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世界首富與最有權勢者之間正酣的一場幼稚口水仗中(幼稚的“火焰戰爭”),唐納德·特朗普 周四在其社交網站 Truth Social 發布了一條幾乎直指要威脅的言論。
“在我們的預算中,節省數十億美元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終止埃隆的政府補貼和合同,”他寫道。“我一直很驚訝拜登沒這麽做!”
所有那些支持特朗普的科技寡頭和商界巨頭們,如果真認為強人政治對生意有利,就該認真思考這條帖子的深意。在這裏,你可以看到美國政權正向一種新型態的轉變。
直到大約半年前,商界領袖們不必擔心公開反對美國總統會摧毀自己的企業。如今,人們普遍理解並在某種程度上默許,總統會動用其職權打壓政敵。這也就是為什麽當馬斯克與特朗普交鋒時,他旗下電動車公司特斯拉的股價暴跌:周四市值驚人地蒸發了約1500億美元。
當然,在喬·拜登政府任內,民主黨曾以行業高管痛恨的方式對大型科技企業進行監管。但前聯邦貿易委員會主席莉娜·汗 (Lina Khan) 和前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加裏·詹斯勒 (Gary Gensler) 的動機是政策目標,而非個人恩怨。
同樣,馬斯克的部分用戶也因他向極右傾斜而轉而拋棄特斯拉,這對特斯拉業務造成了打擊。但普通消費者因品牌價值觀不符而拋棄品牌,與總統動用國家機器強製忠誠二者,卻有天壤之別。
馬斯克可任意批評拜登而無需擔心其航天公司 SpaceX 的政府合同或被取消。也許他將此歸功於自身的權力與不可或缺性。但事實上,這份自由源自於自由民主製度,以及他過去幾個月來試圖摧毀的那些官僚技術體係。
目前還無法斷定馬斯克與特朗普的決裂是否會持續。撰文之時,馬斯克已暫停在線抨擊;因對衝基金經理比爾·阿克曼 (Bill Ackman) 周四晚在社交平台呼籲和解,馬斯克回複稱:“你說得沒錯。”
然而,過去24小時給了他和所有與特朗普結盟的億萬富翁們一個教訓:他們在試圖擺脫監管的同時,卻將自己置於對領導者的深度、甚至是生存式的屈服姿態之中。當法治讓位於領袖崇拜,隻有那些贏得領袖寵信者,才有牟取私利的機會。
政治學家、《國家的攻擊》(The Assault on the State) 的合著者傑弗裏·科普斯坦 (Jeffrey Kopstein) 最近告訴我:“美國人傾向於認為,有錢能使你變得有權勢。但事實上,特朗普時代所揭示的是,有權勢能使你變得有錢。”
在馬斯克和他的矽穀盟友們推動形成的這個新世界裏,對於大型企業家來說,屈從權力和追求創新同樣重要。或許,馬斯克理應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其他人則不然。
米歇爾·戈德堡 (Michelle Goldberg) 是《紐約時報》的知名左翼女權主義專欄作家,關注威權主義、進步運動和性別關係。她著有三本探討政治與文化議題的獲獎書籍,並因其在職場性騷擾問題上的報道,作為團隊成員榮獲普利策獎。她恪守新聞道德,以其深刻、公正的分析而著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