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被譽為“互聯網女皇”的風險投資家瑪麗·米克爾發布了長達340頁的2025年AI產業趨勢報告,用大量圖表詳盡呈現了人工智能技術在開發速度、應用廣度、資金投入和使用規模方麵的爆炸性增長,並質疑OpenAI等AI巨頭的“燒錢模式”是否能持續下去。
米克爾是風投公司 Bond Capital
的創始人兼合夥人,曾因每年發布《互聯網趨勢報告》而被譽為“互聯網女皇”。在創立Bond之前,她曾擔任知名風投凱鵬華盈的增長基金主管(2010–2019),主導投資了
Facebook、Spotify、Ring 和 Block等公司。但自2019年起,米克爾停止發布年度趨勢報告。
如今,米克爾強勢歸來,聚焦人工智能,以“前所未有”一詞貫穿整個報告,強調AI發展速度已經超越曆史上任何技術變革。
01 AI像競技體育一樣,不斷刷新“極限”
米克爾的這份報告名為《趨勢——人工智能》,她在其中寫道:“人工智能技術發展的速度和範圍確實是前所未有的,數據可以證明這一點。”她在報告中寫道,人工智能的進化,越來越像競技體育那樣呈現出“超人類”的一麵,不斷刷新“極限”。而在商業領域,企業正借助AI係統分析和攝取海量數據,讓機器變得更聰明、更精準、更具競爭力。
大語言模型的技術突破、單位Token使用成本的大幅下降、開源模型的廣泛傳播、芯片性能的飛躍式提升——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使得AI技術變得更加強大、易用、可負擔,也更具商業可行性。OpenAI的ChatGPT,正是這種趨勢的集中體現。從用戶增長速度、使用頻率到商業化能力來看,ChatGPT
是技術史上最成功的“爆紅產品”。
數據顯示,ChatGPT 在發布僅 17 個月內用戶突破 8
億人次,創造了人類技術應用史上傳播速度最快的紀錄。與此同時,眾多AI公司也在前所未有的速度下,快速實現高年經常性收入(ARR),這在以往技術周期中幾乎不可想象。
報告還指出,盡管訓練一個頂尖AI模型的成本如今已高達 10
億美元,但模型的“推理成本”(即用戶使用AI進行輸出的花費)卻在急劇下降。她援引斯坦福大學的研究數據表示:按每百萬個Token計算,推理成本在過去兩年內下降了99%。
在競爭格局方麵,米克爾強調,當前的AI競賽也正出現“前所未有”的劇烈變動:競爭對手以極低成本複製彼此功能,特別是在開源模型和中國技術的推動下,市場節奏明顯加快。
她引用英偉達的數據指出:2024年推出的Blackwell GPU,在每個Token上的能耗,僅為2014年Kepler
GPU的十萬分之一,顯示出硬件效率的驚人提升。
與此同時,穀歌的TPU(張量處理單元)、亞馬遜的Trainium芯片也正在自家雲平台中進行大規模部署。米克爾認為,這些項目並非附屬業務,而是科技巨頭“基礎性押注”,意味著AI將成為未來全球數字基礎設施的底座。
盡管AI的技術進步速度令人驚歎,但它在財務回報方麵仍未跑贏曆史上的其他技術革命。米克爾指出,雖然風投資金正以創紀錄的速度湧入AI領域,但目前大部分AI公司依然處於高投入、低回報的早期階段。訓練和部署AI係統所需的計算資源與基礎設施,意味著極高的前期資金消耗。
米克爾坦言,這對消費者和企業是利好:服務能力快速提升,使用成本顯著降低;但對於投資者而言,我們還無法判斷,哪些公司最終能熬過燒錢期,成為長期可盈利的下一代科技巨頭。她寫道:“隻有時間會告訴我們,這批AI追夢者,最終會落在賺錢方程式的哪一邊。”
值得注意的是,AI的全球擴散路徑與互聯網1.0時代完全不同。當年,美國是技術起點,隨後才逐漸擴展至全球。而ChatGPT自2022年底發布以來,幾乎是同時在全球多個地區引爆,打破了技術傳播的傳統節奏。
02 AI基礎設施之爭全麵打響
在AI全麵爆發的當下,傳統科技巨頭與新興AI公司正展開激烈競爭,爭奪下一代人工智能基礎設施的主導權。這場競賽不僅技術門檻極高,更深刻影響全球技術生態與地緣政治格局。
智能代理交互界麵(Agentic Interfaces)
企業級AI助手(Enterprise Copilots)
真實世界中的自動化係統(Autonomous Systems)
國家級“AI主權模型”(Sovereign AI Models)
這一切,不僅將重塑“工作如何完成、資本如何分配、國家如何競爭”的根本邏輯,也正在模糊科技、資本與國家戰略之間的界限。
03 AI競賽=新冷戰?技術領先或將轉化為全球主導權
與此同時,我們正見證一場愈演愈烈的全球領導權之爭。各大國正紛紛加速布局,試圖打破他國的競爭優勢與比較優勢。經濟增長的焦慮、社會治理的壓力、地緣訴求的複雜性,正共同驅動各國將更多資源與國家戰略傾斜至人工智能領域。
Meta首席技術官安德魯·博斯沃思曾直言不諱地指出:“AI
的競賽就是當代的太空競賽。尤其是像中國這樣極具能力的對手,幾乎沒有什麽秘密,隻有持續的進展。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確保自己永遠不落後。”
這場競爭的現實在於:AI技術上的領先,可能反過來轉化為地緣政治上的主導地位,而不是相反。
正因為如此,AI
已不再隻是技術發展的前沿,它已經成為各國角逐國家影響力、戰略威懾力與經濟主導權的製高點。誰能掌握核心模型、芯片、基礎設施與人才,誰就更有可能在下一輪全球秩序重塑中占據主導。
04 AGI
是技術終點,還是新起點?
對於AGI,米克爾也對其發展前景和隱藏威脅給出了預判。
她寫道,與當前的人工智能模型不同,AGI不再局限於某些特定(即使範圍很廣)的任務領域,而是具備真正的跨學科通用性,能在無需重新訓練的前提下解決全新問題。AGI的出現將成為人工智能發展史上的關鍵裏程碑。它的實現依托於近年來模型規模、訓練數據量和計算能力的指數級提升。
雖然AGI的具體實現時間仍不確定,但許多業內專家認為這一進程正顯著提速。OpenAI首席執行官薩姆·奧特曼在2025年1月曾公開表示:“我們現在有信心知道如何構建傳統定義下的AGI。”這雖然仍屬預測範疇,但它反映出一個關鍵趨勢——模型架構的進步、推理效率的增強以及訓練規模的擴大,正加速將AGI從理論構想推向現實能力。
更廣泛的趨勢也已顯現:AI的發展速度正以前所未有的節奏推進,AGI不再被視為遙遠的終極幻想,而是可以觸及的現實門檻。
一旦實現,AGI將徹底重塑軟件係統(以及相關硬件)的邊界。它不僅能執行預設任務,還能理解目標、製定計劃、實時調整策略,展現出廣義的推理與自我修正能力。換句話說,它們能夠像人類專家一樣,處理模糊信息、快速適應新環境,並自主完成跨領域任務。未來,由AGI驅動的人形機器人,也可能徹底改寫我們的物理環境與工作模式。
然而,這一技術飛躍也需要謹慎應對。AGI不是一場比賽的終點,而是一種能力範式的躍遷。它如何重塑社會機構、勞動力結構與決策機製,極大程度上取決於人類為其設定的安全機製與部署框架。
AGI帶來的生產力提升潛力巨大,但這一增長很可能呈現出不均衡分布。例如,不同國家、行業與個體之間可能出現新的能力鴻溝。同時,它對地緣政治、倫理規範與經濟製度的衝擊,更可能是漸進式的演化,而非一次性爆發。
正如曆史上從工業時代邁入數字時代、再進入算法時代的每一次技術躍遷一樣,AGI的最終影響,終將取決於人類如何選擇使用和治理這項技術。
05 危機四伏:對未來持謹慎樂觀態度
我們正身處一個既充滿危險,又充滿希望的時代。前 T. Rowe Price 董事長兼 CEO 布萊恩·羅傑斯(Brian
Rogers)曾說過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從統計學上講,世界並不會經常終結。”
作為投資者,預設最壞情況是常識,但真正令人激動的,是去思考“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將迎來什麽樣的世界?”
回顧曆史,對未來的理性樂觀,往往是回報最高、也最有遠見的賭注。
如今,我們正親眼見證人工智能如何像當年的電子郵件和網頁搜索一樣,悄然而迅速地改變著我們的工作與生活。AI所帶來的“更快、更便宜、更強”的能力,幾乎像魔法一般。不同的是,它來得更快,也更徹底。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對此抱有同樣的期待。有人擔憂,AI的演化將引發一場“向下的競賽”(Race to the
Bottom)——數據濫用、失控的自動化、就業壓力;但另一些人則堅信,這將是一場“向上的競賽”(Race to the
Top)——更強的技術、更智能的社會係統、更高效的組織與國家治理。
不可否認的是,資本的狂熱、技術的顛覆性創新,以及國家間競爭格局的劇烈演化,正在為這場競賽注入前所未有的動能。這不僅是一場技術競賽,更是一場關於未來秩序的博弈。
可以確定的是:競賽已經全麵打響,尤其是中美之間,科技主導權的角力正全麵提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