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半人上不了普高的地方,她們放棄內卷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次數


作者 | 南風窗記者 肖瑤‍‍‍‍‍‍‍‍‍‍‍

編輯 | 吳擎

2024年5月的一天,雲溪記錄下了13歲女兒甜甜一個快樂的下午。

那天最後一節是體育課,甜甜踢了一整節課的足球,“很高興”。被通知取消了延時課,“很高興”。放學後看到天氣特別好,也“很高興”。

最後,甜甜告訴媽媽,自己在放學回家時買了袋餅幹去公園,喂湖邊的鴨子,公園美,鴨子也很美,“特別高興!”

小孩的開心來得如此簡單,“快樂躲到摟都摟不住直往外冒”!不管旁人怎麽說,雲溪在心底堅信,這些快樂比“中考分流”壓力下湧往課後補習班的“超前意識”,要更可貴。

正在踢球的甜甜/受訪者供圖

從幼兒園到初中,從北京到天津,雲溪一家所在的小區,不斷有同齡孩子的家長為了孩子升學而陸續賣房搬家。如今,他們居住的天津近郊片區被當地人視為“教育窪地”——傳說中,這裏的“普高率”隻有40%,比市區的50%還要更低。

也就是說,同一年參加中考的孩子,隻有約40%能上普通高中。其餘學生,很可能被“分流”到中等職業教育學校。

這對父母來說,不得不為孩子焦慮。為了在激烈的競爭中博得普高的一席之位,他們不顧一切搬離“窪地”,舉家之力買學區房、將孩子塞進各式各樣的補習班。

但雲溪和丈夫看中的,是他人口中的“破小學”裏豐富的課外活動,是女兒不把學習當一切,而有充分課餘時間蹦跳玩樂、發現世界的生命力。

“中考分流”的新政後,焦慮在適齡學生家長之間普遍蔓延。不僅在高考前,僅雲溪知道的,就有不少和她一樣的“10後”孩子父母,從孩子幼兒園時期開始就著手超前學習。

中考分流政策中兩種不同的升學模式

成為母親這十餘年來,雲溪也習慣了耳畔充斥著雞娃家長們的焦慮言論,聽慣了對她“不為孩子著想”的埋怨和指摘,但時至今日,她依然沒有為女兒報過任何課外補習班。

她在社交平台上更新自己與女兒的生活日誌,記錄一個“八年級下(學期)了還能每天興高采烈去學校”的女兒的日常——從垃圾桶裏撿蝸牛當寵物,從校服口袋裏洗出來的“抵製代孕”的貼紙,給小學生帶隊上廁所的“所長”……

陪伴女兒長大的過程中,“80後”母親雲溪將曾經那個通過寒窗苦讀走出小鎮的自己,也重新養了一遍。她希望,盡可能給孩子的童年留下一點寶貴的東西,一些真正的快樂,“以後要吃的苦多著呢,盡可能(讓孩子)心裏留點甜吧。”

01

“可以是那90%”

2011年,雲溪的女兒甜甜出生了。剛成為母親的時候,雲溪也短暫焦慮過——或者說——滿懷期待,她希望,女兒將來能成為那少數的“前10%”的人。

可當甜甜上幼兒園後,雲溪發現,女兒好像和其他同齡小朋友有些不一樣。在動手能力和靈活性上,甜甜有些遲鈍,“手工活動總是做不好,剪出來的東西永遠是歪的,穿針也永遠對不準”。

起初,雲溪也曾把這些“粗心”當作女兒態度上的問題,以為她心不在焉,也焦急過,甚至罵過女兒。

直到甜甜四歲那年,幼兒園體檢,保健醫生告訴雲溪,孩子的眼睛可能有點問題。雲溪和丈夫帶女兒去醫院檢查,發現甜甜有眼部先天性發育不良,也就是弱視,缺乏“立體視覺”“她看到的畫麵和我們普通人看到的不太一樣”。

從此,雲溪決定走上一條與之前預想的教育理念完全相反的道路。

正在尋找書籍的甜甜/受訪者供圖

對先天性弱視的孩子而言,6歲之前是最佳治療期。從幼兒園到小學,雲溪對女兒的養育宗旨,就是多參加戶外活動。她知道,一些孩子在學前就已經開始抓學習,製定學習計劃。

雲溪和丈夫的心態和其他家長漸漸拉開了距離,他們開始接受,“每個孩子並不是一個出廠設置空白的機器,你想讓他怎麽樣他就能怎麽樣。我們必須接受,一個孩子可能就是有缺陷或是有瑕疵,並不是所有時候都能人定勝天的。”

因為幹預得早,甜甜在小學前就將弱視差不多治好了。雖然沒多久還是近視了,但整個小學六年,雲溪都堅持帶女兒多做戶外活動,直到如今初二,甜甜的近視有三四百度,在同齡孩子中其實算低。

雲溪堅持帶甜甜多做戶外活動/受訪者供圖

也是在陪伴女兒度過小學的過程中,雲溪知道了,在“雞娃”之餘,還有一類和她一樣的家長,從小狠抓孩子的視力健康,竭力控製或幹預孩子的近視程度。這部分家長叫做“雞眼群體”。有的家長為了保證“戶外”二字,甚至冬天也要在戶外搭個棚,讓孩子在棚裏硬坐兩小時。

在國家正式推行“雙減”之前,北京市不少學校就已經開始自發“減負”,甜甜所在的學校也開始實行“低年級不布置書麵作業,高年級適量作業”。那會兒,甜甜念三年級,雲溪發現,班上很多同學的家長都開始給孩子報課外班。

課外班也會留作業,這意味著,孩子不得不做雙份作業。總之,課外班的課業難度通常比學校裏的大,進度也超前很多,“很多家長相信,如果孩子不超前,以後會跟不上”,雲溪說。

但她從未考慮過給女兒報任何補習班。整個小學六年,甜甜隻需要完成學校裏的作業,每天八點多就能休息。剩下的課餘時間,孩子會去公園騎車、踢球,“這一天縱有再多不愉快,也在運動中消解殆盡”。

甜甜小學六年未參加過任何補習班/受訪者供圖‍‍‍‍

甜甜所在的小學被當地人稱作“菜小”,名義意思,即背靠一片菜市場。在許多家長看來,“菜小”沒有名校背景和精英教師,硬件設施也湊合。可在雲溪看來,學校背後的花鳥市場熱鬧又生機,而平房的教學樓,可以供女兒下課後隨時邁出教室到屋前活動。

甜甜也曾對雲溪表達過疑惑,“為什麽放學後同學們都需要去各種補習班,我不用?”雲溪告訴女兒,“我們現在暫時不需要,如果以後你覺得需要了,我們再看。”

因為從小喜歡閱讀,甜甜的語文和英語能力一直不錯。相比之下,數學雖然要吃力一些,但成績總體依然能維持在班級中上遊,三十人的班,大概能排到五六名。

不過,身邊不斷有家長對雲溪表達焦慮:“別看現在能跟上,現在不補習的話,以後一定會掉下去的。”

雲溪感到哭笑不得。類似的對話發生多了,她覺得自己也“漸漸沒有朋友了”。

有時候,家長們聚在一塊兒,聊起哪家孩子每天上完補習班後要寫作業到11點,雲溪會忍不住插嘴,說“我們家九點就能休息了”。如此發言引來家長不悅,於是,她隻好學會沉默。

有些孩子上完補習班後完成作業需要到晚上11點/《小歡喜》劇照‍‍

也有家長建議雲溪讓孩子去學奧數,“這樣再學課內的就簡單了。”雲溪自己找了一些奧數的視頻課件了解,發現“奧數和課內數學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東西,並不存在因果遞進”,她最後還是覺得,沒那個必要。

雲溪曾經在教育培訓機構上過幾年班,在和班主任、家長們的接觸中,她發現,很多孩子家裏砸了很多錢補課,“甚至從學校請假去補”。但如果孩子自己沒動力和興趣去學習,補再多也無濟於事。補習班的老師甚至也會私下裏討論說,“如果孩子自己想學,學校裏的課程夠用了”。

如今,雲溪還是常常聽到別的家長表達類似的希冀,要求自己的孩子將來一定成為同齡人的“10%”。她每次都忍不住犯嘀咕,“那剩下那90%的孩子難道沒有父母嗎?”

她想,一百個人裏有前十名,就一定有後九十人,“那九十個人可以是別人的孩子,為什麽就不能是我的孩子呢?”

02

自己的“北下關”

五年級,雲溪帶著甜甜搬到了丈夫工作所在的天津,進入環城四郊的一所普通小學就讀。

這裏是被當地人稱為“教育窪地”的一個區,因為當地沒有什麽頂尖的中學。因為擔心孩子以後升入“破中學”,家裏有小學生的父母紛紛籌劃賣房搬家。

雲溪聽說,有好幾個家庭都主動降價賣房,隻為了快點帶孩子搬走。當時,鄰裏見麵,第一句話問的也許不是“吃了嗎”,而是“賣了嗎”。

在天津市中心學區房密集的“和平區”,2023年3月的商品住宅均價,達到了6.4萬/平方米。是雲溪家如今居住所在區房價的3-4倍。雲溪坦誠講,“我們不想為了托舉孩子,背上貸款,花很多時間通勤,犧牲全家人的生活”。

天津市和平區海河的夜景/南風窗記者高樂妍攝‍

同班同學頻繁轉學的情況,從甜甜幼兒園時就開始出現了。當年,雲溪和女兒住在北京東五環外的郊區,為了讓孩子進入更好的小學,幼兒園同學們的家長陸續籌劃搬家,傾盡家產,為孩子拚一套學區房。

雲溪沒怎麽考慮過這條路,她想,如果自己帶著孩子住進老破小,還背負著這麽大的壓力,“萬一孩子學習不好,我可能會忍不住罵她”。她不願意讓母女關係變成這樣一種信托式的預期和投資。

當然,早有家長用“怒其不爭”的語氣提醒她,“不能讓孩子就這麽下去!”一位忙著給孩子找幼小銜接輔導班的家長焦慮地對雲溪說:“現在才學已經跟不上了!我們老家的孩子中班都已經學完幼小銜接,大班該學一年級的課了。”

從那時起,雲溪就與相當一部分女兒同齡孩子的家長“脫離了戰線”。

甜甜度過小學最後兩年的“窪地小學”,在家長們之間有句“恐怖”的說法:“在這裏,除了學習不行,吹拉彈唱樣樣都行!”雲溪和丈夫心想,“這不正是我們想要的嗎?”

學校裏每周會有兩節勞動課,孩子們需要曬著大太陽鋤地、拔草、下秧、澆水,還有紮籬笆,100分鍾勞作下來,每個人臉蛋都是紅撲撲的,回家隻想痛痛快快吃頓飯、好好睡一覺。

老師帶孩子們體驗勞動課程/新華社記者張龍攝

雲溪想起脫口秀演員童漠男的一段自述。童漠男念小學時,曾因“注意力缺陷”轉學七次,可在多次更換環境無果後,父母決定給他一個“快樂童年”,將他送去了一個以管理鬆弛聞名的北下關小學。

“北下關小學”下午三點就放學,同學們性格愛好各異,有的學生連上了什麽課都不知道,有的學生動手能力極強。那裏曾給了他一個真正的快樂童年,可後來,北下關被市重點小學合並了。

甜甜上初中後,“形勢”變得更加嚴峻。

因為麵臨中考這座大山,身邊家長們不得不考慮孩子所處的競爭環境,危機意識早早被拉起來。從初一到初二,每個學期一開學時,雲溪都會聽到女兒說,班上又有同學忽然消失,轉學去了其他學校。

麵臨中考,家長們開始考慮孩子的競爭環境/《小歡喜》劇照‍

郊區的孩子隻能報郊區的高中,因為本區的高中有限,招生名額總共就幾百個,相當於全區孩子都要去爭這幾百個名額。

也是在這時,雲溪聽說了當地的所謂“普高錄取率”。有人說50%,也有人說是40%。總之,在家長們的共識中,此地的“起跑線”是遠遠追不上市區的。

焦慮到底來自何處?雲溪感到一頭霧水。出於好奇,她自己在家上網查數據,“我們這個區每年中考報名的學生人數和普通高中招生的名額,除了一下的確是40%”,但她不知道,剩下的60%孩子去哪兒了?“好像好多人一直在說‘分流’,但我們也不知道它的具體執行過程是怎麽樣的”。

所謂的“五五分流”政策,自2018年就開始逐步在各地流傳,但溯其源,其實並沒有一個具體的硬性政策規定。2021年的全國職業教育大會首次強調,分流政策的要求和目標是為了“大體平衡”。而2022年4月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修訂,則將舊版中“普職分流”的提法,改成了“在義務教育階段後的不同階段,因地製宜統籌推進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協調發展”。

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

但從始至終,“分流”都更多以流傳於家長口中的焦慮形式,模模糊糊地存在。

事實上,在甜甜小學畢業的時候,雲溪就打印了一套中考試卷的語文和英語給女兒做,發現“其實並沒有那麽難”,雲溪很疑惑,身邊充斥的焦慮到底來自哪裏?

在不確定和不透明的環境內,外部變化和內部的主觀能動性要兩手抓。雲溪有個朋友的孩子,還沒進初中,就已經開始學高中的內容了。

一天,雲溪還聽家樓下的小賣部老板說,“中考的題都是市裏老師出的題,我們住在郊區的(孩子)根本沒做過那些題。”老板也有孩子,但還沒上一年級。

“如果我脆弱一點,肯定就被他擊中了”,雲溪回頭想想。事實上,本區的初中生畢業後,也無法報考市區的高中,因此,這種焦慮根本是無稽之談。

如果實在要比,女兒甜甜比起許多同齡人都要幸運的是,學習這件事從來沒成為過壓力。

如今,甜甜念初二了,“還是會每天在走廊裏搶著跑著去找老師背課文”,雲溪發現,女兒身上仍然保有一股連自己都向往的那種活力與童心,“十幾歲了還像個小孩兒一樣”。

這是雲溪最喜歡的一張照片。2016年,一天晚上下大雨,不到5歲的甜甜想下樓去看看,不是想跳水坑或者玩水,隻是在大雨裏麵靜靜地看雨/受訪者供圖

一天,女兒告訴雲溪,自己想去排球隊,雲溪有點驚訝,“你個子這麽小,能去打排球嗎?”女兒說,“有什麽不行?我也不是想去比賽啊,我就是想跟著學一學。”然後女兒自己去找教練,自己說服了對方,加入了排球隊。

她就像《好東西》裏能夠坐在台下鼓掌的小孩兒王茉莉,能明確地意識到自己的主體性。在雲溪看來,女兒已經擁有了如今很多成年女性苦苦尋覓的“自我”。

“她能為自己爭取一些東西,也能接受自己沒有什麽東西。”

03

當一個“做題家”成為母親

1982年出生的雲溪是湖南小鎮女孩,“湖南人口多,也沒什麽太好的高校”,因此,小時候,父母對雲溪的要求很高,那個年代沒有“雞娃”一說,但家長會對孩子用“不努力就隻能去打工”之類的話施壓。可從來沒人告訴過雲溪,究竟應該如何怎麽去努力。

雲溪覺得自己是那種學習“不開竅”的孩子。即便早晨5點鍾起床背書,等考試時,試卷發下來一看,仍然無助:“怎麽沒有一個我背過的?”

念小學二年級時的一個深夜,因為背不下一篇課文,雲溪頂著困意來到室外,迎著寒風蹦台階,努力讓自己清醒後再進屋背書。背一會兒又困了,於是又出來蹦。如此反複,“硬是死磕了下來”。可學習這件事,帶給她的幾乎隻有痛苦。

備戰高考那年,雲溪的數學成績一度在六七十分徘徊。天天熬夜,死磕大題,卻依舊顆粒無收。

《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劇照‍‍‍‍

高考第一年,雲溪考了一個“雙非”的普通本科。她選擇了複讀。她還記得,那年的複讀班,燈一整晚都是亮著的。一部分同學學到半夜才去睡覺,另一部分則是先去睡一會兒,半夜再起來繼續學。雲溪自己也會每天學到一兩點。

苦學是有用的。高考第二年,雲溪考上了一個“211”大學。不過,她至今仍然覺得這裏麵有運氣成分,時逢大學擴招,她成為了萬千大學生中的一員。“其實我本人能力是沒有到那裏的,隻是下苦功夫死學”。

雲溪是1996年參加的中考,當時的中專可以分配工作,因此,她的一部分同學去了中專。多年後,雲溪發現,“當初那些能力不錯的同學如今依然過得不錯”。她列舉了一個當初上衛校的同學,如今仍在做護理,而且越來越專業,常常到自媒體上做科普、赴全國去做交流。

反觀雲溪自己,雖然第一學曆看起來要高一點,“但並沒有在本質上給我的能力帶來什麽改變”,更沒有達到什麽扭轉階層的作用。

多年後,已經成為母親的雲溪在女兒甜甜的初中地理裏發現,“其實地理根本不是靠背書來解決的”,每一道題背後都有刻意捋清的邏輯,也有可以建立的知識體係。她當年的死記硬背,至多隻能應付當下的考試。

死記硬背隻能應付當下考試/《抓娃娃》劇照

女兒甜甜雖然不算學霸,但“至少她在學得昏頭昏腦的時候,同為學渣的父母也不會生氣,還經常感到抱歉和同情。”雲溪和丈夫從來不會對女兒說類似“這麽簡單你怎麽就學不會”這種話,因為他們真的沒有覺得簡單。

另外,如今,網上的教育資源豐富,實在有不懂的,再陪女兒再看一看,“也沒有那麽難懂了”。

當然,不可忽視的一個重要客觀條件是:雲溪不用上班。這幾年,她在家做文案相關工作,比起一般的在職母親,時間空間都相對自由。

她還記得自己初為人母時的那種焦慮。甜甜剛出生的時候,雲溪還在朝九晚五地上班,有時嬰兒半夜不睡,一直哭鬧,會導致大人第二天上班沒有精神,“這時候當務之急就是趕緊讓她睡著,哪怕是哄她一頓,也算解決了”。

孩子的睡眠時間影響大人的作息/《又是充滿希望的一天》劇照‍‍‍‍

我們采訪的第二天,甜甜就要在學校參加戲劇節。前陣子,戲劇節報名那天,甜甜的老師還特地打電話告訴雲溪,說孩子好像胃不太舒服,讓父母關注一下。等甜甜回家來,雲溪才知道,原來女兒是在生悶氣。

戲劇節需要每個班選一個劇,甜甜班裏的同學選了《水滸傳》裏的一段戲,沒有女性角色,甜甜隻能去做幕後工作,失去了上台演出的機會。

不過,等到下一周,她又恢複了往日活力。“因為她做了自己擅長和喜歡的宣傳組”,到臨近開演時,孩子獲得的成就感也很強。雲溪為女兒感到自豪,甜甜真正擁有了敢於擁抱自己不同狀態和際遇的勇氣,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麵對”和“接受”,而這也許是很多成年人都未必能坦然做到的。

“因為她在慢慢長大的過程中一定會不斷遇到這種事情的,一件事情的結果不一定每次都是我們想要的,我們必須得接受,也得學會去自己去調節情緒。”

長大的過程中,需要接受事情的不確定性並調節情緒/《但願人長久》劇照‍‍‍

我們的采訪結束後,雲溪拿著我提到過的一個問題去問了甜甜,“同齡人會羨慕我女兒嗎?”她也好奇。

女兒倒是十分坦然:“其實每個人都不會關注其他人在做什麽。”

查看評論(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