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情書》,叫人記了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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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末日本導演岩井俊二剛攜電影《情書》來到北京參加展映活動,12月初就傳來了《情書》的女主角中山美穗離世的消息,令人不勝唏噓。

在《情書》中,可以看到簡單純粹的年少之戀和各種錯位的成年之戀,而經由愛情探討生死和記憶才是這部電影的主題。

一部《情書》,叫人記了30年

阿騰遇上了阿樹

影片中的男主和其中一位女主同名,都叫藤井樹,為了區分,本文將男藤井樹稱作“阿騰”,將女藤井樹叫作“阿樹”(井說:那我走)。

博子的未婚夫阿騰兩年前在一場登山事故中離世。初中時阿騰在小樽讀書,尚未釋懷的博子按照阿騰初中畢業冊上的地址,向小樽寄出了一封信。沒想到這封寄往天國的信件竟然收到了回信,寄信者是阿騰的同學阿樹。因為阿騰與阿樹的名字相同,博子抄錯了二人的地址。



渡邊博子

阿樹開始與博子書信往來,在這個過程中,阿樹逐漸回憶起與阿騰在初中時期的經曆。同班且同名的兩人在同學們惡作劇的助攻下,被炒成CP,不論是在教室值日還是在圖書館當管理員,兩人都深深地被綁定在一起。

博子在現任男友阿茂的陪同下去小樽尋找阿樹。阿樹正在醫院,二人未能見麵。離開小樽前,博子在人群中看見了跟自己長相一樣的阿樹,博子愣在原地。



女藤井樹

阿茂與博子來到阿藤遇難的雪山,博子在此與自己和解,放下了過去。而阿樹也在學妹送來的借書卡後麵,看到了當年阿騰為自己畫的像,才明白那是一場盛大而隱秘的年少暗戀。

當年的那封“情書”你讀懂了嗎?

1、阿騰究竟有沒有給阿樹送過情書?送過,包括但不限於88封。

多年後,後輩的學妹們在圖書館發現了87個寫有“藤井樹”名字的借書卡。書是阿騰借的沒錯,但是名字寫的卻是阿樹(二人名字相同)。仔細看電影就會發現,借書卡前麵寫著“2-4”,這是騰與樹所在的班級,而樹的座位號是24號,樹家的地址是小樽市錢函二丁目24番地,“24”這個數字與阿樹緊緊相連。

“2-4藤井樹”,我寫了87遍我的名字,其實那都是你的名字。每張借書卡都是我的一次隱秘表白,最終組成了一場盛大的“藤井旋風”。



男藤井樹(少年時期)

阿騰給阿樹的最後一封情書,是《追憶似水年華》的第七卷《重現的時光》。阿騰是一個英語隻考了27分的學渣,讓他寫出一封感天動地的情書實在強人所難,但是阿騰有才藝。在《追憶似水年華》的借書卡的背麵,阿騰為阿樹畫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像。阿騰將書交給阿樹,讓其代為歸還,那是阿騰轉學前最後的告白,隻是阿樹當時並沒有發現阿騰的這番良苦用心。

暗戀時一切的漫不經心其實都是精心策劃。我要讓你知道我喜歡你,但我隻會露一點馬腳。

2、阿樹喜歡阿騰嗎?喜歡但不自知。

阿樹為了換回試卷,在自行車棚——這個學生時代的戀愛聖地等待阿騰,等到太陽和月亮都換了班。

在圖書館,從阿樹的視角看過去,阿騰像一個夢幻中的白衣少年佇立在窗邊,風吹簾動,少女心事。

但當博子在信中問起阿樹“騰的初戀對象是誰”時,阿樹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另外一個女生大井,阿樹還曾仗義地替大井向阿騰表白。因為這件事,阿騰小小地懲罰了不解風情的阿樹。在阿樹騎車回家時,阿騰從半路殺出,將一個紙袋套在了她的頭上。



直到多年後,當阿樹翻看學妹們送來的借書卡,在卡片背麵看到自己的畫像,才明白原來自己才是阿騰的初戀對象。

3、阿樹為什麽似乎不記得阿騰了?

在那段懵懂的情愫彌漫時,阿樹的父親因感冒感染肺炎去世了。在醫院目睹父親的離世對於青春期的阿樹來說是一個生命中無法承受之重,她不願想起那段傷心往事,將那個時期的記憶全部封存。就算患了重感冒阿樹也絕不肯去醫院,直到被母親施計送到醫院,她才再次打開了那段塵封的記憶。影片中少年阿騰的登場就伴隨著阿樹對病逝父親的回憶。



女藤井樹(少年時期)

4、博子是不是阿樹的替身?阿騰究竟有沒有愛過博子?

這是讓觀眾最意難平的一件事,如果阿騰對博子的喜歡隻是因為博子長得像阿樹,那太對不起善良美好的博子了。導演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是:“我認為愛過。”

樹一直沒有搬過家,阿騰如果想再續前緣完全可以再次敲開那扇熟悉的門。博子與阿樹相似的外貌隻是阿騰對博子的感情的切入點,能走到婚姻還是博子的人打動了阿騰。其實感情裏本就不存在替身,人們愛上的往往都是同一類型的人,莞莞類卿,大抵如此。

5、博子為什麽要寄出一封沒有收件人的信?

影片開頭博子明知阿騰的老家已經變成了公路,卻還要寄出那封信,是因為在博子的潛意識中不願意相信愛人已死,希望還有音信,但是理智告訴她不可能再有回信。其實這是博子的一次了斷,卻引來了的新的故事。最初的信的內容隻有六個字“你好嗎?我很好!”,這也是博子最後的呼喊。



6、這封《情書》為什麽看上去令人迷惑?

導演岩井俊二是拍恐怖懸疑片出道的,《情書》也帶有懸疑色彩。岩井俊二將《情書》的時間線拆分,故事在現實與回憶之間交替。

電影中博子與阿樹長得一模一樣,影片的視角在兩個長得一樣的女人間來回轉換,令觀眾迷惑。再加上阿騰與阿樹名字一樣,故事的發生地神戶與小樽兩個地方都是白雪覆蓋,讓難度升級。相同的樣貌、相同的名字、相似的地點這些能指的錯位,最終導致了所指的曖昧。

7、《情書》中的“死亡”

青春片如果隻是被甜美的影像包裹,不過就是一個糖水片,經不起時間的注視。《情書》曆經30年,褪去那些偶像劇的包裝,呈現出來的是殘酷青春的顯影。

在《情書》中,導演岩井俊二將主題定為“死與再生”。葬身雪山的阿騰,因病離世的阿樹父親,被冰封的蜻蜓,這些都是對於“死亡”的展現。



還有一處較為隱蔽——阿騰的轉學。在阿騰轉學後,同學們搞惡作劇,往阿騰的書桌上放了一盆菊花。在同學口中得知阿騰轉學的消息後,阿樹將花盆舉過頭頂,用力砸向地麵,騰從此消失在了樹的生命中,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死亡。

祭拜完父親,在下山的途中,少年阿樹看到了一隻被冰封的蜻蜓。蜻蜓舒展著翅膀就像在飛翔,在最美的時刻生命戛然而止,卻也定格成為永恒,這隻蜻蜓隱喻著多年後同樣被冰雪覆蓋的阿騰。

8、《情書》中的“新生”

影片的尾聲,博子對著埋葬未婚夫的雪山喊出了那句:“你好嗎?我很好!”至此,博子放下了過往,完成了與自己的和解。



阿樹躺在病床上,望著爺爺和媽媽,終於擺脫了父親死亡的陰影,也在回憶中重獲了一個男孩對自己的純真感情。

當初爺爺不顧兒媳反對背著病重的兒子趕往醫院,卻沒能挽救兒子的生命。等到孫女麵臨同樣的處境,爺爺征得兒媳同意,背起孫女,用盡全力跑向醫院,與死神爭分奪秒,終於將阿樹救回,他也完成了自我救贖。

自從丈夫過世就一直對爺爺心存芥蒂的兒媳也終於解開了多年的心結。

9、爺爺的秘密

阿樹有一個會讓人想到龜仙人的爺爺,這個倔強的老頭貢獻了全片最催淚的段落。當初阿樹的父親病重,由於大雪,救護車要一個小時才能趕到。爺爺背著病重的兒子趕往醫院,卻還是遲了。

兒媳一直以為是爺爺的魯莽行動耽誤了救治。爺爺問兒媳他當初花了多長時間抵達醫院,兒媳說大概一個小時,爺爺說是40分鍾,準確地說從家到醫院大門隻用了38分鍾。能得出這麽精確的數字,一定是爺爺在失去兒子後,一個人反複走過那段路,反複計算著時間。

在阿樹出生時,爺爺在院子裏種下了一棵樹,並以阿樹的名字命名。二十多年過去,爺爺才將這個秘密告訴阿樹。阿樹問爺爺為什麽,爺爺說:有些事偷偷地做才有意義。

10、信

在村上春樹的小說《挪威的森林》中有一句話“死並非是生的對立麵,而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受《挪威的森林》啟發,岩井俊二創作了《情書》。用信件將主人公聯係起來也是參考了《挪威的森林》。

在《情書》中,博子與阿樹一共有10次的通信往來。在最後一次通信時,博子將阿樹寫給她的信全部寄回給了阿樹,因為這些信都是屬於阿樹的回憶。博子將信件寄回,也代表了博子的釋懷。



如果我們能收回當初寫給別人的信件,將拚湊出一個更完整的自己。

在影片結尾,阿樹給博子寫了最後一封信,但並沒有寄出。當初那些寫給別人的信,也是寫給自己。

11、《情書》的小彩蛋

阿騰與阿樹初中三年都在同一個班級,分院帽也沒能將他們分開。到初三時,兩人所在的班級是三年二班——一個演藝人才比較紮堆的班級。

《情書》裏的愛情都關乎錯過,每一段感情都行駛在單行道上:工作室的女助手愛著阿茂,阿茂愛著博子,博子愛著滕,滕愛著樹。

《情書》是先有的電影後有的小說。電影於1994年拍完,1995年3月上映,同年岩井俊二發表了同名小說《情書》。在小說的結尾處有一段比影像還要精彩的描述:我一麵佯裝平靜,一麵想把借書卡揣到兜裏,然而不湊巧,我喜歡的圍裙,上下沒有一個兜。

追憶似水年華

生命是由一個個孤立的片刻組成的,靠著回憶和幻想,許多意義浮現了,然後消失,消失之後又浮現。

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

晚安

中山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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