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針對美國日益攀升的債務,訪問三位頂尖經濟專家,三人皆表示,擔心美國即將迎來債務危機,尤其在考量到川普“大而美”法案的效應後,更感憂心。該法案料將在未來十年內,讓美國的預算赤字增加數兆美元。
以下是三位專家提出的主要觀點:
1. 避險基金大亨達裏歐(Ray Dalio)
達裏歐認為,有三大因素將左右美國債務前景。一是政府支付債務的利息相對於收入的比率。若利息支出持續攀升,恐“令人無法接受地”導致政府無法將資金用在別處。
二是政府必須發行的債務規模與市場需求間的關係。若政府需出售公債數量超過投資人願意認購的量,就得提高利率,以端出更具吸引力的收益率來吸引買家。但高利率同時也會傷害市場與整體經濟。
三是聯準會(Fed)需印鈔購債的程度。若市場對美債需求特別疲弱,Fed可以介入購債,幫助政府籌資。但若需為此大量印鈔,恐將推升通膨、削弱美元價值。
達裏歐長期對美國債務結構風險提出警告。他說,“人們能輕易量化這些惡化的跡象,並看出美國正朝債務危機邁進”,“當舉債支出受限時,這類危機便會發生,就像是由債務引發的經濟心髒病發作一樣”。
達裏歐認為,為防止危機發生,政府應將預算赤字降至國內生產毛額(GDP)的3%。他估計,若能削減債務,利率將可能下降約150個基點,從而降低美國公債的利息支出、提振經濟。
2. 哈佛大學教授、前國際貨幣基金(IMF)首席經濟學家羅格夫(Ken Rogoff)
羅格夫表示,鑒於川普當前政策,美國很可能在未來四到五年內陷入債務危機,時程比他在川普連任前預估的五至七年更快。他說,“如今在本已居高不下的債務水準之上,再疊加更大的赤字,正為一場危機鋪路,最終將迫使政府作出重大調整”。
羅格夫認為,美國債務危機可能以兩種形式出現。一為通膨飆升並引發經濟衝擊。他說,“衝擊的具體形式難料,但痛苦程度恐超越新冠疫情時的通膨震撼,當時債市僅作出相對輕微的調整”。
再者,政府可能得以透過人為壓低利率並限製資本流動的方式控製債務。但這類措施將有損經濟成長,等於變相向國內儲戶征稅。
3. 曆史學家、哈佛大學研究員弗格森(Niall Ferguson)
弗格森認為,美國債務危機可能會受軍事挑戰引爆,導致美國在進一步陷入債務負擔的情況下,喪失其全球強權地位。
弗格森評判一國債務是否難以維係的最重要指標,是該國償付債務利息的支出是否高於國防支出。這項他稱之為“弗格森定律”(Ferguson's Law)的準則,如今已適用於美國。根據財政部資料,2024年度美國付出1.1兆美元的公債利息,超過同年核準的8,837億美元國防總預算。
弗格森說,幾乎每個違反“弗格森定律”的國家,最終都會失去在金融市場上的“強權”地位,而美國迄今還能毫無阻攔地持續舉債,部分原因在於美元仍是全球準備貨幣,且投資人仍將美國公債視為“無風險資產”,相信美國有能力按時支付利息。
但他也警告,這樣的局麵似乎開始轉變,全球投資人正逐步減少美債曝險,並轉向非美元資產。
弗格森補充,“我20年來不斷警告,美國正走在一條難以維持的財政道路上,因此有時我感覺自己就像那個大喊‘狼來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