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積極的一麵,特朗普迅速介入國際衝突,試圖遏製暴力。他多次表示要阻止第三次世界大戰,這個願望看起來是真誠的。
特朗普政府在衝突解決上投入了大量精力。在烏克蘭,他強力推動停火。8月15日,他與俄羅斯總統普京會麵,親自敦促其同意停火。5月,他介入印度和巴基斯坦的邊境衝突,幫助促成停火。7月,他又在泰國和柬埔寨的領土爭端中推動和解進展。
雖然追求諾貝爾和平獎可能是部分的驅動原因,但他緩和全球緊張局勢的努力值得肯定。
然而,特朗普是否真的讓世界更安全仍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過去六個月反而顯示了相反的趨勢。他最終可能被記住的,不是和平締造者,而是無意中加劇全球不穩定的領導人。
問題在於他實現和平的方式是零散的。他一邊高喊“以實力求和平”,一邊又缺乏連貫的長期戰略。相反,他依賴臨時性的介入,執著於所謂“漂亮的交易”。他似乎堅信,隻要逐一促成停火,就能確保持久的世界和平。
但僅僅積累停火協議,並不能阻止戰爭蔓延。就從幾場台風和龍卷風中幸存,並不會消除自然災害的威脅,除非應對氣候變化這一根本問題。
要打破衝突循環,需要的不隻是戰術性的外交,而是必須直麵全球安全的“氣候變化”——重建以規則為基礎的國際秩序,並強化以美國為核心的聯盟網絡,這些才是全球穩定的支柱。
然而,特朗普卻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對日本、韓國和歐洲國家等關鍵盟友發起關稅戰,破壞了全球穩定所需的團結。
同時,他削弱聯合國和其他國際機構的作用,進一步侵蝕了規則秩序的基礎。
俄羅斯和中國似乎越來越自信,試圖利用他們對特朗普的判斷來謀取利益。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最擔心的是一個團結的、由美國領導的聯盟,能夠在戰略和科技上對中國形成包圍。
然而,特朗普卻始終把注意力放在爭取貿易讓步上,似乎與整個地緣政治背景脫節。
7月22日,特朗普在白宮會見菲律賓總統小馬科斯時,對記者說:“我不介意他和中國搞好關係,因為我們和中國的關係也很好,我們和北京的關係非常好。”
這樣的表態,對一個真正重視中美地緣競爭的領導人來說是不可想象的。如果菲律賓進一步靠近北京,南海這個亞洲最敏感的地區之一的戰略平衡可能會更加向中國傾斜,從而加速美國地緣影響力的衰退。
單靠外交善意,遠不足以保障美國及其盟友在這一關鍵地區的利益。
普京同樣越來越篤定,特朗普不太可能阻礙他的野心。盡管普京8月在阿拉斯加與美國總統會麵,討論烏克蘭潛在的停火,但他依舊不願在入侵烏克蘭的問題上軟化立場。
普京在8月1日說:“俄羅斯在烏克蘭問題上的目標沒有任何改變。”
普京的盤算似乎很直接:不同於前任拜登,特朗普並不認為俄羅斯的侵略是對規則秩序的根本威脅。因此,普京相信,特朗普若發現支持烏克蘭會嚴重損害與莫斯科的關係,就不會有太大意願去捍衛烏克蘭。
他顯然預期,在特朗普領導下,北約的凝聚力會逐漸瓦解,西方對烏克蘭的支持會不斷削弱。
即便特朗普最終因挫敗而實施新製裁,也幾乎不可能真正改變普京的行為。此前我曾警告,特朗普回歸可能意味著“大國外交”的複活,令人想起1945年的雅爾塔會議。當時,美國總統羅斯福、英國首相丘吉爾和蘇聯領導人斯大林,在未與盟友商議的情況下達成秘密協議,塑造了戰後秩序,包括德國分裂和聯合國的建立。
我擔心,特朗普可能再次繞過美國的盟友,與中國和俄羅斯單獨達成協議,以不透明的幕後交易決定全球外交和安全。
遺憾的是,現實比我預想的更糟。如果中國和俄羅斯的強人真已摸清特朗普的性格,他們可能會利用他的弱點,推動更具侵略性的行動,進一步破壞歐洲和亞洲的穩定。
特朗普強烈的好勝心不再是資產,反而成了負擔。
當俄羅斯前總統梅德韋傑夫最近發出核威脅時,特朗普宣布把“兩艘核潛艇”調往“適當的地區”,外界普遍認為這是進入俄羅斯水域。克裏姆林宮很可能意識到,特朗普是多麽容易被挑釁和擾亂。
為了避免美國外交政策陷入危險境地,日本、韓國、澳大利亞以及歐洲主要國家必須緊密協調,詳細評估特朗普的外交方式。隨後,他們應分工合作,共同與華盛頓接觸,努力管控和降低風險。
對美國的盟友而言,處理與華盛頓的關係,已經和製定對北京和莫斯科的戰略一樣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