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8日,九江市公安局濂溪區分局發布警情通報稱,11月28日,群眾報警稱某幼教機構工作人員在衛生間內發現微型攝像頭,分局立即派警到達現場固定證據並拆除攝像頭,同時組織警力開展偵查,於12月5日將犯罪嫌疑人邵某(男,32歲)抓獲。
公開報道顯示,犯罪嫌疑人邵某是該幼兒園的園長。
而揭露上述幼兒園藏有偷拍攝像頭的群眾是一名網絡昵稱為“影子不會說謊”(以下簡稱“影子”)的自媒體博主,該博主在某短視頻平台上擁有超過500萬粉絲,其發布的視頻內容以打擊各地各行業的偷拍攝像頭為主。
©“影子不會說謊”視頻號
九江市幼兒園視頻事件之前,博主“影子”曾發布河南省安陽婦幼保健院更衣室、江蘇常州某商場試衣間的偷拍攝像頭的拆除視頻,以及眾多網友關注的河北省石家莊市某民宿樓的偷拍攝像。博主“影子”的視頻風格主打“現場感”,從前期接到線索,到奔赴現場調研摸排,確定偷拍攝像頭具體位置之後,上門揭露、拆除,配之強勁的音樂,整個視頻呈現一種緊張的“抓捕”過程。
那麽,“影子”是怎樣接到線索,如何工作的?以及這些散落在酒店、民宿、醫院、幼兒園、商場更衣室等地的偷拍攝像頭是誰在裝?誰在看?這是一條怎樣的產業鏈?
12月11日,穀雨實驗室作者聯係了“影子”,以下是他的口述:
一門生意
最早揭露這些偷拍這些行為是2020年,我出過一期視頻,講了一下在酒店怎麽去防止被別人拍,網友很感興趣,我就圍繞著這個題材延伸下去,隔三差五就會做一期,到今年的時候,做短視頻比較卷,大家不願意再聽你嘴巴去講,你能把畫麵第一現場帶給大家,可能會更有說服力,更有權威性,我幹脆就合計一下,咱們打現場,直接實踐,就不要再搞理論了。
我就帶著兄弟們組建了一個小團隊,從開始我們去扒線索,到最後是別人投稿線索,圍繞著線索,今年4月份初步行動,到現在12月份,雖然我們發視頻發的不多,但是這大半年,我們一直是高壓狀態。
我們郵箱裏麵每天都會接到大量的投稿信息,最開始的時候,每天上百封,接收到這些圖片信息,有的是帶酒店帶地址,有的不帶,我們就得做出技術分析,鎖定具體的地址,前往第一現場去核實到底是什麽樣的狀況。
比如江蘇常州商場試衣間我們是夏天七八月份去的,網友投線索,我模糊記得網友是給了一個視頻片段,片段裏麵涉及了一些常州那邊的方言,我們是通過方言來判斷出來位置的,這樣就有一個大概地址,但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商場。
我們去常州排查,來回轉,轉了十幾個商場,每個商場的每一層都要去逛,最後才鎖定,鎖定之後,那個售貨員還不讓我們拆除,說找到這個攝像頭也沒關係。
我們的線索很多來自網友,有時候網友在那種群裏,看到了偷拍來的視頻,會給我們投過來,一般偷拍攝像頭,特別是酒店的,對著大床,不光有畫麵,還錄進去了聲音,有聲畫麵,才是用戶喜歡的。
這種群,你用手機號在app上注冊賬號就可以加入進去,很多人也去買賬號,有這門生意,群裏也看不到別人的年齡、性別等基本資料,按照我的經驗來說,群裏基本都是男性。這種群,小群都有幾千人,一兩萬人的群也很多,比較大的群就七八萬人,最大的群是幾十萬人在線。
©視覺中國
所以接到一些視頻類的線索片段,有些方言我們聽不出來,那我們就讓更多的人聽一下,看看大概是哪裏的方言,還有就是讓一些AI的軟件去聽,還有一些特定方言詞匯,比如河南話“信裘”,四川話“瓜娃子”等,如果是酒店的偷拍,房客的談話內容啊等等,有時候也能鎖定在位置。
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流程,先鎖定大概位置。
網友給郵箱投爆料信息,一般是根據我們的最近的動態來投,比如說,我們要是打擊私域範圍之內的偷拍的話,包括女生住的單身公寓,長租房,某些辦公室,那這幾天接的都是這類型的,如果是打擊酒店,酒店的線索比較多。
當我們的石家莊民宿拆攝像頭的視頻,還有河南安陽婦幼保健院更衣室,江蘇常州商場試衣間的視頻都發出來,引起熱烈反響後,我看境外有一個群,一個叫“酒店偷拍-直播-精品群”在群內發布一則通知:
酒店偷拍群群內通知©“影子”
“由於抖音博主‘影子不會說謊’長期搞事,事情鬧得太大。以上實時監控台已被物聯官方刪除,主機號都被官方刪了。(對,就是軟件官方)有購買了還未到期的客戶暫時沒辦法處理,多有得罪。
如果找到新的平台會給大家補上……這段時間直播業務就暫停了。”
酒店偷拍,就像老母雞下蛋
這大半年了,酒店(偷拍)打得比較多,除了東北、西北偏遠地區我們沒去,其他地方基本都去過了,陝西省我們就去了西安、漢中、安康。
我們一般是去了某個地方,就圍繞這個線索再擴張,追蹤這一條線,可能就追出來很多,他們安裝攝像頭有一定的規律,就像老母雞下蛋,下一個雞蛋,它挪一個屁股,繼續下,所以這些團夥在某個地方安裝了一個攝像頭,就會在周圍繼續安放一二十個。
我們到了現場,就要想辦法繪圖,爭取拿到消防平麵圖,拿不到,我們就在觀察之後,自己把這棟樓的格局給畫下來。
商場這種是可以白天正大光明的進去掃樓,但是像幼兒園、醫院或者白天不能正大光明進入的,就得晚上拿著手電,在旁邊照一照,打光打到窗戶裏邊,看清這間房是工作室、更衣室還是衛生間,工作量還是特別大的,跟賊一樣。
比如到了廣東東莞,我找到了攝像頭,然後解碼溯源,看你還在哪裏放了。我們是有掃描設備的,通過技術,通過經驗去鎖定,他在一家酒店裏邊放了,我們分析這是什麽價位的酒店,什麽類型的酒店,一般是情侶主題酒店比較多,我們可以在網上看到同類型的酒店信息,再去篩選,看哪個地區可能會有,然後帶著大功率掃描設備,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發現一些可疑信號,發現之後,我們就會具體追蹤酒店的哪一層哪一間房。
在醫院內發現的針孔攝像頭©“影子不會說謊”視頻號
這種篩選也是根據放偷拍攝像頭人的習慣去篩選的,比如一個人去酒店安裝攝像頭,選擇的酒店是要講究入住率的,不能盲目裝,如果裝了一個攝像頭,酒店房間十天才入住一兩次,就虧了,拍不到東西,賺不到錢。所以得入住率非常高的酒店,並且是裝修風格符合年輕人調調。
入住率你可以通過一些指標來判斷,比如價格變動,我之前做過酒店管理,如果酒店價格來回調整的情況下,早上賣二百塊的房間,晚上調整一百五十塊或者一百塊,這說明,這個房間今天,是很想或者說必須要開出去,價格掉下來,入住率就會高。第二是看到了晚上這個酒店還有沒有房,如果晚上九、十點搜索這家酒店,經常都可以在線訂,那就說明它入住率不高。還有就是酒店的網上評價,銷售記錄,生意好的肯定評價記錄,評價次數也多。
在一個地區,通常裝攝像頭的也就是一個人,安裝的規律還是可循的,作案手法,挑選酒店的風格大差不差。他在二百塊左右的情侶主題酒店安裝了,那別的同價格的,入住率差不多的,他也會去裝。還有連鎖酒店,他裝了這家,就會去裝下一家。
最誇張的時候,我們在湖南邵陽的一個連鎖酒店發現的攝像頭,然後隔壁的隆回縣同樣的連鎖酒店也發現了,雖然跨地區了,但是連鎖酒店往往有“驚喜”。
隻要確定了哪一家酒店,攝像頭就比較好找,我們的大功率設備可以掃出來。設備的原理一個是通過連接WiFi,酒店的WiFi一般是公開的,或者打電話前台問WiFi密碼多少,都會告訴你,連上酒店WiFi之後,我就用TP-link的物聯APP查找局域網下所有TP-link的攝像頭,因為他們是通過APP分享出去的權限,有就有,沒有就是沒裝。
但是有些酒店,我們要蹲兩三天,那是酒店幾十個房間,每一個房間都是獨立的WiFi,我們每個房間都要連一下,查一下,還可能WiFi不在線,要等到在線的時候,連上去,才能查有沒有隱藏攝像頭,工作量就很大。
©視覺中國
還有的偷拍攝像頭是銷售方留下的後門。賣攝像頭的人,假設生產成本是100塊錢,但他虧30塊,甚至50塊也要賣,別人把這個攝像頭買回家,大多數是用於偷拍的,因為那種攝像頭體積比較小,銷售的時候,也會寫一些特定話術,讓買家知道買回去是可以偷拍的,那這些買家買回去之後,如果確實用於偷拍,那麽這個賣家他此前在攝像頭留下的後門權限,此時他就可以進來了,去看你偷拍的畫麵,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賣家還能把你偷拍的畫麵傳播出去,從中牟利。
等到他們賣內容的時候,他出一個“台”,我們基本上能抓一個“台”,比如他在邵陽賣了一個“台”,散發到邵陽所有的“台”,我們可以找到很多。
這個“台”的意思是,相當於電視台的頻道,可以粗淺地理解為偷拍攝像頭的畫麵,就像保安看監控畫麵一樣,一個顯示器裏麵會出現4個頻道畫麵,你想看哪個,就調出來放大。
賣家在上述我說的群裏,會截取一些攝像頭偷拍到的片段,在群裏做廣告,誰想看這個東西?他發出來的片段大概15秒鍾左右,到了精彩的,那啥的,他就不發,誰要看直播的,可以跟他聯係買這個頻道。
他最早賣是498塊一個月,一組。一組裏邊有4個台。賣家通常不會一次性賣完所有的台,都是賣出一部分,再賣剩下的。比如說,在東莞的酒店,假設他裝了10個攝像頭,他又去廣州裝了10個,那他手裏邊是有20個攝像頭,他就有20個台,但他去公開銷售的時候,他可能隻賣4個,手裏邊還有16個庫存,如果那4個攝像頭其中有1個因為故障或者是被發現了,被拆掉了,那他還會負責給補上。
你買了一個月,他負責這個月保證有4個攝像頭是在的,他銷售的過程中會有一定的規律,我們掌握這個規律之後就會對他進行一係列打擊。
現在酒店偷拍仍然存在,但是現場直播實時傳輸出去畫麵的類型得到了一定的遏製,至少是暫時性的遏製。
我們不怕打,怕數據留不下來
我們每一期視頻拍攝下來,都要花10天的時間,從策劃、出發,就要三四天,到了現場之後,大概一個星期鎖定線索,我們去拍,把它拿下來,回來再剪輯,我們七、八個人工作沒日沒夜要去幹,半個月下來,你說辛苦不辛苦。
河南安陽保健院是10月中旬去的,我們接到這個線索是一張偷拍視角的照片,拍到了床單,上麵寫著安陽婦幼保健院,但具體是哪個房間不知道,我們就趕赴現場,開始具體搜索,找的過程也比較艱辛,您可以看一下我們的視頻,視頻號應該是有。
©“影子不會說謊”視頻號
江蘇常州的某商場試衣間,也是網友投稿。那是夏天的時候,七八月。發這種視頻,需要扛著很大的壓力,發出來之後,我就要飛行模式,誰都不見。
在江西九江幼兒園這一期,把現場拿下之後,我們帶著素材走,路上就接到電話,就知道我是誰了,就開始跟我說,我的視頻一發出去,他立馬就有應對措施。
石家莊那次是真怕。當時是進到監控盲區裏邊了,本來是樓道是一部分人,但監控盲區裏邊人更多,我就頭皮發發麻,真害怕。如果有第一個人動手,那就糟了,其他人會跟著。當時咋沒打,也沒太嚴重,反正捶了幾拳,主要的攻擊的不是我,他們覺得就先揍攝像師,他們就過來去先打我那個朋友,我就去攔過程中,就有衝突,被揍了幾下。
©“影子不會說謊”視頻號
石家莊市公安局新華分局在2024年9月24日發布了警情通告:2024年9月23日,有網友發布視頻顯示,其在我區某公寓探測搜尋偷拍設備過程中與民宿業主等人發生衝突。該視頻反映內容係我局一起在偵案件。現將有關情況通報如下:
2024年9月15日15時02分、20時14分,我局相繼接群眾報警稱,在某公寓房間內發現針孔攝像頭。我局立即派警到場處置,現場扣押針孔攝像頭,隨即立案偵查,開展調查取證。經連日工作,於2024年9月24日將涉嫌非法使用竊聽、竊照專用器材罪的犯罪嫌疑人王某華(男,27歲,定州市人)、王某傑(男,27歲,定州市人)、李某(男,24歲,定州市人)全部抓獲並依法采取刑事強製措施。經審訊,該三人與民宿業主並不相識,對其借住宿之機在客房內偷裝網購監控設備以牟取非法利益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從石家莊曝光之後我就會很小心,一般都是讓我們的團隊成員先上固定線索,確定之後,我再去趕赴現場。幼兒園,我們的原本計劃,我都是不參與現場的,但是當時他們圍住咱的兄弟,不讓哥們出來了。
我著急了,他是第一次跟我出去,我害怕他出事情,我趕緊進去,幫他解圍,就發生了衝突。我們不怕打,兩巴掌,踹幾腳也就那樣,我們怕數據留不下來。
我們要把數據拿下來,做成視頻,這些視頻發出來後,可以震懾到那些準備去偷雞摸狗的人,或者是他正在做,讓他考慮一下,有人在盯著你,別以為你做這些苟且的事情,沒有人能監管到你,社會有人會盯著你們的,讓他們害怕。
有的人不幹了,說太危險
(你們團隊好像是說有50多個人是嗎?)其實沒那麽多人,當時對外聲明說有那麽多人,就是人在受到威脅,或者是受到驚嚇的時候,可能我說的多一點,感覺自己有安全感,其實沒那麽多人。
我們盈利點非常局限,我們去賣一些掃描儀,掃描儀沒有說十全十美的,多多少少會存在一點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去售賣產品我就非常難,我奔著不負責任,為了去賺錢,賣這個東西,良心上過不去,但是我不賣產品的情況下,我日子過不下去,無法帶團隊,不能帶團隊的情況下,就沒有辦法去現場視頻呈現出來,是一個惡性循環。
我們接到一個線索可能是2000公裏以外,我們驅車去前往,有時候是坐高鐵,就要到當地去租車,全都是經費,如果拍一個視頻,半個月下來,視頻發不出去,我們一點錢都賺不到。
石家莊事件曝光之後,很多網友有這方麵需求,他可能會找到我的抖音,在櫥窗購買,但我沒有說主動推銷,大家為了支持一下我,買了一個自己不需要的產品。
電商那邊給我反饋,購買我們設備的人群畫像應該是女性居多,但也有男生,大概七三開,女生買紅外掃描設備比較多,就一個按鈕開關,網絡掃描那種設備,就男生買的多。
我們手裏邊很多視頻都沒有發出來,十幾期視頻,硬盤都存了,七八個T,這些內容大部分都是關於拆除各地的偷拍設備的視頻,從前期定位到現場查處,到現場拆除的過程。警方介入後,案情在偵查中,我們的視頻也就不能放出來了。
©視覺中國
我還做了很多現場試驗類的視頻,還沒有機會放出來,就是大家把房間的燈關掉之後,手機去照,會不會發現紅點,這種方法,我們在現場經過反複驗證是不行的。發出來的話,可能大家也會受益。
我不主動帶貨,但我們的盈利不足支撐我能帶那麽大的團隊,天南地北到處去跑。
我跟我們的團隊馬上就要解散了,幹不下去了。現在12月份了,團隊現在就打牌。歇一歇,我盡量說服他們,有機會我還會去幹。有的人不幹了,說太危險了。
我們團隊吸納的新成員一般都是身邊的人,也有自媒體的達人,還有的是粉絲,有的人是做兼職,有的人是做全職。人員不是非常固定,幾乎都是男性,雖然有些場合女性更方便,但出於安全考慮,我不會用女性成員。團隊裏,以自由職業者為主。團隊成員有家庭和未婚的五五開,有小年輕啊,也有中年人。
搞這種需要直麵衝突,壓力比較大,有的人怕個人信息被開盒,怕打擊報複,那就得換新的成員。確實咱幹這一行,也得需要新麵孔,不然老是現有的哥們,大家一看也都知道了。
現場抓攝像頭漲了100多萬粉絲
我現在做這個工作,說實話得罪太多人了,我不願意透露我的個人生活,原因之一就是透露太多沒有神秘感,二是泄露我個人隱私,對我個人會造成一些困擾。
2006年上大學,計算機專業,2010年畢業。畢業之後,基本上沒正式工作,在家裏自己搞事情,天天對著電腦,各種工作都幹過,做電子商務,做遊戲周邊,做代練,也幫別人寫過代碼,零零碎碎也賺一些錢。
後來,25歲就個人破產了,沒錢之後也嚐試過打工,2018年才開始算是正式打了第一份工,在浙江義烏做天貓售後客服,2019年又去了快餐店打工,回來之後沒啥做了,才去接觸自媒體,拍短視頻。
被逼無奈走上了自媒體的路。我是河南洛陽人,之前普通話說得不好,做自媒體完全是沒有優勢,我就在家裏邊開始朗讀,學習咬音嚼字,怎麽講得鏗鏘有力,慢慢練習。最早還講成語典故,曆史典故,但是沒什麽人聽,講出來四五百的播放量。
最早是做反詐騙宣傳,看的人蠻多,偶然的一個機會才做反詐這個事情。那天我在閑魚上差一點被騙,我就把自己的經曆講了一下,可能被騙群體大,流量不錯,我就去圍繞這個題材講第二期,第三期,就像連續劇一樣。熱度越來越高,覺得挺有意思,就一直去做反詐騙。
做反詐騙,比攝像頭更敏感,我在家裏邊,原來我和爸媽住在一塊,後來就搬家,爸媽出去住,我自己住,老家基本上沒人,現在都是空著。
我在今年打擊攝像頭之前,300多萬粉絲了,現場抓攝像頭漲了100多萬。
打擊攝像頭這兩個月時間,派出所上門四五次,派出所的人很好,但是造成的影響不好,村裏都傳著,我被抓了四五次了,不知道我在幹啥。
爸媽現在天天給我做思想工作,你別幹了,咱幹啥不行,找個正常正經的工作去幹。
我可能就做不了了,有的時候我正常去住個酒店,酒店問,哥怎麽了?我們酒店被安裝了嗎?哥,我們要上素材了嗎?我說,不是,我正常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