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換囚幕後斡旋 18個月秘談 普京終於換回他
文章來源: 冰汝看美國 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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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美俄進行了冷戰以來最大規模的換囚。俄羅斯釋放了包括三名美國人在內的16名囚犯,而8名分別被關押美國、德國、波蘭、挪威和斯洛維尼亞監獄的囚犯則被送回俄羅斯。被釋放的美國人中有一名是32歲的《華爾街日報》記者埃文·格什科維奇。現在,他是曆史上最複雜的囚犯交換案之一的核心人物。
美國為了將這名《華爾街日報》記者格什科維奇和其他人員帶回美國,在三大洲展開了行動,涉及間諜機構、億萬富翁、政治權力人物,以及格什科維奇最堅定的支持者——他的母親。周四上午10:30分,格什科維奇的母親埃拉抵達白宮,與美國總統拜登舉行緊急會議,這是她的兒子被拘留的第
491
天,被關押在五千英裏外的俄羅斯。她被告知要帶上丈夫米哈伊爾和女兒丹妮爾參加三分鍾的電話會議,電話結束時她得到了一條嚴格的指示:不要告訴任何人。
與格什科維奇交換的核心人物是瓦迪姆·克拉西科夫,他是一名職業殺手,曾在柏林公園光天化日下槍殺一名流亡者。他是俄羅斯最想要帶回國的人。這名凶手曾對一名獄警說:“俄羅斯聯邦不會讓我在監獄裏腐爛。”
《華爾街日報》在換囚後發布了一篇長文,揭秘了為期兩年的秘密換囚談判的幕後故事。
格什科維奇被抓
2023 年 3 月 29
日,格什科維奇抵達烏拉爾山脈以東的葉卡捷琳堡,他來這裏是為了采訪一位消息人士,了解俄羅斯翻新運往烏克蘭的坦克。他們計劃下午4點見麵。而自從他抵達,他的同事們就沒有收到他的消息。
格什科維奇抵達葉卡捷琳堡的早上,一位同事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嘿,夥計,祝你今天好運。”他回複到:“謝謝兄弟,我會告訴你事情進展的。”但這以後,格什科維奇失去了聯絡。當天晚上,他的電話仍處於關機狀態。
倫敦、紐約和華沙的《華爾街日報》工作人員開始聯係葉卡捷琳堡和莫斯科的聯係人。一名記者設法聯係上了格什科維奇的司機,司機停在了他預訂的公寓旁,但隻看到窗戶漆黑一片,他說:“讓我們期待最好的結果吧。”另一名記者反複打電話給格什科維奇雇用的一位當地記者,他曾幫助安排一些采訪,但現在這位記者似乎喝醉了,說話含糊不清。
莫斯科午夜過後,《華爾街日報》致電華盛頓的政府聯係人,向國務院和白宮發送了消息。當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回電時,他承諾:“我們會把他救回來。”
與此同時,該報不得不通知格什科維奇的母親埃拉。她在費城的家中收到了主編利茲·哈裏斯的短信,讓她給她打電話。哈裏斯說,她的兒子失蹤了。埃拉非常震驚,問到:“我該怎麽辦?”
很快,她的直覺占了上風。埃拉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在前蘇聯的列寧格勒(現聖彼得堡)長大,她多疑又直覺敏銳。她開始瀏覽俄羅斯和美國的新聞,尋找關於兒子遭遇的線索。淩晨
3 點左右,新聞曝光時,她讀到自己的兒子被指控犯有間諜罪,而他最後一次被人看見是在莫斯科以東 900 英裏的一家餐館。
抓捕格什科維奇的行動由反情報行動部(DKRO)主導。該部門的官員會將外國記者追蹤的確切新聞情報上報,並匯編成給普京的備忘錄,上麵標有“個人、機密”。備忘錄會將部分描寫普京的文章描述為華盛頓策劃的“反俄行動”。
俄羅斯想要的“殺手”
自 2021
年以來,普京一直敦促國家安全委員會官員召回蘇聯-阿富汗戰爭的老兵瓦迪姆·克拉西科夫。他們兩人關係非常親密,甚至一起去過射擊場。克拉西科夫曾告訴家人,普京“槍法很好”。西方情報官員猜測他曾是普京的私人保鏢,俄羅斯分析人士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追溯到普京擔任黑手黨猖獗的聖彼得堡副市長的時候。
2019
年,克拉西科夫以“瓦迪姆·索科洛夫”的名字使用俄羅斯護照潛入柏林。然後,光天化日,在十數人的目擊下,他在一個操場附近射殺了前車臣叛軍指揮官甘戈什維利。這名光頭、留著山羊胡子的槍手在試圖摘下假發騎著電動滑板車逃跑時被捕,在整個謀殺案審判過程中,他幾乎一言不發,甚至沒有告訴調查人員他的名字,直到一位名叫克裏斯托·格羅澤夫的保加利亞調查記者幫助揭開了他的真麵目。普京後來表示,這名凶手是“出於愛國情緒”自行實施襲擊的。
克拉西科夫被捕後關押於德國。2022
年,俄羅斯提出如果美國能讓德國交出克拉西科夫,俄羅斯將釋放之前逮捕的前美國海軍陸戰隊員惠蘭。白宮將這個想法告知柏林,但兩國政府都不願意為了一名普通美國囚犯而釋放一名職業殺手。
就在被捕前幾天,格什科維奇還給一位同事發短信:“他們一直愚蠢地要求他(指克拉西科夫),德國人顯然不會答應。”但俄羅斯總統卻不這麽認為。年輕的普京曾在德累斯頓的克格勃任職,當時西德還是美國的衛星國。現在,即使德國已經統一,普京也不認為德國會免受美國的壓力和影響。
如果拜登政府不願意用克拉西科夫來交換惠蘭,那麽他們或許會用一位美國主要報紙的記者來交換。所以之後,格什科維奇自己成為了交換克拉西科夫的核心人物。
沙利文成為關鍵人物
埃拉在格什科維奇被捕後已經好幾天沒睡覺了,她接到了太多電話,都說不出話來,同時不停地在穀歌上搜索冷戰以來第一位被指控從事間諜活動的外國記者的案件。她的兒子現在麵臨最高
20
年的監禁。她開始在一本綠色的記者筆記本上記錄她的會議和可能對她有幫助的人的聯係方式。在研究中,她注意到了柏林一名被定罪的殺人犯的名字,此人似乎與普京關係密切。埃拉想自己的兒子是不是被抓去成為交換此人的籌碼了。
埃拉和普京同樣都是在列寧格勒長大,大約在同一時期。她的媽媽是猶太人,曾在波蘭擔任戰時護士,治療過大屠殺幸存者。她的父親是一名蘇聯軍醫,1945
年抵達柏林。小時候,她注意到母親從不哭泣,當父親英年早逝時,她想方設法保住了家庭公寓。現在,如果埃拉想幫助兒子,她必須表現出同樣的決心和智慧。
而在華盛頓,格什科維奇被捕的消息出現在拜登總統的每日簡報中,而中央情報局總部的分析人員則進行了“公平檢查”,以確保他沒有以某種方式為美國政府工作。很快,調查結果就出來了,格什科維奇被正式列為“非法拘禁”。這就讓一個鮮為人知的聯邦機構接手他的案件,該機構提供進入政府機構網絡的渠道,以便悄悄解決綁架危機。
擔任人質事務總統特使羅傑·卡斯滕斯在費城一家餐館會見了埃拉,並告訴她自己曾在遙遠的國家解救人質,並想方設法交換囚犯、解除製裁或撤銷起訴。
埃拉觀察著卡斯滕斯,他發誓要盡一切努力救回她的兒子,但直覺告訴她,他在最高層沒有什麽權威,也沒有快速解決問題的辦法。埃拉給其他從俄羅斯回國的美國人打了電話,包括籃球運動員格裏納的經紀人。她了解到卡斯滕斯很少與總統見麵,隻在邊緣地帶努力提出想法。
相反,她兒子的檔案與俄羅斯事務有關,將由傑克·沙利文嚴格控製,他是一位更加謹慎和精於算計的職業政策製定者。沙利文是約翰·肯尼迪內閣以來最年輕的國家安全顧問,他悄然成為亨利·基辛格之後最有權勢的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曾半開玩笑地稱自己是“地球上最理性的人”。
在他空蕩蕩的辦公桌上,他放著被非法扣押在海外的美國人家屬寄來的紐扣和明信片,與他工作的幾位調解員都對沙利文對每個案件的了解之深印象深刻,盡管沙利文對案件不帶任何感情。然而,他們也用同一句話來描述他決策中經常出現的一個問題:“分析癱瘓”。
沙利文經常抽出時間來解讀與綁架者及其行為類似的國家談判的道德考量,沒有哪個國家像俄羅斯這樣複雜。白宮則向克裏姆林宮發出一個直截了當的信息:格什科維奇不是間諜,必須立即釋放。
交易核心:納瓦爾尼
那個月,卡斯滕斯走進喬治敦的一家餐廳,秘密地用另一個名字預訂了座位,去見一位不尋常的客人:克裏斯托·格羅澤夫,這位保加利亞記者在柏林謀殺案發生後揭露了克拉西科夫的身份。格羅澤夫是世界上調查俄羅斯秘密行動的頂尖調查員之一,被俄羅斯通緝,住在美國。
這位記者拿出一張餐巾紙,向卡斯滕斯列出了兩欄俄羅斯囚犯名單,美國可以用這些囚犯交換格什科維奇和被監禁的海軍陸戰隊員惠蘭。但在卡斯滕斯的計劃中,重要的也不是格什科維奇,而是格羅澤夫最親密的朋友之一、俄羅斯最著名的異見人士阿列克謝·納瓦爾尼。
2020
年,納瓦爾尼因神經毒劑中毒而陷入昏迷,德國政府幫助他離開俄羅斯,救了他一命。格羅澤夫解釋說,柏林願意釋放克拉西科夫,以換取納瓦爾尼。而名單上的其他俄羅斯囚犯沒有很重要,可以與被關押的美國人一起合並成一個大案子。
格羅澤夫說,問題在於,美國和德國其實都比彼此互相認為地更願意推進這項道德上複雜的交易。他曾幫助說服希拉裏·克林頓遊說德國政府,闡明達成協議的可能性。但從那時起已經過去了一年。格什科維奇被捕後不久,前穀歌首席執行官埃裏克·施密特曾與拜登交談,並解釋說德國願意為納瓦爾尼交換囚犯。格羅澤夫告訴卡斯滕斯,這是一條途徑,而卡斯滕斯會將這個想法轉達給布林肯和沙利文。但華盛頓和柏林一想到釋放一名職業殺手就會充滿疑慮。他們必須想出非正式的方法來推進這一進程。
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還聯係了柏林外長延斯·普洛特納,討論納瓦爾尼的想法。普洛特納警告說,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但普洛特納承諾將向德國總理舒爾茨提出這個問題。
舒爾茨當月與高級助手討論了此事。舒爾茨說,將克拉西科夫釋放給納瓦爾尼在政治上會很困難,但這是可能的。舒爾茨曾在 2020
年見過納瓦爾尼,還告訴助手納瓦爾尼是“一個非常勇敢的人”。
然而,釋放克拉西科夫意味著推翻德國政府律師起草的反對交換的法律意見。柏林需要的是政治掩護,讓保護德國的超級大國美國提交正式請求。與此同時,為了保持談判實力,俄羅斯無法知道總理對釋放普京的殺手的態度有多開放。
同月,舒爾茨的幕僚長沃爾夫岡·施密特在距離謀殺現場約一英裏的辦公室會見了一群《華爾街日報》記者和編輯,並傳達了這一消息。他說:“這對我們來說可能並不容易,但並非不可能。”
母親埃拉的努力
格什科維奇被關在位於莫斯科郊區的列福爾托沃監獄,每天要被單獨監禁23個小時。格什科維奇不在牢房時,會被叫到首席調查員希日尼亞克的審訊室。
他無法與美國大使館官員見麵,隻能通過經過審查的信件與外界保持聯係。一位曾在非洲被拘留的記者寫信告訴他:“永遠不要吃腐爛的食物,養成規律的生活習慣,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保持自己的住處一塵不染。”
而格什科維奇寄出的第一封信於4月寄到,長達兩頁,是手寫的俄語。“媽媽……我正在努力寫作。也許,最終我會寫出一些好東西。”
他最後寫道:“我們很快就會見麵的。寫信給我吧。”
埃拉每周都給埃文寫信,講述一個家庭在俄羅斯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和蘇聯反猶主義中幸存下來的曆史,表示“現在輪到我們了。”去年 4
月,在白宮記者晚宴上,埃拉衝到拜登總統麵前,握住他的手,懇求他:“隻有你能把我兒子帶回家。”
6
月,埃拉和丈夫米哈伊爾前往莫斯科參加兒子的上訴聽證會,無視FBI告訴他們可能也會被逮捕的警告。法庭攝像機拍下了一段簡短的對話:母親站在玻璃籠子裏的兒子旁邊,格什科維奇笑著歪著頭,埃拉告誡他寫信時要多加小心,她說“他一直在取笑我。他總是這樣。”
為了證明兒子的良好品格,埃拉同意接受審訊。她獨自一人在等待室裏,看到人們在一塊有色玻璃後麵注視著她。然後她被帶到了兒子的審訊員希日尼亞克的辦公室,埃拉在她的綠色羊毛衫上別了一個大徽章:“釋放埃文。”
對埃拉的審訊長達四小時十五分鍾的時間,希日尼亞克說格什科維奇在大學裏被招募為間諜。埃拉反駁道,不,他不是。當埃拉從監獄出來時,米哈伊爾說她已經待了很久了,他擔心她被捕了。
在他們從莫斯科返回美國之前,這對夫婦被攔下,並被要求上交護照。他們的俄羅斯簽證被取消了。
釋放格什科維奇的運動似乎正在全力以赴。時代廣場十層樓高的數字廣告牌上,以及紐約大都會隊和阿森納隊體育場的橫幅上,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埃文是阿森納球迷。在參議院,兩黨領導人都要求釋放他,英國和歐洲大陸的議會也支持這一要求。美國和歐洲各地記者的西裝外套上都別著“釋放埃文”的字樣。
6
月,俄羅斯又帶走了兩名美國公民,其中包括另一名記者、自由歐洲電台編輯阿爾蘇·庫爾馬舍娃,他後來被指控傳播有關俄羅斯軍方的“虛假信息”。拜登在7月發表了看法,他告訴記者:“我對交換囚犯持認真態度,我會盡一切努力釋放被非法關押在俄羅斯或其他任何地方的美國人。”
9
月,《華爾街日報》出版人拉圖爾幫助埃拉進入了大西洋理事會智庫在曼哈頓西普裏亞尼舉辦的晚宴上的“非常非常重要人物”欄目,拉圖爾是大西洋理事會的董事會成員。拉圖爾的計劃是攔住德國駐華盛頓大使,但當埃拉正在查看大使的照片時,她抬頭看見了舒爾茨。
埃拉走上前來請求舒爾茨幫助解救她的兒子,舒爾茨立刻明白了她是誰,但不得不迅速離開。舒爾茨回答道:“我們正在提供幫助。我們正在做一些事情。”
短暫的會麵讓埃拉對幕後發生的事情感到困惑。她將這次會麵轉達給了卡斯滕斯的辦公室。卡斯滕斯則向保加利亞記者格羅澤夫詢問了舒爾茨幕僚長的電子郵件地址。卡斯滕斯被要求暫緩聯係柏林,但他會說德語,曾在那裏生活過,也並不總是願意服從命令。他聯係了總理府,總理府表示可以達成協議。但這需要正式申請。卡斯滕斯向布林肯透露了這一點。
美國毫無誠意
10
月,美國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致電德國外長普洛特納。德國政府內部仍未達成共識,德國外交部長和其他政府部門仍心存疑慮。柏林希望美國正式提出合法請求,打破僵局。
與此同時,白宮試圖看看俄羅斯是否會接受一批被判非暴力罪名的俄羅斯人。問題是,美國監獄係統關押的俄羅斯人很少,克裏姆林宮可能想要的俄羅斯人很少。11
月,華盛頓向克裏姆林宮提供了四名俄羅斯軍方和外國情報機構的臥底特工,他們被關押在歐洲。
華盛頓的提議旨在繼續談判,但莫斯科卻感到失望。一位著名的俄羅斯情報官員給格羅澤夫發短信,質問他們為什麽不能用克拉西科夫換取格什科維奇?俄羅斯已經決定判處他
16 年有期徒刑,為什麽不認罪換人呢?
對埃拉來說,華盛頓毫無誠意。她決定去福克斯新聞投擲一顆手榴彈。她用早已在腦海中排練過的聲音緩慢而慎重地說道:“已經 250
天了,埃文還沒有回來,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沒有做到。”
特使卡斯滕斯對這一舉措表示讚賞,並表示將向其他家庭展示這一舉措,作為向白宮施壓的範例。當天下午,美國國務院發言人告訴記者,美國已向俄羅斯發送了“多份關於格什科維奇的提議”,但均未被接受。俄羅斯人堅持認為此類會談應在公眾監督之外進行,他們對違反禮儀的行為感到震驚。
埃拉本想嚐試推動一些事情,但瀏覽俄羅斯媒體後,她擔心自己已經導致談判破裂。幾天後,俄羅斯外交部表示:“美國政府實際上已經打開了擴音器。美國支持格什科維奇的行動實際上正在淹沒他並抹黑他。”
俄羅斯開出價格
自從兩年前俄烏戰爭開始以來,普京很少接受提問,但終於在去年12
月的年終會議上麵對了媒體。《紐約時報》的一名記者兼格什科維奇的朋友設法提出了一個未經審查的問題:為什麽埃文沒有被釋放?
普京在回應中首先表示,他不知道幾個月前逮捕的那名記者的詳細信息,問到“你的同事是奧地利機構的?”然後針對拜登政府發出了一條神秘的信息。他說:“我希望我們能找到解決方案。但我再說一遍,美國方麵必須聽取我們的意見,並做出適當的決定。一個也讓俄羅斯方麵滿意的決定。”
柏林和華盛頓顯然已經領會了其中的潛台詞。當沙利文再次詢問德國外長是否可以將克拉西科夫擺上談判桌時,他得到的答複是:還不行。但在柏林,舒爾茨開始采取行動,告訴內閣成員,他最終會收到美國的正式請求,討論涉及克拉西科夫的交易,無論他們有何疑慮,他都會承擔責任。德國外交部長貝爾博克擔心釋放克拉西科夫會招致綁架更多人質,但布林肯與她進行了長時間的交談,說服她相信其中的道德邏輯。
今年 1
月,埃拉飛抵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與德國總理舒爾茨的幕僚長施密特會麵,尋求幫助,埃拉說施密特有解決問題的鑰匙。施密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承諾提供幫助。同一天,舒爾茨和拜登通過電話商討在白宮開會討論此事。到
2 月 2 日,列車開動了。舒爾茨告訴拜登:“為了你,我會這樣做。”
意外的新對話者
就在柏林和華盛頓概述了協議如何運作時,莫斯科卻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新對話者——塔克·卡爾森。普京接受了這位前福克斯新聞主持人的采訪請求,並在莫斯科接受專訪。
卡爾森告訴普京的助手,他計劃在采訪期間當場要求普京釋放格什科維奇。如果一切順利,他將乘坐飛機將埃文送回家。一位與普京關係密切的官員告訴這位電視主持人,這將是一個“好主意”,可能會產生積極的反響。
在與普京兩小時的談話即將結束時,卡爾森強調了自己的觀點:“這家夥顯然不是間諜,他隻是個孩子。”“他被當作人質交換……也許俄羅斯這樣做有損其地位。”普京表示反對,然後首次公開說明他想要遣返的人選:“一個在美國盟國服刑的人。”
采訪結束後,普京帶著卡爾森參觀了克裏姆林宮,參觀時間已接近午夜,電視評論員將話題轉回到格什科維奇身上:“你為什麽這樣做?……這對你有害。”普京抱怨說問題出在華盛頓。他說,俄羅斯已經明確表達了對記者的要求。普京對美國沒有采取更多措施將他帶回國感到遺憾。
采訪播出當天,觀看量達到 2
億次。當天,舒爾茨飛抵華盛頓,徑直前往橢圓形辦公室,沒有記錄員,也沒有助手。在與拜登長達一小時的會談結束時,兩國領導人正式達成一致:兩國將探討以克拉西科夫為核心的協議,以釋放包括納瓦爾尼、格什科維奇和前海軍陸戰隊隊員惠蘭在內的眾多囚犯。
意外發生
幾個月前,納瓦爾尼的想法就已經傳到了普京的耳中。俄羅斯寡頭羅曼·阿布拉莫維奇一直要求會見卡斯滕斯,盡管這位特使被勸阻沒有參加這次會麵。10
月 7 日哈馬斯襲擊事件發生後,兩人都來到特拉維夫,他們見了麵,卡斯滕斯提出了與納瓦爾尼進行更大規模交易的想法。
會麵幾周後,阿布拉莫維奇發來信息,令人驚訝地表示:“普京持開放態度。”卡斯滕斯將此消息告訴了白宮,白宮要求他停止處理與俄羅斯有關的案件。
2 月 16
日,美國及其北約盟國的政府首腦、高級安全顧問和情報負責人抵達慕尼黑參加安全會議。FBI局長克裏斯托弗·雷也獲悉了即將進行的貿易,他將與西方各國情報部門負責人舉行會談。格羅澤夫也來到慕尼黑,與德國官員會麵,了解即將達成的協議的輪廓。與他一起的還有納瓦爾尼的核心圈子成員。卡斯滕斯雖然不在正式的出席名單上,但也在慕尼黑舉行會議,推動事態發展。
此時,意外發生,納瓦爾尼突然死亡,年僅 47 歲,死因不明。克裏姆林宮沒有解釋他的死因。
埃拉和米哈伊爾正趕著乘坐美鐵前往華盛頓參加白宮簡報會,了解即將達成的釋放他們兒子的協議。這時,她看了看手機,看到一連串短信:交換的核心已經失敗。在白宮的會議上,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低著頭,避免與人目光接觸。他小心翼翼地向埃拉和她的丈夫米哈伊爾解釋說,他一直懷疑涉及納瓦爾尼的協議能否成功。但他說,一切還不算完。德國已經同意參與。沙利文表示:“我能看到一條道路。”
在世界舞台上,拜登、舒爾茨和歐盟領導人都在譴責普京。在CIA,中情局官員和分析師試圖弄清這起死亡事件以及它對交換意味著什麽。
拜登政府對是否以及如何繼續推進存在分歧。迅速重返談判桌可能會讓美國看起來太急於達成協議。在匆忙進行囚犯交換之前,他們是否需要給德國時間?
談判繼續
到 5
月,德國聯邦情報局開啟了與俄羅斯的談判渠道,並提出了自己的條件:如果他們要釋放克拉西科夫,柏林將希望俄羅斯釋放盡可能多的政治犯和麵臨嚴厲判決的德國人。其首席負責人、前檢察官菲利普·沃爾夫
(Philipp Wolff) 在柏林以古怪但迷人的談判策略而聞名。
埃拉當月第二次參加白宮記者晚宴,她加入了拜登的握手隊伍,傳遞了另一條秘密信息,這次信息更加具體。卡斯滕斯辦公室的一名官員告訴她,讓拜登給德國領導人打電話,推動事情向前發展。她的一位消息人士告訴她,如果舒爾茨做出承諾後反悔,那就不好了。為了陳述自己的觀點,她隻有幾秒鍾的時間。
她對總統說“我們需要更多,你能給舒爾茨總理打電話嗎?”拜登說他已經打了電話。站在總統旁邊的布林肯低下頭,然後溫和地澄清說,他們會打電話的。
兩天後,拜登總統致信舒爾茨,正式請求向內閣提供達成正式協議所需的機製。德國的幕僚長施密特說:“這樣的事情以前從未發生過。”
6 月和 7 月,美國情報官員在中東各國首都與俄羅斯同行會麵,而德國談判代表也舉行了自己的會議。在7
月的北約峰會上,沙利文抓住機會與美國要求釋放俄羅斯間諜的歐洲盟友私下交談。“我們快做到了,你們做得非常好。”他對一個代表團說。計劃已經製定,隨時可以實施。
最終達成的協議規模和複雜性都是史無前例的。協議涉及格什科維奇和克拉西科夫,還有另外兩名被監禁的記者、俄羅斯政治犯、四名德國人以及來自斯洛文尼亞、挪威和波蘭的臥底間諜。中情局局長親自飛往交換地點安卡拉,與土耳其情報機構頭目討論後勤事宜。與俄羅斯的協議很脆弱,一次意外的泄密就可能毀掉整個協議。
當埃拉回去見沙利文時,她注意到這位國家安全顧問正看著她的眼睛,她知道交易即將來臨。當俄羅斯突然將她兒子的審判縮短為三天時,她懂了。7
月 19 日,她整夜未眠,直到看到兒子被定罪的第一張照片,他站在擠滿人的葉卡捷琳堡法庭的玻璃箱裏,憔悴而疲憊,法官判處他 16
年有期徒刑,他無動於衷地看著。然後,他通過律師轉述了一個笑話,他的母親聽到了:他期待更多。
俄羅斯聯邦需要完成最後幾項“禮儀”,以處理這位俄羅斯最著名的囚犯。首先,他將被允許帶著他在拘留期間寫下的文件、潦草的信件和他辛苦撰寫的一本書離開。但首先,他們還需要他提供另一份文件,即一份正式的總統赦免請求。這份文件應該寫給普京。
打印出來的表格上有一長段空白,囚犯可以隨意填寫,或者幹脆留空,正如預料的那樣。格什科維奇用他在 16
個月的監禁中磨練出來的正式俄語填滿了這一頁。最後一行提出了自己的建議:獲釋後,普京是否願意坐下來接受采訪?
而本周四,格什科維奇回到了美國,飛機降落在在馬裏蘭州安德魯斯聯合基地,他與母親埃拉激動擁抱,拜登和哈裏斯也迎接並擁抱了他。曆時超過18個月的交換協議談判畫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