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湖海: 111~120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師弘忍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就是 人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驚天一幕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慈大悲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陣法之謎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次交鋒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障礙跑的遊戲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殺豬的道士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英雄
120。第一百二十 章 破碎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師弘忍
我是愣住了,但是反觀覺遠和慧根兒卻完全是不同的神情。
慧根兒在聽聞鍾聲的那一刹那,一下子呆立街中,接著就閉上了雙目,神情也隨著悠遠的鍾聲,變得悲憫起來,整個人竟然顯出了一種莊嚴肅穆慈悲的氣場。
而覺遠的反應更誇張,在聽聞鍾聲的刹那,竟然流淚了,在周圍都是沒有理智的瘋子,在痛苦的嚎叫聲和癲狂的廝殺聲中,覺遠身穿白袍,站在街中,閉目流淚的那個場景,簡直就像電影裏一個永恒的定格,就那麽深深的刻印在了我的腦海之中。
我不清楚覺遠和慧根兒怎麽了,對他們的擔心讓我顧不上問朱卓什麽,而是在鍾聲暫停的時候問到慧根兒:“你怎麽了?”
慧根兒的神色肅穆,很認真的對我說到:“哥,我從來沒有聽見過如此慈悲的鍾聲。”
從鍾聲中能聽出慈悲之意?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覺遠已經擦幹了眼淚,對我說到:“承一,這鍾聲一定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高僧,快要成佛那種才能敲響的,在這鍾聲中包含著他的個人意誌,那是一種大慈大悲,悲天憫人,舍己也要度人的情懷,聽鍾聲響起,能感受到他那股不能度化這裏的罪惡,而衍生的悲苦,我是忍不住要流淚了。”
其實,我沒有搞懂的關鍵在於靈魂要如何流淚,隻能猜測,在這整個城市都是一場夢的所在,覺遠是真的非常想要流淚來表達,所以我們就看見了這樣一副場景。
我想我是不用問朱卓什麽,也知道這鍾聲代表的是什麽了,為了確定一下,我對朱卓說到:“可是弘忍大師?”
朱卓興奮的點頭,說到:“就是弘忍大師!你們運氣真好,弘忍大師很少有這樣的例外,連續出現。”
是運氣好麽?我有些懷疑,但也顧不得多想,對朱卓說到:“快帶我們去。”
朱卓自然是願意的,因為它自己也很想去弘忍大師那裏,按照它的說法,感受弘忍大師的超度,聽弘忍大師講解佛法,能夠減輕它的痛苦,和讓它的靈魂清醒。
弘忍大師每次超度講佛法的地方都是固定的,是在新城中的一處廣場處,所以我們趕去的時候,發現路上密密麻麻的鬼物都是朝著那邊趕去。
在這一路上,我見到了最多的清醒的鬼物,就連一些已經不甚清醒,眼睛發紅的鬼物也本能的朝著那邊趕去。
看見這一切,不禁讓我感慨,在這個充滿了各種負麵情緒,獨獨缺少溫暖正能量的所在之地,一個人能在這裏創下這樣的聲名與威望,是多麽的不易。
我們隨著擁擠的鬼群前進,覺遠在我耳邊說到:“這就是真正的大慈大悲,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慈悲所帶來的感染力,慘一點兒假,慘一點兒自私,都不可能有這種效果,不過是善鬼也好,惡鬼也罷,都是靈魂。而靈魂是最敏感的所在,你的善意與惡意,在它們眼裏總是直接的。”
應該是這樣的吧,因為在朱卓對我們莫名的信任上,我看到了這一點兒,如果不是靈魂的敏感,它何以在這種環境下,對我們幾個陌生人如此信任?
就算是在那陽世間,一個好人這樣遇見我們,也不可能這樣冒著危險,來信任我們。
弘忍大師所在的廣場離我們原本所在的那處街區不遠,隻是三個街口的距離就到了,朱卓告訴我們,如若不是如此,它就算再渴求見到弘忍大師,也是萬萬不敢外出的。
我點著頭,此刻已經身在了這處廣場,這廣場的名字頗為恢宏,叫做集軍廣場,可以想象在這處寬闊的所在,千軍萬馬集結的景象,是多麽的讓人震撼。
你可以感受到當初給廣場命名的這位的野心,也可以在此時感受這萬鬼齊聚的震撼,如果換成是軍隊又是怎麽樣一番景象?
廣場四周布滿了雕刻與塑像,無一不是惡鬼大將的形象,而且充滿了那種廝殺的慘烈感,廣場的地下也布滿了雕刻,低頭一看,那感覺不怎麽讓人好受,竟然是浮屍遍野的雕刻。
那些雕刻有的已經是風華的骷髏,有的則是將死未死的人,那感覺仿佛都是在人們的踐踏下,發出了最後的嘶喊聲。
這廣場的一切讓人不怎麽舒服,可隨著鬼潮的一聲聲歡呼想起,在廣場那個類似於點將台的地方,終於出現了一個人影。
隔得太遠,我看不清楚那個人影的相貌,隻是模模糊糊的看見那是一個穿著灰色僧袍有些佝僂的身影,非常的普通,非常的不顯眼,可是隨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到點將台前,我的心裏竟然感覺到了一股仁和之氣在這廣場慢慢的彌漫開來。
這廣場是一個慘烈的地方,我站在這裏,就感覺站在一個剛剛結束大戰的戰場,卻不想這個弘忍大師一出現,竟然憑借自己一個人的氣場就化解了這裏猶如戰場般充滿了廝殺,殘忍,暴戾,絕望的戾氣,讓人心生祥和。
我忽然就想到,覺遠在剛才聽見鍾聲評價他一句,已是快成佛的高僧,絕對不是信口開河,這樣的大和尚是有資格去往極樂的,他卻選擇了這樣一個極苦之地。
慧根兒和覺遠望向那個身影的眼神,全是崇拜,而我卻已經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在這鬼物密密麻麻的廣場,我們是要如何擠到前麵去,能和這位傳說中的大師交談幾句?
我低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朱卓,朱卓卻搖著小腦袋說到:“這是沒有辦法的,沒人(鬼)肯讓一丁點兒位置,都恨不得越靠近弘忍大師近一些,等一下弘忍大師布施純淨陰氣的時候能夠多分得一些,而且傳聞中越靠近弘忍大師得到了‘安慰’和‘舒服’也就越多,誰肯讓?
聽聞朱卓這樣的說法,我的臉色變得難看了一點兒,莫非還要讓我打進去,可是那又怎麽可能?所以隻得問了朱卓一句:“怎麽是傳聞中?”
朱卓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對我說到:“因為我從來都沒有爭取到靠前的位置,上次得到布施也是因為運氣。”
我無奈了,承心哥在旁邊也聽到了這一切,也用頗為無奈的語氣對我說到:“等那弘忍大師超度完畢以後,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接近他吧?”
唯今之計也隻有如此,我點點頭,剛想說點兒什麽,卻不想那個已經走到台前的弘忍大師卻開口說話了,聲音看似不大,卻傳遍了整個廣場:“此次來這裏,不為超度,不為講解佛法,隻為見得幾個命中注定的有緣人,大家都散去吧,那幾位有緣人自會來見我。”
他的聲音平靜卻充滿了慈悲,也不知道怎麽的,就算隔著幾乎一個廣場的距離,我也感覺到弘忍大師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目光是落在了我們這一行人的身上。
弘忍大師說完這句話以後,就閉口不言,盤坐在了那個點將台上,我有些擔心鬼物不肯散去,畢竟這幾句話說的模模糊糊,人人都可以認為自己是有緣人。
卻不想那些鬼物真的就這樣沒有任何怨言的散去了,沒有半點兒糾纏不清,隻有一些鬼物猶豫著上前,弘忍大師半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微笑著搖頭,那些鬼物也就自覺的離去了。
看見這一幕,覺遠似有所悟的說到:“在原本就一心向善的人們心中博得一個大師之名不難,難得是在惡徒心中得到一個敬重,得到一點兒信任,而他卻做到了如此地步,阿彌陀佛。”
覺遠的話讓我從心底同意,同時也更加佩服這位佛門中人,能做到如此地步,能讓覺遠這種高僧都為之讚歎的人,天下間又有幾個?
擁擠的鬼潮在短短不到十五分鍾,就已經散去的一幹二淨,我們為了所謂的低調,一直站在原地未動,直到此時,才發現我們是想低調也低調不了了。
偌大的一個廣場,就隻剩下我們和弘忍大師兩撥兒人,這樣隔著一個廣場遙遙的相望。
“有緣人自會留下,是你們了,還不過來?”弘忍大師忽然開口,聲音遠遠的傳來,依舊是平和而慈悲的。
這本就是我們早已預料到的結果,也說不上有多震驚,隻是弘忍大師如此說了,我們就朝著他走去,相對於我們的平靜,興奮的是朱卓,它已經激動到快暈過去了,一邊走,一邊顫抖的不敢相信的說到:“我也會和弘忍大師有緣嗎?”
我們沒有回答朱卓的問題,隻是走到了弘忍大師跟前,仔細的看著他時,我們才震驚的異口同聲的喊了一句:“是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就是
這也怪不得我們會驚呼,因為在不久之前,我們就曾經見過他,還是他把我們帶來這裏,指引著我們進入了這個新城。
對的,就是那個擺渡老者,之前我就一直懷疑他是一個大和尚,沒想到他還真的是一個高僧,雖然現在他的形象和外麵的他的形象有所區別,沒有了那大胡子,僧袍也不是打滿了補丁,破破爛爛的樣子,可是眉眼間總是不會錯的。
“你怎麽會在這裏呢?”開口發問的是慧根兒,顯然他沒有辦法將這兩個形象聯係起來,一個是冷漠而看透紅塵的樣子,一個卻是大慈大悲充滿了悲天憫人情懷的模樣。
至於他為什麽不在擺渡的時候和我們說清楚,他怎麽也到了這裏,已經完全不是慧根兒問這個問題的關鍵了,他隻是想再次證明一下,這兩個人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麵對慧根兒的問題,弘忍大師隻是微笑的看著慧根兒,眼中頗有深意,但慧根兒如何能知道?隻是愈發的疑惑,急的抓耳撓腮,倒是我,看出了其中一點兒微笑的差別,就是在外麵那個擺渡老者的眼角有一條疤,像是什麽嚴重的傷口留下的,而弘忍大師沒有。
那條疤不大,也就小指甲蓋兒大小,不是偶然看見,我也不會注意,沒想到在如今卻給了我一個答案,我脫口而出的說到:“你不是外麵那個擺渡人,因為你沒有那個疤!”
激動之下,我指著眼角比劃著,或許隻有我一個人注意到了這個細節,所以在我說出來以後,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倒是弘忍大師再次笑了,說到:“阿彌陀佛,到底被你發現啦。外麵擺渡的是我弟弟,也是我的守護僧,他是弘業,弘忍是我。”
“啊...”慧根兒忽然反應激烈了起來,也顧不得禮貌指著弘忍大師,除了震驚的從喉嚨裏發出啊啊的聲音,竟然是說不出話來。
我見慧根兒憋的難受,輕輕擊打了幾下慧根兒的後背,才讓慧根兒緩過氣來。
弘忍大師仿佛是有一顆童心,看見慧根兒這個樣子,露出了一個笑容,和擺渡人弘業大和尚那有些冰冷的笑容不同,他的笑容有著一絲毫不作偽的童真,他說到:“大夢一場,不知是夢也是一種痛苦,真的靈魂哪會有陽身那種被話噎住的感覺,你說對嗎?”
大夢一場嗬...
可是慧根兒卻也顧不得那許多,對著弘忍大師低頭便拜,看樣子是準備磕頭,卻被弘忍大師一把拉住,低聲問到:“慧覺那小和尚可還好?”
慧大爺?竟然莫名的提到了慧大爺,此刻激動的可不是慧根兒一個人了,而是除了路山和陶柏以外我們所有人,我更是激動的全身都忍不住顫抖,隻因為慧大爺總是和我師父在一起的,如今有一個人用小和尚這個稱呼來稱呼慧大爺,我就如見到了親人一般,如何能夠不激動?
而慧根兒被弘忍大師拉起來以後,已經是快要哭了,隻是靈魂狀態,除非是覺遠那樣忽然有所大感,否則是不可能真的掉出眼淚的,可這並不妨礙慧根兒用哭腔說到:“我已經很多年,是七年,還是八年沒見過我師父了。”
慧根兒沒有說出具體的原因,或許在這種時候,就是千言萬語偏偏無從說起的時候,卻不想弘忍大師歎息了一聲,說到:“一定是隨著立淳兒那個癡兒去找尋昆侖了罷,昆侖是立淳兒的執念,而慧覺和他的友情,又何嚐不是慧覺的執念?人人都有執念,就如我,想度化此地也是執念,到死也不罷休啊。”
說完這句話以後,弘忍大師唱了一句佛號,最終才幽幽的說到:“心中是否有執念,就是凡人和佛陀的區別了吧。”
我不懂這執念一說,就如我不理解,對善的追求怎麽也會成了執念,或許我沒有到那個層次的高度,在弘忍大師的感慨中,我隻注意到了一句話,到死也不罷休?難道....
弘忍大師察覺到了我的心思,對我說了一句:“我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靈魂留在此地,隻為繼續度化這萬千掙紮受苦的靈魂,阿彌陀佛。”
說這話的時候,弘忍大師神色平靜,談論自己的生死,就好像在談論今天吃飯了沒有這種簡單的事情,可我們卻一點兒也不平靜,這是何等的情懷?不管按照道家或者佛家的說法,像弘忍大師這種靈魂,是完全可以超脫的,甚至擺脫輪回之苦也不一定,他竟然留在了這個地獄?
但關於這件事情,弘忍大師不願意多談論,就如他不願意多評價我師父和慧大爺的行為一般,但慧根兒終究是掉了眼淚,也顧不得弘忍大師的反對,再次跪了下去,納頭便拜,生生的磕了三個響頭,雙手合什的說到:“師祖在我眼前,我竟然過門而不識,如今師叔祖在我眼前,怎麽也得先跪先拜了再說,回頭再去給師祖磕頭。”
師叔祖?師祖?這兩個稱呼在我心裏引起的震驚就如同海嘯一般,按照慧根兒的說法,我們見到的擺渡人竟然是慧大爺的師父,眼前這位竟然是....
慧根兒的話剛落音,覺遠也跪下了,也是不管不顧的就要磕頭,卻被弘忍大師拉住了,他說到:“他拜我,還是情有可原,你拜我卻是受不得,因為嚴格的說來,我和我師弟(弟弟)是一個岔子,我也不屬於你們這一脈,你是拜不得的。”
覺遠呐呐的,也不知道說什麽,隻能歎息了一聲,站起身來,對著弘忍大師行了一個佛禮,說到:“大師雖然不屬於我們這一脈,卻是百年來我們這一脈所行之道中,最出色的一個人,覺遠如今不能跪你,可心中的尊重卻是三拜九叩都不能表達的。”
弘忍大師卻搖頭笑說:“活到我這個地步,世間一切禮節都已經不再重要,心中敬重就是真的敬重,若是心中不敬,臨時抱個佛腳,做足全套禮節又有何用?罷了,我也當不得這最出色的第一人,法照他可還好?當年他才是那第一人吧,和道家的老李來這裏真真是做了一件兒了不得的大事。”
我又再次聽到了師祖的消息,原來覺遠那個進入萬鬼之湖的前人大能,法號法照啊,他就是和我師祖進入萬鬼之湖的那個人?
麵對弘忍大師的問題,覺遠趕緊恭敬的答了:“師叔祖進入萬鬼之湖以後,就已心力耗盡,在不久之後,就圓寂了。”
弘忍大師聽聞歎息了一聲,然後說到:“他也算圓滿了,和老李做了那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我隻能步他後塵,和師弟來到此地,為他守著這一切,你們到了,契機也就到了。”
說到這裏,他忽然補充了一句:“在當年,我以為應該是立淳兒和慧覺那個小和尚,來引發這個契機的,沒想到來的都是孫子輩了,嗬嗬...”
弘忍大師又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容。
可我卻在想,原本應該是我師父他們來的嗎?看來這中間還有不少的秘辛啊,但弘忍大師卻好像有些著急,不願意過多解釋一般,在我疑惑的眼神下,隻說了一句話:“不過,也應該不是他們,因為我來到這裏以後,才知道了老李的一個說法,說他這一輩的徒弟引發不了這個契機,還得等後輩啊。”
原來如此,看來這件事情就是冥冥的命運,牽引著我們來到了此地,而師父他們則故意避開了此地,那到底慧大爺知不知道自己的師父在此呢?其實慧大爺一次也沒在我的麵前提起過自己師父的事情...
弘忍大師的這番話讓我腦中的念頭千回百轉,卻每一個都沒有答案,一切都指向了我那個神人一般的師祖,是他安排好了這一切,掐算好了每一個命運的節點...
“我時間已不多,這次例外出來,也是耗費了代價,哪位是立淳兒的徒弟。”弘忍大師忽然開口問到。
原來時間真的不多,這到是證實了我的猜測,弘忍大師能在這裏做這一切,誰說不是付出了代價,我心中雖有疑問,但弘忍大師問起,我哪裏敢怠慢,連忙站了出來,應了一聲:“我就是!”
第一百一十三章 驚天一幕
“你是立淳兒的弟子?按你們老李一脈的那憊懶的性子,一脈隻收一個徒弟,你就是那山字脈唯一的弟子了吧?”弘忍大師喚我過去以後,卻是多問了一句,看我的神情也同看慧根兒和覺遠一樣,透著一股子親切勁兒。
我對這個大和尚有著一種來自心底的尊重,連忙答了:“小子陳承一,正是老李一脈山字脈的弟子,不僅是我,我們老李一脈所有的弟子都來了。”
弘忍大師點頭,對著我們所有人一一微笑,然後對我說到:“你過來罷,這次時間已無多。”
這是弘忍大師第二次催促我過去了,我有些奇怪,我明明已經離他很近了,這又是什麽道理?
望著弘忍大師不停的衝著我招手,我隻好又往前走了幾步,這幾步隻是平常的幾步,讓我和弘忍大師的距離更近一些,卻不想當我邁到第三步的時候,整個城市都在顫動。
幹嘛,這是地震了嗎?我站在點將台上,並沒有什麽驚慌的感覺,道家人或許少了一些佛家人的慈悲情懷,多的隻是順應天道的是非觀,是那惡的,蕩它個幹幹淨淨又如何?
在我心中,這座新城如此的罪惡,早就不應該存在!
看著我平靜的神色,大家的神色也從最初的有些不解和驚慌,變得平靜了起來,弘忍大師露出一絲欣賞的微笑,繼續是坐在那裏,看著我,那眼神分明是鼓勵我再進幾步。
那就索性再進幾步又如何?我大喇喇的往前走,整個城市晃動的越來越厲害,我心中明白,這一定是接觸到了了不起的秘密,這個城市才會有這種反應,我哪有退縮的理由?
晃動讓我的步伐變得艱難了起來,卻也是走到了弘忍大師的身旁,就差我的腿沒有貼著弘忍大師的盤坐著的身體了。
“好,那你就看仔細了。”弘忍大師原本充滿了慈悲的神色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接著他的周圍忽然金光大放,在這灰的天,黑的地,整個暗色調的城市裏這來自點將台的金光是如此的耀眼,這是佛家人最純淨的法力化為的佛光,我身在這金光的正中,還隱隱能聽到梵唱的聲音,可見弘忍大師一身法力是如何的精純。
我不明白弘忍大師要做什麽,隻是沐浴在這金光之中,我的心態也是如此的安寧祥和,這個城市搖晃的愈發厲害,但我的心情竟然是一片平靜。
“哼..”一個聲音不知道從哪兒傳來,帶著一種我形容不出來的慘烈殘暴的氣息,瞬間就響遍了這座城市。
這個廣場,是建立在一個半山的山坡上,感覺上是山被削去了一半,然後建造的平台,所以從這個廣場最高的點將台之上望去,能看見這個城市的小半建築。
隨著這一聲冷哼聲響起,我看見目光所及之處的密密麻麻的鬼物竟然集體跪下了,不管是清醒的,還是發瘋的,就那麽整齊劃一的跪下了。
朱卓臉色蒼白,也想跪下,可是被覺遠緊緊的拉著,他說到:“靈魂都是平等的,善惡才將它們劃分了等級,你的靈魂比這個聲音的主人幹淨,你憑什麽要跪?”
朱卓急的快哭了,嘴上念著‘我,我...”神情異常惶恐,就是說不出話來,無奈覺遠雖說文質彬彬,也是有法力之人,他執意不讓朱卓跪下,朱卓又怎麽跪的下去。
麵對這種巨大的變故,弘忍大師隻是睜了一下原本閉上的眼睛,然後就又閉上了,而我就站在弘忍大師的身旁,他不讓我離開,我自然是不會離開。
“弘忍,你不遵守約定。”一個冰冷的聲音突兀的出現,還是和那聲冷哼一般,響徹了整個城市。
那些跪著的鬼物更惶恐了,身子埋的更低,從我這裏望去,竟然看見了陣陣波動,這種波動是很多人一起發抖造成的,看到此時,我心中已經明了,除了這座城的主人,還有誰能有這種威勢?
這句話不過是帶著責怪,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可是竟然帶著碾壓的威勢,讓弘忍大師的佛光都隱隱有破碎的跡象。
麵對這種責問,弘忍大師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開口說到:“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從來沒有不遵守約定,你和我的約定並不包括我不能引動契機,就算我引動了契機,我和你的約定,就是那個賭約,依舊是存在的。”
說到這裏,弘忍大師頓了一下,忽然帶著嘲諷的語氣反問到:“莫非是你怕了?”
“放肆!”那個聲音竟然被弘忍大師這麽一句輕描淡寫的反問,引動了怒火,一句放肆,竟然讓整個城市地動山搖,顯得恐怖之極。
看那城外巨大的護城河河水咆哮而起,卷起巨大的浪花,夾雜著痛苦嘶吼的亡魂,撲向天際,複又落下,看我們所處的這座山,竟然滾下了大塊大塊的黑色落石,咆哮而來...
伴隨著那聲放肆之聲的,還有一聲獸吼,也是具有極大的威勢,引動的我靈魂深處的傻虎忽然就按捺不住,想要衝出來,被我強行的壓製住,卻在我靈魂深處咆哮不已。
這聲獸吼我自然不陌生,在入湖之處,就是它的一聲吼叫,讓鬱翠子退去,也同樣是它,讓傻虎頗不服氣的長嚎不已。
“你..”弘忍大師忽然驚醒的望了一眼,然後又望向了我們老李一脈的幾個人,忽然就暢快的大笑起來,叫到:“好,很好!”
我不知道好什麽,可是弘忍大師也一樣不解釋,隻是說了一句:“我在你夢中,一舉一動你自然知道,你怕什麽?這個新城當有一劫,早在很多年前就埋下了種子,你不是野心滔天麽?你不是萬丈雄心麽?難道連應劫的勇氣都沒有?躲的過嗎?”
說到最後,弘忍大師動用了法力,那一聲躲的過嗎?竟然也是響徹了全城!
隨著這個聲音的落下,那原本地動山搖的城市忽然就平靜了,護城河平靜了,山上滾滾而來的落石也突兀的消失不見了。
那個莫名的聲音忽然平靜了下來,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就完全的平息了。
我原本身處在其中,在這場無聲的爭鬥中,不覺得有什麽,但此時一切平靜過後,我卻發現我從靈魂深處感覺到巨大的壓力,這就是所謂的後知後覺嗎?
可是弘忍大師卻不給我回味的時間,衝我大吼了一聲:“陳承一,你且看好了。”
這句話說完,弘忍大師全身金光大放,接著他猛的站起身來,幾乎是有些狼狽的退到了一旁,接著我看見在他身下的位置,亮起了淡金色的陣紋,以他身下的位置為啟示點,這淡金色的陣紋竟然朝著全城蔓延而去,我站在點將台上,心潮激蕩,這是一副何等壯觀的景象。
可是這還沒有結束,隨著金色陣紋的蔓延,在這種城市的四個角落,忽然間衝天而起亮起了更加盛大的金色光芒,就像四道光柱,照亮了整個城市。
在這一瞬間,我發現城中我目光所及之處的鬼物都刹那間靜止了,包括朱卓在內,表情定在了惶恐的那一刻!
我無法形容心中的感覺,因為在這一瞬間,我就知道了...知道了師祖留下的契機,知道了這是一件何其偉大的事情!
陣紋蔓延到一定的位置就停止了,從我身處的位置,隻看得見那是一片茫茫黑霧籠罩的地區,而四道衝天的光柱也黯淡了下來,漸漸的消失不見...
“你應該知道,這樣的光柱是五道,還有一道,就在我身下的位置。”弘忍大師有些虛弱的對我說到。
我鄭重的衝著弘忍大師點了點頭。
“這外圍大陣也就罷了,多少年來,包括我在內自有守護,讓它不被破壞,一切的關鍵都在內城,知道了嗎?”弘忍大師再次對我說到。
“我要怎麽做?”我心中激動,聲音都有點兒發顫,那一刻的我忽然沒有自信,認為我能夠做好!
弘忍大師的目光落在了我手腕上的沉香串珠上,想說點兒什麽,卻忽然對我說到:“時間來不及了,我得遵守約定,你記得到了內城,你自然也就明白了。那光柱的位置一定要記住。”
說完這話以後,我看見一隊的身影忽然朝著我們所在的廣場衝來,弘忍大師淡然一笑,又走到剛才盤坐的位置,盤腿坐下,閉目,不再言語。
而剛才那蔓延整個城市的陣紋,已經完全的消失了,那些被定格的鬼物又恢複了過來,包括朱卓在內,此刻正有些迷茫的在回想,它們並不知道這個城市發生了那麽驚天動地的一幕。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慈大悲
我盯著那一隊衝上來的身影,輕輕的握住了雙拳,在這個鬼物的世界,更容易感覺到惡意和善意,以我的靈覺,我自然是感覺到了衝上來這隊人充滿了惡意。
承心哥站在我的身邊,老神在在的把手攏在袖子裏,神情平淡,但在眼鏡後的眼睛已經微微眯了起來,他開口問我:“承一,有情況。”
“我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不過來者不善。”我低聲對承心哥說到。
“哦,沒事兒,那就動手吧。”說這句話的時候,承心哥啜了啜牙花兒,看起來頗有幾分狠戾的樣子,我詫異的望著承心哥,啥時候變得這麽暴力了,不是溫爾文雅的春風男嗎?
看著我詫異的目光,承心哥忽然轉頭,非常憤怒的盯著我,‘惡狠狠’的說到:“陳承一,你是不是覺得老子就不該爺們的打架?覺得老子就該去魅惑別人什麽的?是不是覺得老子就是一隻男狐狸?”
“啊..?”我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看著承心哥的眼神,我‘不寒而栗’,啊了一聲之後幹脆閉口不言。
在我身後,肖承乾已經笑得抽筋了,成功的把承心哥剛才對我的仇恨轉移到了他身上...
我懶得理會這兩個發神經的人,而是繼續那一隊身影,此時它們離我們已經很近了。
這個距離,我已經可以清楚的看見它們穿著黑色的鬥篷,整張臉都掩藏在鬥篷之下,頗有幾分神秘色彩,到了這個距離,我發現這些鬼物並不是衝我們來的,它們徑直的衝向了弘忍大師,它們是來找弘忍大師麻煩了。
看見這一幕,我朝著弘忍大師走了一步,卻不想弘忍大師有所感,忽然就睜開了眼睛,對我們說到:“安靜的站在一旁吧,這是我和這個城市主人的約定罷了。”
說話間,那隊鬼物已經走到了弘忍大師的麵前,領頭的兩個鬼物冷笑了一聲,從鬥篷裏各拿出了一個鉤子,直接而利索的鉤向了弘忍大師的鎖骨。
“住手!”幾乎是同時的,我,慧根兒和覺遠都大喝了一聲,慧根兒直接是一把扯掉了他上半身的僧袍,朝前衝了兩步,身上的血色紋身竟然感覺隱隱流動了起來,就如同身上的血色金剛活了過來。
那兩個鬼物根本不理會我們,其中一個接連冷笑了好幾聲,另外一個說到:“你們什麽身份,我們城主大人早就知道了,慌什麽,總有動手的時候,可這老和尚的事情,你們還是不要理會的好,他也不允許你們動手的,不然你們問他?”
那鬼物說話的聲音沙啞難聽,中間充滿了嘲諷之意,讓我心頭怒火陡生,眼看著那對鉤子就要鉤進弘忍大師的鎖骨,我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衝著那個鬼物怒笑了一聲,下一刻就開始掐動手訣!
“你們住手罷,約定是不可能破壞的,讓它們繼續吧,這樣的苦不是苦,哪裏能和我心頭之苦相比?在我入城之後,這樣的事情就一直在繼續,我已經習慣了。”弘忍大師的聲音平靜,在他說話的時候,那對鉤子已經穿過了他的鎖骨,他連語調都不曾變過。
我憤怒的幾乎是全身都在發抖,慧根兒怒目圓睜,捏著拳頭,因為忍得辛苦,手臂上的青筋都已經爆出,至於覺遠,則是直接閉上了雙目,可是看他抽搐的臉頰,他的心情並不平靜。
“苦海無邊,但我相信總有渡盡的一日,若你們能夠成功,我的苦也算到了盡頭。去吧...”那兩個鬼物已經開始扯著鉤子上相連的鏈子,拉扯著覺遠大師,而覺遠大師深深的看了我們一眼,站起身來,很是坦然跟著那一隊鬼物走了。
“等等,你們這是要帶我師叔祖去哪裏?”慧根兒忽然喊到。
那隊鬼物的領頭人轉過身來,望著慧根兒,語氣輕佻的說到:“既然是你師叔祖,你難道還不知道他許下的約定?我們城主大人和他打賭,看是他先變成咱們城內的一份子,還是咱們城內的人(鬼)被他度化。所以,我們準許他每五天出來一次講啥佛法,做啥超度,他也得接受咱們城內的刑罰,自願到那陰氣最駁雜之處接受一下‘洗禮’,不公平嗎?”
聽聞這番話,我的腦子嗡嗡直響,忽然就恨透了這個鬼城的主人,它看中了弘忍大師的能力,一心就想用充滿了負麵情緒的陰氣,還有殘酷的刑罰讓弘忍大師屈服,同化,變為為它所用的真正厲鬼。
而弘忍大師大慈大悲,寧可忍受這般折磨,放棄靈魂前往極樂的機會,也要度化這裏受苦的鬼物,順便守護著我師祖留下的,這裏的鬼物能得到解脫的契機。
這所謂的約定,到了這時,幾乎是一清二楚的事情了,弘忍大師從入城以來,就一直受著各種的折磨,而慈悲的對待著這裏的鬼物,甚至在陰氣駁雜之地,用自己的一身功力,淨化些許陰氣,盡力的挽救一些鬼物,就如朱卓這樣的鬼物,讓它們盡量的能多清醒一些時間。
大慈大悲,真真兒的大慈大悲的高僧。
“走吧。”弘忍大師看著我們悲痛的神情,自己的神情卻依舊平靜,然後頗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開口說了一句話:“不止我。”
“還囉嗦什麽?”那邊領頭的鬼物已是極不耐煩,又拉扯了一下弘忍大師鎖骨上的鎖鏈,弘忍大師則不再多言,跟著這些鬼物走了。
慧根兒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發現火燙一片,這小子完全已經熱血上湧了,我輕聲在慧根兒耳邊說到:“我也忍得很辛苦,所以,就更快一些去辦事吧。”
慧根兒長呼了一口氣,鬆開了自己的拳頭,勉強對我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然後對我說到:“哥,我知道,我們現在就去吧。”
我搖搖頭說到:“現在倒是不急著去內城了,因為在外城還有幾件事情要辦。”說話間,我就已經開始在這個廣場四處的找尋起來。
“承一,還有什麽事情?”開口詢問我的是覺遠,我看他的表情,內心的憤怒與焦急比慧根兒也是差不多的,我剛欲解釋,卻發現在朱卓在一旁抖的厲害,看樣子很是害怕。
“小子,你怎麽了?”我看朱卓這個樣子,顯然是怕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由得詫異的問了一句。
“你們..你們是和城主大人作..作對的?”朱卓抖了半天,才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我歎息了一聲,覺得事情怕是應該和朱卓說一下了,如今這個形勢,我們和這座城幾乎是你死我活的局麵了,沒必要連累無辜的朱卓。
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幫了我們,我們大家也不介意為朱卓耽誤這一點兒時間,於是我很幹脆的在這廣場坐下了,對著朱卓招招手,讓我過來。
朱卓老老實實的走了過來,挨著我坐下了,我看得出來它是不敢反抗,在它看來敢和城主大人作對的人,一定是極有本事的。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要和城主大人作對的?”我盡力和善的問朱卓。
“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朱卓慌忙的解釋到,可是對上我的目光,它又不敢爭辯了,小聲說到:“黑衣黑袍,是內城執法隊大人們的標準打扮,它們最愛把不聽話的家夥丟入那護城河內,這城裏誰不知道它們啊?我害怕。”
“你也害怕被丟進護城河?”我笑著問朱卓。
“嗯。”朱卓對我重重的點頭,樣子很無辜,在這時,它也不可以裝著中年男人說話的聲音了,而是變成了一個童音。
“那好,現在我也不瞞你,給你說清楚我們是什麽人吧,你自己選擇要繼續給我們帶路還是怎麽樣吧?”我平和的說到。
在這座城,留給我們和平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可能也就隻剩下接下來的一點兒時間了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陣法之謎
我盡量把能對朱卓說的事情,都簡單的給朱卓說了一下,就算刻意隱瞞了一些比較敏感的事情,但中心是明確的,那就是很直接的告訴朱卓,我們也許會毀了這座城市,或者說毀了這一場夢。
在這夢中,我們是極其被動的,從我們入城開始,就入了這個所謂城主的‘千秋大夢’,就如那陣紋初現之際,所有的鬼物都暫時停止了活動,就是因為它們身處在這個城主的‘夢’中,所以可以被暫時的克製行動,我們因為初入城,也就是入夢不深,又有弘忍大師的刻意庇護,才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好了,朱卓,能說的我都已經對你說了,你自己選擇吧。如果你還願意給我們帶路,到時候我們若是失敗,你可能就和我們徹底的撇不清楚關係,麵臨和我們一樣的下場。如果你不願意給我們帶路,我們現在就送你回去,這樣你所謂的罪責輕一些,到時候在一定會失敗的時候,我也有辦法讓你在這裏繼續呆下去,我會讓弘忍大師保你。”我認真的說到。
是啊,如今我們都是在這個城主的夢中,這裏的一切就算它不是完全清楚,至少也能清楚一個大概,這畢竟是它的夢,或者嚴格的說,是它以入夢的能力,造出了一場巨大的幻覺。
朱卓聽聞我說完,低頭開始沉思,過了好半天,它才抬頭對我說到:“你剛才叫我的名字——朱卓!在這萬鬼之湖,我已經呆了好多好多年啦,快要忘記別人叫我名字的感覺了。這感覺真好,比麻木的,毫無希望的呆在這裏好,其實...”朱卓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小了。
“嗯?”
“我根本不怕魂飛魄散,那對於我來說,隻是一種解脫,我不介意你們失敗,跟著你們一起魂飛魄散。我怕得隻是比我現在的環境更糟糕的無止盡的折磨,我怕在以後我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還在痛苦中一天天的存在著,也好,總算一層不變絕望的生活起了一些波瀾,我給你們帶路吧。”朱卓抬起頭,非常認真的對我說到。
“其實,我們很有可能失敗的,我沒多大的把握。”我說的是實話,契機已現,可是究竟我能完成它的把握有多大,我根本不知道。
“無所謂了,不管是人還是鬼,如果一直幸福著,心中輕鬆,活下去倒是一件兒天大的好事兒。但是在某種環境下,無止盡的存在著,反而是痛苦,何況還求死不能,這裏的城主怎麽可能讓你死?我已經決定了。”朱卓說到這裏的時候,反倒灑脫了起來。
它停了一下,緊跟著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本事,幫不上什麽大忙,但在這建城之處,清醒的人(鬼)還多的時候,我天天都在這座城中遊蕩,這裏的一切至少我是熟悉的。”
“我會盡力保你平安的。”我也認真的說到。
但朱卓那句清醒的人還多的時候,讓我頗有感慨,這座新城的主人需要的‘炮灰’怕也是不少啊,這裏的陰氣是它可以讓它更汙濁的吧?這裏那些失去了思想的靈魂也是它刻意培養的吧?
謎題很多,但我總會解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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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紋隻出現了一小段時間,但由於我身處在這個廣場,所以這裏的陣紋我是看了個清楚,就算沒看清楚也沒關係,因為這個陣法從師父開始傳我術法以來,就一直在教導我。
不僅是教導我,每次考校我時,這個陣法絕對也是需要考校的內容之一。
因為這個陣法複雜之極,一開始我是一部分一部分的學習,到後來,才是熟悉整個陣法,隨著年深日久,加上我深厚的底子,為了應付師父的考校,這個陣法我簡直是熟悉之極,如同刻進了靈魂一般。
所以,一見之下,我就把它認了出來,但我沒想到它真的會存在,還有一天會活生生的就存在於我眼前。
思緒有些亂,又回到了那一年還是青年時,北京的四合大院。
“師父,你呢,要不然就是常常不在,一出現就忙著考我?你說老實話,是不是想找個理由揍我過過手癮?”下午的四合院,慵懶的陽光,熟悉的躺椅,一壺茶,老神在在的師父,怨氣衝天的我。
“不愧是我徒弟,你說你咋就這麽了解我?就算你看破了我是想找機會抽你,你也得給我好好的應對,難道還跑得掉?”師父眼睛一睜,對著我屁股就是輕輕的一腳。
屁股是沒有多疼,可是我還是誇張的倒退了幾步,嘟囔到:“也不能有個師徒溫情的時間,沒有也就罷了,還盡考些沒用的。”
“啥意思?”師父端起茶壺,‘哧溜’一聲,喝了一口茶,愜意的一歎。
“就比如說這個陣法吧,是好幾個陣法複合而成,有破幻境,聚陽氣驅邪的等普通的作用,不過聲勢也太大了,我簡直無法想象出來,一旦陣法開始運轉,會出現怎麽樣的場景!想想,我這個道士都覺得匪夷所思,根本不可能完成有這樣把普通作用無限放大的陣法,這也就罷了!這個陣法的核心之陣,竟然有著引路訣的作用,不不,是超級無敵吹破天版引路訣,是直接洞開一個陰陽之路的指引,隻要陣法存在,指引就一直存在,這可能嗎?你要我日日熟悉它,夜夜熟悉它,你覺得就憑我有朝一日能布陣成功?就算我布陣成功,這個陣法的十八個陣眼,還有四個核心陣眼,且不說那核心陣眼,就說那十八個陣眼,我要尋什麽蘊含大法力,正陽氣的東西來壓陣?這個陣法是臆想的吧?”我一口氣兒說了那許多,振振有詞。
師父的神情沒有什麽變化,隻是閉著的眼睛半睜開來,望著我輕聲說了一句:“超級無敵吹破天版?”
我鄭重的點頭,師父總算能夠理解我了。
可這時,師父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抓起地上的鞋子就朝著我抽來:“看老子不把你打成超級無敵腫破天版豬頭三,你個**的,你師祖畢生心血完成的陣法圖,你敢給我說是超級無敵吹破天,你站著,你別跑!你這個不知道尊師重道的家夥,你要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氣死是不是?”
那日的院子裏,可以說是雞飛狗跳,我跑,師父追著我打,師徒倆把院子裏的花花草草都弄得亂七八糟,葡萄架子也撞翻了一角。
最後的結果,我是頂著倆熊貓眼,還是老老實實的接受了考校,又再一次熟悉了一遍這個幾乎已經記在靈魂裏的陣法。
往事如煙,那時的狼狽,打鬧何嚐又不是今日回憶起來的幸福,我眼睛有些澀,嘴角卻帶著笑,師父的話猶在耳邊:“這個陣法,你師祖交代過,是山字脈最重要的傳承之一,不求弟子能夠完成它,但重要熟悉記得它,讓它傳承下去,說不定哪日也就用上了,這是傳承,是我們老李一脈的傳承,傳承的事情你就馬虎不得,知道嗎?”
“三哥哥,你發什麽愣啊?”如月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我的身旁,輕聲問我。
我一下子回過頭,對如月笑笑,說到:“沒,我在找陣眼,馬上就會找到。”說話間,我扯下了手中的沉香串珠,我不知道用什麽來壓陣,但是弘忍大師看了這沉香串珠一眼,想必應該就是它了。
這沉香串珠我在手上戴了那麽些年,除了清神破妄的作用,我著實沒有發現,原來它有如此神奇的器靈蘊含其中,想起了鬱翠子連續幾次都是被它驅趕而走,甚至有一次因為它而受傷,我忽然覺得師父走得太匆忙,而我不了解的事情也太多了。
“不用找了,陣眼就在前麵五步之處。”承真忽然走到我身邊,倚著承清哥,雙手抱胸的對我說到。
“咦?你也知道?”我好奇的看了承真一眼。
“不要忘記了,關於陣法的傳承,一直是山字脈和相字脈共同傳承的,隻不過側重點不同而已。但這種屬於老李一脈的特殊傳承,相字脈又怎麽敢怠慢了?小時候,因為它,我師父可是狠下心來抽了我,我怎麽會忘記?”承願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惆悵,思念的神色。
嗬,老李一脈...原來師父都是差不多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次交鋒
和現實不同,在這裏,我扯下了一顆珠子,其餘的珠子又自動的串聯在了一起,顯得稀疏了一些,但不妨礙我繼續戴在手腕上。
我走到了陣眼之處,看著手掌中的這一顆珠子,珠子中間那藍色的一團,就如一團火焰般在躍動著,美麗的驚人,而在我的理解裏,藍色是靈魂最純淨的顏色。
該不會封印了一個靈魂在裏麵吧?我想師祖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而且完整的靈魂應該不是一團火焰的表達形式,至少應該有形,原本陽身是什麽形,它就應該接近什麽形。
我猜測不到這裏麵到底是什麽,隻是心中有些不舍,畢竟這沉香串珠我戴了這麽多年,是不是到今天用了,我就將失去沉香串珠真正的器靈?雖然我是才知道它的存在。
“承一哥,發什麽呆呢?”承願在旁邊輕聲問了我一句。
“哦,沒有。”我隨意答了一句,當下也不再猶豫,把手中的珠子精確的放在了陣眼的位置,就算沒有承真提醒我,剛才那一瞬間,我也看清楚了陣眼的大致所在,加上承真的提醒,應該不會放錯。
因為陣紋的隱沒,珠子就這樣放下,就像隨意的放在地上,可是一旦放下,陣法的一小部分就開始起了作用,珠子其實是被固定在了陣眼當中,要取走它,除非破了整個大陣。
不過這個陣法也非常的特殊,如果不把所有的陣眼都激活,大陣也不會徹底的運轉,哪怕隻差一個,它的功效也發揮不出哪怕百分之一,如果有大能要壓製它還是簡單的,所以,這鬼城的主人才任由我激活這個陣眼吧,隻要不到最後,它都不用擔心。
甚至,大陣徹底運轉起來了,它也有後手?最終破壞大陣?我無法猜測。
雲淡風輕的放下珠子,這隻是前進步伐的一小步罷了,我心中平靜,轉身離開,大家緊跟在了我的身後,風吹過,我們有一種蒼涼沉重卻又充滿了希望的心情...
卻不想,在下一刻,在我們的背後竟然響起了悶雷一般的轟鳴聲,我們同時回頭,看見那隱藏的淡金色陣紋再次出現,隻是比起弘忍大師讓它出現時的陣勢小了許多,甚至若隱若現的有些看不清楚。
我第一次覺得陣紋是如此的美麗,可是它帶給我們的驚喜卻不止如此,在那聲悶雷般的轟鳴過後,一道淡淡的金光竟然再次衝天而起,衝破這雲霧,繼續衝向這灰紅的天空...
奇跡就是這樣出現的,那仿佛恒古不變的灰紅天空竟然隱隱出現了裂肺,下一刻,它裂開了,一個在天底下我們看來,隻有巴掌大的裂縫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中!
我們再次看見了鬼城以外那紫紅色的天空,盡管它隻有巴掌大小,這就是希望!
“哼!”冷哼聲再次響起,自東麵而來,站在最東邊的承願悶哼了一聲,竟然朝後倒退了幾步,靈魂不會流血,但在這似夢非夢的地方,它有自己特殊的表現形式,我看見承願的嘴角竟然流出了一絲鮮血。
這看的我大為心疼,我這承受了大多苦難的小師妹豈容這裏的鬼物這樣欺淩,我一把把承願拉到了身後,自己站在了最東麵,大喊道:“你們都站在我身後。”
承心哥心疼的為承願擦去了嘴角的鮮血,在我耳邊開玩笑般的說到:“小子,嘖嘖,山字脈啊,背影真偉岸,就是這樣了,有你在,真放心。”
我知道承心哥是以這樣漫不經心的玩笑,讓我放輕鬆,如今並不是交手的時候,但我卻沒有空給承心哥開玩笑,我的靈魂感覺到了一種碾壓,一種強勢對弱勢的碾壓。
在之前,弘忍大師為我們擋住了這種壓力,到如今,隻有我們獨自麵對。
可是我老李一脈豈能被別的邪物靈魂所碾壓,我捏緊了拳頭,靈魂力在此時簡直凝聚到了極限,在某種時候靈魂力強大與否與意誌力也有極大的關係,老李一脈這四個字就是我意誌中最深的東西,它支撐著我不屈的麵對這股壓力,毫不後退。
可惜沒有陽身,否則有一身功力可用,也不用那麽辛苦,但也因為沒有陽身的限製,靈魂力在此刻得到了最大的發揮,而靈魂力一直是我最為依仗的存在。
在這樣的壓迫當中,它就如一直滴不盡的鍾乳石一般,被壓榨到了極限,但就是綿綿不絕。
“承一,它既然是在夢中,最怕就是醒來,這樣的對峙不會有多久的。”承清哥忽然說話了,他身為命卜二脈,總是能看得清楚問題的最本質,他的話讓我忽然抓住了什麽,我震驚的看了承清哥一眼。
他很平靜的對我說到:“我已經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但我們的對話卻被一個傲慢的聲音打斷了:“很好,很好,我看看你還能如何堅持...”
說話間,那種碾壓更如潮水般的像我用來,可是我一下子緊咬牙關,陡然感覺壓力陡增,但我的靈魂力還沒有到極限,它還在湧出,不多,但就是一直有。
“參精的作用發揮了,承一,合魂吧。”承心哥在我身後說到。
合魂嗎?不,不是現在,它僅僅是對我壓迫,我就合魂,那多對不起老李一脈的名頭?我的靈魂或許不如它強大,可是道士的術法是用來做什麽的?
在那一刻,我不屈的意誌達到了極限,心中就如同一把火在燃燒,我那湧出的靈魂力原本就如一滴,一滴,一小股,一小股般的被擠壓而出的存在,陡然就像被開了一個大口子,‘轟’的一聲,如同一個大浪頭般的用處。
在那一刻,我就像整個人都燃燒了一般,大喊著回答了承心哥一聲:“不!”接著,我快速的掐起了手訣,利用手訣集中靈魂力,借助天地之力的作用,老子要反碾壓!
沒有了陽身的束縛,我第一次感覺手訣原來可以如此流暢,幾乎是心到決到,心中想著手訣是什麽樣的變化,手上就能絲毫沒有時間差的做出這個手訣..
太暢快了,我怒吼了一聲,靈魂力在此刻集中而凝聚,就如同一把利劍一般,朝著這股壓迫之力刺去,那股力量竟然連連後退,兩股力量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對峙。
對峙處,狂風大起,灰色的雲層湧動,我大喊到:“不要畏畏縮縮的冷哼,用這種陰招,你TM是個王八,還是個烏龜?”
此刻,爆粗口讓我如此的暢快,身後承願有些虛弱的對承心哥說到:“這就是咱們山字脈大師兄的潛力?”
承心哥懶洋洋的答到:“他從小就靈覺變態,靈魂力自然很強大!上輩子估計是個在大仙門前掃地的童子,好歹也沾了仙氣,若這點兒靈魂的潛力都沒有,咱們薑師叔能收了他?”
“得了,承心哥,掃地也不能掩蓋咱們大師兄現在很帥的事實,承一哥,我太為驕傲了。”承真在我身後喊到。
承清哥依然默然,隻不過我聽到了他輕笑的聲音。
無論是誰出頭,都是老李一脈的驕傲。
“哼,有幾分本事,勉強夠資格,玩這場遊戲,隻不過,這一個陣眼你很輕鬆,是因為弘忍,下一個,就不那麽輕鬆了,我新城的內城精英會盡出,但願你們能活著走入內城。不,你們一定會活著,忍受那無盡的折磨。”這個傲慢的聲音,此時已經有一些懊惱,說了一句威脅的話之後,那股壓迫之力就忽然退去,消失不見了。
我收了術法,然後在靈魂力收回的時候,忍不住倒退了一步,肖承乾扶了我一把,問我:“你沒事兒吧?該不會受傷了吧?”
“沒事兒,隻是壓榨了一下,感覺自己變強了,有些不適應。”我假裝低調的對肖承乾說了這麽一句,但事實也是如此。
肖承乾一拍腦袋,說到:“怪不得我們這一脈對你們有怨氣,不帶這麽打擊人的!”
我笑了,然後說到:“快,我們去下一個地方,總之不按規律來,希望這樣我們能輕鬆一點兒,在外城我們要保留實力。”
說到最後,我的語氣已經有些沉重。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障礙跑的遊戲
是啊,我們是在敵人的夢中,我們能有什麽優勢?唯一的優勢不過就是出其不意,爭取一些時間罷了。
想到這裏,我牽起了朱卓的手,在它手心不停的描繪著剩餘四個點的位置,然後說到:“你知道我在你手心描繪的東西是代表什麽嗎?”
朱卓不笨,很認真的回答我:“我知道,我對這座城市很熟悉。”
風輕輕吹著,我的短發也隨之飄揚,聲音被風吹得有些飄渺的回蕩在這廣場:“熟悉嗎?熟悉到大街小巷了嗎?”
朱卓的聲音也被吹得有些飄渺,他回答我:“是的,大街小巷,就算不是全部,也熟悉一大半吧。”
“那就好。”我輕聲說了一句,聲音顯得更加的飄忽,所有人都站在了我身後,有意無意的慧根兒站在了最後,陶柏看了一眼慧根兒,也自覺的站在了他身旁。
我聽見陶柏對慧根兒小聲說了一句:“弘忍大師太讓你尊重,為他值得拚命。”
我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然後有手指摁在朱卓的手心某處位置,在之前,這個地方代表的是其中某一個點,我輕聲的對朱卓說到:“去這裏,盡量走近道,走小道。”
朱卓點點頭。
而在此刻,我忽然大喊到:“出發!”這聲音洪亮,就如平地炸雷一般,終於不再飄忽。
說話間,我看了一眼東麵,然後一把把朱卓抱了起來,腳下開始奔跑,對朱卓說到:“我跑,你指路。”
一個殘酷的遊戲,在此刻終於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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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知道,在一座城市的小巷中穿梭,有一種災難般的體驗。
就好比,你在迷宮中穿梭,很快就會分布清楚東南西北,甚至連左右都有些模糊,偏偏很多巷道卻是驚人的相似,讓人感覺永遠都會穿行不出來,迷失在其中。
“就算大北京的巷子也不會有這麽多,而且那裏是風景,這裏是重複。”風聲從我耳邊吹過,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同時也佩服朱卓對這裏驚人的熟悉。
除了我這句抱怨,隊伍裏所有的人都默默無聲,在這裏可以模仿陽世的一切,奔跑時的風聲,腳踏在地上傳來的反震力,唯獨模仿不來的就是陽世奔跑,一呼一吸之間所帶來的疲憊。
說來,十分鍾的狂奔我們還算輕鬆,可這輕鬆我知道在下一刻就會結束。
終於出現了,就在我們前方,一隊穿著黑色鬥篷的所謂內城精英。
朱卓在我的懷中有些發抖,我反而心安,不出現才是一直讓人擔心的吧?望著那隊忽然出現在巷子盡頭的鬼物,我沒有多餘的話安慰朱卓,隻有簡單的一句:“別怕!”
說話間,我的手習慣性的摸向了身後的那個布包,隻是化形而得,它算不得器靈,不過在其中還有我的一些法器。
“我來吧,承一。”肖承乾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我的身旁,手中拿著他那把銅錢法劍。
“你們衝過去,這種殿後的事情我和陶柏來就可以了。”慧根兒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
也隻能這樣了,跑在前麵的我們停了下來,整個隊伍都要停下來,現在我們需要的是跑,跑,一直不停的跑到目的地。
聽聞慧根兒的話,我和肖承乾對視了一眼,很有的默契的,在奔跑的過程中,我以舌尖抵住上顎開始行符,而肖承乾則用他手中的法劍開始淩空畫符。
其實舌尖符在以前常常被我運用,那不過是在受製的緊急情況下,我從來沒有發揮出過舌尖符的真正作用,就比如——鎮!
舌尖符其實最大的作用就是鎮,在道家的說法裏,舌尖代表心,心五行屬火,就好比書符的朱砂也近於火,但效力哪比得上自身的一口心火?就如在荒原中,點燃一把篝火,明亮的,總有著震懾野獸的作用,相比之下,舌尖符的攻擊效果隻是聊勝於無。
在這裏,靈魂力得到了極限的發揮,沒有陽身,但道家人的靈魂長期的修行,五行之性自然會附著於靈魂,既然不是我出手,自然就是鎮!
肖承乾配合的也算默契,我舌尖符,而他則用法劍淩空畫符,這種方式比以指成符要輕鬆,而且法器成符,對鬼物的鎮壓,驅逐效果也比以指成符要強烈的多,指符一般是引動天地之力,攻擊上的優勢。
所以,這也算是一種默契吧!
這一切都在奔跑中完成,眼看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那隊精英也朝著我們衝來,在那一刻我們聽到了無數的鬼哭聲,大片的迷霧湧來,仿佛是千軍萬馬朝著我們衝來。
沒想到有一個擅於布置一場盛大幻覺的城主,手底下的鬼物也是如此!在交手的刹那,就已經開始用環境來壓迫我們。
可是,區區一隊厲鬼的幻境,於我們真的隻是小兒科了,我和肖承乾已經符成,也是在交匯的一刹那,我們積蓄已久的符力同時釋放,肖承乾還誇張的喊了一聲“給爺爺停下!”這種毫無作用的廢話。
風吹過,幻境在刹那就已經消失,那一隊鬼物生生的散開,行動在那一瞬間猶如置身泥潭般的艱難,到底火候還不夠,如果是師父來行這一舌尖符,這些鬼物應該在短時間內動彈不得。
我和肖承乾兩個人加起來不過如此罷了...差得遠,差得遠,說起來,我也不過是占了靈魂力和合魂的便宜,有些東西隻能靠時間來累積,絲毫作假不得。
我沉浸在自己是個好學生的錯覺中,因為我驕傲一個小小的交手,我都能去總結所謂的心得,但是朱卓卻在我懷中抖的比剛才更加厲害,直到我們跑出了好幾米,它才難以置信的說了一句:“這就跑過去了?”
我笑笑,對朱卓說到:“不然呢?你回頭看看吧。”
朱卓幾乎是躲在我的肩膀之後,朝後方看去,而我卻大喇喇的看了一眼後方,一個是擅長對鬼物肉搏的慧根兒,一個是疑似純陽身的陶柏,這些鬼物就算精英中的戰鬥英,在中了我和肖承乾的符咒之後,再由慧根兒和陶柏去收拾,它們也隻有一個命運了。
有些殘忍,陶柏就算是靈魂也帶有一絲純陽之氣,在變為靈魂狀態時,我就算靠近他走路,都有一種靈魂被他帶的滾燙,要燒起來了的錯覺,何況在他不再壓製,全力出手的情況下。
至於慧根兒,不說戒刀,連念珠都沒有用,就是一雙肉拳,前胸後背的血色紋身此刻又再次開始流動起來,怒目圓睜的金剛,紅色的能量流動於拳頭之上,我回頭的一刹那,他正一拳朝著一個行動頗為艱難的鬼物打去。
沒有驚心動魄的場麵,那麽輕飄飄的一拳,更沒有拳頭擊打在肉體上的刺激聲音,但隻是這麽一拳,我看見那個慧根兒的拳頭直接從鬼物的身體穿出,收回時,那個靈體構成的身體,竟然生生的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陶柏依舊是害羞的,我無法理解一個男人在打架時,還帶著害羞的表情是不是在‘嘲諷’對手?我隻是看見,陶柏的一拳一腳落在那些鬼物身上,落點之處,竟然燃起了純金色的火焰,並且蔓延開去....
“小柏是有些特殊。”路山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我的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而我的回答非常簡單,就隻有一句話:“我無意知道你們的秘密,想說就說,不說可以一輩子不說,這對我們的關係沒有什麽影響。”
說話間,我的腳步不停,朱卓已經在事實的證明下,從驚惶中恢複了鎮定,不停的在我耳邊說到,直走,向左,向右之類的。
慧根兒和陶柏已經飛快的完事兒,跟上了隊伍。
路山沉默了良久,問我:”我們是什麽關係?”
“朋友關係,如果多經曆幾次生死,或者就是兄弟關係了。”我的聲音很平靜,心中想著的是又前進了該有500米了吧,還剩下一半的路程吧?雖說要不按理出牌,我還是習慣性的選擇了一個最近的點,真是二貨加笨蛋。
“得了,你是想用感動徹底把我們綁在你的戰船上嗎?好吧,你成功了。”路山忽然笑了,然後眼睛盯著前方,前方又出現了一隊所謂的黑袍精英。
第一百一十八章 殺豬的道士
麵對出現的所謂黑袍精英,我的神情沒有多大的變化,畢竟這裏不是真的傳說中的地獄,這裏不過是萬鬼之湖,而且隻是萬鬼之湖雙城中的一座城而已,它的影響力不過是方圓幾百裏或者更大範圍裏的一些鬼物,還不是全部,所以它的所謂精英,實在是精英的有限。
在見識過一次之後,我實在不覺得它們的出現能引起我的表情變化。
所以,我連腳步都沒有放慢一些,而是抱著朱卓直接朝著前方衝去....
不過十分鍾以後,又是一隊所謂的精英被滅。
無疑,連續兩次沒有費多大勁兒的順利,讓我們的士氣大漲,連奔跑的速度都快了幾分,隊伍中竟然也有了偶爾談話,然後大笑的聲音。
在此時,我們要朝著那個光柱前進的方向已經非常明顯了,我以為會出現更多的圍追堵截,卻發現,剩下的路,我們跑的十分平靜,再沒有任何所謂的精英來騷擾我們。
這樣的平靜正常嗎?我皺緊了眉頭,也有些感慨自己,真的是千軍萬馬衝自己而來了,反倒不怕,時常怕的就是這種平靜,總是有一種等待上刑場的感覺。
反觀肖承乾則是神經大條的典型,一路嚷嚷著:“你看,這些家夥被我們震撼了,嚇跑了,再也不敢來了。”
在他說這話到第7次的時候,承心哥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傻子!”
然後就是肖承乾和承心哥無盡的爭吵。
我的內心稍微有一些煩躁,也懶得理會他們兩個吵些什麽,隻是問朱卓:“這些黑袍人,在內城多不多?”
朱卓說到:“它們是內城的執法隊,也是我們城內的軍隊,在新城建立之初,曾經和舊城起過兩次摩擦,它們就是戰鬥的主力。要說多也多吧,不過我也聽說,不是所有進內城的存在,都有資格進去。”
朱卓盡力的給我解釋到,畢竟在它平常的日子裏,隻是向往著內城,並不是真的了解內城。
“那它們算不算精英呢?”我低聲問到,那個存在曾經說,要精英盡出的追殺我們,我在估算著最壞的情況,我們要麵對什麽。
“能進入內城的,都是這座城的精英吧,它們肯定能算精英啊,隻不過和內城的大人們比起來...”朱卓說著停頓了一下,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對我說到:“其實,我真的是不太清楚。”
我感覺自己的嘴角有些苦澀,是的,雖然黑袍人的戰鬥力對於我們來說不算什麽,但從朱卓的三言兩語中,我就知道,它們的數量不少,畢竟是這座城市的累積。
我能猜到,我們現在的方向已經明確,它們與其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的追殺我們,不如集結在一起,守在我們的目的地,守株待兔好了。
或者,它們的數量眾多,也不能真正的阻止我們,可是拖延我們是完全夠了,那到時候內城精英就有了足夠的時間全部集結於此...
我承認我是想的太多了,但最合理的安排就是如此!畢竟按照弘忍大師對那個存在的說法,我們是這個城市的‘劫’,為了我們那個存在‘不惜血本’也是正常的做法。
在沉重的思考間,我們終於跑到了第二個點,在這裏街道變得安靜,沒有了那些瘋子的存在,所以也就沒有了那無盡的自我折磨與廝殺。
在入城之後,我曾經厭惡這種環境,渴望能有一條安靜的街道,可當真正有一條安靜的街道出現在眼前,我反而更多的是不安。
完全仿照陽世的城市,街道兩旁充滿了各種建築物,可是卻空無一‘鬼’,不時有一顆顆怪異的黑色的樹,被空蕩蕩的街道吹來的風,卷下一片黑色的樹葉,落在我們的腳旁,然後又被吹遠。
我放下了朱卓,讓它自己去到隊伍的中間,此刻奔跑已經沒有意義,因為在街道的中斷,一座三層的閣樓內,就是下一個陣眼所在的地方,可惜在它前麵圍著重重的身影,無一例外的,全部都是黑袍人。
它們就這樣靜靜的站在街道的中間,數量應該有上百個,密密麻麻的擠在一段街道,更加顯得壓迫。
“我們的大部隊正在往這邊集結。”領頭那一個忽然說話了,它的黑袍與眾不同,在袖口有兩道紅線,朱卓沒有解釋這是為什麽?估計它也是不了解,但傻子都知道,它的地位一定高於那些普通的黑袍人。
我沒有說話,大家也都沉默,隻是顯得有些雜亂的腳步聲響徹在這空蕩的街道。
“你們不是沒有機會的,放棄你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入內城,接受城主大人的招安。”看著我們從接口一步一步的接近,那個領頭的黑袍人不疾不徐的說到。
依舊是沉默,依舊是雜亂的腳步聲,依舊是一往無前....
“你們會有很高的地位,不僅是限於這座城!你們將見證奇跡,你們會認同城主大人的事業的,你們將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黑袍人的語氣變得激蕩起來,帶著十足的誘惑意味,顯然它已經不是在用正常的方式說話,而是帶上了鬼物的一個本領,說話時開始‘誘惑’。
可惜這對於我們來說,根本就是小把戲,而內心的堅持根本沒有半點的晃動。
見我們無動於衷,那一邊也沉默了,在雙方都沉默的氣氛下,我們又前進了百十米,到了一定的位置以後,那個領頭的黑袍人忽然開口了:“停下吧,你們過界了,一旦過了這條界線,我們就會動手!如果你們不能很短的時間就把我們殺死,結果,你是知道的...大部隊。”
它說到最後的時候,聲音中帶著一點兒戲謔與威脅。
而在這時,我停下了腳步,靜靜的站著了。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停下來,無疑是非常不利的,敵人無非是想拖延時間,讓大部隊聚集罷了,可是我不得不停下來,因為在這個隊伍的身後,那棟三層的閣樓上,閣樓之頂,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非常的粗獷,挽了一個道家的發髻,大胡子張揚的四處支楞著,穿著道袍,道袍地下卻肌肉鼓脹的感覺,雖然麵目在這個距離看不清楚,可是他給人的第一感覺,不像是一個道士,卻像是一個殺豬的。
此時,我看見他舉著一個酒葫蘆,在灌酒,大口大口的灌酒,看見我們停在了黑袍人的隊伍前方,他忽然停下了灌酒的動作,衝著我們笑。
之所以看得見他笑,是因為那一口大白牙實在晃眼。
敵人?還是我們的人?我看了一眼那個身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這個時候,我老是想起弘忍大師的那句話:“不止我!”
那也有可能是我們的人呢?我眉頭微皺,在思考這個問題。
而那邊黑袍人的領頭人還在喋喋不休,它對我們說到:“是的,停下來了,就是這樣,或許你們可以趁著現在好好的考慮一下我的提議,那可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事情哦。”
我笑了,然後毫不猶豫的朝前跨出了一步,說到:“不用考慮了,你以為我會站在這裏拖延時間嗎?我剛才停下來,隻是因為走累了,想休息一下。”
那個黑袍人完全沒想到我會如此說,下一刻就聲音猙獰的說到:“動手!”完全沒有剛才那個廢話大王的樣子。
動手麽?我最不怕的就是動手這件事了,慧根兒和陶柏走到了前方,後麵是我們山字脈的三個人,畢竟相比於我們,其他人不是太擅長於戰鬥,如果不計算合魂的話。
可在這時,樓頂上那個身影終於有了動靜,一個炸雷般的聲音頗具豪氣的響徹在這條街道:“動手?動手怎麽不問問我?老子等了那麽些年,不就是為了和你們這些狗*****動手嗎?”
“誰?”黑袍人的聲音裏充滿了惱怒,一下子回頭。
看見的是一個帶著笑容,粗獷的,像殺豬的道士身影!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英雄
“原來是你,不是正要申請入內城嗎?我警告你,此次的事,你最好別添亂子,滾出去吧,難道不知道這條街已經被封鎖。”一開始黑袍人的語氣是有些緊張的,可是當它看清楚了來人的身影時,語氣一下子變得放鬆且居高臨下了起來。
我疑惑的望向那個屋頂上的人,他是鬼城的原住民?難道是一夥的?
可是,容不得我們多想,那個在屋頂之上的人已經開口了:“我況雲中當年豪情萬丈,誓要在萬鬼之湖殺一個來回,卻不想多年學道,到底學藝未精,身死而流落於此做了一個鬼物,眼看就要淪為那神誌不清,為邪物所利用的東西,多虧多年來弘忍大師度以一口純淨陰氣,而保持了我的神誌清明。誰要入你那內城?我呸,在下一顆心不死,到如今仍不忘要在這萬鬼之湖殺個痛快。”
我們站在街上,看著那灰紅的天空之下,那個粗獷的身影,當他那一番話擲地有聲的說出,我感覺到一種叫執著,叫豪情的東西。
此刻,我們望向他,他也忽然的看向了我們:“弘忍大師已經點亮了一次大陣,那就是要動手了,你們安心的激活陣法,去下一個地方吧!沒有大部隊會來,因為此間的變故那個狗屁城主不會不知道,幾個點估計都聚集了大量的鬼物,但想必他們也會動手了。”
“他們?”承清哥在我身後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的,他們,和弘忍大師一直守護者外城陣法的人,都是些抱憾死在這裏的僧道,聚集在了弘忍大師的手下!如今沒有必要隱瞞了,你們隻管前去就是了,那狗屁城主會派它的走狗前來,我們難道就沒人嗎?”那況雲中大手一揮,豪氣的說到。
而那個黑袍人的首領,此時已經弄清楚了事情是怎麽一回事兒,早已失去了耐心,陰測測的說了一句:“殺了他們。”
然後大批的黑袍人朝著我們圍過來!
‘澎’‘澎’‘澎’街道上接連響起了一連竄的破窗聲,我們驚奇的看著,不下十個身影從周圍的建築物裏衝了出來,皆是僧道的打扮,他們就這樣沉默著,一言不發的衝向了朝我們圍繞過來的鬼物。
屋頂上,況雲中仰天狂笑:“是痛快的時候了,老子這些年精心在這附近布置了一個小小雷陣,也是該用上的時候了,你們還衝進來,更待何時?”
欣喜的笑容出現在了我們的臉上,此刻那些衝出來的僧道已經和黑袍人戰到了一起,在鬼城隱忍多年的他們,如今的戰鬥完全是一種爆發似的發泄,一招一式都充滿了威力,直接衝殺的手持法器的道士和武僧,掐訣的道士,念誦經文加持的和尚....
在屋頂之下,況雲中也掐動起了手訣,看樣子是要引動他口中那個小小的雷陣。
此刻不走,更待何時!我明顯的感覺到這些黑袍人隱藏著好些身手不俗的家夥,它們的袖子上繡著一道紅線,而那個領頭的家夥站在這紛亂的戰鬥中心,始終沒有出手。
管不了那麽多了,我一把抱起朱卓,朝著屋內衝去,而一些黑袍人開始圍堵我們,可是每一個靠近我們的黑袍人都有一個身影大包大攬的替我們擋住,或者是一道術法恰巧的就落在了它們身上。
短短百十米的距離,我們衝刺著,可也如同在看一部英雄大片,在這裏有十幾位不計犧牲的英雄,為的就是為我們鋪平一條通往希望的道路。
那個黑袍人的頭領看著我們就這樣順利的衝了過去,終於出手了,它的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間就衝到了我們隊伍三米開外的位置,慧根兒受到了這裏熱血氣氛的感染,吼叫著就要出手。
卻不想從那邊的屋頂上再次傳來了況雲中粗獷的聲音:“你們隻管衝,不要出手,留著力氣去內城吧。”
接著,毫無預兆的,一道紫色的雷電落在了那個黑袍人首領的身上,那個黑袍人首領怪叫了一聲,陡然退後了好幾米,不要懷疑雷電對鬼物的殺傷力。
“去!”況雲中對我們大喊到,天空沒有預兆的黑雲聚集,刹那間紫色的閃電就撕破了天空,在這小麵積的範圍內,數十道落雷滾滾而來。
“哈哈哈哈...”伴隨著我們奔跑步伐的,是況雲中豪情萬丈的笑聲:“可惜了是限製在這方天地之中,老子的落雷都被陰氣束縛了幾分,變成了紫色,否則未必請不來天雷,劈死你個狗屁城主。”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況雲中是麵向東麵的,這句話就是說給那個城主聽的。
周圍的一切就像慢動作在我的眼裏上映,奔跑的風聲中夾雜著一種叫義無反顧的英雄嘶吼,在這裏沒有空氣,我卻仿佛嗅到了英雄熱血的氣息,在那邊,陣眼所在的建築,大門就已經在我們眼前!
‘澎’的一聲,慧根兒直接撞破了大門,也就在那一瞬間,我聽見黑袍人首領陰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殺了他,別讓他操縱陣法!你們,去堵住那群人...”
“你們這群豬,陣法一旦啟動,哪用老子操縱?不用上來了,你們爺爺我來了!”我回頭一看,況雲中已經從樓頂越下,身形漂亮,看來失傳已經的輕身功夫,這個粗獷的大漢學得不錯。
而在雷陣的掩護下,那些鬼物哪裏還能堵住我們?在這屋中,我們很快就找到了陣眼的所在,我取下了手中一顆沉香串珠,毫不猶豫的把它朝著陣眼放去...
再沒有舍不得,再沒有半分的心疼,鬼城裏這些隱忍已久的僧道,他們心中不屈的佛心與道心,他們對希望的執著,對黑暗的拯救,已經徹底的點燃了我心中的熱血!
閃著漂亮藍色火焰的珠子落在了陣眼之中,在那一刻,我聽到了又一聲悶響響起,回頭看向屋外,依舊是廝殺的戰場,依舊是雷電道道...可是天空已經不可阻止的出現了龜裂,又一個巴掌大的裂縫出現在了天空之上,那一抹紫紅色取代了灰紅色的天空。
如果是十年前,不,就算是師父沒有離開的七年前,我在辦完這一切以後,也會熱血的衝向那個戰場,但如今已經明白什麽叫做背負的我不可能再做出這樣的行為了。
我看了一眼朱卓,朱卓立刻會意的說到:“上二樓吧,從那邊的側窗戶可以跳去另外一條小巷,那條小巷可以繞出這條街口,去下一個地方。”
我微微點頭,抱著朱卓就朝著二樓衝去,大家趕緊的跟在了我的身後,隻有慧根兒,我看見他身子激動的微微發抖,那血色紋身愈發的豔紅,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我沉聲對慧根兒說了一句:“走!”
慧根兒有些不滿的看了我一眼,但還是跟上了我們的隊伍。
很快,我們就衝到了二樓,我一腳踢開朱卓所說的側窗,站在這個高度,我才發現,城市的好幾處,狂風,暴雨,落雷,閃電,煙塵滾滾....就如況雲中所說,他們都開始動手了,沒有大部隊,也沒有鬼物再來阻止我們,他們在為我們鋪平道路!
我的心中滾燙,眼角不自覺的就開始發澀,廝殺聲依舊在樓下震耳欲聾,我忍不住在跳下去之前,轉頭看了一眼。
偏偏就正巧看見,一個武僧擋在了四五個鬼物的前麵,其中兩個鬼物的爪子已經抓穿了他的身軀,而他拖動著這樣的身軀,還死死的擋住另外幾個鬼物,開口朝著其中一個鬼物咬去...
至於況雲中在和那個頭領大戰,身上已經橫七豎八的多了許多傷口,可是我看見他笑得異常暢快,在他身後有一個鬼物舉起了自己的爪子,朝著況雲中的後心抓去!
“小心!”我忍不住大喊了一聲,況雲中詫異的看了我一眼,到底沒有避開,那隻爪子透胸而過!
‘噗’,況雲中吐出了一口鮮血,衝我大喊:“快走!”然後,還是那暢快的笑聲,他掐動起了手訣,喊到:“咱們同歸於盡,未嚐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那抹鮮血刺痛了我的雙眼,一切都太像陽世,未免不是一場悲哀的事情,讓英雄的犧牲更加慘烈。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在發抖,我的雙手就快保不住朱卓!
快走,快走...況雲中剛才的話響徹在我耳邊,我還在耽誤什麽?我轉頭,索性不再快,毫不猶豫的從二樓朝著那條小巷躍下,下落的風聲中,我幾乎把自己的牙齒咬碎!
第一百二十章 破碎
越到小巷以後,依舊是奔跑,一刻不停的奔跑,可是心中有一種叫悲痛的情緒差點把我的整顆心髒塞爆,讓我此時沒有陽身,卻也感覺有一股熱血在我的身體裏潺潺的流動,燒的我渾身滾燙。
“我忽然發現我真的不是那麽害怕了,就像我識字以後,看得那些英雄人物的傳記,開始總是不太信的,怎麽會有人不怕死了,但現在就明白了,所以我一點兒都不怕了,有時死也能變得很有意義。”是朱卓在我的懷中說話。
或許那慘烈的一幕幕,給了它不一樣的生命領悟,這種領悟就算是在它身死後幾百年了,可是能明白,一刻也不算晚。
我的聲音有些發顫,一邊跑一邊對朱卓說到:“可沒有人為他們寫傳記。”
“又何必讓人寫,又何必在乎他人的目光與讚頌?我總算明白了,自己寫給自己,就是一種滿足了,圓滿的是自己的人生。”朱卓回了我一句。
這個小孩兒,不,確切的說是活了幾百年的老鬼,是第一次對我說出了那麽深刻的話語。
我無言,卻很為它的領悟而開心,道無處不在,甚至就在人心,何必他人來點化自己,在生活中思考,沉澱,堅持一顆正麵而善良的心,自己也能點化自己。
風聲,腳步聲,奔跑在繼續,悲痛終於從胸腔中劃開,散布在全身,隻是化為了一股子一往無前的勇氣。
在沉默中,半個多小時以後,我們跑到了下一個陣眼!
雖說是完全的模仿陽世,自成一個夢中的空間,事實上,靈體狀態還是靈體狀態,速度還是不可能和有陽身的時候相同,從城市的一方跑向另外一方,有陽身的時候,說不定是好幾個小時的事情,在這裏,半個多小時就已經做到。
這裏是另外一處街道,陣眼就在街道中心一顆盤根錯節的黑色大樹之下。
和上一條街道一樣,這裏也是空蕩蕩的,並無任何鬼物的存在,當然,也沒有黑袍人的存在,有的隻是大戰過後,未散去嫋嫋青煙,還有淡淡的煙塵。
黑袍人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這個街道,或者這隻是夢中的表現形式,事實上靈體狀態的死亡就是魂飛魄散,再也不存在了....
我不會為這些黑袍人而悲哀,我的悲哀隻來自於在這些屍體當中,夾雜的僧道的身影,又是十幾個,全部躺倒在地上,哪裏還有一絲生的氣息。
“阿彌陀佛,為何不能讓我給他們一場超度。”覺遠的白色僧袍,袍角在這充滿了煙塵的風中飛舞,聲音悲愴,眼中已經布滿了紅絲。
“或許,他們此刻的選擇,就是對自己最好的超度,他們已經離開了這裏,說不定老天不會讓他們魂飛魄散,而是給予了一個靈魂重聚的機會,開始了新的一頁吧。”我聲音低沉的說到。
“是有這樣的可能,他們當得起。”覺遠的神情稍微好了一些,這種可能是佛道兩家對魂飛魄散後會是什麽狀態的一種探討,一種預估,事實上沒法去證明。
可是,它可以用來安慰生者。
“為什麽阻止我去戰鬥。”慧根兒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我一直都知道的,從剛才我強行叫走他,這小子心中一直不忿。
我習慣性的把手放在慧根兒的光頭上,平靜的說到:“背負著他們的希望,去做到他們想要我們做到的事情,是比和他們並肩戰鬥更重要的事情。如果事情沒有完成,才是對他們這樣犧牲的最大褻瀆,你不明白嗎?”
慧根兒的身子有些微微發抖,到底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咬著嘴唇說:“就是有些忍不住,心中難過。”
我沒有怪慧根兒,他是一顆赤子心,要他懂得在沉重,在沉痛的東西,需要時間的累積,就如我看見老回的背影那一刻,才懂得了犧牲的意義,沒有犧牲的人該做什麽。
我們稍許沉默了一下,在這沉默中,有個虛弱的聲音忽然響起在我們的耳邊:“快..陣眼..”
我驚喜的轉頭一看,發現在那個黑色大樹旁邊的建築物一個偏僻的角落裏,有一個身影正倚在那裏,虛弱的望著我們。
那是一個大和尚,鮮血染紅了他的僧袍,他無力的靠在那裏,看樣子隨時都會撐不住了。
醫者父母心,這次跑在最前麵的是承心哥,他大步的跑過去,扶起那個大和尚,簡單的探查了一下他的情況,有些沉痛的對我們搖了搖頭。
“靈藥自然有藥靈,可以隨我進來這片空間,可是沒有適合他的藥!如果在陽世,我或許還有辦法救他的...”承心哥對我們解釋到。
又是一股悲哀的情緒在我的心中蔓延,我強忍著,抓住這個大和尚的肩膀對他認真的說到:“你撐住,等我們破掉這個城,就可以救你了。”
“不用了。”那大和尚淡淡一笑,說到:“救我回來再成鬼物嗎?我早該輪回了,我自己的情況我清楚,我看見剛才和我並肩作戰的朋友們都飄散到了天上,他們很開心,我也要去了。”
仿佛是回光返照似的,他一口氣說出這些話,竟然很輕鬆,沒有任何的停頓,臉上還帶著向往的笑容。
我們一行人無法去言說這種難過,我們平安的跑向各個點,除了一開始遇到一點兒小麻煩,這種平安就是他們用自己的犧牲,為我們換來的。
甚至還消耗了一定的內城實力,為我們接著要走的道路,也掃清了一些障礙。
“你別這麽說。”在難過之下,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可是除了這一句,我想不出來還有什麽其它可以說出口的話。
“你們就是弘忍大師所說的契機了,我知道!可不可以讓我看見陣法是如何被激活的,我想看見。”那大和尚低聲的對我說到。
我點點頭,輕輕的放開他的肩膀,然後扯下了一顆手腕上的沉香串珠,走到了那棵大樹之下,定好了陣眼的位置,鄭重的放下了那顆串珠。
依舊是‘轟’的一聲悶響,天空開始出現了龜裂....那個大和尚就那麽癡癡的看著,直到那紫紅色的裂縫出現在天空,他的臉上才泛起了一絲笑容,他喃喃的說到:“好多年,好多年了,雖然..雖然不是..藍天白雲..可..可是真美啊。”
我們難過的無言,他卻不看我們一眼,隻是癡癡的盯著那個裂縫,再輕聲說了一句:“真..真美啊..”整個人就再無生息。
承心哥伸手抹了抹他的雙眼,讓他閉上了眼睛,他或者不幸,不能和同生共死的戰友,一起笑著飄散到天空,他也很幸運,看見了自己犧牲的意義。
“他已經..死了。”承心哥的聲音,在街道響起,我的鼻子很酸,酸到我不能再看這街道慘烈的場景,隻能把目光投射在了天際的遠處,艱難的咬住下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又是一片紫色的天空,我們邁出了第三步。
風吹起,那咽唔的聲音是給英雄最後的挽歌....我轉身抱起朱卓,說到:“走吧,去下一個地方,還有兩處,我們就能在外城勝利。”
第一次,我說起勝利這個兩個字時,發現口中滿是苦澀,勝利是犧牲,勝利卻也是更多人的希望,它再苦澀,再慘烈,我們也得在這條血色的道路上前行。
第四個陣眼...
第五個陣眼....
一路上,目睹的犧牲越多,我們心中的那股熱血也就越沸騰,幸運的除了我們第一次遇上的人,就隻有那個大和尚,能夠親眼看見紫紅色的天空,不管如何,那總是陽世的天空。
可是,我會用行動來證明他們的犧牲並不會毫無意義!
我鄭重的放下了屬於外城的最後一顆沉香串珠,這裏是外城最偏僻的地方,類似於城郊,在這裏有一片灰色的草坪,最後一個陣眼就在這裏。
隨著最後一顆沉香串珠的放下,那聲熟悉的悶響又響起了,可是這一次天空是不同的,那龜裂的裂紋開始無限的擴大....
我們呆呆的望著天空,看著那裂紋之下,紫紅色的裂縫出現,再看著那裂縫開始擴大,而其它四處的裂縫也開始擴大!
終於,隨著一聲轟鳴,它們橫七豎八,毫無規則的聯係在了一起,遠遠看去,就以這五個點為邊緣,這個城市中間一部分的天空就如同要破碎了似的...
這時,一陣憤怒的笑聲從東麵傳來,帶著極端的怒火,朝著我們撲來。
“我,在內城等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