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人權律師來說，過去的十年是"黑色的十年"

整整十年前的今天，2015年7月9日，中國政府對那些敢於為批評當局的人進行辯護的律師，展開了大規模的突襲行動。十年過去了，律師業的空間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狹窄。

2015年7月9日的清晨以及隨後的幾天內，約有300名律師和律師助理在他們位於北京或其他地方的辦公室遭到中國警方的突擊搜查。“709”行動不僅規模龐大，而且目標明確：這就是那些敢於接手敏感案件的人權律師。

所有人都遭到長時間的審訊，有些人甚至失蹤了數個月的時間。其中10人在被捕數個月甚至數年後被判處監獄徒刑。王全璋便是其中之一，他因為曾經為失地的農民和法輪功信徒進行辯護，而最終於2019年經過漫長的程序後，被判處四年半的有期徒刑。

中國當局的鎮壓不隻是針對人權律師或他們的助理，也針對家人。2023年，王全璋的家人在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內就不得不搬了十三次家，他12歲的兒子也因警方施壓頻繁被學校勸退，不得不多次轉學。

李方平曾為毒奶粉的受害者辯護，還曾為維權人士胡佳辯護。2015年7月的一天，李方平正帶著兒子在江西農村的老家陪父母，突然，警察闖門而入，竟讓他八十多歲的老父親寫下保證書，保證兒子不再為此類案件辯護。

李方平被警察訊問了十四個小時，他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一次係統性的清洗，這次打壓是針對整個律師行業。2020年，他決定流亡美國。

法國世界報表示，所有這些律師的罪過在於，他們竟然相信，他們可以用他們的專業知識和道德，為那些被當局鎮壓的人提供法律援助。法院的判決措辭冠冕堂皇，但其背後的邏輯卻簡單得近乎粗暴：這些律師幫了“不該幫”的人。

李方平律師說，“2015年7月9日，標誌著一個根本性的變化，標誌著當時進步中的中國法律，開始倒退。”

習近平掌權之前和之後

法國世界報指出，習近平於2012年11月即“709”事件之前三年，執掌中國共產黨，並著手消除自20世紀80年代經濟開放後中國社會出現的所有自由主義思想。

在習近平之前，在中國，異見人士也被投入監獄，但是，他們的律師即使承受壓力，還是可以為異見人士維權的。可是，習近平上台後，情況就變了，律師們承受的壓力要大得多。自2016年以來，當局要求律師事務所要設立黨支部。負責監管律師行業的國家律師協會在其章程中增加了一條，要求律師們“堅決維護以習近平同誌為核心的中國共產黨的權威”。

律師事務所現在有責任要確保其律師不無償承接敏感案件。否則，不僅麵臨吊銷執照的風險，還會遭遇斷網、斷電、凍結賬戶等“精準打擊”。

非政府組織“人權觀察”的研究員王鬆蓮（Maya Wang）指出：“習近平領導下的中國，不僅要打壓人權律師的影響力，還要讓整個法律行業為中共的政治利益服務。”

法國世界報還寫道，某位曾參與維權案件的律師，於2019年6月，在推特上發布了一張自己在街上兜售驅蚊劑的照片，配發的文字是：“失業的律師劉曉原（音）找到了工作。”法律人的幽默，在壓迫中顯得格外動人。

法國世界報指出，現在的打壓更加嚴厲了，接受外國媒體采訪、與外國大使館聯係，這一切都成了紅線。不過，盡管打壓嚴厲，仍然有少數法律人有勇氣，不願徹底放棄。他們在邊緣地帶低調堅持，或通過隱蔽方式為弱勢群體提供幫助，繼續為中國公民的權利而奮鬥。他們仍相信法律的價值，但也深知自己所麵對的，不僅是法律的挑戰，更是製度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