有多少人,那麽有多少個區域就是我迫切想知道的事情,隻有那樣才能確定夥伴們的位置。

  另外,內村又在哪兒?

  村裏的等級是怎麽樣的劃分?在內村的都是些什麽人?全是修者嗎?或者是道士?有沒有背後的勢力在支撐著這個村子?如果有,那又是什麽樣的勢力?獻祭在哪裏?神的區域就是內村嗎?如果不是....

  越想問題是越多,後來我都不敢想下去了,隻因為很多恐怕也不是這個小小的酒保能夠回答的問題了。

  我一邊喝酒,一邊感受著手裏的東西,是一顆丸子一樣的東西,摸了摸,就像是蠟丸,我很是自然隨意的掩飾了一下,就把這個丸子放進了自己的衣兜裏。

  而那個酒保意興闌珊的樣子,也根本不會再怎麽注意到我,又怎麽會發現我這個隱秘的小動作呢?

  我的好奇心已經完全的被那個大人勾起,其實已經不想在這個嘈雜的酒館呆著了,可是為了表現自己是一個新人,我還是裝作很愛惜的喝完了我買的所有酒,出於一些考慮,我也裝作很豪爽的請酒保喝了兩瓶,他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感激,但我也不在意,我隻是想在這個危險又神秘的地方,處處給自己埋一點兒伏筆而已....

  終於把所有的酒都喝完了,我裝作已經半醉的樣子,有些步履輕飄的走出了這個所謂的娛樂室。

  大門之外,又是那個沉寂的村子,那個娛樂室的一切就像和這個村子隔絕了一個世界一般....有幾個巡邏的村務,有意無意的望向我,我並不在意的哼著歌,一副愉悅的樣子朝著我的窯洞走去。

  不同的是,在今天我看見了在那邊一大片的平地上,由幾個女人帶領著一群孩子站在那裏,然後在這些孩子的前麵站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也是一個村務,不過我對他稍微熟悉一點兒,那一套強身健體的古怪動作,就是他教的,那些孩子....

  由於距離的關係,我也看不清楚裏麵到底有沒有鎮子上的孩子在其中,不過,來到了這個地方,我多少明白,這個村子不停的讓鎮上獻祭孩子是怎麽一回事兒了,從小在這樣被‘圈養’長大的孩子,該有多忠誠和虔誠,根本就不用想象,很多孩子原本就是一張白紙,比起成年人,他們更容易被渲染!所以,他們也就更被重視!

  而這樣的事情,從195幾年就開始發生,假設他們在聖村生活,有了後代,這麽一代代的....我的身上忽然就出了一身細毛子汗,這個飼養場有什麽區別?獻祭的源源不絕,個個都是無腦而忠心的...

  同時,我開始心酸!

  可能是看見我注意到了那邊孩子的情況,這些村務並不開心,之前那個村務就說過我是一隻並不老實的螻蟻,想必他們之間也互相交流過了,所以特別的注意了我一點兒....看樣子我在窺探,所以想要驅趕我的樣子。

  我裝醉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非常自然的,眼神沒有聚焦的轉頭,然後滿不在乎的,搖搖晃晃的走了,一個醉漢的思考能力和反應能力都慢上那麽幾分,他們應該不會和我計較吧?

  看我走開了,這些村務也沒有特別的注意我,我就這麽輕飄飄的一路走回了自己的窯洞,倒也沒有人來過問,一直到我進入了窯洞,關上了門,自己才得以完全的放鬆,終於沒有再做出那副樣子。

  長籲了一口氣,我趕緊從那個放在一邊的大缸裏舀了一瓢水,然後洗了一個臉,澆了一下頭,趕去了剩下的酒意,讓自己完全的冷靜清醒下來,在這個村子,需要的就是時時保持警惕。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個屋子裏並沒有任何的監控,或者在這麽偏僻的一個地方,在窯洞裏裝上監控是一個巨大的工程,不現實,又或者是他們根本不擔心我們知道什麽,隻要不會逃出去,怎麽都無所謂,所以....

  我沒有去思考太多,畢竟來到這裏,隻是從地形上來說,逃出去就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工程,那唯一的一線天入口加上周圍環保的連綿高坡,上麵幾乎沒有什麽植被,比起我以前爬懸崖逃出包圍還要困難。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我從衣兜裏掏出了那個丸子一樣的東西,之前我摸著像蠟丸,沒想到就真的是一個蠟丸。

  我舉起來看了看,一眼就看見,這蠟丸裏隱藏著一個卷起來的紙條,或者怕一張紙條不好傳遞,不容易引起我的注意,才刻意的用蠟來把它封住。

  我猜測著這個神秘人的心思,然後毫不猶豫的捏開了蠟丸,拿出了裏麵卷起來的紙條,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展開。

  上麵的字跡我很陌生,就是一排鋼筆字跡,一筆一劃都有板有眼,顯得這個字跡的主人是一個很有自製力,很有自我規劃的人,而內容則是三天以後,月下屋前見。

  唔?我皺起了眉頭,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已經把目的時間地點都說的清清楚楚,那個大人要見我?還用那麽隱秘的方式?可是屋前見不是太張揚了嗎?

  我用打火機把紙條燒了,剩餘的灰燼也抹去了,直到沒有了任何痕跡才放心的站了起來,拿出一支煙點上了。

  到這個村子來,麵對強大的勢力,我們本來就沒有任何依靠,光棍的不能再光棍了,也就無所謂再多出一個神秘人物什麽的要見我,那就見吧。隻是,不可避免的,我還是會通過字跡去猜測主人的性格,再慢慢的回想我認識的人有誰會是這樣的性格?

  肖承乾?這原本是我最懷疑的一個人,不過,他嗎?我苦笑了一下,肖大少爺其實是一個不怎麽有謀略的人,而且性格和他那英俊顯得有些陰柔的臉完全是背道而馳,根本就是個土匪...

  因為酒意,我迷迷糊糊的就想遠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這樣合衣在窯洞的炕上睡著了,下午的自由時間,沒人管我是在睡覺還是在發神經....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晚飯時分,我是被進來探查情況的村務叫醒的,在這裏一切都不能違背規矩,哪怕是你不想去吃飯,也必須按照時間去飯堂。

  我無所謂和這些細小的規矩做對,很幹脆的就和那個村務走了。

  晚飯之後,又有所謂的參拜,鍛煉...莫名其妙的雜事兒,完了以後,我回到自己的窯洞,習慣性的在隱秘的地方劃上一道,記錄自己又過去了平淡的一天,卻不想在這個時候,一直趴在我手臂上的蟲子劇烈的動了起來。

  我原本捏著一塊黃石頭的手停下了,看來今天不是那麽平靜的一天啊...


      
 第五十二章 相聚

 

  在這個聖村看似規律,實則詭異的生活下,其實有很多的事情讓我煩心,但最煩心的莫過於他們統一配發給村民的衣服。

  白色的羊皮襖子,白色的裏衫,白色的褲子,如果在夜裏出去,整個人就如同一個探照燈那麽明顯。

  盡管這裏的夜晚,因為電力的緊張,而是夜夜都用油燈...可色彩的對比就是如此。

  我以前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那是因為沒有一個夜裏我需要外出,而今天挽起袖口,看著在手臂上不停爬動焦躁不安,不停的指引著方向的蟲子,我才發現外出是一件多麽艱難的事情,就算這樣都已經夠顯眼了,何況還有24小時在夜裏交替巡邏的村務?

  可是,卻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這個村子‘規律’到甚至沒有任何可以供我換洗的衣服,這些衣服都是由村務一個星期統一收洗一回。所以,就算是危險我也隻能去闖一闖了,這樣無限期的困在這裏不能突破也不是一個辦法啊,說不定如月想到了比較好的辦法。

  茫茫的夜色中,整個村子安靜無比,已經是所謂的夜寢的時間,在這個規矩嚴格的村子裏是不允許說話的,所以一切都顯得安靜的有些過分。

  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是極其光棍的,因為到底不能避開,不如選擇快速的到達想要去的目的地,所以衝出屋子的時候,我就沒有避忌什麽,既沒有躲閃,也沒有放慢速度。

  因為有過用這種蟲子的經驗,所以我隻是低著頭快速的按照它指引的方向走著,讓我奇怪的是,這一路上我竟然沒有遇見所謂的村務,直到走過窯洞密集的生活區,走到一個有點兒荒僻的地方,我都一路平安。

  這個荒僻的地方在我看來非常的陌生,月光灑落在黃土之上,反射出一種說不出顏色的光亮,我看到在這裏四周都是那種低低矮矮練成一片的土坡,我所在的位置就是被土坡包圍的一片兒空地。

  可是,沒有我想象到的如月也在這裏,不過在這安靜的四下無人的環境裏,我竟然感覺到了一絲放鬆,一點點自由的味道....我並不擔心如月,因為蟲子雖然不再指引方向,但是依然很活躍,這就說明攜帶著同樣蟲子的人是沒有事情的。

  隨意的蹲在一個矮坡下,我靜靜的點上了一支煙,一支煙還沒抽完的時間,細碎的腳步聲就響起了,我沒有什麽危險的感覺,所以隻是抬頭一看,發現來人不是如月,竟然是路山...我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路山就快速的走過來,蹲在了我的旁邊。

  即便分開了十天,彼此之間熟悉信任隨意的感覺並沒有磨滅,路山從我這裏拿了一支煙,很隨意的問到:“承一,你也收到了如月的蟲子?”

  “嗯。”我簡單的回答了一句,心說怪不得和以前如雪給我的蟲子不同,這個蟲子不是子母蟲那麽簡單啊。

  然後,我和路山低聲的交談起來,無非也就是交換一下在這個村子得到的信息,在交談中這才發現,其實彼此知道的竟然差不多,他也在默默的觀察著一切,不同的隻是,我去了一趟娛樂室,在酒保那裏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在我和路山談話的期間,大家都陸陸續續的來了,慧根兒是尤其的興奮,因為他以為這樣的聚集,是我們要有所行動的,他的心思相對單純,沒有我們觀察到的那麽多,所以沒有感覺到來自這個神秘村子的巨大壓力,以為我們還能像從前那樣,什麽地方都可以憑借著我們一行人強行的突破。

  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某些力量,就算是搭上性命也不是我們能夠顛覆的,為什麽不放棄的原因卻不願意去想,是始終想走向光明,即便隻有一點兒微末的希望嗎?

  比起大家,如月反而是最後一個來到這裏的,隨著她的到來,分開十天的我們總算再次完整的相聚在了一起,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相比於被困在村子,隔絕了一切外界的聯係,‘孤苦無依’的感覺,有著夥伴可以依靠,總是能給心靈帶來巨大的慰藉。

  但不得不說,這也是一個奇跡,卻沒想到這個奇跡是如月創造的。

  “快說吧,到底怎麽回事兒?”我已經按捺不住好奇,如果說讓我一個人順利的來到這裏,是巧合,讓大家都順利的來到這裏,就不是什麽巧合了。

  如月笑得很甜,然後對我們說到:“還能因為怎麽回事兒?因為我會用蠱啊。分發給你們的,其實是我身上最珍貴的一窩蠱,確切的說和子母蟲並沒有什麽不同,但是經過特別的培育,它們形成了一個以母蟲為中心的家族,不像子母蠱一般不會超過四隻,而母蟲就被我放在了這個地方,所以我們就能在這裏聚集了啊。”

  如月說的輕描淡寫,但事情肯定不會那麽簡單,細想起來有很多值得疑惑的地方啊。

  看著我們大家都很好奇的眼神,如月隨手挽了一下垂在耳邊的一縷秀發,然後說到:“你們知道的,我和本命蠱是性命相連的,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它感受到的就是我感受到的,這個地方有道家的高人和修者,但不一定有蠱術的高手,無意中,我就想到既然我不能用我的眼睛去看這個地方,可以利用我的本命蠱啊。”

  如月指的是如雪留給她的那隻胖蠶子,沒想到本命蠱的作用是那麽的大....再細想這是完全有可能的,因為胖蠶不是一般的蟲子,最獨特的就在於因為它自身‘等級’的關係,我猜測它應該是擁有靈的,異常強大的靈,雖然稱不上是靈魂...而那種性命相連的感覺又是那麽奇特,相當於如月的一部分靈魂也寄托在了胖蠶的身上,種本命蠱最高等的辦法也是那麽種的,所以胖蠶就是如月的眼睛。

  其實傻虎也可以做到這些,無奈的隻是傻虎太過‘顯眼’,這裏又有道家的高人,相對起來,如月的胖蠶發揮的作用更大。

  想明白了這一節,我的內心隱約有一些興奮,看著如月說到:“這樣說到,關於這個村子的一切地形信息,你是知道了?那....”

  “不僅如此,我還知道更多。”如月讓我們稍安勿躁,然後把她知道的一切都細細的道來了。

  首先,我們一路走來並沒有遇見任何村務的原因在於,如月通過胖蠶每一夜的觀察,發現了一個奇特的規律,那就是每天夜裏在我們做完所謂的參拜以後,村務一般巡邏所在區域一遍,也就是半個小時左右以後,都會神秘的消失一到兩個小時。

  隻是因為我們夜裏一般都被這裏的規矩所製約,從來沒有想過外出打探,就以為村務一直在巡邏,這是一個在規律下造成的思維誤區,所以也壓製的我們異常的小心。

  如月通過胖蠶發現了這個規律,所以就放心大膽的讓我們外出了。

  至於為什麽神秘的消失,去了哪裏,如月賣了一個關子,暫時沒有說明。

  然後,如月讓我們大家聚攏過來,她接著我們輪流點亮打火機的光芒,開始給我們畫了一個奇怪的地形圖。

  “所謂的村子就是這樣的,在這片夾在山穀中的大平原裏,其實中心的位置是這樣的。”她簡單的畫了一個柱狀物在中間,然後說明:“這是在這片平原裏一個獨立的山,旁邊是高高矮矮的黃土坡,從這裏進入,就一座小小的矮山。”

  如月在這個柱狀物的某一個地方畫了一條線,表示是路徑...雖然如月的繪畫功底不怎麽樣,畫的異常抽象,但我們還是大概明白了意思。

  就好比一個蛋糕,中間放了個草莓,草莓就是矗立在平原裏的山,而其它地方自然就是我們居住的平原,由於我們不是在空中俯瞰這裏,自然也就不能發現這一點兒....

  “而所謂的村子,其實分為了九個區域,都是圍繞著這個矮山呈圓形排列的。你們過來的時候,我通過母蟲的感應知道,三哥哥在這裏,承心哥在這裏...”如月挨個的比劃著,很快就清晰的畫出了我們所在的位置。

  自然我也明白了,她讓我們相聚的地方,應該是一個禁忌的地方,正好是那條代表著進入矮山路徑的入口,如月說她畫的很小,其實這裏很大,入口處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被環抱著的平地。

  入口處?可是入口在哪裏,我舉目四望,根本就沒有發現!

 

       第五十三章 跟他走?

 

  “這個入口是隱藏在這幾片山坡的背後,很隱秘,我也隻是大概知道是這個地方,具體的還沒查明,不過給我一些時間,我...”如月沒有說下去了,仿佛為了這件事情很內疚。

  我倒是無所謂,笑著對如月說到:“如月丫頭,就這樣你已經很厲害了啊。”

  “三哥哥,其實你是不知道,這條路很關鍵的,因為我懷疑中間那片矮山,就是這個村子裏最秘密的所在,你之前不是說了什麽內村嗎?我覺得內村就應該在那片山?”如月的語氣不是很肯定,但多少是有了一定的把握。

  我一下子皺起了眉頭,心裏也有些不確定,如果是這樣,內村是在山上?但心裏總覺得又不是那麽一回事兒?應該沒有那麽簡單。

  人類有一種難受的情緒就在於,明明對一件事情異常的在意和好奇,偏偏卻一時半會兒不能得到答案,心中掛念的感覺,我不想陷入這樣的情緒,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於是,我很幹脆的問如月:“對了,你剛才說每天夜裏,這個村子裏的村務會莫名其妙的消失一兩個小時?為什麽?”

  “為什麽其實我也不知道,隻知道這一兩個時候仿佛是禁忌的時間,不僅村子裏的村務會消失,就是村子裏大部分的高層也會消失。我之所以換衣中間那個矮山就是內村所在,因為他們每次都是聚集在這裏,然後通過那條我們查明的路走進去,消失的。”如月咬了咬下唇,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疑惑。

  我沉默著,有一種感覺,仿佛這個消息異常的重要,但具體重要在哪兒,我卻又是說不上來,完全是沒有根據的感覺,隻是憑借著靈覺的本能,可是我相信我的靈覺,也就把這件事情默默的記在了心裏。

  一時間,大家無話,慧根兒習慣性的蹲在我身旁,半靠著我,在我們討論完所有的問題,交換完消息以後,他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對我說到:“哥,這樣等下去也是不行的,其實我感覺我這一次的事情是不一般的,我...”

  我原本就是一邊談話一邊在思考,慧根兒這樣說,我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到:“什麽意思?”

  “不一般的意思就是,我也有急躁的感覺,我覺得這一次我說不定真的能夠見到師父?我不肯定。”慧根兒的一雙大眼睛裏流露出傷感,他的眼睛一直都很像孩子,雖然不是小時候那種圓溜溜的感覺了,但一如既往的大而明亮,從這樣的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情緒,總是能格外的牽動人,何況他是我的弟弟,從小對我如此的依賴和信任。

  我習慣性的把手放到了慧根兒的光頭上,這個習慣恐怕已經不能改變了,然後思緒卻飄得很遠,那個哭鼻子說再也不吃蛋糕的形象和如今這個帶著童真的青年形象重疊在一起,相比於我們慧根兒因為修佛的原因,一直較為淡定,很少有他顯露急躁的時候。可是那個慧大爺啊,恐怕也是這顆赤子心中一根最拔不去的刺,最大的結,背後的原因是在乎和深深的感情,所以不能真的如佛門中一樣看透緣去緣散...嗬,慧大爺,我也能再次見到你嗎?

  “哥...”見我沉默著發呆,慧根兒有些委屈的叫了一聲,一雙眼睛裏除了傷感,真的是流露出一種他自己也迷惘的急躁。

  我拍拍他的光頭說到:“我知道你不想這麽等下去,想行動了。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這個村子比你想象的可怕。不過,也等不了多久了吧,因為等待下去也不能改變什麽,我隻是希望能再知道多一些。”

  原因我沒有再解釋,我直覺我們根本沒有顛覆這個村子的力量,就那個怪道都已經讓我感覺一絲半點兒的機會都沒有!我覺得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找到一個關鍵,然後在那個關鍵中尋找一點兒渺茫的機會,這就是我遲遲沒有行動的原因。

  慧根兒對我的信任是無限的,見我這麽說,他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盯著月亮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往事。

  倒是如月,也去拍了拍慧根兒的光頭,她對慧根兒的感情和我一樣,也是慧根兒認定的姐姐,她柔聲的對慧根兒說到:“其實我們已經爭取到了很大的機會,每個人手中都有了一隻蟲子,這就是我們一起行動的契機啊。”

  對啊,一起行動的契機,但是想到苦苦尋找的亦師亦父的師門長輩可能就和自己聚集在了一片土地上,隻是苦苦的蹉跎,而不得見,每個人的心中都不是那麽平靜,焦躁如同火燒,在如月的話以後,每個人竟然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我們大概商定了一下,下一次聚在一起就是行動的時候,但如果二十天內沒有行動,那麽就再相聚一次,交換一次信息。

  我們沒有逼迫自己行動的時間,可是在這一刻恐怕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疑惑,我們能等到二十天嗎?

  相聚的時間過去的很快,隻是那麽簡單的交流了一下,也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如月告訴我們,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快一些散去,回到各自的地方,這就是這個村子唯一的破綻,被我們抓住了,分外小心些總是好的。

  我們沒有耽誤,各自散去,在這種看似無望的生活下,一次相聚能帶來的內心安慰不言而喻,對某些‘洗腦’性的東西抵抗力也更大,我始終沒想到在這個村子的突破口竟然是柔柔軟軟的如月找到的,但願我們以後的一切能夠順利。

  隻是,在這個我生平覺得最詭異的村子中,我沒有想到的事情太多,太多,偶爾回想起往事,也覺得自己那個時候有些天真了,其實早就被放置在了鋼絲之上,別人需要看得隻是我們這一群人怎麽走鋼絲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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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這次的相聚,我在村子裏的日子過得仿佛沒有那麽的無助和焦躁了。

  而每次在飯堂相遇,我和我的夥伴們眼神中都會多了一絲我們彼此之間才懂的默契和安穩。

  我沒有再去娛樂室,可能能知道的消息也就僅限於此了,再多,按照我在這個村子被重點監控的地位,恐怕就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在沒有行動之前,我情願把自己隱藏起來,越是低調才越好。

  我沒有忘記那個約定,三天後的夜裏,那個讓我感覺熟悉的神秘人會約我見麵。

  我其實奇怪自己上次的聚會,竟然會忘記了說這一個消息,深想其中的原因,恐怕是不確定的事情,又怕夥伴們擔心,在相聚的那一天出現,節外生技而覺得沒有必要先說出來把?

  因為沒有再去探聽什麽,在這個規律的村子下,日子也是乏陳可善...除了再見到幾次孩子們被‘洗腦’‘培養’的景象,其餘的一切都是這樣無味,在時間體會不是那麽明晰的情況下,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三天後的夜裏,我如同往常一樣平常的進了屋子,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常。

  事實上,在進屋以後,我連油燈都沒有點亮,就默默的站在了窯洞的窗戶背後,靜靜的等待著,觀察著院中的一切。

  由於知道了,每夜村務都會消失的規律,所以我也明白了那個神秘人為什麽會那麽大膽的約我在夜裏見麵了!

  他應該回來的吧?既然那麽冒險的為我送來一張紙條....我在內心掐算著時間,隨著時間的流逝,大概也到了那些村務該消失的時間了,我的心跳莫名的加快,我覺得那個神秘人應該快要出現了!

  在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下,我點上了一支煙,可是點煙的動作還沒有完成,我就看見一個身影站在了我的院子外麵。

  一身黑衣,如果不是銀色的麵具反光,我差點就沒有發現他!

  我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把煙重新放進了煙盒,然後才步履不快也不慢的走出了房門...而那個神秘人也一直站在院外默默的等待著。

  他來得那麽早,應該是著急的,可是我並沒有在院子中等他,他卻也還是不疾不徐的等待,說明見我的心情應該很堅定。

  那他會是誰?在思考中,我已經走到了他麵前,相隔著一層黃土的院牆,我們距離不過五米,他銀色麵具下,那一雙眼眸看起來分外的黑沉。

  他並沒有說話,而是揮舞了一下手,那意思就是跟他走。

 

       第五十四章 揭開

 

  我要跟他走嗎?細想起來,好像貿然給他走是一件比較輕率的事情啊,不過這個人好像很有把握一般,對我示意了一下,就自己徑直朝著某個方向走去,雖然腳步不快,但很篤定我會跟上一般。

  我原本在三天前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在這個村子裏我也沒有什麽好失去的,所以剛才細想的稍許猶豫很快就煙消雲散,很快就走出了院子,跟上了他的腳步。

  他好像很不愛說話,我也找不出什麽好說的,所以我們沉默的走著,氣氛顯得有些怪異。

  怪異的原因就在我明明感覺和他很熟悉的樣子,卻好像因為一張冰冷的銀色麵具就拉開了距離,讓我偶爾有些恍惚,會以為這種熟悉的感覺是一種錯覺。

  我們就這樣信步的走著,巧合的是他竟然也把我帶到了那個所謂入口處的一小塊被環繞的空地之中。

  不過,略微想一下也能明白,在這個呈圓形環繞的村子裏,唯一能避人耳目的也隻有這個地方了。

  走到了空地中央,這個人終於停下了腳步,呆呆的看著天空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著什麽。

  既來之,則安之。我不相信他會無緣無故的就把我叫出來,所以我也就沉默的等待著,也是好奇這個人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卻不想,他在望著天空發了一會兒呆以後,忽然就轉身,依舊是沒有任何征兆的,瞬間就開始踏動步罡,掐動起手訣來....這算什麽?在那一刻我稍許楞了一秒,一下子就認出這是關於五行法術的引火之術。

  他要殺我?這是我下意識的反應..但是在下一刻,我也不敢怠慢,也顧不上什麽忌諱了,同樣開始踏動步罡,你用引火之術,那麽我就用呼風喚雨之術吧。

  說是呼風喚雨的確誇張了一些,至少現在的道士,珍妮大姐頭那個層次的我不知道,沒有幾個能夠實現出這個法術的最大效果!可能連十分之一的效果都不能發揮出來,不過用來應付引火之術的確是綽綽有餘!

  想起來,三國時期確實發生的過的借東風的真實,那是令人向往的一種境界,在那個時候的頂級謀士,大多得了道家的傳承,山字脈中的幾術是確確實實飽含了‘兵’之一術,不過現代的熱武器時代,讓它徹底的沒落了。

  我不敢胡思亂想,說起這呼風喚雨之術比起引火之術還難了一個層次,當年師父帶領我們進攻黑岩苗寨,需要大規模的呼風喚雨之術,也是借助了多人之力,我就算施展個小威力的也必須要快一些了。

  這樣想著...我集中了精神,腳下的步罡踏動的速度開始加快,同時開始行咒,配合著手訣也開始掐動,越是大型的術法,越是難以操作,就是因為需要很多件事情同時進行,而每一件事情必須全心投入,分心三用,這已經是道家心法技巧非常高的層次了。

  我以前也能這樣,可是注定了速度不會太快,可是如今那麽多年的磨礪...讓我可以同時的施展起它們,速度也得到了提升。

  當年,就算施展雷訣,也是步罡先行完畢,手訣和行咒才能進行。

  不過,讓我震驚的是,和我距離不遠的那個人好像也是在進行著同樣的事情,分心三用,同時進行....看樣子,也不是很困難。

  我不能觀察的太細,因為分心三用基本就快是我的極限,能分出一絲心思來觀察他人的狀況,都讓我差點到崩潰的臨界點,可我知道這是一場殘酷的鬥法,我必須和這個人搶時間。

  我全情的開始施展術法,當這個地方的周圍空氣越來越炙熱的時候,我都已經震驚於這個人的施法速度,因為這比起當年的我初次動用引火之術要快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好在,當這裏的空氣漸漸變得炙熱的時候,這片小小的空地之上也吹起了陣陣的旋風,雖然風勢不大,可是在這片空地上打著旋,帶著輕微呼嘯的聲音也頗有氣勢。

  於此同時,天空之中也開始聚集起烏雲,很引動雷訣那種烏雲不同,這是純粹的雨雲...並不是引動天雷時,附帶的風雨,那種雨勢和風勢對於引火之術來說太過微弱,沒有什麽作用,特意的呼風喚雨之術,是可以小範圍的集中風雨的威力的。

  看樣子,好像還是我快了一步,我心裏微鬆,此刻手訣已經掐動完畢,剩餘的隻是步罡和咒語還沒有徹底的完畢...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的心思也稍微的鬆動了起來。

  因為剛才無意中的一個意識閃過,比起我當年第一次引動引火之術...我第一次用這個術法,應該是在鬼市?那一次...我一下子有些恍惚了,發現自己有一種不敢想下去的震動。

  而術法還在繼續,空氣中的炙熱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這種臨界點讓我毫不懷疑,就算沒有當年我那種引火符的取巧之術,也能憑空引來火焰....而與之對抗的陣陣雨意,也蓄勢待發,涇渭分明的和這種炙熱對抗,莫名的鬥法把這片空地分為了奇特的水火並濟的空間。

  步罡也已經踏動完畢,就在我準備念誦完最後的咒語,完成術法,然後最終激烈對抗的時候,對麵那個一直很沉默的神秘人忽然大喝了一句:“夠了,收術!”

  弄得我有些愕然,隻要有點兒術法常識的人都知道強行中斷施展的術法會反噬自身,除非用特殊的收術手法,可是他這是個什麽意思?莫名其妙的對我出手,然後又莫名其妙的讓我收術....這算個什麽意思?

  不過對麵那個人好像是心懷誠意的,在大喝一聲之後,自己就主動開始了收術...要知道這樣做分明就是...

  但我下一刻也毫不猶豫的開始收術,之前他陡然的讓我收術,我有些震驚,而忽略了一些細節,但是到現在我已經徹底的想起來了,這個聲音我是熟悉的,我也應該不會忘記那個男人——林辰!

  那一夜,在艾琳結束自己生命的那一晚,隻身闖入月堰苗寨,執意的抱走艾琳屍體的人...那一天,在鬼市,身上帶著艾琳魂魄的男人....那一個,在艾琳一聲歎息,罷了,失魂落魄,黯然走下山去,嘴裏無意識的哼唱的男人...還有,那個在鬼市和我張揚鬥法,說一定會贏我的男人。

  回憶紛湧而至,我怎麽就沒有想到,竟然是他?可是,我又怎麽可能想到,竟然是他會在這個地方!

  比起施法,收術自然要快得多,也不能說是完全的沒有影響,當收術完畢以後,我還是沉默的站立了好久,來平息體內翻湧的氣息,而我對麵的林辰也是一樣!

  空氣的炙熱沒有了,風也停止了呼嘯,原本低低的聚集在這片空地上空的烏雲也漸漸的散去,那一彎月亮又重新的明亮了起來。

  站在我麵前的這個已經確定身份的黑衣男子,好像也不想再隱瞞什麽,在平息了氣息以後,很是幹脆的伸手,然後摘掉了臉上的麵具。

  ‘哐啷’一聲,麵具被扔在了地上,放出了一聲輕響,我的眼前又出現了林辰這張熟悉又稍顯陌生的臉,還是刀刻般的深邃五官,眼眸裏卻已經不再是當年那種淩厲而帶點驕傲的眼神,相反寫滿了某種滄桑,這種滄桑就是這個男人看起來陌生的原因。

  我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麽,心裏的思緒很亂,很多問題湧上心頭,反而一時間就理不順了。

  而林辰卻是望著我笑了一下,這一笑倒是有當年那個驕傲男人的影子,他開口對我說到:“剛才,又是我輸了?”

  我沉默,那一場輸贏早已被我淡忘,卻不想他依舊那麽的執著。

  可是,他好像也不想得到我的什麽回答,隻是背起了雙手,用一種捉摸不定的眼神再次看著天空,用一種我不能理解的分外落寞的語氣說到:“陳承一,我是多麽的想贏你一次。”





      
第五十五章 報答


我不知道接林辰的話,在那一瞬間,甚至有一種想法,如果他這麽在乎我與他之間的輸贏,我在知道是他的情況下,何妨又能刻意的輸給他一次?

  如果,這已經是他的執念。

  在我的沉默中,林辰忽然收回了目光,直直的看著我:“是不是在想?如果知道是我,輸給我又何妨?”

  其實論起心計,恐怕兩個陳承一也趕不上一個林辰,洞徹人心的本事,他是比我強悍許多...他在那個環境下長大,麵對家族傳承似的肖大少所在的組織,一個‘外人’,能走到這一步,估計這已經是他的生存本能。

  我無言以對,而否認於如今的我和他來說,其實都是一句很幼稚的話。

  可林辰好像一定想問我要一個答案,我隻能選擇真誠,認真的說到:“或許,和你不同的是,我不在乎這個。”

  林辰好像有些激動,但瞬間又平複了下去,他依舊背著雙手,顯得身材更加的挺拔,他輕笑了一下,不過相比於剛才,這個笑容多少顯得有些苦澀,接著他才說到:“你應該不是輕蔑我,你的確是不會在乎的。如果在一個人,一個門派裏,你的地位不至於用一場場的勝利,一件件處理完美的事情來奠定,要的隻是長久的感情,你又需要在乎什麽輸贏?人賤就賤在,忽略已經擁有的,得不到的才是最重要...我就是這樣的人,你猜我後悔嗎?”

  他的神情讓我的心中多少也有些苦澀,隻因為我和他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我們曾經深愛的那個女人都是來自同一個寨子,而且她們同樣的是芳蹤難覓,不同的是,我有一點兒微末的希望,而林辰在得到一句罷了以後,徹底的絕望。

  “不要再想了,斯人已逝,緣聚緣散不由人....師父曾經說過,如果是有緣的人,或許在下一個路口,還能相伴著再走一段,看遠一些吧。”我不知道這些安慰是否蒼白無力,但這常常對於我來說,就是最好的安慰,可也僅僅隻是安慰罷了,就像止疼藥暫時緩解了痛苦。

  那一句思而不能得,念而不能為...那一年說出這句話的師父,好像已經很遙遠了。

  “是嗎?”林晨不置可否,有些痛恐怕是最特效的止疼藥也已經沒有作用,一句是嗎,他竟然沉默了許久,似乎是在追憶,也似乎隻是在刻意避開這個話題。

  而我該說的已經說了,依舊隻是沉默。

  相比於之前的相遇,我和他又是成熟滄桑了一番,各自的生命不同,但幾年時間可能也是滄海....一切簡單的話語與沉默就已經夠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林辰朝著我走了幾步,在我身前兩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

  他找我出來,我自然之道肯定不單單是鬥法那麽簡單,我和他的交情奇特,說不上仇恨,說不上討厭,說不上很多...偏偏也有一絲若有似乎的惺惺相惜,如果隻是想要鬥法,定然也不會選擇如此麻煩的方式。

  “你走吧。”林辰看著我說出了這樣三個字,好像是怕我不能理解,他又補充說明了一句:“我的意思是離開這裏。”

  我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也對他說了一句:“或者我不走,但你幫我?”

  這句話仿佛是觸動了他的笑點,他的嘴角再次開始上揚,他望著我說到:“你覺得有可能嗎?”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可能走,既然我已經來了。”我很認真的說到。

  “真的是又臭又硬,如果你們這一脈傳承一萬年,這句評價會一萬年也有用。”林辰的眼中有一些怒意和無奈,因為我的眼神平靜的很,平靜甚至連一絲表達自己意誌的堅定都沒有。

  “或許吧,這也不見得就是一個很爛的評價。”我微笑著對林辰說到,故人相見的感覺總是奇特,畢竟生命的基礎構成是時間,人最珍貴的東西也是時間,倘若在一個人身上花了些許的時間,總是要記得的,因為那個人就成了生命的構成。

  一個真正善意的微笑,不算是示弱,這也就是但願相逢一笑,恩怨了...

  “算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林辰轉身就走,接著冷冷的拋下一句,我想你會認得回去的路,沒有危險的。

  我看著他的背影,摸出了剛才見他就準備點上的香煙,點燃吸了一口,神情卻有一絲輕鬆...或許,很多事情不是沒有希望的,這樣想著,我也轉身朝著我村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可是沒走出幾步,就聽見林辰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陳承一,我失去了艾琳,所以也就越發覺得得不到的東西更加的珍貴,你懂嗎?因為失去了錯過了真正最重要的為代價,就附加了得不到的東西的價值。”

  “嗯。”我轉頭看著林辰。

  “但,這隻是不懂後悔,也不願意後悔的人的做法!後悔是一種情緒,為的隻是指引現在和未來,而不是人們所理解的要去改變曾經。這是我這些年的一點兒領悟。可惜,我還是不懂,也不願意後悔。”林辰說的話有些深,也有些莫名。

  可是,我懂,我轉身看著林辰說到:“你這是在解釋不幫我的理由嗎?因為不甘心,所以更要追尋你想要的一切,隻因為你失去了艾琳,對嗎?更加不能放了,對嗎?可你知道嗎?你這不是驕傲,反而是懦弱的一無是處,因為你連自己本身的意誌都迷失了。”

  林辰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看著我說到:“你又能懂我本身的意誌是什麽嗎?或許,我本身的意誌就是這個呢?”

  我嗬嗬一笑,有些無奈了,沉默了很久才繼續說到:“那才真的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接著,我轉身準備再次離開了。

  “可是,我還是有些還你情義的能力,就比如...你的半個師父在內村。”林辰忽然對我這樣說了一句。

  半個師父,在內村?我的內心開始劇烈的震動,那一刻我差點連站立的能力都沒有了,在之前,一切隻是憑借著一個執念去追尋,在之後,仿佛是有了接近的希望,但從來沒有如此過,有個人忽然帶給了我的那麽異常肯定的消息。

  我呆愣在當場,林辰好像也不是很著急,靜靜的看著我。

  那一刻,我根本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時間空間往事未來無限的在我腦中紛雜著,我甚至不知道時間是過了多久,等到我勉強能平靜自己的情緒以後,發現林辰已經倚著矮坡,一支香煙都快要抽完了。

  “什麽意思?”千言萬語,我也隻能化作這麽一句話。

  “字麵意思,我能說的也隻有這個了,陳承一,值得你曾經對我的情義了。言盡於此吧。”林辰掐滅了香煙,這一次他幹脆的離開了,在這仿佛迷宮的矮坡之中,他的身影消失的很快。

  而我,再一次,軟弱的...莫名其妙的...流下了兩行眼淚,若是從前,應該是會大哭一場吧。

  我的拳頭捏得很緊,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壓製住我激動的想馬上衝進那所謂的內村的衝動...可是同時我也淩亂了,我分外的想念著我的夥伴們,因為林辰的一句話真的把我嚇住了。

  什麽叫....半個師父在內村?

  這樣想著,我再也不能克製自己衝動的情緒,我跑出了這片兒空地,但是我沒有朝著自己所在的村子跑去,而是朝著離我最近的,承清哥所在的位置跑去!

  好在是承清哥啊,好在是冷靜的承清哥離我最近啊...我腦中下意識的就隻有這個念頭,由於奔跑的速度太快,以至於呼嘯的風不停的吹落我臉上凝結的淚水...我是不想哭的,可是已經不能控製,如果是人都不能控製吧?

  這根本就不是簡單的找到師父那麽簡單,而是...代表了從他離開以後,我多少年歲月的思念和尋找,各種的情緒,各種的際遇,各種的人或事...爆炸開了,也就止不住淚水了。

  嗬嗬,半個師父在內村!

(今天兩更,我很感謝每一次都會有溫暖而溫柔的鼓勵,讓我慢慢的越來越能學會麵對,如果書分為三個部分在寫,那麽至少在這最後一部分的書寫中,我已經越來越會麵對一些言論,即便我做不到完美。謝謝這些溫柔而溫暖的鼓勵,其實我也有好奇的問題啊,咱們道士是有粉絲的吧?多少沒想過,可是誰會頭號粉絲呢?)


      
第五十六章 炙烤


我衝進承清哥所在的窯洞的時候,眼淚已經擦幹,但是眼睛卻是紅的嚇人。

  也幸好是承清哥,仿佛是早有等待,端坐在窯洞那張小小的桌子前,油燈正亮,仿佛是在等待我的到來。

  其實我知道他的習慣,因為長期被失眠的痛苦所折磨,又有‘半強迫症’的他,一般都會逼迫自己的在規定的時間內上床,然後清空思緒,哪怕隻是無聊的數綿羊也會在床上躺著,而且這種無聊絕對不會允許人打擾。

  今夜,早已過了他的規定的時間,可他看樣子就是在等著我。

  “知道嗎?”承清哥依舊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樣子,把握著他擺放在桌上,已經摩挲的異常光亮的三枚銅錢,不緊不慢的對我說到:“長期去接觸命數的人,多少會對命數有一些感應,今晚,到底是心緒難寧,小小的卜上一卦,應了一個變字,卻因為身邊皆是親近之人,不敢推測到底應在誰的身上,幹脆等著,沒想到等來了你,也恐怕隻能是你。”

  承清哥的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其實是在安撫我的情緒,我知道我衝進屋子的樣子一定很嚇人。

  他開玩笑一般的說我是事兒精,希望也是能輕鬆一下氣氛。

  或許這樣清淡的承清哥永遠能給人的心靈帶來一縷清風,我稍許平靜了一些,靠在他的門口,長呼了一口氣,說話不急在一時,我的確需要冷靜。

  “時間不多了。”承清哥收起了桌上的三枚銅錢,提醒我,可是卻並不是催促我。

  我明白我和林辰的一場相遇耽誤了一些時間,當下也不再囉嗦,而是直接對承清哥說到:“一個消息,很可靠,我的...半個師父在內村。”

  ‘叮咚’,是銅錢落地的聲音,承清哥愣住了,剛才雲淡風輕的樣子已經不在,這樣沉默了幾秒,他才‘霍’的一下站起身來,對我說到:“去找如月。”

  說完,他開始快速的朝著門口,朝著我走來,拉著我就出了門,可是走了幾步,他又對我說到:“不,分頭去通知。”

  如月是離聚會的地方最遠的一個人,承清哥是想到這一節,才覺得分頭通知,恐怕才是最節約時間的做法。

  他也亂了,可是沒有我亂的厲害。

  或許,這樣的消息刺激了我們,當我們再次相聚在那一片相對安全的空地之時,隻用了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

  “如果是今天,太過倉促。我真的奉勸你們,過幾日,把握大一些了,再進入內村吧。”麵對已經瘋狂的一群人,能保持清醒的隻有路山和陶柏,勸說我們的是路山。

  這個其實怪不得他,畢竟和我們一起是因為各種奇特的原因和命運,但本質上,路山沒有和我們一樣失去什麽重要的人,所謂旁觀者清,他體會不到我們的情緒,自然要用理智的想法來阻止我們。

  “我不知道要怎麽忍受。”承心哥一向比我淡定,但顯然也半個師父的說辭也刺激了他,他表現的比我還要衝動。

  畢竟,我和林辰相會知道這個消息,多少比他們早了那麽一些,得到了一些緩衝,才能勉強的鎮定。

  看著承心哥不再優雅的樣子,路山也顧不得許多了,衝過來拉著我的肩膀說到:“承一,無論怎麽樣,今天晚上真的不行,就算不想再要多餘的消息了,這內村在哪兒?內村怎麽去?你師父會在內村的什麽位置,這總要知道的吧?你難道忘記了那個怪老道...”路山的樣子很焦急,然後又急急的說到:“好吧,就算這些都不需要知道,總是要好好謀劃一下,不在乎再多等一兩天吧?”

  我看著路山,我的思緒其實很亂,可是我已經漸漸的冷靜下來了,我知道路山說的都是對的,隻是知道一直想要尋找的人近在眼前,半個他...這種想法,會讓人想著他在受苦,於是就刺激的人想發瘋,如果能夠完全理智,人類恐怕已經進化成另外一種物種了吧?

  “承一,還有所有的大家,我不怕陪你們去同生共死,盡管我最重要的人並不在那什麽內村,而是被封進了一麵鼓裏,我們也是這麽一路走來的。可是,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冷靜一點兒,這就是我最後的勸說吧。全憑你們決定,總之,無論什麽決定。”路山也有些動情,雙手扶著自己的腰,眼眶有點兒泛紅,然後說到:“我路山陪著就是了。”

  “我也是。”陶柏依舊是那副羞怯的樣子。

  我的內心有些感動和動容,承清哥想要說什麽,可這種時候,我才是真正的大師兄,他一直都很看重,並且維護這個...所以,他隻是嘴唇動了動,終究是什麽也沒有說。

  我再一次捏緊了自己的拳頭,這一次卻沒有任何的猶豫了,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隻是說出了一句話:“忍著,現在都散了吧。從今天開始,我們每兩天聚會一次。”

  其實,我不想利用這個漏洞太過頻繁,但如今明確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這樣做,同時背負著一些東西的我,必須冷靜的做任何的決定。

  我的話剛落音,路山鬆了一口氣,而大家沒有一個人對我表示反對,從承清哥開始,大家默默無聲的開始散去,這是一種默契,每一個人都被翻起了情緒,如果要訴說什麽,那就太多,不如沉默的離開,躲到一個屬於自己的夜晚空間裏,默默的,默默的......

  而我不知道的事情到底太多,以為我們隻是無聲的聚散,可是這個世界到處都有一雙帶著有趣的眼神,窺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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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個夜裏,仿佛又是一場掀開回憶的蓋子,然後再自己用力猛然去蓋上的‘戰爭’。

  我總是思緒恍然的看見那個下午,陽光下,師父似乎帶淚的雙眼,聽見那一首,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啊頭....接著,就是那一夜寂靜無聲的竹林小築,然後是整整一天坐在長廊前無望的等待。

  這樣的疼痛不得不讓我痛苦的躺在炕上,無聲的蜷縮起身體,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一夜無眠,可是日子還是得過下去,我卻過得有些焦躁。

  我們開始每兩天就一場的相聚,甚至因為某種焦慮,變成了每一天都相聚,可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帶來有任何價值的消息,我把主意打到了娛樂室上麵,我想要打聽更多,我甚至想要找到林辰,卻發現我身上根本沒有足夠的那所謂的點數紙。

  那下一步我是不是要放下一些堅持,然後去賺取那個點數紙呢?在焦躁之中,我又多了一些掙紮!

  而每個人都和我一樣,我們的聚會開始有了爭吵,有好幾次,都有互相說話帶刺的人差點動手,卻又因為後悔懊惱不已,我們一群人因為半個師父的消息,就猶如被置放在了火堆上炙烤一樣,是活生生的被炙烤。

  這種日子根本毫無時間的概念,一轉眼就過去了三天,好像過得很快,但又好像過得分外的漫長。

  這樣的我們,在時間的流逝中,怎麽可能注意到聖村即將要開始一場大事呢?

  ‘新嫁人’要嫁給所謂的神了,這就是聖村雷打不動,一等一的大事!

  這一天的早上,天氣分外的寒冷,一轉眼,日子已經由深秋進入了冬...或許是為了迎接冬的到來,在這一天天空下起了細細碎碎的小雪。

  而我不是被那每一天熟悉的,就像小學廣播體操的音樂吵醒的,這天,吵醒我的,是吹鑼打鼓的聲音。


       第五十七章 大事(上)


聽到這個聲音,我沒有從床上起來,睜眼後第一個反應卻是皺起了眉頭。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愛上了落雪時那窸窸窣窣的聲音,細密的仿佛打進人內心最柔軟的深處,而一個雪字也寄托了我太多的感情,這樣的情感之下,即便是睡著,我也能聽見落雪的聲音,仿佛得到極大的安慰,可以睡得很安靜。

  在今天,卻不想被這敲鑼打鼓的聲音給硬生生的打斷,所以我下意識還沒有思考是什麽事情,就已經皺起了眉頭。

  窗外還黑沉沉的,在平複了一下自己懊惱而煩躁的心情之後,我爬起床來,點亮油燈,看了一下手表,不過淩晨5點半,比平日裏起床的時間早了一個小時,而大腦終於完全清醒的我,還是反應過來,這平日裏波瀾不驚,就如一潭死水的聖村,怕是迎來了什麽大事兒?

  可是再大的事情,大的過師父在這內村的消息嗎?我越發的不敢想那半個是什麽意思,一想就會想起肖承乾的大表哥癡癡傻傻的樣子,連自我安慰都不會了,諸般的壓抑情緒,讓我竟然對這個村子發生了什麽大事竟然提不起絲毫的興趣。

  但在這個村子,萬般事情‘村民’的意誌是那麽的微不足道,我逃避般的還想蒙頭大睡,卻不想還沒有回到炕上,我那窯洞的門就被很用力的踹開了。

  “換上,來飯堂前集合。”進來的是一個村務,踢門的動作很是不客氣,我這不老實的螻蟻自然得不到他們的什麽好臉色,我也犯不著跟他們計較。

  門陡然被踢開,伴隨的是一下子湧進屋裏的寒風之聲,除了這個,屋裏分外的沉默,我什麽都沒說,隻是看了一眼被扔在炕上的東西,是一套全紅色的褂子加褲子,刺眼的一塌糊塗,要穿這個東西?

  不過我還是默默的換上了,隻是看了一眼窗外已被細雪覆蓋的大地,心中歎息了一聲,不冷麽?

  看我老老實實的換上了衣服,那個村務好像很滿意,轉身走出了我這個窯洞,隻是臨到了門口,回過頭來警告了我一句:“你心裏什麽想法,我不想知道,也不感興趣,隻是不嫌命長的話,今天就最好老實一點兒。”

  我不語,因為此刻忙著扣那難弄的係扣,一身兒紅色,嗬。

  換上衣服,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我就朝著那個村務所說的地方走去,在飯堂前就是村子我所在的區域最大的空地,既然是在那裏集合,恐怕就是一場驚動全村的盛事,換做以前,我可能會對任何的變故都異常的在意。

  可是,如今,我隻是想著自己的心事,沉默的在風雪中前行....甚至想不起曾經是誰模糊的說過,老子還有7天的特權,這個時候算下來,不正是那7日之期嗎?

  在完全不知情,也不感興趣的情況下,我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那個所謂的飯堂空地。

  原本應該是完全的一片黑暗的地方,在這個早晨竟然是一片燈火通明,平日裏舍不得開的懸掛在飯堂空地周圍的大燈,全部都被點亮。

  我來的比較晚,看著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人人都是一身紅色的衣服,就像一片血海,而我默默的混入了其中,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著,難得用電緊張的村子那麽‘奢侈’,今天這事兒,是要發電機全開嗎?那得耗多少油這種無聊的事情。

  等待了大概十分鍾,就自有村務來清點人數,末了,我隱約聽見有人說,這是第3批,人齊整了,出發吧。

  出發,又是要出哪兒?一番耽誤已經是上午快7點的樣子,天光有些隱隱的泛白了,我終於從一種神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而內心的某種感覺也隨著我的清醒完全的複蘇。

  我一下整個人忽然就楞了,因為這一次的感覺是如此的奇怪,莫名的窒息,仿佛天地間隻剩下我的心跳‘噗通’‘噗通’的聲音。

  這是什麽感覺?我活了三十幾年,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窒息而心悸,是危險還是平安都全然不知道。

  可是,不容我仔細的思考,那些維持次序的村務就如同趕牲口一般的催著我們出發了,我隻能在人群中默默的跟著走...漸漸的就走出了我所在的區域,走出了村子,走出了進來時的平原,走進了那個一線天般的羊腸小道...

  一片紅色,我望著頭頂上狹窄的天空暗想,從天空下看下來,這像不像是血液在流動?

  這個想法很無聊,但總算稍微緩解了一下我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因為壓抑的太過難受。

  走出那一線天,就來到了我們最初達到聖村時的那片綠草地,很奇怪的景色,草色還在泛綠,就已經被白雪覆蓋了薄薄的一層,地麵上密密麻麻的腳印,說明在我們來之前,這裏就來過人了。

  我終於想起了第三批是什麽意思,原來我們這批人已經是第三批了,看來真的是全村出動的大事兒啊。

  而在這時,被刺激的已經完全回過神的我,終於想起了‘新嫁人’的這件事,仔細的回想,才察覺出來就是今天!在如此寒冷,穿著也單薄的情況下,我一想起這件事,驀然就流了一身冷汗...至於為什麽,好像今日裏有些反應慢,思緒也不集中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這種情況,讓我感覺自己有些無助,心慌的厲害,我下意識的舉目四望,想在和我一起這批人裏找到夥伴們,哪怕隻是一張熟悉的麵孔也能給我帶來莫大的慰藉,可全是陌生人,一個熟悉的夥伴都沒有,我的心感覺更加的涼了下去。

  在我一個人慌亂的時候,那個長長的碼頭也是分外的忙亂,來來回回的船正在一批一批的往上裝人,然後朝著那個看起來是被山擋住的死路滑去。

  今天出現的船比那一次我來的時候更加的多一些,這到底隻是感覺來來回回的穿梭如織很多,還是真的多了起來,被負麵情緒包圍,完全不能冷靜的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我隻是麻木的隨著人群前行,感覺也沒有等待多久,我就走上了那個長長的木橋,一晃神,就到了橋的盡頭,一艘掛著好幾朵誇張紅色大花的船已經等在了那裏。

  “比到鎮子裏‘迎親’,還要隆重許多啊。”我看著那打扮的誇張的船,又止不住的開始走神兒,我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如果這般思緒難以集中,我怕是連一個最簡單的術法都使不出來吧?

  這樣想著,我的心又慌亂了一分,不知道到底是一股強大的不知道是什麽的氣場在影響我,還是說我本人出了問題。

  “快點上船!”一直守在長橋盡頭的村務對我可沒有任何的耐心,見我表情變幻不定的在發呆,他根本就懶得與我廢話,催促之下,一腳就踢了過來。

  力氣比我想象的大很多,我一下子就被踢到了船頭的甲板上趴著,而那村務顯得有些暴躁的聲音還在耳邊:“快點滾進去,不要讓我再踢你第二次。”

  我沉默的站起來,因為心中背負了太多的情緒,我根本沒有對那個走狗一般的村務有半點兒的憤怒,隻是沉默著走進了船艙。

  這是我第一次進入這種大烏蓬船的船艙,比我想象的大了許多,大概能坐20-25個人那樣,我找了個位置沉默的坐下,而那船在裝上了20個人以後,船頭立著的那戴著鬥笠,沉默的有些過分的艄公就點開了船,開始在這水波中劃行。

  仿佛是已經習慣了在村中沉默的生活,和我在一條船上的人們也分外的沉默,長久的壓抑,讓人已經養成了不說話的習慣,到這船上也不會改變。

  那艄公也是同樣如此,不同的隻是,在那鬥笠下麵——他應該長著和正常人完全不同的類似於骷髏的臉吧。

  我這樣想著,頭靠在了那略微柔軟的烏蓬之上,眼看著盡頭那好像擋住水流的青山就近了...


      
第五十八章 大事(下)


這是村口那座青山的一部分,一直綿延到此。

  原本青山給人的感覺總是好的,我初來此地也不甚注意這山,隻是奇怪一片黃土的世界裏為何會有青山綠水般的存在?難道是這裏主人的特殊愛好?

  如今,這船步步逼近了這青山,我才感覺到了莫名的壓抑,距離越近,我越覺得這山青綠的表象之下好像隱藏著什麽,這片青綠也不是那麽正常,就像寫意的潑墨山水畫非得給硬染上一層綠色。

  不論是綠色本身還是山脈,都是那麽的不合!

  我皺起了眉頭,船行徑到此時,我各種的負麵情緒都莫名的消失了,又開始恢複了正常,這其中的原因我卻覺得自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有這個念頭,但我盡量不去想,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這怪山之上。

  相比於怪山,我們所乘坐的這艘船顯得是那麽的渺小,在我凝神思考的時候,這渺小的船就好像用盡全力的在朝著這怪山撞去。

  這種巨大的壓力,連我也不得不停止了思考,莫名的屏住了呼吸,眼看就要撞上的一刹那,船身忽然貼著這怪山陡峭的山底一個急速的轉彎,然後再繼續前行。

  不得不說那艄公的技術很好,但這樣一個急速的轉彎,然全船默然坐著的人全部跟著東倒西歪,但好像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一般,在船平穩以後,全部都默默的站起來,又沉默著重新坐好!

  這一段河流的水流已經稍微的湍急了一些,不過相比於黃河的其它河段還算是平靜,我不知道為什麽船要貼著山體的下方前行,但是前行了一陣子以後,我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原來這座山脈根本沒有完全的擋住水流,而是留有蜿蜒曲折的縫隙,由於視覺的盲點,一眼看去,就好像是這座山脈完全擋住了水流,貼著山體前行,完全是因為這一段河麵蜿蜒曲折,如果不貼著山體前行,就算這烏蓬船也很難經過這段河麵。

  在這些沿著山體的蜿蜒曲折的水道裏,水流就更加的湍急了,水也變得昏黃,在這個時候,你才能感覺出原來人是在黃河,才能感覺出黃河的氣勢。

  我隻是驚異於這艄公的技術真的很好,在如此惡劣的水麵環境下,他卻一直把船把握的很平穩,就像真正生長在黃河岸邊的水上人家一般,不,比這個還要出色,是聖村刻意培養的嗎?

  我又想起那張骷髏一般的怪臉...直覺這些艄公應該人人如此!可是我為什麽要在意這個?

  在思緒淩亂的時候,船忽然進入了一段最狹窄的河麵,狹窄到最多隻能並行兩條這樣的烏蓬船,水流急到不可想象,一直非常沉穩的艄公也變得嚴肅起來,雖然他戴著鬥篷,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我出色的聽力卻可以聽見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起來。

  這樣的水流,控製一艘船怕是很累的吧?我這樣想著,也跟著這船身子開始東倒西歪,接著劇烈的晃動,讓我已經無法思考。

  好在這樣的河麵並不長,在我忍耐到極限,已經忍不住想吐的時候,船突然從狹窄的河麵中穿行了出來..我努力的深呼吸,平息著體內不停翻騰的眩暈,接著我就聽見了水流的咆哮聲,還有嘈雜的人聲。

  我到哪裏了?這個時候,我才想起觀察起周圍,發現從那段狹窄的河麵穿行出來以後,我們竟然到了一段兒開闊的水麵,昏黃的水流咆哮著前行,這才是真正的黃河。

  而舉目遠望,發現在前方有一個不可想象的巨大的回水灣,這段奔騰的河麵到那裏就漸漸的平息下來。

  在回水灣的旁邊是一片帶著典型大西北特色的巨大的半月形灘塗,貼著灘塗的內側則是用青磚撲了很大的,也是半月型的一片空地,這應該是聖村的手筆,果真是大手筆,不過也夠閑的!

  嘈雜的人聲就來自那片青磚空地上,此刻那裏也快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密密麻麻的人站在那裏,越是接近,就越能聽見震天的喜樂聲。

  在空地之後,好像有一個階梯似的看台一般的東西,上麵也坐著一些人,我想要仔細觀察,無奈離得有些遠,隻能暫時作罷。

  船就朝著那片灘塗前行著,此刻我才知道,那段寧靜的河流之所以存在,是因為那一座山脈擋住了激烈的水流,我才會以為那是南方的清澈河流。

  說起來黃河上也有很多相對寧靜的支流,它應該算是其中一條很小的,不過也因為怪山的遮擋,那個在黃河中相當於‘天堂’般存在的寧靜支流,也被隱藏的很好。

  怪不得,連帶著整個村子也被隱藏的很好。

  仿佛是解開了一個小小的謎題,我的內心有了一絲開心,而這時,艄公已經非常的操作著烏蓬船接近了灘塗,然後在青磚空地的邊緣停了下來。

  “下船。”早已經等在這裏的村務不耐煩的衝著船裏的我們吼了一句,盡管喜樂震天,也遮擋不住他這充滿了某種暴虐的,中氣十足的聲音。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自然也不會在意這個狗腿村務是個什麽態度,順從的跟著人群一起下了船,然後等待又一批烏蓬船靠岸陸陸續續的聚攏幾百人後,那個村務才帶著我們走上了那青磚平台,融入了那一片紅色的海洋。

  沒有坐下的自由,所有人都隻能站著,人們好像沒有什麽抱怨,而我也借著人群的掩護,開始觀察起那個所謂的高台。

  這個時候,我發現在高台的最高之上,是修建的一個道家樣式的大型祭台,在祭台之下,是一排整齊的間間類似於馬場VIP包房的存在,而在看台之下則是坐著地位很高的‘村幹部’,層層下來,是那些村務。

  看台不算大,但也絕對不小,總之這些屬於聖村的高層人物核心人物幾乎都在這階梯看台之上,可我知道,最神秘的存在應該在那一間間房間之中,這讓我想起了雪山一脈的巨大山中場地,也是一樣,最頂級的人物都是有這樣的待遇。

  可是想著也覺得好笑,最頂級的人物就注定是不能見人的嗎?

  在這個時候,我莫名的想起了肖承乾,他被那個怪道帶走之後,就沒有了消息,而我們的處境艱難,心中的焦慮也太多,一時半會兒也就沒有那麽掛念他的事了,其實是我始終堅信他是安全的...在就是今天,我很想知道他的所在,可是看台上那些人根本就沒有發現肖承乾那一張熟悉的臉。

  這樣的聚集過程比較長,畢竟聖村離這個神奇的地方也有一定的距離,加上河道難行,交通工具也是原始的,所以我還是得麵對相對漫長的等待,才能看見這一場把人嫁給所謂的神的聖事兒是怎麽回事兒。

  在等待中,時間一點一滴的過著,從早晨五點半就被叫醒,折騰到現在,雪已經停了,天有些白晃晃的刺眼,不知不覺就已經是中午時分了。

  也是在這種等待中,一些村務也不知疲倦般在人群中來回的巡邏著,我完全不在意他們,所以當一個村務走到了我身邊,說了一句:“跟我走。”的時候,我全然都沒有反應過來。

  更不知道的是,其實在這個時候,隨著最後一批人的到來,這個聚集的過程已經接近尾聲了。

  聖村所謂的大事已經開始,而我卻麵對著一個要帶我走的村務,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在稍許的猶豫中,那種窒息般心悸的感覺又快將我包圍。


      
第五十九章 死局


最終,我還是去了,因為不要說聖村的頂級勢力,就算如今站在大壩之上的‘紅色海洋’,也可以輕易的將我淹沒,當然是在我試圖反抗的前提下。

  村務走的速度並不快,我也就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後麵,一張臉看似平靜,實際上內心那種窒息般的心悸感,讓我手腳都變得冰涼。

  穿過‘紅色海洋’,我被帶到了看台處,看台上同樣密密麻麻坐滿了聖村的所謂高層,可是沒有人關注我,而是每一個人看向那一片巨大的回水灣,麵具之下的眼神都能感覺到一種狂熱,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到了這裏,那個村務囂張的態度就立刻變了,有些謹小慎微的樣子,他不敢向上走去,而是恭敬的在中間的台階之下等待。

  大約過了兩分鍾左右,一個身穿道袍,同樣帶著麵具的人下來了,他像趕蒼蠅似的對著村務揮了揮手,村務就立刻離開了,剩下我一個人在那裏,努力的維持著自己的平靜,心跳卻分外的快,就像要跳出喉嚨那般。

  可是那個穿著道袍的人卻並不著急著要怎麽樣,而是感覺非常感興趣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才冷漠的對我說到:“跟我來。”然後轉身朝著階梯之上走去。

  我有些木然的跟了上去,我以為他會帶我進入看台最上麵的房間,卻不想,他是直接把我帶到了最頂層。

  最頂層在之前我就看見過是一個方正的,標準的祭台,這個看台原本就是倚著灘塗之旁的矮坡修築而成,最上方被整理的平整,就鑄成了這樣一個祭台。

  在這祭台之上,全無遮擋,所以風顯得有些大,我眯著眼睛,其實在內心有些羨慕,這種祭台無疑是道士最好的施法場所,在古代,也非大術士不能擁有,因為任何的法術基本上都有一個上表天聽的過程,這個且不說,這種專門的祭台,也可以更好的溝通各種能量。

  我不明白我為什麽還有心思想這個,在如此的環境和重壓下,可我明白,如果說我有一個自己也稱道的優點的話,那就是麵對重壓,常常到極限的時候,反而放鬆了,雖然這一次不同,那種心悸的感覺仍然存在,可是並不影響我又開始光棍起來。

  在祭台的正中,此時已經設好了一個法壇,那是一個最高標準的法壇,任何的法器祭品一樣不少,在法壇的正中一個小小的香爐,三柱清香正在燃燒,輕煙嫋嫋升騰,從空氣中飄蕩的味道來看,這是最頂級的祭香。

  可是,那麽大的法壇就隻有我和那個穿著道袍的麵具人兩個人,風吹得他衣角獵獵,他偏著頭,好像並沒有怎麽注意我,惹得我有些心思活絡,或許,這是一個機會?

  但這個念頭剛剛在我腦中浮現出來,嘈雜的腳步聲就響起在我的耳邊,我下意識的轉頭一看,卻是看見一群人擁簇著一個人正朝著祭台之上走來。

  而那個被擁簇的人竟然是那個怪道。

  他沒有帶麵具,還是那副不甚引人注意,仔細一看又從他身上挪不開目光的感覺,依舊是明明看在眼裏,卻又記不住長相的模樣,說不上是普通,也更不是張揚。

  跟隨著他的人大概有十個的樣子,和最初我們出現在聖村的時候不同,他這次帶的十個人並不全是道士,其中還有穿著僧袍的大和尚,但明顯其中一個藏傳佛教的弟子,他走在怪道的身旁,隻是略微讓了半個身子,看起來地位頗為不低。

  這些人都沒有戴麵具,一上來的氣場,讓天空中刮過的風都變得凝滯起來,顯然個個都是強大無匹的存在,在沒有刻意收放氣場自然的狀態下,讓我都感覺到雙腿有些發軟,更別說普通人站在這裏了。

  麵對他們,我顯得是那麽的勢單力薄,那麽的渺小,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骨子裏的倔強和驕傲在發揮作用,我竟然咬著牙,強迫著自己盯住他們,我不想示弱,我是老李一脈的山字脈弟子,我得站著,還得站得筆直。

  就是這樣的一份倔強,讓我把他們每個人都掃視了一遍,然後我震驚的發現,肖承乾竟然也在其中,隻不過走在最後的位置。

  此刻的他同樣穿著華麗的道袍,配合他的樣子,倒也顯得頗有道家弟子的瀟灑和風骨,我看著他,很想喊一聲,可是他的目光根本沒有落在我的臉上,眼神顯得分外的冷漠。

  這副模樣,讓我止住了內心想要叫他的衝動,可是我並沒有懷疑他任何事情,我不相信曾經生死相伴的夥伴會背叛,我隻是猜測他有顧忌,我沒必要在這種時候給他添亂,即便我也疑惑一件事情,他為什麽會有那麽高的地位,在這聖村?會跟隨這些明顯是頂級的人物一同走向這個祭台。

  “村長,時辰就快要到了。”一直守在我身邊的那個道人見到這十一個人走上祭台,趕緊小跑的兩步,彎腰執手,態度異常恭敬的說到。

  “嗯,我自然省的。”回答他話的是那個怪道,依舊是言簡意賅的談吐,頗有古風,隻是想不到這麽一個人物,竟然會有一個稱呼叫村長。

  我忍不住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我貌似和村長頗為有緣,第一次跟隨師父出任務,見識這個大千世界,遇見的就是老村長,而這一次,在一個看似我完全不能反抗的地方,我又遇見一個村長。

  麵對那個怪道的回答,那個道人自然不敢多言,彎著腰緩緩的後退,像極了對古代帝王的尊重,退到一定的程度,他才轉身走下了祭台。

  多一個人還是少一個人,對於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光憑著氣場,我就知道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是對手,珍妮姐曾經大致給我了講了一下修者的實力劃分,這些人應該已經是接近最頂級的存在,而那個怪道....

  我不敢猜測,嘴角發苦,可是一個念頭還是怎麽也壓抑不住,那個怪道怕已經是頂級的存在了,在頂級中是什麽程度,那恐怕就不是我現在的眼力能夠衡量的了。

  “給他。”那個怪道看了我一眼,既不冷漠,也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仿佛他就該那樣看我一眼。

  他這樣一說,在他身後那十個人中,立刻有一個穿著很平常的衣服,也看不出來是什麽類型的修者的人物站出來,‘嘩’的一聲,一個包袱就扔在了我的麵前。

  此刻,我因為想起村長一說而浮現在臉上的笑意還沒有褪去,看著那個包裹的時候,亦是一臉平靜。

  “你應該很高興,竟然要勞煩我親自為你送上那麽一套衣服。”把包袱扔給我的人,仿佛是很驕傲的樣子,他整個人就給人一種十分注重形象的感覺,無論是頭發,鬢角,胡須都修建的恰到好處,就像一個優雅的中年成功人士。

  我沒有接他的話,他自驕傲他的,可那份驕傲卻落不到我的身上,因為與我有什麽關係。

  我隻是默默的走上前去,揀起了那個包裹,還未來得及打開,那個人又說到:“也罷,算是為你還有膽笑的獎勵,這樣的年輕人不多見了。”

  “呱噪。”那個怪道似乎有些不滿,又吐了兩個字出來。

  那個中年人卻是麵色一驚,趕緊退了回去,看來這怪道在這個村子裏是有著絕對的權威。

  我懶得理他們唱什麽戲,而是快速的打開了包袱,在包袱裏,整整齊齊的疊放著一套上好綢緞的黑色唐裝,擺放著一根紅色的腰帶,和一朵應該是要掛在胸前的大紅花。

  我笑了,原來我在沒有任何通知的情況下,竟然就這樣被選為了所謂的新嫁人!

  “換上。”那個怪道輕描淡寫的對我說到。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笑了,然後說到:“你不覺得天氣有些冷嗎?”

  “換上。”怪道依舊如此說著,看起來波瀾不驚的樣子,可是靈覺一向出色的我,卻敏銳的感覺到,他的情緒中分明就波動著一絲的怒意。

  為什麽而怒?如果修為到了他那個地步,心境自然也是極高的,就算他是個歪門邪道,也絕對不影響這份淡定,為什麽會為我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怒?

  “村長,是已經決定了嗎?”在他身旁那個喇嘛說話了,說話的咬字很奇怪,帶著一股濃濃的藏語味兒,顯然他不太習慣說漢語。

  不過一向說話簡潔的怪道卻對他有一份兒在意的樣子,不緊不慢的解釋了一句:“他的靈覺天賦自然是要被抽取的,可他的人也不要浪費,送過去罷。”

  我原本已經脫掉了那件兒紅色的上衣,套上了黑色的唐裝,陡然聽見這個怪道那麽一說,手一下子再次變得冰涼?

  抽取,我的靈覺天賦?想著為什麽那麽恐怖?因為本來就無助,我不自覺的目光就落在了在這裏唯一一個我信任的夥伴肖承乾的臉上,他依舊淡漠的樣子,可是在他的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絲抱歉。

  為什麽,要抱歉?


   


   
第六十章 送行的人 


可惜在這種情況下,肖承乾不能給我任何解釋,而且他發現我看著他,他避開了我的眼神,然後低下頭沉默,按照我對他的了解,恐怕是麵對麵,他也不想給我這個解釋。

  我的心猛然有一些冰涼,可是這份信任我卻不願意放棄,我始終堅信人都是有感情的,也相信人性裏的美好...我認為這不是天真,更不是幼稚,隻是一種我的人生態度。

  所以,盡管內心有些莫名的冰涼,但我很快就恢複了平靜,開始一顆一顆係著黑色上衣的扣子,同時腦子飛快的轉動,在想我還有什麽本錢可以翻盤?在任何時候,我都不願意坐以待斃,就算隻是拿雞蛋碰石頭,也總比石頭來碾碎自己來得強。

  黑色的上衣很快就穿好了,我卻還是想不出任何的希望,在祭台的邊緣,滾滾的黃河水從下麵咆哮而過,那喧嘩的聲音攪得人心更亂。

  “當眾脫褲子,我會害羞的。”我用一種玩世不恭的笑容對那個怪道說到,這是我故意的,我也許實力在他麵前微不足道,可是意誌上我從來未有屈服過,就算是死,我也不能死得太難看。

  “你以為,這裏會有女人看你麽?”說話的又是那個優雅的中年人,這時的他正在懶洋洋的修著他的指甲,在天光之下,他的手看起來很特別,異常的修長有力,手指很長,看起來非常好看的一雙手。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注意這個細節,總是覺得這個人非僧非道,最特殊的地方就在於他的一雙手。

  可惜,發現了這個細節又有什麽用。

  至於那個怪道,麵對我的挑釁一般的發言,根本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微微闔眼,看起來好像要入定一般,可惜的是,我就是能感覺到他的情緒異樣。

  雖然這祭台上都是大男人,可是我不會真的脫了褲子,那樣太難看,而是選擇把褲子套在了外褲之上,然後三下五除二的隨意係上了腰帶,那朵大紅花則拿在了手上。

  “掛上挺傻的,等下你們強迫我這弱小青年的時候,我再勉為其難的戴上吧。”我隨意的說到。

  “臭小子,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逼我在你死得很難看之前折磨你一頓。”一個異常洪亮的聲音打斷了我,我注意到是跟在怪道身後一個魁梧的就跟張飛似的男人在威脅我。

  他很高,很壯,又很黑,兩百多斤的樣子,滿臉的絡腮胡子,好像是不屑去用氣場遮蓋自己,反倒一眼看得清楚,長得十分粗獷,一身華麗的道袍勉強裹在他的身上,顯得有些滑稽和不搭,我怕他一用力,這可憐的道袍就碎裂了。

  感覺像是張飛,他還真的像,我看得好笑,幹脆衝他一樂,然後說到:“我陳承一這輩子就沒娶過媳婦兒,你們卻逼我‘嫁’掉,甭管嫁給啥玩意兒吧!這愛好我都不好說了!隻能說明了你們是一群低級的人,一群純粹的*****,一群沒道德的人,一群脫離了高級趣味的人,一群有害於人民的人。嘖嘖...”

  “你是真的想死了。”那個張飛大怒,舉步就朝著我衝過來,而那群僧道看我的眼神也陡然變冷下來,肖承乾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而那個怪道卻始終闔著眼,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

  我是故意激怒他們的,情緒激動的情況下,亂七八糟的情況下,或者我才能得到一線生機,盡管這群人的心境都已經到了一個十分高端的地位,激怒他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如那個張飛看似很憤怒的朝著我衝來,可是他的眼神流露出來的卻是一種冷靜,一種對我的不屑。

  “退下。”那個怪道陡然睜開了眼睛,而下一刻他的眼神就朝著我看來,氣勢陡然一收,集中在了雙眼。

  他隻是冷冷的掃過了我一眼,我卻整個大腦如遭雷擊,先是麻木的空白了一秒,然後就像是一整天沒有睡覺,一直在存思那般,開始暈眩的劇痛起來。

  “唔。”我抱著腦袋,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接著那種讓我連身體都不能有效控製的眩暈,然後一下子半蹲在了地上,胃裏劇烈的翻騰,由於最近一次次東西都是昨天晚上了,所以吐出了一地的酸水。

  可我還來不及擦幹酸水,由於腦內壓力劇烈升高的顱壓,然後我鼻孔內的毛細血管也承受不住這種壓力,兩行鼻血從我的鼻子流了出來。

  真夠狼狽的,我嘲笑了一下自己。

  這就是怪道的實力嗎?集中了自己的氣場,用自己的精神力直接碰撞於我,就產生了這樣的效果,我拿什麽跟他鬥?

  他到底是什麽等級的存在,可以厲害到這種程度?

  “口舌之利,小小教訓。”怪道扔給我了八個字,然後又闔上了眼睛。

  倒是那個張飛退了下去,而肖承乾始終低著頭,連看我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是啊,口舌之利,什麽時候我陳承一也隻剩下這個了,伸手擦幹了自己的鼻血,我有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再怎麽也得站著吧?由於帶著眩暈的劇痛還沒有消失,我用虛弱的聲音說到:“別折騰了,人也來了,衣服也換了,要我去死就趕快,對著一個弱小青年炫耀什麽實力?!”

  “想死?哪有那麽容易。”那個優雅的中年人此刻已經完全的修飾好了他的指甲,把手揚起來,對著天光,眯著眼睛,好像很滿意的樣子,然後才笑著對我說到:“有人來為你送行的。”

  誰?我的內心陡然產生了不好的預感,接著,我就聽見一連串的腳步聲朝著看台上飛奔而來,然後我看見了我所有的夥伴們,他們被五花大綁的帶上了這個祭台。

  “哥。”慧根兒叫我了一聲,鼻青臉腫的樣子,看得我異常心疼。

  他們此刻都換上了一身所謂‘新嫁人’的衣服,看來這個聖村是打算把我們一群人都嫁給所謂的神啊!

  看見我眼中的心疼,慧根兒卻是眼神平靜,他很輕鬆的對我說到:“哥,額有反抗,可額打不贏...nia(人家)非逼著一個和尚嫁銀(人),額是沒轍咧...包社咧(不說了)。”

  “嗬。”我笑了,也不管這些人的目光,徑直的走到慧根兒麵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光頭,除了小時候的時光,他已經很少用這種純粹的陝西話和我說話了,讓我想起了慧大爺,想起了師父。

  難道人生真的就是這樣嗎?最接近希望的時候,往往就是最絕望的時候。

  這樣想著,我開始不顧這些人的目光給慧根兒鬆綁,帶著他們上來的一群修者立刻對我怒目而視,我頭也不抬,說到:“怕什麽?我們不是一群螻蟻嗎?你們還怕我們反了天不成?有這麽怕嗎?”

  那個怪道沒有說話,這群修者也不敢怎麽樣,所以任由我把所有夥伴的繩子都解開了。

  最後解到如月的時候,她紅著眼眶看著我笑了,忽然對我說到:“三哥哥,如果是這樣去死,黃泉路上倒也不寂寞,我不怕,真的一點兒都不,就像小時候在餓鬼墓那樣,你拉著我跑,其實挺幸福的。”

  我沉默著,我很難對如月訴說,曾經在黑煙苗寨的地洞內,有一個女人用自己柔弱的背背著我,一步一步的爬向生命的希望,我真的沒有辦法訴說!

  “時間。”一直沉默的怪道說話了。

  “還有半個時辰。”有人恭敬的回答到。

  “送他到祭壇之前。”怪道吩咐了一句。

  然後,這一次是怪道身後的兩人直接走向了我,一個是那個張飛,另外一個則是另外一個道士。

  與此同時,祭台之下的人群沸騰了,我下意識的回頭,看見一艘華麗的大船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駛出,那不是虛幻的船,而是真實的船。

  像極了古代帝王將相才能坐的最高等級的船,而且整個船十分的喜慶,這就是屬於新嫁人的大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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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7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85951 bytes) () 03/03/2014 postreply 10:3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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