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被襲擊:細數一樣在“暗殺焦慮”的矽穀大佬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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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被襲擊:細數一樣在“暗殺焦慮”的矽穀大佬們

作者:畢安娣,編輯:王靖,頭圖來自:視覺中國

驚!光天化日之下,七旬老漢竟被子彈打中耳朵。再驚!他居然當場爬起來了,還振臂高呼:“Fight!Fight!Fight!”。

沒錯,這就是發生在當地時間7月13日的特朗普受襲事件: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在競選集會上遭到槍擊,耳朵受傷。但站起身之後的振臂高呼,讓他登時成了英雄人物。

這無疑是當下熱度最高的突發事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電光火石之間衝到台下哢哢按快門的攝影師,拍下特朗普的“人生照片”。24小時之內,國外電商網站上印有這張照片的T恤已經開賣。

埃隆·馬斯克(Elon Musk)第一時間在社交媒體X(前推特)上力挺特朗普,更多來自於感同身受:他表示,在過去的8個月中,已經有兩個人(在不同的場合)試圖謀殺他。

從特朗普身上,馬斯克看到了自己和什麽擦肩而過。

實際上,在事件之後,矽穀大佬們都抖了三抖,紛紛出來表態:

蘋果CEO蒂姆·庫克(Tim Cook)表示“我強烈譴責這種暴力行為”;亞馬遜創始人傑夫·貝索斯(Jeff Bezos)在X上發帖,稱特朗普“今晚在真實的攻擊下表現出了極大的優雅和勇氣”;Meta的創始人及CEO馬克·紮克伯格(Mark Zuckerberg)更是高調地說“我們必須堅定地站在一起”。

在人道主義關懷之外,大佬們大概是與特朗普“狠狠共情”了。外界容易忽略的一個事實是,這些矽穀大佬們為了安全地活著,每年要花好多錢。

比如Meta就透露過,2023年將把用於支付紮克伯格安保費用的“稅前津貼”增加到1400萬美元,而這並不能代表實際的安保費用總額。在2022年,紮克伯格安保費用的“稅前津貼”為1000萬美元,但安保費用總計超過2500萬美元。要知道,2023年是Meta的“效率年”,公司裁員2萬人,股價上漲近194%。小紮早就對外宣傳過,自己在Meta的年薪僅有1美元。

他們有充足的理由為自己的安全操心,小紮曾收到過死亡威脅,馬斯克曾經拍下自己和兒子在乘車時被尾隨的視頻,而比爾·蓋茨(Bill Gates)曾被當眾砸蛋糕。更為極端的案例,是去年一位名為鮑勃·李(Bob Lee)的矽穀精英被刺死街頭,他曾是矽穀的早期員工,前推特CTO。

所謂高處不勝寒,或言人怕出名豬怕壯,矽穀大佬爬得越高,越有“暗殺焦慮”。除了加強安保措施,沒有其他安撫這種焦慮的好方法。

為了人身安全,矽穀大佬們究竟有多努力?

最直觀的要數巨額安保費用。

今年6月,特斯拉舉辦年度股東大會,向投資者提供的一係列信息中,包含馬斯克旗下企業之間的金錢往來。

一個有意思的數字是:2023年至2024年2月,特斯拉向馬斯克旗下一家秘密安保公司支付了290萬美元。關於這一點,特斯拉解釋稱,其中2023年馬斯克的安保公司向特斯拉收取了240萬美元,2024年2月又加收了50萬美元。

翻譯一下這個數字:一年240萬美元,合計人民幣約1600萬人民幣,足以滋養16個百萬年收入精英。也足夠一口氣購買全新Model 3汽車約50輛。

在矽穀高管中,馬斯克的安保費用不算低,但也不算突出。

有安保費用更“節省”的矽穀高管。

如曾經和馬斯克爭奪“世界首富”之位的貝索斯,從2012年一直到其退休的2020年,每年的安保費用基本上都約為160萬美元。

而庫克則更為低調,根據蘋果公司披露的年度總結報告,庫克2023年的個人安保費用“僅為”82萬美元。

個人安保費用遠高於馬斯克的矽穀大佬也比比皆是。

比如穀歌母公司Alphabet的CEO桑德爾·皮查伊(Sundar Pichai),根據公司遞交的證券文件,他在2022年的個人安保費用約為600萬美元。

不過這在紮克伯格的安保費用麵前都是“小蝦米”。

小紮的安保費用堪稱地表最強水平。2023年二月,Meta把紮克伯格個人安全方麵的稅前津貼提高40%,從1000萬美元,提高到1400萬美元。

而這還不包括Meta為紮克伯格支付的其他安全費用。在2021年、2022年,Meta為紮克伯格及其家人每年支付超過2500萬美元的安保費用,1000萬美元的稅前津貼隻是其中一部分。

也因此,小紮也被戲稱為“最怕死的矽穀富豪”(這麽怕死倒也破除了他是個機器人的謠言)。

而且在近幾年,矽穀大佬的安保費用支出普遍都在上漲。除了紮克伯格令人瞠目結舌的安保費用及其漲幅以外,就連庫克的安保費用也從2020年的46萬美元,增長到2023年的82萬美元,幾乎翻倍。而在英偉達股價飆升的同時,根據公司2023財年報告,黃仁勳整體薪酬有所下降,在安全方麵的支出卻大幅增長了756%,至70萬美元。

這麽多安保費用,都花到哪裏去了?

總的來說,矽穀大佬的安保費用之所以高昂,是因為要覆蓋自己、場所、家人三大維度。

關於個人隨時隨地的保護,也是最容易被看到的,即隨時圍繞在大佬身邊的保鏢。至於場所,則包括辦公區域、不同的地產,以及私人飛機、私人遊艇等設施的安全措施(而大佬們的私產又特別多,場合切換頻繁)。此外,光保護大佬一個人是不夠的,其最親密的家人也需要被保護起來。

對於有安全焦慮的矽穀大佬而言,幾乎沒有可以掉以輕心的場所,也沒有可以不去擔心的家人。

2019年,亞馬遜董事會批準管理層為貝索斯的辦公室安裝防彈玻璃。光這一個項目就花了18萬美元,選用的玻璃可以抵擋軍用級別衝鋒槍的掃射。

據演員克裏斯·潘恩(Chris Pine)回憶,當貝索斯出現在《星戰迷航:超越星辰》片場時,來了3輛豪華轎車,隨行9名私人保鏢,給氣氛都幹緊張了。貝索斯在這部電影裏飾演了一個小角色,哪怕是不認識他的人也能看出這是一個大人物。

去年,馬斯克的父親埃羅爾·馬斯克(Errol Musk)曾告訴英國“太陽報”,兒子馬斯克不僅自己有上百名保鏢,還為他也雇了上百名保鏢。此外,馬斯克的安保團隊把埃羅爾南非的家中設置了先進攝像係統、帶電的圍欄和全副武裝的保鏢,每天24小時全天候監控。

在收購推特(現改名X)之後,有推特員工透露,馬斯克在公司裏走動的時候,形影不離地跟著至少2名保鏢,甚至連上洗手間也會跟著,對公司員工信任不了一點兒。

根據Bloomberg的報道,前美國特勤局特工、Insite Security創始人表示,每個24小時的安保崗位都需要4個人輪班,每個人都能拿到一年幾十萬美元的薪水。而且矽穀高管身邊這樣的安保崗不會是一個,而是10個左右,再加上他們的家人,僅僅安保人員的成本支出就已經頗高。

更何況許多最優秀的安保人員來自美國國務院或者FBI等機構,他們擁有廣泛的經驗,而且雇傭成本高昂。

而紮克伯格作為“最怕死的矽穀富豪”,則揭示著另一個道理:沒有最安全,隻有更安全。如果沒有安全感,安保費用幾乎沒有上限。

紮克伯格到底有多少保鏢數量未可知,但人們總是能注意到他身邊的眾多貼身保鏢。

早在2016年,紮克伯格在北京跑步,就有至少5名保鏢陪跑,將其包圍在中心。也是在那一年,據Business Insider的報道,紮克伯格在自己價值700萬美元的別墅裏,安排了16名保鏢。

更為有代表性的,是紮克伯格在自己的主場——Meta(前Facebook)公司裏的不安。2019年時,Business Insider發表了一篇深度報道,狠狠扒了一下Meta的全球安全團隊。

據這篇報道,彼時Meta的全球安全團隊就已經有6000人規模,其中包括大量安全專員。這些安全專員不僅會在紮克伯格的住所武裝保護他,還會在公司裏以便衣形式潛伏著。他們配槍,默默巡邏,讓注意到他們的員工感到不安。

雖然Meta的辦公室下麵就是員工停車場,但是有一個位置不許停車,那就是紮克伯格辦公桌的下方,免得有人把炸彈藏在車裏。就連開會的時候,紮克伯格的貼身保鏢也會巋然立在他麵前,隔絕他與人群(也就是員工),另有一些人穿著便衣混在重點關照的員工旁。

公司裏流傳著一個說法,稱紮克伯格的辦公室有個秘密通道,危急時刻小紮一按按鈕就可以逃進去。

至於紮克伯格對住所安保措施的執著,自是不必多說。最典型的是紮克伯格位於美國夏威夷考艾島的“庫勞牧場”,占地1400英畝,從土地到建造的成本高達2.7億美元。

可不要小瞧紮克伯格的“建造”,庫勞牧場除了地麵上應有盡有的設施之外,還有引人注目的地下避難所:主建築之間有相連的隧道,其分支通往500平方米的地下空間,不僅有生活必備設施和資源,還有逃生艙口,到處都是攝像頭。而地下避難所的門由金屬建造,並由混凝土填充,就像防空洞會采用的設計。

這樣看下來,矽穀大佬動輒一年上百萬美元的安保費用,似乎也並不令人意外了,畢竟隻要有想法,能花錢的地方太多了。隻要心夠慌,哪裏都能是戰場。

矽穀大佬是集體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嗎?

還真不是,他們的擔憂情有可原。

就連矽穀最激進的安保狂魔紮克伯格,也曾是一個不想被束縛的陽光大男孩。2011年,紮克伯格有了第一名保鏢的新聞還備受輿論關注。那是Facebook創立之初,紮克伯格不過二十啷當歲。

彼時的他,還經常心血來潮地溜出辦公室,去慢跑,去酒吧,讓他的安保人員急得團團轉。

2016年,紮克伯格的心態發生了重大轉變。那一年,紮克伯格因為選擇在Facebook關閉了恐怖組織的賬號,而遭受了該組織的公開死亡威脅,配以一張包含推特創始人傑克·多西(Jack Dorsey)和紮克伯格的圖片,圖片上有多個彈孔。

在受到威脅的第二天,紮克伯格依然去跑步,但是身邊有了多名保鏢。其後他在北京跑步時也是如此。

2018年,另一件事情刺激著矽穀高管的神經——一名心懷不滿的YouTube用戶在公司舊金山總部開火,造成三人受傷,槍聲回蕩在整個矽穀。

距離事發地僅有30分鍾車程的Facebook,立刻增強了安保措施,其中包括斥資約100萬美元,增添30輛巡邏車。

就連對於員工的“提防”也不是沒有根據。前Meta COO謝麗爾·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曾經被一名員工跟蹤,後者還給她不斷發信息。後來公司解雇了這名員工,並且將其列入黑名單,在這個名單上的人被禁止進入母公司的所有資產。就連他們在Meta旗下軟件上的賬號也會被“關照”,安保人員不斷提取他們的地理位置,密切關注他們的動向。

於是,紮克伯格漸漸從一個不知危險為何物,甚至有時候會想甩開安保人員的年輕人,變成了如今這個被安保大網兜住的籠中雀。尤其在Facebook從年輕人喜聞樂見的社交媒體,變成了一個侵犯隱私和竊取信息的“壞蛋”後,紮克伯格有理由擔心自己比十年前更加不安全。

紮克伯格的轉變,是矽穀大佬的一個縮影。不管是親身經曆,還是有所耳聞,矽穀大佬頻頻經受危機的洗禮,以此對“安全”愈發重視。

2023年初,馬斯克父親在麵對兒子為其雇傭百名保鏢、加強南非家中的安保措施時,對馬斯克的不安很理解。他認為綁架馬斯克的任何一個家人,都可能立刻獲得2000萬美元。

實際上,2022年,馬斯克多次公開表示自己遭受死亡威脅,還反複申明絕對不會自殺。而在2022年底,馬斯克公布一段視頻,視頻中一位穿著一身黑衣、戴黑色麵罩的陌生男子正在車裏舉起手機對準馬斯克。馬斯克聲稱,一輛載著其兒子的車被這名男子瘋狂跟蹤,他以為馬斯克也在那輛車裏。後來他阻擋汽車行駛,並爬上了引擎蓋。

同年,收購了推特的馬斯克關閉了大學生傑克·斯維尼(Jack Sweeney)創建的賬號“Elonjet”。該賬號專門發布馬斯克的私人飛機行蹤。

潛伏的危機可能性之多,讓人無從安心。對矽穀大佬來說,對自己的人身傷害可能來自於一個想要出名的人,或者是狂熱“粉絲”,也可能來自於因為公司決策、股價、價值觀等各種原因而充滿仇恨的人。這還是能想到的可能性。

矽穀大佬收獲崇拜,收獲愛,也收獲責怪,收獲恨。不管是狂熱的愛,還是激烈的仇恨,抑或是莫名其妙的動機,都有可能對他們的生命安全遭到威脅。

然而,並不是所有大佬都選擇絞盡腦汁讓自己更安全。早在1998年,43歲的微軟創始人比爾·蓋茨在進行演講時,被當眾砸了蛋糕,滿臉都是奶油。始作俑者隻是一個想出名的人,這是他首次作案。而他真的在事發後出了本書,講述這段經曆。但這似乎並未讓他“應激”,一直到2019年,63歲的蓋茨被微軟前員工碰到在排隊買漢堡,身邊無人保護。

另一個和紮克伯格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股神沃倫·巴菲特(Warrent Buffett),根據伯克希爾哈撒韋披露的信息,2023年該公司為董事長兼CEO巴菲特支付的安保費用“僅為”31萬美元,較2016年的高點下降了19%。

回看特朗普被槍擊事件之後,矽穀大佬幾乎盡數發聲,其心情不難理解:暴力可能發生在特朗普身上,也有可能發生在他們身上。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麽幸運,可以爬起來,當個英雄。

至於出於恐懼和擔憂而做出的防禦措施,究竟有沒有一條“合理”和“過度”的界限,並不是他們想深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