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稅"將被終結,蘋果每年270億美元抽成收入懸了？

Cameo和Spotify等應用已新增外部支付選項，試圖挑戰“蘋果稅”。

蘋果2024年全球應用商店收入超過270億美元，在蘋果服務業務中占比約1/4。許多用戶對應用內支付已經形成習慣，仍可能依賴蘋果內置支付係統。

開發者期待蘋果在WWDC大會上釋放更多善意，降低傭金比率。

蘋果應用商店30%的抽成政策被廣泛稱為“蘋果稅”，它始終是蘋果服務業務的核心收入來源之一。然而，隨著美國法院裁定蘋果必須允許應用接入外部支付方式，開發者們紛紛抓住時機，開始繞過蘋果的收費體係。

開發者的“反擊”

今年5月1日，蘋果終於屈從法院裁決，允許美國應用直接提供外部支付選項。此前，蘋果堅持抵製這一裁定已近四年，原因顯而易見：這一新規則使開發者能夠繞過蘋果對內置支付係統的30%傭金抽成。裁定生效後，許多應用開發者迅速采取了行動。

例如，名人視頻平台Cameo的CEO史蒂文·加拉尼斯透露，他們的工程團隊甚至通宵加班，確保在政策變更後及時推出更新版應用。

音頻流媒體巨頭Spotify則利用歐洲時區的優勢，迅速在5月2日完成了外部支付功能的更新。

此外，亞馬遜也在其Kindle應用中新增了“購買電子書”按鈕。

新聞通訊平台Substack也迅速響應了這一變化。其CEO克裏斯·貝斯特表示，這一政策變動對獨立媒體來說是“巨大的勝利”，實施效果“令人振奮”。

正在測試或考慮接入外部支付的還包括《紐約時報》、在線約會巨頭Match以及位置共享應用Life360。

同時，支付處理公司Stripe也主動聯係應用開發商，幫助他們建立外部支付鏈接，並承諾：“任何預期成本都將帶來即時的投資回報，且遠低於蘋果的傭金。”Stripe僅對通過外部鏈接完成的交易收取2.9%抽成外加0.3美元的手續費，遠低於蘋果傭金。

對此，蘋果方麵回應稱，其支付係統能夠有效防止欺詐行為，並且強調蘋果在應用商店的開發工具和服務能力使其平台成為開發者的理想選擇。

270億美元收入要懸？

然而，這一變化可能對蘋果構成重大挑戰。蘋果從應用商店收取的傭金是其服務業務的重要收入來源，而這也是該公司目前唯一保持增長態勢的部門。據財報顯示，蘋果2024財年服務收入增長了12%，達到960億美元，而其他產品類別的增長則趨於停滯甚至下滑。

據應用分析公司Appfigures估算，在2024年，蘋果全球應用商店收入超過270億美元（約占服務業務1/4），其中美國市場貢獻約100億美元，同比增長超過14%。分析師估計，蘋果應用商店的運營利潤率高達70%-80%，而蘋果整體的利潤率為32%。這意味著，任何應用商店收入受損都可能對公司的整體財務狀況產生巨大影響。

此外，蘋果還麵臨來自全球其他地區的監管壓力。例如，在歐洲，雖然蘋果被迫開放了外部支付鏈接，但其仍對交易收取27%的傭金。

與此同時，美國政府也在嚐試終止蘋果與穀歌的默認搜索引擎協議，該協議每年為蘋果帶來約200億美元的收入，這也是其服務業務的另一大支柱。預計法官將於8月作出裁定，解決穀歌支付協議的存續問題。

Gullane Capital Partners的管理合夥人、蘋果股東特裏普·米勒指出：“這些都是蘋果麵臨的逆風，這些不利因素疊加起來將產生實質性影響。”

多數開發者選擇觀望

當前，許多開發者仍對蘋果的傭金政策持批評態度。流行轉錄應用Otter.ai的CEO Sam Liang透露，該公司目前每年需向蘋果支付數百萬美元的訂閱傭金。根據預測，如果無法說服用戶轉向外部支付，明年Otter可能將支付超過1000萬美元的傭金。

“我們投入大量精力和資源打造這個產品，蘋果卻輕鬆拿走30%的收入，這簡直不可理喻，”Liang表示。

盡管Otter已開始開發外部支付功能，但該公司尚未提交給蘋果審核。Sam Liang擔心，蘋果可能會拒絕更新。他計劃將節省下來的傭金重新投入公司，用於招聘更多的AI科學家，進一步優化產品功能。

為了吸引用戶使用外部支付選項，部分應用正通過折扣優惠進行引導。例如，在Cameo應用中，用戶可以看到，通過蘋果支付的價格可能比外部支付高出42%，因為名人定價自主。但Cameo的CEO加拉尼斯透露，盡管價差明顯，仍有部分用戶堅持使用蘋果支付。

瑜伽應用Down Dog同樣采用了折扣策略，其CEO本傑明·西蒙表示，自從推出外部支付選項一個月後，通過蘋果支付訂閱的新用戶比例已從70%下降至30%。西蒙認為，低價策略將為公司帶來更多新增用戶：“這對我們來說，意味著可觀的收入增長。”

然而，更多的開發者選擇觀望，他們擔心蘋果可能對提供外部支付的應用實施隱性懲罰措施，例如降低應用的搜索排名或取消首頁推薦。Otter.ai的CEO Sam Liang表示：“蘋果或許會優先展示那些仍支付30%傭金的應用，畢竟這符合他們的利益。”

Appfigures的CEO阿裏爾·邁克爾指出：“應用開發者都在等待，看是否會出現成功的案例。如果這種做法有效，且蘋果沒有采取報複措施，開發者們才會真正放開手腳。”

蘋果仍有能力護盤？

對於部分應用而言，蘋果規則的調整可能有助於吸引更多的訂閱用戶或促進商品銷售。以Spotify為例，之前該應用並不提供訂閱功能，用戶必須跳轉至其官網完成支付。自從在應用內新增訂閱選項後，Spotify表示，用戶增長立即得到了顯著提升。

不過，這對蘋果應用商店的收入影響或許有限，因為Spotify本來就已經繞過了蘋果的支付係統。亞馬遜的Kindle應用同樣采用外部跳轉購買模式。相比之下，像Cameo和Otter等長期依賴蘋果支付係統的應用，雖然新增了外部支付選項，但並未徹底棄用蘋果支付。由於用戶已習慣蘋果的支付流程，而且操作更便捷，且無需離開應用界麵，許多人可能仍會選擇原有方式。

應用訂閱管理公司RevenueCat的CEO雅各布·艾廷指出，測試數據顯示，當用戶點擊外部支付鏈接時，應用反而可能流失客戶。因為從應用商店跳轉至外部網站後，用戶需要重新輸入信用卡信息，很多人會在這個過程中放棄支付。艾廷表示：“用戶現在已經習慣了應用內支付。”

正因如此，支付方式變革對蘋果應用商店收入及整體利潤的實際影響，尚難量化。

由於蘋果正在上訴法院判決，導致其必須開放外部支付選項，這加劇了不確定性。6月4日，一家聯邦上訴法院駁回了蘋果要求暫停執行裁決的請求，蘋果仍在尋求上訴。

反壟斷律師吉恩·伯勒斯（曾代表Spotify對抗蘋果，現任職於應用公平聯盟）分析稱，盡管如此，如果美國開發者在提供外部支付選項上取得成功，全球各國可能會要求蘋果作出類似的讓步。他說：“我敢打賭，歐洲、日本和巴西都在密切關注這一事態發展。每個國家都會想要從中分一杯羹。”

借WWDC釋放善意？

這一切正發生在蘋果2025年度全球開發者大會（WWDC）前夕。通常，在這個大會上，蘋果會發布其最新的軟件更新。

盡管過去一年，外界的關注點主要集中在蘋果推出的人工智能功能上，但與開發者的關係或許才是影響公司長期發展的關鍵。如果失去開發者的支持，蘋果將很難在混合現實（如Vision Pro頭顯）和人工智能等新興領域取得突破。

部分開發者希望蘋果能夠在此次大會上釋放更多善意，甚至考慮降低其傭金抽成比例。專業藝術應用開發商Astropad的CEO馬特·龍格提出：“蘋果和開發者之間的關係亟需一次重大調整，建議將傭金降低至15%。我不確定蘋果現任管理層是否有此魄力，但確實應該按下重啟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