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官蘇特逝世：從保守派“隱形王牌”到自由派旗手

美國最高法院前大法官戴維·蘇特(David Souter)於5月8日在新罕布什爾州家中離世，享年85歲。這位以酸奶蘋果為午餐、厭惡華盛頓社交的隱士法官，用其戲劇性的意識形態轉向撕裂了共和黨的司法藍圖——1990年作為老布什提名的“安全牌”進入最高法院，卻在羅伊案、同性婚姻等關鍵判決中與自由派站隊，促使保守派立下“永不再犯蘇特錯誤”的鐵律。他在2000年布什訴戈爾案中的異議，以及2009年選擇在奧巴馬任內退休為自由派讓出席位，徹底重塑了最高法院的權力天平。如今6:3的保守派超級多數，恰是右翼對其“背叛”的反向校準。從哈佛羅德學者到“羅伊案守護者”，這位終身未婚的新英格蘭哲人，用簡樸一生演繹了美國司法史上最複雜的身份悖論。

蘇特從默默無聞中脫穎而出，成為最高法院法官，但他卻讓保守派大失所望，他們原本希望蘇特能成為一位值得信賴的保守派選民，但這一希望很快就破滅了，因為他在墮胎等問題上與更自由的法官立場一致。

首席大法官約翰·羅伯茨( John Roberts)在一份聲明中表示：“大衛·蘇特大法官在近二十年的時間裏，為我們的法院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他畢生致力於公共服務，並展現出非凡的智慧和仁慈。我們將永遠懷念他。”

1990 年老布什總統任命（ George H.W. Bush）蘇特接替自由派大法官威廉·布倫南（William Brennan），他被視為一位隱形候選人，共和黨希望他能夠輕易獲得確認，但事實證明他是一位堅定的保守派。

蘇特在新英格蘭以外鮮為人知，參議院以90比9的投票結果正式批準了他的任命。他在法庭上以溫和派的身份開辟了一條道路，這很快讓支持者和反對者都感到驚訝，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在墮胎、死刑和 LGBTQ 權利等問題上成為了堅定的自由派。

他為人低調，不參加華盛頓的雞尾酒會，生活儉樸，盡可能多地回新罕布什爾州的家中。眾所周知，他喜歡簡單的午餐，比如酸奶和一整個蘋果，包括蘋果核。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最大的遺產之一，是他對保守派法律活動家的影響。這些活動家誓言要確保共和黨總統永遠不會任命另一位未經充分審查的大法官，以確保被提名人是一位堅定的保守派。“不再有蘇特”成為了右翼的戰鬥口號。隨後的共和黨候選人均使最高法院進一步右傾，目前最高法院保守派以 6 比 3 占多數。

1992 年，當最高法院審議對墮胎權的重大挑戰時，蘇特未能達到保守派的期望變得非常明顯，當時墮胎權已根據 1973 年的羅訴韋德案裁決被寫入法律。2016 年 2 月 20 日，最高法院大法官索尼婭·索托馬約爾和前大法官戴維·蘇特出席最高法院大法官安東尼·斯卡利亞的葬禮。

保守派曾希望，由於保守派在法庭上占多數，計劃生育訴凱西案將導致羅訴韋德案被推翻。

但相反，蘇特與另外兩位共和黨任命的奧康納（Sandra Day O'Connor）大法官和安東尼·肯尼迪（Anthony Kennedy）大法官，一起起草了一項裁決，維持了他們所謂的羅伊案的“基本判決”，同時對維持墮胎限製的法律檢驗做出了重大修改。又過了 30 年如今保守派占據了更可靠的多數席位的最高法院才推翻了羅伊案。

1990年7月23日布什總統任命蘇特接替即將退休的大法官威廉·布倫南後，蘇特向記者發表講話。

2000 年當法院在布什訴戈爾案的判決中停止佛羅裏達州的重新計票，從而確保共和黨候選人小布什當選總統時，蘇特也和他的自由派同事們持不同意見。

2009年，年僅69歲的蘇特放棄了終身任命，回到新罕布什爾州。他選擇在奧巴馬總統任期內離開最高法院，讓一位民主黨總統接替他，這凸顯了他如今被視為自由派陣營重要成員的地位。奧巴馬隨後任命索托馬約爾(Sonia Sotomayor)為大法官，她是首位出任最高法院的拉丁裔女性法官。

蘇特出生於馬薩諸塞州，擁有哈佛大學的本科和法學學位，也是牛津大學的羅德學者。

他曾在新罕布什爾州擔任律師，並最終於1976年成為該州的檢察長。兩年後，他成為一名州法官，之後於1983年升任新罕布什爾州最高法院法官。在被任命為美國最高法院法官之前，蘇特曾短暫擔任聯邦上訴法院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