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事實是:很多人並不愛“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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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生秦朗巴黎丟作業”,曾經為微博貢獻了好幾個熱搜。現在警方搞清楚了,這個視頻是按照劇本演的,主創(一位女網紅)按照警方的要求道歉了。

機構媒體紛紛發表評論,為這個處罰叫好,“編造假新聞”太可惡了,必須受到懲罰。

但是我認真看了一下女網紅道歉視頻後麵的評論,發現80%以上的留言都是表態支持她。

“不會取關的,這個真假其實不重要”,是更有代表性、更主流的聲音。

過去一段時間,警方處理了不少類似事件。比如,山東的婆媳矛盾,媳婦兒懷孕的時候婆婆不照顧,現在婆婆生病,媳婦兒隻給她吃方便麵……此事也是反響極大,很多媒體去求證,最終證明是“擺拍”。

機構媒體的惱怒是雙重的:一方麵,這種假的、擺拍的東西,流量要比機構媒體的作品大得多,擁有更多讀者和觀眾;另一方麵,自己也不得不跟著這些擺拍的東西走,把它當成是“新聞線索”去核實。

這就是我們這個社會的現狀,被假的東西耍得團團轉。

像我這樣在媒體工作多年的人,認為“真實”是最重要的。我們對真實有一套“標準”,比如,雙信源原則,交叉證據等等。

一個東西是不是“真的”,可能是首要的,也是是否值得進一步討論的基礎。

但是一個可悲的事實是:當今的時代,“真實”本身似乎並不重要。

不要不承認。比如,在濾鏡和PS時代,有幾位女性朋友發朋友圈的時候,會發自己的“素顏”照片?如果是和女性朋友一起合影,我都不會擅自發布那些照片,因為這可能讓人不快。

微博熱搜,幾乎每天都有幾條看上去像是新聞的,但是點進去卻隻是一張截圖,上麵的內容根本沒有所謂的“5個W”,很多都是段子,或者改編的。相比之下,那些自編自導、擺拍的視頻,其實更容易鑒別一些,因為那種小團隊的、素人的演技,畢竟有限。

這是新技術時代的根本邏輯。人們正在混淆虛擬和現實的界限,而且在把這當作“科技創新”,當作風口。所謂的VR,就是讓假的更像真的;而媒體的轉型,進行更多“非虛構寫作”,其實是強調寫作,寫出更好的文本,讓“真的”更像假的。

機構媒體在批判網紅,他們假裝不知道,自己也在背離傳統的“真實至上”原則。

看一下機構媒體官方賬號的標題,“突發!日本地震”,諸如此類的“標題黨”,即便是頂級的、嚴肅的媒體,都迷戀於此。

結果點進去看,不過是一個五級地震,但是編輯知道很多讀者在渴望日本大地震——這種迎合,其實比“秦朗丟作業”可惡多了。

我小時候,父母教育我一定要誠實。我唯一一次挨打,就是偷了父親的撲克牌到學校玩,被老師沒收(其實那撲克牌也是我爸沒收學生的)後,死活不承認說自己拿了。

我爸踹了我一腳:記住,打你不是因為你偷拿撲克,是說謊。

當時有好幾位老師圍觀。我那時很幼稚,沒有反問他們一句:你們平常講的都是真的嗎?要到很多年之後,我進了媒體工作,才明白這一點。

“求真”未必有什麽收益,而且就是痛苦的旅程。求真是一種社會責任嗎?不是。我們這個社會沒確立這一點。

但是我個人願意更真實一點。因為我們這一代人,其實沒什麽創造力,沒有什麽大的貢獻,很多人幹脆認為已經是垃圾時間,保全自己最重要。

如果能更真實、坦誠地呈現自己的想法,也算是給曆史留一點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