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任務大師”潘功勝 習近平不能讓他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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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9月,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潘功勝宣布了一項前所未有的刺激計劃以支持經濟。彭博社重新編輯發表了潘的傳記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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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出頭時,潘功勝的雄心,已經將他從中國東部的一個村莊帶到了北京一所著名的研究生院。
盡管他從未出國,但他在那裏翻譯了英文書籍。
“在我們同學中,我們都覺得潘功勝很了不起,因為他的大學學曆並不特別優秀,”一位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回憶道,他在20世紀80年代與中國這位新任央行行長一同學習。“但他的英語技能出眾,足以翻譯書籍。我們都認為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超預期
多年來,潘的職業生涯一直以超越預期而聞名。在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作為一家國有銀行的高管,他兩次領導創下全球紀錄的首次公開募股,增強了全球投資者對中國的信心,獲得了“金融明星”的聲譽。
後來,他負責管理國家的3萬億美元外匯儲備,並協助監督控製負債累累的房地產企業,設計了“三條紅線”政策,這項政策最終導致包括中國恒大集團在內的開發商陷入財務困境。
然而,潘功勝的職業生涯似乎在去年接近尾聲。在去年的一次領導人會議上,這位技術官僚被排除在中共中央委員會之外,自至少上世紀90年代以來,每位央行行長都曾是該委員會成員。
分析人士曾認為,這表明這位書生氣質的潘功勝在習近平的領導層重組中被邊緣化,因為他幾乎沒有什麽已知的政治人脈。
然而,本月他證明了這些預測是錯誤的。現年60歲的潘功勝被任命為中國人民銀行行長,這是自2018年周小川同時擔任央行行長和黨書記以來,首次有人同時擔任這兩個職務。
他現在正式掌管這一負責引導中國應對增長放緩並維護60萬億美元國內金融體係的機構,盡管沒有中共中央委員的身份可能會削弱他的政治影響力。
潘功勝的使命,正值中國麵臨其經濟奇跡終結的擔憂。國家處於通貨緊縮的邊緣,龐大的房地產市場正在萎縮,商業信心也在減弱。與此同時,人口正在減少,與主要貿易夥伴的地緣政治緊張局勢加劇。
在潘功勝主持IPO時與其共事的春華資本創始人胡祖六表示:“三到六個月前,北京的傳言可能會告訴你他並不是領跑者。但最終,最高領導層做出了正確的決定,選擇了一個在國家關鍵時刻顯然擁有所有資格的人。”
他道:“潘功勝具備知識、專業能力、技能、經驗以及經過驗證的履曆,能夠勝任這項工作。”
黑馬
據胡潤百富報道,潘功勝出生於中國東部安徽省的一個偏遠農村家庭。潘先是在鄰近的浙江省一所專科學校學習和教授經濟學,1987年,他考入了人民大學。人民大學的校友,包括中國前經濟負責人劉鶴和現任中國駐美國大使謝鋒。
1993年,潘功勝獲得經濟學博士學位,隨後進入中國工商銀行的房地產信貸部門工作。
同年,潘還加入了另一個組織——中國民主同盟,這是與執政黨合作的八個民主黨派之一。民盟以吸引知識分子著稱,成員主要來自教育、文化和科技領域。
潘的加入表明,他希望與誌同道合的學者建立聯係,而非通過執政黨進行人脈拓展。
到了1999年,這一趨勢似乎發生了變化。潘功勝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這被認為是國有部門中任何重大職業發展的前提條件,他也由此開始了職業晉升之路。
到2006年,潘在重組工商銀行並推動其在香港和上海上市的過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當時籌資額接近220億美元,創下了當時的全球紀錄。
在此期間,潘被稱為“任務大師”,前高盛集團大中華區負責人胡潤百富曾與潘在工商銀行共事。
據媒體報道,這位受過經濟學訓練的領導者記錄了投行員工的日常工作時間,並認真審閱工商銀行的招股說明書,挑出其中的拚寫錯誤。
潘的付出得到了回報:四年後,他幫助中國農業銀行超越工商銀行,募資超過220億美元,再次創下全球IPO紀錄。
這些成功的IPO及背後的結構性改革,展示了潘在駕馭國際市場方麵的天賦。更重要的是,這些交易增強了全球對中國銀行業的信心,幫助這個行業在中國2001年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後麵臨的全球競爭中經受住了嚴峻考驗。
隨著中國經濟的自由化和全球聯係的加深,潘功勝也擴展了自己的視野。2011年,他作為新世界研究員在哈佛肯尼迪學院度過了一個學期,參與了一個旨在促進中美領導人合作的項目。
哈佛大學國際事務教授安東尼·賽奇在潘任職期間負責該研究項目,他表示,潘聰明、積極,並對全球事務和金融問題非常感興趣。
賽奇還指出:“我之前擔心易綱卸任後,人民銀行會缺乏對中國以外金融世界的全球專業知識。但潘功勝的任命應該能夠解決這一問題。”
任務大師
潘功勝從美國歸來後實現了更多成功。2012年,他加入中國人民銀行,擔任副行長,2016年升任國家外匯管理局局長,成為國家外匯監管機構的負責人。
這些角色伴隨著中國一些最棘手的經濟問題。
潘功勝在外匯局的第一年就遇到了重大危機。由於匯率改革,央行在2015年突然讓人民幣貶值,導致市場恐慌和大量資本外流。
為應對這種局麵,潘功勝實施了資本管製,這一舉措違背了中國近年來的金融開放政策,存在隔離國內經濟的風險,但這一決定後來被認為在穩定關鍵外匯儲備方麵發揮了作用。
潘功勝的下一個重大挑戰,與他早年在中國工商銀行的經曆相呼應,當時他成為整頓高度負債的房地產開發商行動中的重要角色。
幾十年來,隨著住房需求的激增,中國開發商大舉借貸,房地產成為經濟的主要支柱,
投機猖獗,房價也飆升至難以承受的水平。潘功勝再次推行了由高級官員設定的強硬立場。知情人士透露,2020年,他設計了所謂的“三條紅線”政策。這些對開發商融資的嚴格限製,導致了包括中國恒大集團在內的一些企業的違約,並引發了房地產行業的持續低迷,至今仍對經濟造成拖累。
據知情人士透露,在那段時間裏,潘功勝至少與恒大董事長許家印會麵了兩次,試圖阻止恒大的困境蔓延至整個金融體係。
隨著情況在2022年變得更加嚴峻,潘功勝推動了一項16點的金融支持措施計劃,顯示出他能夠靈活執行由高級官員設定的不斷變化的政策立場。
這些政策沒有能扭轉市場的疲軟。
憑借應對經濟中一些最嚴峻挑戰的經驗,潘功勝現在將負責執行由高級官員確定的戰略,解決關鍵問題,而世界也期待中國重振推動全球市場的經濟增長。
“選擇潘功勝領導中國人民銀行,反映了他有能力在不越界的情況下解決高級領導人確定的問題,”亞洲協會政策研究院中國分析中心研究員尼爾·托馬斯表示。“潘功勝是一位經過驗證的問題解決者,而習近平麵臨的金融問題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