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宗家的知情人士透露:
在2018年宗家為宗慶後去世的父親編寫年譜,由此確認在宗馥莉之外,宗慶後還有6個孩子。
宗慶後與娃哈哈元老杜建英育有三名子女,宗繼昌為1996出生、宗婕莉為1998年出生、宗繼盛出生年份網傳有誤,目前具體年份不詳。在杜建英之前,宗慶後早年還與一名員工生有一女,後母女定居美國。而網傳的2017年出生的孩子生母為另一名年輕員工,此外還有一位孩子尚未曝光。
2009年,宗慶後父親曾希望將杜建英之子宗繼昌列入家譜,但顧慮公眾形象影響未實施。
2000年前後,宗慶後與原配施幼珍(宗馥莉生母)離婚。2005年前後,與杜建英登記結婚,但後續已離婚。
宗馥莉曾以絕食的方式逼迫父親妥協。
頭頂“一妻一女一布鞋”標簽的娃哈哈創始人宗慶後與世長辭一年後,一場圍繞遺產的風暴席卷而來。
三位自稱是宗馥莉“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已在香港、杭州兩地提起訴訟,要求拿回信托資金,分割並繼承宗馥莉名下持有的娃哈哈集團29.4%股權。
鳳凰網《風暴眼》與3位接近宗家的知情人士展開對話。這場遺產爭奪戰,內情複雜程度超出外界想象,而其中牽涉的隱秘家族關係,將深度影響這家企業的走向。
01“宗慶後還有其他孩子”
3位知情人士向鳳凰網《風暴眼》澄清了關於宗慶後子女的網絡傳言。
多年與宗家打交道的劉洋表示,宗繼昌(Jacky Zong,1996年)、宗婕莉(Jessie
Zong,1998年)和宗繼盛(Jerry
Zong)母親確為娃哈哈元老杜建英。但網上流傳稱“宗繼盛”2017年出生並不準確。據其了解,2017年出生的宗家孩子,生母實為一名年輕員工。
另有娃哈哈老員工向鳳凰網《風暴眼》補充,在2017年前後,這位孩子的母親曾因對宗慶後給出的“撫養費”不滿,多次在娃哈哈清泰街總部門口鬧事,當時公司還發郵件通知員工避免與其接觸。
劉洋表示,2018年,宗家為宗啟????編寫年譜,年譜是沿用傳統習俗,用編年體記載個人生平事跡,當時明確提到宗慶後在宗馥莉之外,還有6個孩子。
這意味著在杜建英的三個孩子、2017年員工所生的孩子之外,宗慶後還有兩個孩子未曝光。
接近宗家的知情人士張勇提到,在杜建英之前,還有一名員工曾為宗慶後生有一女,隨著杜建英進入權力核心,該母女後來定居美國。同時,張勇認為,網傳的宗慶後與保姆的關係為謠言。
另外,鳳凰網《風暴眼》發現,在2021年接受教育自媒體采訪時,杜建英曾提到,2014年在她的三個孩子中,老大、老二已經在美國讀高中。這也佐證著在2017年前,其名下就已經有3個孩子。
此前杜建英接受媒體采訪內容截圖
根據《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二十七條,非婚生子女享有與婚生子女同等權利。
劉洋認為,相比於目前卷入訴訟的三位“同父異母弟、妹”,其餘子女的權益問題此前都已經妥善處理,預計不會牽涉進當前的遺產繼承及娃哈哈股權糾紛。
02 隱秘的“婚姻時間線”
關於宗慶後先生與杜建英的關係,外界存在諸多傳言。
接近宗家的王青對鳳凰網《風暴眼》透露,宗慶後與宗馥莉之母施幼珍在2000年前後離婚,這一直鮮為人知,在2005年前後與杜建英登記結婚,但二人後來也已離婚,“具體離婚時間我現在記不清了,離婚和大小姐(指宗馥莉)進入集團排斥杜建英有關”。
杜建英 圖源網絡
王青提到,宗慶後對女兒宗馥莉非常好。由於早年忙於事業,宗馥莉曾長期跟隨姨媽、姨父生活。作為回報,宗慶後安排宗馥莉的姨父在娃哈哈擔任高管直至退休,也給予其姨媽優厚待遇,“兩人沒有人敢招惹”。
在宗馥莉14歲出國留學前,張勇就曾見過她,“小時候叫我叔叔”,但留學回來後就不再叫了,見麵隻是點點頭。這時他印象中的宗馥莉,已經開始特立獨行,“像公主,不近人情”。
多位娃哈哈老員工均提到,在娃哈哈的發家過程中,二號人物、“影子夫人”杜建英功不可沒。這種特殊貢獻在企業內部催生出微妙的關係格局,隻要宗慶後坐鎮,各方矛盾便不會浮出水麵,員工們雖在茶餘飯後偶有議論,但日常工作未受實質影響。
有老員工提到,宗馥莉生母施幼珍作為供應部部長,常駐杭州娃哈哈秋濤基地,而杜建英的辦公地點設在清泰街總部,兩地相距4公裏,地理分隔無形中構建了衝突緩衝帶。
複雜的家庭結構裏,受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影響,“爺爺奶奶(指宗慶後父母)更喜歡孫子”。張勇表示,杜建英幫助宗慶後成就事業,又生了兒子,與宗家關係融洽,也頗受認同。
據參加宗啟????(宗慶後父親)葬禮的人士透露,杜建英帶著宗繼昌、宗婕莉現身葬禮祭拜,宗馥莉未出現,因此與宗慶後鬧得頗不愉快。
劉洋表示,2009年宗慶後父親宗啟????曾主持編修家譜,隻有宗馥莉記入家譜,“當時宗啟????有意讓宗繼昌記入家譜,但考慮影響而被否決”,但宗慶後葬禮上,捧靈牌與骨灰的孩子為宗繼昌。
03 遺囑和信托疑雲
目前的爭議在信托和遺囑上。
根據公開報道,三名原告(指杜建英所生三子女)指出,宗慶後曾指示下屬通過香港匯豐銀行設立(家族)信托,匯豐賬戶2024年初餘額約18億美元。截至去年5月,已有110萬美元被轉出該賬戶。原告方認為這110萬美元是被宗馥莉轉走,要求凍結該匯豐賬戶。同時,要求宗馥莉執行父親遺囑,支付數百萬美元資產利息,並賠償資金轉移造成的損失。
被告宗馥莉的代理律師則表示,不認可相關證據,且“未獲知宗慶後相關指示”。此外,宗馥莉提交了一份2020年設立的遺囑,表示境外資產由獨女繼承,其他子女無權利。
張勇未直接聽宗慶後談論遺囑,但他以對宗慶後的多年了解表示,“老板不會虧待任何與他有過交集的人,不論男女,包括以前下鄉幫助過他的普通百姓,他都會考慮到為他們的後人安排工作或分房。非常記恩情,不可能對自己的子女厚此薄彼”。
他提到,宗慶後性格強硬,做決定後不會輕易改變,但宗馥莉在與宗慶後為利益談判時,多次采用絕食的方式相逼,“身邊有人看到她絕食到搖搖晃晃站不穩”。
劉洋回憶,2023年春天,宗慶後與宗馥莉因為改遺囑的事發生了激烈的爭吵,“當時說是把手機都砸了”。
這一事件張勇也有所耳聞,他表示,大家較難理解宗馥莉的性格,行事較為極端,生活裏會頻繁更換司機、保姆、保潔,“家裏冰箱也安裝了攝像頭”。
04 “職工持股會”股權成博弈關鍵點
多位老員工對鳳凰網《風暴眼》提到,在宗慶後去世後,宗馥莉接掌娃哈哈,並一度獲得杭州市政府的大力支持。然而,隨著公司內部糾紛不斷曝光,甚至出現商標轉移等事件,當地政府的態度發生了轉變。杭州地方找到宗馥莉,希望她收購政府持有的46%股權,但雙方因為價格沒談攏而擱置。
與此同時,政府也找到杜建英,希望其接手46%股權。多位娃哈哈老員工把希望寄托於此,在他們看來,宗馥莉性格過於情緒化,杜建英是更適合的人選。
劉洋推測,杜建英不便公開出麵,或將由娃哈哈高級管理人員出麵收購這46%的股權,杜建英仍會在幕後。
如果杜建英有意接下這46%的股權,而宗馥莉隻繼承了宗慶後的29.4%股權,接下來娃哈哈集團控製權的焦點,或將聚焦在娃哈哈員工持股會的24.6%股權上。
娃哈哈集團,前身是杭州保靈兒童營養食品廠,1991年兼並罐頭廠後更名為杭州娃哈哈食品集團有限公司,由杭州市上城區國資局100%持股。1999年,娃哈哈改製,在幾番股權轉讓下,娃哈哈集團變成由上城區國資局持股46%,宗慶後持股29.4%(後由宗馥莉繼承),近2000名正式職工持股24.6%。
全員持股製度在娃哈哈集團已經實行20年之久,杜建英為職工持股會理事長。
有娃哈哈老員工提到,職工持股會有5%股份是原來上城區政府轉讓出來的,如果上城區政府把這筆股份收回,加上此前就有的46%股份,加起來股份有51%,杜建英有機會實現絕對控股。
另外,在2018年,宗慶後還掌舵娃哈哈集團時,通過股份回購方案,將員工持股變成幹股,即股份沒了,但分紅還在。但隨著分紅越來越少,在2024年開始,部分娃哈哈員工成立維權委員會,希望通過訴訟讓“回購協議無效”。
根據娃哈哈員工維權委員會的消息,目前“股份回購”糾紛一事法院已經立案。這一事件的判決也將影響娃哈哈股權爭奪的走向,如果轉讓被視為無效,職工持股會的股權“回歸”,對於杜建英一方則更有利。
另外,宗馥莉繼承的29.4%股權也存在糾紛。三名“同父異母弟妹”在杭州中院提起的訴訟,要求確認繼承權並主張分割這部分股權。
這幾條戰線相互交織,任何一方的結果都可能徹底改變娃哈哈的控製權格局,直接影響這家老牌龍頭企業的未來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