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能改變什麽?如果將這一問題拋給AMD的“一號位”蘇姿豐,她回答或許是,讓一艘千瘡百孔的巨輪重回巔峰。
從2014年正式成為AMD的首位女性CEO,到今天來算,蘇姿豐已經執掌了這艘半導體巨輪整整十年時間。
十年裏,所有人都親眼見證著她所帶來的奇跡,AMD從昔日營收跌半、CPU市場份額銳減的至暗時刻中走出,從不到3美元的股價變成了160美元,是十年前的53倍,市值也接近兩個英特爾的體量,即便是在從不缺乏神話的矽穀,這樣的逆轉也堪稱奇跡。
除此以外,在半導體圈,蘇姿豐擁有精英與異類兩重身份,她是一個完美的精英範本:美國移民、高知家庭的天才,在麻省理工一路讀到博士,她是更標準的技術型人才。
芯事重重丨人物
身家5000億的“芯片政治家”黃仁勳
“中國芯片教父”張汝京:這輩子就想把先進製造帶到大陸
半導體教父張忠謀,在美國對華芯片封鎖之中搖擺
但另一方麵,蘇姿豐也是一個異類,她不僅是大型半導體公司裏的第一位女性CEO,同樣是個“瘋子”,在她的帶領下,AMD用一場豪賭成為了如今芯片牌桌上不可忽視的重要玩家。
縱觀芯片巨頭的混戰曆史,AMD似乎始終拿著“大衛和巨人歌利亞”的腳本。矽穀著名科技新聞記者邁克爾·馬龍曾這樣評價AMD:“在所有的高科技故事中,AMD的故事是最可怕,也是最英勇的,它年複一年,代複一代,頑強地挑戰某個星球上最成功、最具競爭力的公司。”
作為一家同時擁有CPU和GPU設計的芯片公司,一直以來AMD被冠以“萬年老二”帽子——“CPU老二”、“GPU老二”——“第二”成了公司的一種魔咒,也正因第二的尷尬,AMD始終很難在資本市場取得較大的估值溢價。
蘇姿豐和AMD並沒有停止戰鬥,AI時代打開的智能算力時代,似乎為其送來了與英偉達拉近距離的東風。那麽一個關鍵問題產生了:蘇姿豐和她的AMD是否真的被低估了?
1、IBM的技術天才、AMD的商業女王
在“教父”頻出、傳奇不斷的科技圈,蘇姿豐擁有眾多的頭銜和標簽。
“打工皇後”講的是作為職業經理人的她,靠著每一次的職業選擇成為了美國白手起家的女性億萬富豪之一;
“芯片鐵娘子”或“女版鋼鐵俠”,則描述她成為大型半導體公司中第一位女性CEO,再造AMD的故事;
“蘇媽”或“遊戲機之後”,這是全球遊戲迷和年輕工程師對她的稱呼;
還有就是“蘇博士”,蘇姿豐先後在麻省理工學院獲得電子工程的學士、碩士和博士學位,在麻省理工學院納米科學與技術中心,她擁有一座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大樓。
蘇姿豐和她的Lisa T. SU BUILDING 圖源:X@Lisa Su
這些豐富的頭銜拚湊出一個大眾固有印象中的蘇姿豐:一個精英學霸技術宅,一個一絲不苟的職業經理人,或者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技術出身的她曾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書呆子”。
芯片行業不缺少技術天才,但人們對天才的期望需要加一個前提:天才同樣需要擁有出色的商業頭腦。台積電的靈魂人物張忠謀曾說:“作為企業領導,我更關注商業模式和策略這兩方麵。當中尤其以商業模式層次更高。”也正因開創了Foundry模式,台積電才更能獲得芯片設計公司的信任,這也是張忠謀口中“台積電最重要的創新”。
於“技術天才”的標簽之外,蘇姿豐的商業頭腦和領導能力被人們過分低估了。Moor Insights &
Strategy分析師帕特裏克·摩爾黑德曾這樣評價蘇姿豐:“她是一位超級明星”。2019年,蘇媽被媒體傳出將成為IBM的繼任者,盡管後來她親自下場辟謠,但華爾街的分析師們對此並不意外:“蘇姿豐會成為大型科技公司積極追求的CEO或總裁候選人。”
像蘇姿豐自己說的,在半導體行業三十餘年裏,她“一直都在技術和商業之間遊走”,從MIT的書呆子成為如今的大公司追逐的“超級明星”,這得益於她過去兩段最重要的職業經曆——
一段是在IBM,在那裏年輕的蘇姿豐明確了自己未來的職業路徑,不止是成為一個實驗室裏的技術人員。
另一段就是在AMD,一個瀕臨生死線中的AMD給了蘇姿豐一個施展才華的舞台,如《福布斯》的評價:“她將技術天賦、人際交往能力和商業頭腦獨特地結合在一起”。
在IBM,工程師背景和技術經驗成了蘇姿豐進入管理層的鑰匙。當25歲的蘇姿豐加入IBM的TJ
Watson研究中心,成為一名研究員時,她回憶道“對加入大型企業感到害怕”,但憑借著出色的技術洞察,她帶領團隊開創了用銅代替鋁連接計算機芯片的新方法,讓芯片的運行速度提高了近20%。IBM高層很快發現了蘇姿豐的才能,但也給了她第一道選擇題:
走技術路線,還是更想走管理路線?蘇姿豐選擇了後者。
1999年,30歲的蘇姿豐成為了IBM首席執行長郭士納(Lou
Gerstner)的技術助理,在擔任這位傳奇領袖技術助理的一年裏,年輕的蘇姿豐親眼見證了IBM“大象起舞”的過程,她後來形容這段經曆是“世界上最好的MBA”。不懂技術、但卻極擅領導與商業談判的郭士納在無形中教會了蘇姿豐很多能力,這些能力可以總結為以下三點:
製定戰略並堅定執行。
打破官僚和等級製度,渴求真正解決問題的人才。
了解外部世界的學習能力。
2001年,她被任命為IBM新興項目總監,並代表IBM與索尼和東芝合作開發一款高性能微處理器芯片(也就是後來的Cell),用以驅動索尼PlayStation
3遊戲機,在與這些商界重量級人物談判時,蘇姿豐逐步意識到她對技術的敏銳度讓她比單純的管理型人才更具優勢。
如果說IBM是蘇姿豐的“MBA大學”,那麽AMD就是一個讓她施展抱負、大放光彩的最佳舞台。
和郭士納拯救IBM的故事類似,蘇姿豐也成為了AMD的救世主。在後來多次采訪中,麵對彼時陷入沼澤中的AMD,蘇姿豐將她改革經驗,總結為三點:
創造偉大傑出的產品、加深客戶信任和簡化業務運營,她試圖重新定義AMD。
“創造偉大傑出的產品”指的是AMD必須要重塑技術優勢,重新規劃自己的產品路線圖。蘇姿豐曾告訴員工:“工程師的動力來自於產品,我喜歡把這一點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為此,她將把公司多個業務部門整合成兩大事業群:一個是針對消費者的計算與顯卡業務,這是AMD的傳統優勢陣地,另一個是針對企業的嵌入式與半定製業務。
於此同時,AMD放棄了基於ARM架構的服務器CPU研發,蘇姿豐從蘋果請回了架構大師吉姆·凱勒,將最大的賭注壓在了個人電腦CPU的新架構Zen的研發上。
蘇姿豐還巧妙借勢對手犯錯的窗口,抓住了英特爾在製程上擠牙膏和丟掉蘋果這一大客戶的機遇,一邊堅定地執行自己的產品路線圖,在2017年端出了新架構Zen,Ryzen銳龍、EPYC霄龍處理器一舉扭轉乾坤,走出虧損困境,由此開啟了AMD的翻身之路。
另一邊,2019年,AMD又聯手台積電,率先躍入7nm工藝,而那時英特爾10nm工藝才姍姍來遲。
“加深客戶關係”則是生態建設的縮影,AMD需要在新的競爭時期裏在上下遊迅速找到新的盟友,蘇姿豐多年以來所積累的商業洞察與談判能力在此刻發揮了重要作用。
在雲計算風口下,AMD開始重返數據中心業務,從英特爾口中搶食蛋糕。據外媒報道,蘇姿豐花了數年時間與科技巨頭建立關係,這之中包括了微軟、穀歌、甲骨文、亞馬遜等巨頭。穀歌雲首席執行官托馬斯·庫裏安曾說:“當我加入時,AMD根本不是我們生態係統的重要組成部分,但他們現在成了我們非常重要的合作夥伴。”這位高管將這些合作歸結為:“這是蘇姿豐的功勞。”
“簡化業務運營”則是在決策上扁平化,快速執行、快速反應。對比英特爾這一龐然大物,人數規模更小的AMD在決策上可以更簡單快速,同時技術出身的蘇姿豐更容易直接對工程師的創新想法做出反饋與建議。蘇姿豐曾說:“正因為規模沒那麽龐大,公司環境獨特,工程師團隊更容易實現他們的想法,鑽研最新的技術。”
AMD“以弱勝強”的逆襲故事,在當年被外媒評論為“小魚長成鯊魚”或“大衛戰勝巨人歌利亞”,蘇姿豐成為了這個故事的主角,被包裝成一個“戰時超級英雄”,矽穀總是擅長製造英雄,但蘇姿豐拒絕成為英雄。
在去年8月接受采訪,被問及“如何看待半導體女王這一稱號”時,蘇姿豐靦腆一笑,隻說了句:“我真是受寵若驚。”
她說:“其實半導體行業涉及的人員眾多,需要一個龐大的生態係統,我隻是從上大學開始就是在這個行業裏,已經有30年經驗而已。”
2、黃教主“上天下海”,蘇姿豐“貼地飛行”
在不缺天才、瘋子、怪胎與異類的科技圈,獨特的人格魅力似乎是這群技術布道者必備的天分。
與出色的商業頭腦一樣,蘇姿豐的人格魅力也被人們過分低估了。提及蘇姿豐,她最具爭議的對手——黃仁勳是一個無法被繞過的關鍵人物,在這位矽穀新教父出盡風頭時,蘇姿豐則代表了矽穀極客風範之外的另一種技術古典主義:同樣是爭強好勝,但在她身上表現出是一種低調謙遜、高效務實。
當30歲的黃仁勳創辦英偉達時,彼時蘇姿豐還隻是郭士納的技術助理,盡管在不少媒體眼中,這兩位華裔間的競爭被描述為“舅舅與表外甥女”的故事。
他們的經曆與性格底色如此相似——美國移民、熱愛競爭,擅長將技術洞察與商業能力結合在一起,但又是那樣的不同。
人們不可避免地將他們兩人拿來做比較,如果論起名聲與人格魅力,被稱為科技圈“泰勒·斯威夫特”的皮衣老黃,風頭無人能匹敵。
每逢他倆同台競技,對比成了常態。在今年6月的2024年台北電腦展期間,有人這樣形容這對“遠親近敵”:“傳教士”黃仁勳“上天下海”、“生意人”蘇姿豐“貼地飛行”。
比如,同樣是說AI願景,黃仁勳從機器人講到數字人類,蘇姿豐隻是說自家產品如何優渥,成為了客戶的最佳選擇。人們甚至發現了他們的演講中都有台灣夜市,但比起黃仁勳在台上大談夜市阿婆做的水果究竟有多好吃,蘇姿豐隻是展示了一張由Stable
Diffusion 3生成的夜市圖片。
有媒體這樣評價兩人:“傳教士和生意人的分享內容有很大差異,皮衣男和技術人的表述方式很不一樣,兩位風格差異巨大,但彼此間有著萬縷聯係。”
與黃仁勳的“皮衣、紋身、口若懸河”不同,蘇姿豐嚴謹而低調。能佐證她這一個性,也是讓她備受大眾讚譽的一個故事發生在2018年。
彼時,她剛剛將AMD從低穀中拯救出來,但在上海F1賽場上,偶遇記者的她在采訪時被“輕視”了。當英國前一級方程式賽車手馬丁·布倫德爾這樣問她:“可以說英文嗎,你感覺如何?”,蘇姿豐卻笑著回應:“我很好,我和法拉利車隊讚助商AMD一起來的。”
2018年,上海F1賽場采訪視頻截圖, 圖源:YouTube
社交媒體上,這一視頻被人們瘋狂轉發,一條點讚超兩千的高讚評論是這樣寫她:“她本可以在電視上說我是AMD的總裁,但她隻是說我是AMD的,真是一個謙遜而善良的人。”
有人在AMD市值超過英特爾時,又重新翻看這一視頻,評論區充滿了蘇姿豐的“不平”之聲:“她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蘇姿豐讓一家科技公司起死回生,她沒有喬布斯的傲慢,但更像有巴菲特的謙遜。”
對外低調謙遜的另一麵,對內則是高調務實。
與黃仁勳擅長講述個人成長故事不同,在蘇姿豐各類采訪中提到最多的關鍵詞之一就是客戶。
AMD高級副總裁、中國區總裁潘曉明在接受《財經天下》采訪時曾提到:“蘇姿豐不是那種永遠待在指揮室的人。”她製定策略後,會親自去見客戶,和一線經理交流,參加各種項目驗收,一旦發現問題,她會馬上所有高層開會,製定解決問題的措施。
據惠普首席執行官安東尼奧·內裏回憶,有一次在德克薩斯州的冰暴中,蘇姿豐開了四個多小時的車和他談合作,內裏說:“可以說我對AMD的上一代產品不再抱有幻想,但她向我展示了她對做事的信念。”
但掩蓋在這些務實嚴謹水麵之下的,大多數人常忽略的是,蘇姿豐和黃仁勳一樣是熱愛競爭的鬥士。在蘇姿豐的辦公桌上有一個插滿筆杆的馬克杯,杯身文字寫著:“絕不許失敗”。
她從小就是一個喜歡挑戰的人,無論是主修當時最難電氣工程專業,抑或是後來掌舵AMD,用郭士納的話來說:“她從不遵循通常的模式——因為她的整個職業生涯都在打破常規。”
事實上,蘇姿豐也從不掩飾自己的好強之心。2017年現身麻省理工畢業演講時,蘇姿豐說:“我一開始就告訴你們,我有一點好勝心,請你們答應我,確保未來會有哈佛MBA為麻省理工學院的博士工作。”台下響起了一片來自畢業生的掌聲與歡呼聲。
當她啟動AMD轉型時,微軟首席產品官帕諾斯·帕奈第一次見到蘇姿豐時也就感受到了好勝:“她先是向前邁進,然後大殺四方。”
2017年,蘇姿豐現身麻省理工學院博士授予儀式, 圖源:YouTube
這種好強源自她的成長經曆。比起黃仁勳草根式地成長,單槍匹馬來到美國華盛頓,在學校被霸淩,蘇姿豐出生於高知家庭,父母是典型的望子成龍的東亞家長,她從小就被嚴格要求,也習慣了在聰明人中斡旋。
每到母親節,蘇姿豐都會在社交平台發布和母親的照片 圖源:X@Lisa Su
在蘇姿豐很多的采訪中,談到為何會從技術轉向管理,她給出的答案總是“我認為我不夠聰明”。在母校的演講中,她也反複強調自己見過了太多聰明的人。
無論是求學抑或是工作,蘇姿豐都被放在一個“優績至上”的精英宇宙裏,她不斷看到更聰明的人,然後努力成為他們、超越他們,“永遠朝著問題奔去,跑向問題”,她永遠記得導師對她的叮囑。
“Lisa一路都在解決這種疑難雜症,”蘇姿豐的父親蘇春槐曾回憶女兒的經曆,他一直叮嚀蘇姿豐:“人家公司不好才留給你來,這是你立功的機會”。
除此以外,與黃仁勳白手起家創辦英偉達的“局內人視角”不同,蘇姿豐對AMD來說是一個外來者,這種“戰時CEO、非創始人”的身份讓她的任務更加艱巨,她必須在內部建立自己的信譽,讓別人相信自己,務實高效起到了關鍵作用。
AMD銷售團隊內部會開玩笑說,Lisa可不好蒙,因為她關注細節,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研發是芯片廠商不變的護城河,蘇姿豐多會跑到研發團隊直接交流,親自督戰,她曾在采訪中提到:“每一天他們都會向我報告,不管是好消息或者壞消息。而我,不管消息是好是壞,都會去實驗室看他們,給出我的建議。”
船長總會影響一船人,AMD內部也因此形成了一種“我要贏”的企業文化,蘇姿豐曾提出“5%”的概念——好與最好隻差最後5%,每個人要全力以赴,如果額外付出5%,則能從最好變成優秀。
除了AMD,蘇姿豐鮮少透露自己的個人生活,比起教父們的衣著裝扮與生活方式在矽穀掀起的新流行文化,蘇姿豐的生活顯得平靜許多。在接受采訪時,她曾透露,工作之餘自己最喜歡的運動就是高爾夫,偶然會喝點波爾多葡萄酒。
讓她無法放鬆的原因隻有一個,她和AMD需要一場新的勝利。
3、“聯軍”圍剿英偉達
在提及AI產業帶來的巨大造富機遇時,人們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公司往往會是英偉達。過去的兩周裏,它的市值一度超越了微軟和蘋果,成為“全球股王”。
事實上,如果按照增長幅度計算,“職業經理人”蘇姿豐所領導的AMD在成績上並不遜色——在接手AMD的10年裏,這家企業的股價有9年實現了同比增長,股價增長了超過7100%,複合年增長率高達60%。
出色的股價背後,高達230倍的市盈率,意味著蘇媽和她的AMD仍需在未來,以實際的市場成果,回應資本市場的熱切期待。
看上去,她很自信。
在此前的一次采訪中她說:“我們必須證明自己是一家優秀的公司,我認為我們能夠做到。”
人們在討論英偉達這家企業的非凡未來時,常常會有意無意地提到黃仁勳的年齡。相較於安迪·格魯夫、傑裏·桑德斯、張忠謀這些半導體行業的第一代先驅,年輕了30歲的黃仁勳,有著充足的時間,帶領一家企業奔赴不可限量的未來。但“年齡”不隻是英偉達和黃仁勳的優勢,同樣也是蘇姿豐領導AMD的長期資本。
就算不對比行業的碩德耆宿,相較於那些如今活躍的半導體巨擘掌門人:71歲的台積電董事長魏哲家、63歲的英特爾CEO帕特·基辛格和61歲的黃仁勳,55歲的蘇姿豐也是如此的年輕、精力充沛。
在蘇姿豐執掌AMD這艘芯片巨輪的整整十年時間裏,外界甚至從來沒有試圖討論過她的“接班人”話題,無論是從成果、威望還是個人狀態來看,人們都毫不懷疑,她依舊會在未來20年裏,繼續擔綱AMD的領導者。某種意義上,目之所及的未來,半導體行業的競爭,其實就是皮衣教主和這位芯片女王之間的“對手戲”。
在這場對手戲裏,黃仁勳和他的英偉達手握GPU“生態慣性”的優勢,而蘇姿豐和AMD的短期機遇,則在NPU、網絡互連等GPU之外的其他硬件產業中。
不久前結束的2024年台北電腦展,一度成為了兩大芯片巨頭隔空角力的擂台,在黃仁勳官宣旗下最強性能AI芯片Blackwell係列產品已全麵投產之際,蘇姿豐也帶來了最新發布的AI芯片Instinct
MI325X,和“每年一更新”的全新迭代節奏。
對此,蘇姿豐有著自己的見解:“每年都有這樣的節奏,是因為市場需要更新的產品和能力......我們每年都會有下一個大事件,這樣我們就始終擁有最具競爭力的產品組合。”
現場,她還詳細介紹了該公司未來兩年開發人工智能芯片的計劃,以挑戰行業領導者英偉達。
在這份計劃裏,最直接的挑戰來源於不斷迭代的MI係列AI芯片,根據介紹,相比英偉達H200,AMD新展出的Instinct
MI325X的計算性能是其1.3倍、內存容量是其2倍、帶寬是其1.3倍。按照AMD的官方說法,一台搭載著AMDInstinct
MI325X的八卡服務器,最多可以跑一萬億參數的大模型,是同等條件下英偉達H200服務器的2倍。
在這之後,基於全新芯片架構的MI350和MI400係列,也將於2025、26年分別麵世。
從結果來看,這一長串的AI芯片參數,不僅再度印證了蘇姿豐昔日“擅長高性能計算”的豪言壯語,也讓參會的同行感到“鴨梨山大”。
目睹了蘇姿豐和黃仁勳之間激烈的AI芯片“軍備競賽”後,英特爾CEO基辛格已經開始強調起了自家AI芯片出色的“性價比”表現:“它們的價格看起來‘相當引人注目’,特別是競爭對手相比。”
誠然,得益於英偉達在CUDA軟件生態側領先10年的前瞻布局,短期硬件層麵的參數領先,還遠遠不足以讓客戶就此轉投AMD的懷抱。正如業內人士所指出的那樣。在計算機邁入水平架構分層時代的當下,“CUDA生態的巨大慣性,讓英偉達的壟斷地位得以持續延續下去。”
但這並不意味著蘇姿豐和她的AMD已經失去機會。AI硬件產業的生態是如此龐大,從數據計算到構建、訓練大模型,需要的不僅僅是GPU,還有主導GPU計算工作的CPU,和負責數據交換的網絡互聯硬件。
在上述GPU之外的賽道上,蘇姿豐正在依靠更全麵的產品組合生態,全麵吹響進軍AI的號角。
這些產品之中,有同樣亮相於本屆Computex大會上的數據中心CPU,還有集成CPU和GPU功能,旨在加強AI
PC在端側計算能力的全新NPU產品。
計算硬件的研發之外,2023年7月,為了針對英偉達旗下的網絡通信產品InfiniBand,AMD還聯合了微軟等9家矽穀大廠聯手成立了超以太網聯盟(UEC)。
種種跡象表明,在AI產業側,一支追逐、對抗、乃至“圍剿”霸主英偉達的聯軍,已經在蘇姿豐和AMD的周圍逐漸集結。
目睹這一切的《福布斯》雜誌,用“兩個瘋子的比賽”來描述芯片產業未來的走勢,並表示:沒有人能預測比賽的結果。
而對於即將到來的那場大戰,蘇姿豐的態度,則有一種雲淡風輕的從容:
“AMD已經證明了,自己能夠活下來……再次證明自己的偉大,並為自己對世界的貢獻建立持久遺產,這些對我來說是一些有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