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24年年末至2025年年初,《百姓關注》欄目連續接到多位當事人求助,稱他們通過中介谘詢公司做“試管嬰兒”時遭遇暗箱操作,不僅身心受到巨大傷害,最終還人財兩空。
夫妻為圓求子夢
花18萬重金做“試管嬰兒”
袁女士:我就是做試管被騙了,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
2025年1月中旬,袁女士說起一年多做“試管嬰兒”的經曆,顯得異常絕望。
袁女士:結婚十四年一直沒有孩子,2023年因為出車禍,得了一筆賠償,就想用這個錢來完成我們這個夢想。
幾年前,袁女士因特殊原因被切掉了一側的輸卵管,之後丈夫又患病,因此結婚十多年一直沒能要孩子。在拿到十多萬的事故賠償款後,她和丈夫就想著利用這筆錢來做試管嬰兒,並向醫院進行了谘詢。
袁女士:洗精這個技術,所有醫院都有,但是他們說不能單獨為我們做這個事情,所有公立醫院是不做這個事情的,醫生說他們沒有單獨的實驗室。
之後,袁女士找到了位於貴陽市南明區凱賓斯基27樓辦公的“成都市中美新生醫院管理有限公司”。在對方工作人員承諾可以做試管嬰兒後,2023年5月,袁女士與這家公司簽了一份“試管嬰兒谘詢服務合同”。合同內容包含數十個項目,總費用為18.5萬元。
看到公司有營業執照,袁女士放心地交了費用。袁女士說,同年11月,一名叫李如誌的人打來電話,聲稱是中美新生醫院的負責人,並讓他們到成都取卵。
袁女士:早上就來接我們,我老公也不能陪我去,我的手機也被收了,給我全身掃描。當時車子全部封閉,貼了膜,窗簾也釘得死死的,當時坐在車裏還有點恐慌,一輛7座的商務車,據我老公說的那個牌子叫邁巴赫。
袁女士告訴記者,到達成都後,當天一同乘車接受取卵的還有另外3名女子,車子行駛大約40分鍾後停了下來。
袁女士:我聽見開卷簾門的聲音,車子停進卷簾門裏,卷簾門就拉下來了,我也不認得那些女的,人家是各個地方的,下車就去了,醫生在手術台上是“全副武裝”的,看不到臉。
進行取卵手術後沒多久,李如誌就告訴袁女士胚胎培育成功,如果加錢還可以做雙胞胎。
袁女士:說我們還需要再重新取卵,重新配一個給我們,我們說我們真的一分錢也拿不出來了。
輸卵管慘遭切除
當事人陷入胚胎培育“無底洞”
讓袁女士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取卵後由於輸卵管積水,她的另一側輸卵管也被切除了,為此還四處借錢治療。袁女士說,等到身體恢複好後,李如誌又對她說暫時不能移植胚胎。
袁女士:他說身體很符合,什麽都很好。等你交了十多萬後,他就會說你內膜不行,你子宮環境差,我說我每個月都在做檢查和B超,為什麽你們不早說,他就說要一步一步來。
就這樣,袁女士在保養子宮內膜的路上又耗了近一年時間,期間還到李如誌開設在觀山湖區富力中心的“生命醫療中心”進行婦科治療。
袁女士:醫生說子宮內膜厚度達到7就可以移植了,我就反複問他們,為什麽我的(子宮內膜厚度)非要到8,他說8保險一點。
盡管多次到三甲醫院檢查,醫生都告知袁女士達到懷孕標準。但袁女士稱,這在李如誌看來都不安全。
袁女士:我現在總共交給他們十五萬二,我自己調理和在他們這裏買的藥花了五六萬。
胚胎還沒移植成功,就已經支出18萬餘元,遠遠超出了袁女士的預算。然而,如果不繼續掏錢,似乎這胚胎就無法移植到體內。由此,袁女士產生了疑慮。
袁女士:不值得信任了,這個胚胎有沒有,我們根本不知道。
就在袁女士選擇及時止損,並準備退款時,她發現這兩家公司都關門了。1月21日,記者來到李如誌開設在觀山湖區富力中心的“生命醫療中心”,此時門上貼著“外出學習”的字樣。而“成都市中美新生醫院管理有限公司”,也已人去樓空。
記者:關了多久?
隔壁理發店老板:關了幾個月了。
無論是聯係袁女士取卵進行胚胎培育,還是袁女士進行後期康複,都與一個叫李如誌的人有關。
隨後,記者通過袁女士提供的電話聯係了李如誌。對方聲稱在泰國,一會說他是公司負責人,一會又說隻是普通工作人員。
關於袁女士做試管嬰兒的情況,李如誌始終沒有正麵回應。記者查詢發現,與袁女士簽訂“試管嬰兒谘詢服務合同”的成都市中美新生醫院管理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叫張朝科,並非李如誌,而這家公司目前處於注銷狀態。
針對袁女士如今麵臨的狀況,記者和她首先來到觀山湖區衛健局進行反映。
貴陽市觀山湖區衛生健康局工作人員:就是這幾年,特別多,直接沒地方維權,報案又立不了案。
貴陽市觀山湖區衛生健康局工作人員:特別難查,僅靠我們一個部門的話真的搞不定。
谘詢公司“見縫插針”
受害人維權四處碰壁
從交流中記者獲知,類似於袁女士的投訴並非個案。按照這名工作人員的說法,由於這些公司打著法律的擦邊球,執法難度較大。而經過核查,袁女士在觀山湖區富力中心治療婦科的“生命醫療中心”,具有相關經營資質。鑒於做試管嬰兒的谘詢合同是在南明區簽的,於是記者又來到南明區衛健局反映情況。工作人員表示,他們已經實地去查看過。
南明區衛健局綜合行政執法大隊副隊長田軍:他已經關門幾個月了。但是他這個什麽都沒有,行醫行為都不在我們這邊,所以說我們這邊沒有辦法。
這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成都市中美新生醫院管理有限公司屬於谘詢服務公司,具體業務不在他們的管轄範疇,而袁女士取卵的行醫過程是在成都進行的,因此他們也無能為力。隨即,記者又來到南明區市場監督管局,希望了解這家公司的具體情況,工作人員立即去現場進行了查看。
南明區市場監督管局辦公室主任:我們去看了,公司已經不在了,我們去物業問了,這家公司叫貴州恩享新生醫院管理有限責任公司。
原來,與袁女士簽定合同的是成都市中美新生醫院管理有限公司,而實際對外辦公的是貴州恩享新生醫院管理有限責任公司。經過查詢記者發現,貴州恩享新生醫院管理有限責任公司的其中一名股東,就有一個叫李如誌的人。
貴陽市南明區市場價監督管理局辦公室主任:我們看他們登記內容不涉及非法項目,都是國家標準經營範圍,辦理執照的手續也沒有什麽問題。我們到現場去核查,他已經有不在現場經營的情況,我們也無法聯係,我們準備把他列入經營異常名錄。
根據袁女士的講述,無論是她到成都取卵,還是後期到“生命醫療中心”進行治療,包括胚胎移植問題,都與李如誌有關。由於對方拒不見麵,2月6日,無奈的袁女士夫妻隻得到貴陽中華南路派出所報案。
袁女士:連筆錄都沒做,看完合同就說根本立不了案,說人家谘詢公司是為我們服務了的。
一番反映下來,袁女士發現自己維權舉步維艱。麵對處處碰壁的情況,後續有何進展?記者將持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