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新西蘭跳脫衣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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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脫衣舞娘,你會想什麽?隻需要跳舞,就可以賺錢,easy job easy money?但據我工作六周的切身體驗,這並不是一份輕鬆的工作,我時常感歎收入和付出不成正比。

在這家俱樂部,舞娘每天工作的時間從晚上8點到次日淩晨3、4點。雖然需要熬夜,但相較於之前酒吧的工作略好一點。兩份工作的作息差不多,但酒吧臨近下班時,員工需要在精神萎靡的狀態下,假裝負責任地進行清潔和整理工作,可想有多崩潰。所以,我還是能適應俱樂部的工作時間。

舞娘的工作和收入主要分為兩部分。台上的和台下的。

每輪演出通常有1—3位舞娘,我們可以選擇穿自己喜歡的任何衣服,大多還是以比基尼為主。舞娘的“性格”可以通過穿著直觀地展現出來。那位有長著一頭橘色卷發,皮膚雪白,身材姣好的新西蘭本地人,她很像我小時候看的動畫片裏的美人魚,她經常穿的是一身豹紋比基尼;有長相野性十足且擁有火辣身材的冷豔風舞娘,她愛穿黑色比基尼搭配長筒黑色皮靴;有來自巴西熱情洋溢的舞娘鍾愛五彩斑斕,她會選擇亮綠色花邊上衣,再搭配一雙可以發出綠光的高跟鞋。我的第一套比基尼花了100 刀(近500人民幣),如果網購,可以用同樣的價格買3-4套更好看的比基尼。

舞娘有三首歌的時間表演。考慮到大家喜好的歌曲類型各不相同,俱樂部的音樂涵蓋了活潑、舒緩、激情和憂鬱等多種風格。有時候播到難以用性感詮釋的搖滾等曲風時,舞娘們會立刻用眼神交流:天呐,這首歌又來了。

脫衣舞娘講究一個“脫”字,該如何脫?第一首歌不需要脫;第二首歌需要脫掉上衣;第三首歌則需要全裸。

在什麽樣的時機脫,以什麽樣的姿勢脫同樣非常重要。我曾經觀察到那位來自巴西的舞娘很有新意的脫法,第一首歌曲結束時,她會對其中某位可能對她有好感的客人說:你可以幫我一下嗎?順勢背對客人,暗示他解開她的比基尼係繩。

如果是讓作為顧客的我來解開,我都會覺得興致昂揚。但作為舞娘的我,每次遇到和她同舞台表演時,我知道今晚大多數的小費都要被她拿走,隻能更專注於自己的表演。

每位舞娘在結束第一支舞並脫掉上衣後,會走下舞台向顧客索要小費。小費是顧客進入俱樂部前需要購買的代幣,以2紐幣、3紐幣和5紐幣為主。顧客可以選擇給每位舞娘至少2紐幣。許多顧客不理解憑什麽自己不能隻給喜歡的舞娘小費,而需要給每位舞娘小費。那是因為俱樂部並不會直接發工資給舞娘,一部分收入是靠跳舞時顧客給的小費。

舞娘們索要小費的方式也有區別。工作經驗多的舞娘們大多是報以禮貌性的微笑和顧客互動,熱情的巴西姐每次都不吝嗇自己的火辣身材,會一邊抖動胸部一邊和顧客熱情打招呼。

大部分的顧客還是會主動給小費,隻是以不同的形式給予。明顯欣賞我的顧客看我走過來,就已經把錢準備好了,順便說一聲“謝謝,我很喜歡你的表演”;愛占便宜的顧客,給小費也很勤快,但會在塞錢的時候順便碰一下我的身體(沒有舞娘的允許,顧客在俱樂部是不可以隨意觸碰舞娘身體的);對我不感興趣的顧客,看我明確停留在他的麵前微笑著打招呼時,磨不開麵,不情願地從兜裏掏出一疊小費,數出一張2紐幣給我,再迅速撇轉過臉;摳門的顧客會假裝看不到我,或者直接說不好意思,小費都給完了。





30歲,第一次出國,我選擇了來新西蘭打工度假,新西蘭的打工度假是針對18到30周歲的成年人才可申請的一種簽證,簽證持有者可以到國外居住一年,期間可以打工,也可以旅行。在國內,我做過設計師,活動策劃師,市場營銷等,嚐試換不同的工作,但始終無法找到對生活的熱情,當我確認拿到了打工度假機會的那段時間,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每天微笑著醒來,甜美地睡去,寬容麵對所有人和所有事,不計較任何得失。麵對我憧憬已久的國外生活,我決定用這一年的時間盡可能地去放肆、去享受、去體驗。

從上海直飛奧克蘭,共11個小時。這趟航班可以點酒,我和鄰座的人邊品酒邊聊天,讓第一次獨自出國的我放鬆了很多。當飛機做俯衝狀即將登陸奧克蘭時,我突然開始恐慌,邊流淚邊問自己:我在上海生活得挺好的,為什麽我在這裏?一切都太未知了,我想回去。

我住進了奧克蘭市裏最繁華的皇後街上的一家青旅。

一周後我意外拿到了這家青旅保潔員的工作,老實說剛開始我的內心是抵觸的,一直在辦公室做白領的我,出國怎麽就成保潔了?但好在每周隻需要工作9個小時就可以換免費住宿。上午我可以選擇打掃廚房或衛生間,下午打掃客房。我特別享受原本髒亂的廚房經過我的拾掇後清清爽爽的觀感,所以每次我都會選擇廚房去打掃,這一打掃就是6個月。

剛換到新的環境,我不想給自己太多工作壓力,在新西蘭的前三個月我隻有青旅保潔員這份工作。其他空閑時間裏,我會和同住青旅的來自不同國家的朋友們聊天、聚會和跳舞。我愛跳舞,工作後短暫地參加過一些街舞培訓的課程。

四年前去國內夜店突然感受到跳舞的樂趣,伴隨著音樂,瘋狂擺動自己的身體,自由且酣暢。奈何身邊的朋友都已經步入人生下一階段,周圍很難找到同樣熱愛跳舞的朋友。

與皇後街交叉的K Road上有很多酒吧,每周五、周六的夜晚,是K Road最熱鬧的時刻,到處聚集著盛裝打扮的時尚達人。有些酒吧會把桌椅撤掉,從而留給客人足夠的空間跳舞。有人會跳拉丁舞,有人能看出有一些街舞基礎,更多的是“群魔亂舞”。不過沒關係,在這裏沒有人在乎你跳得是否專業,隻要你能享受音樂。如果你聽到一陣“哎哎哎”的呐喊聲,那一定是大家圍在一起開始鬥舞了。

從青旅步行10分鍾即可到達我最常去的一家酒吧Family Bar,我鍾愛它的原因是我可以在酒吧內部的舞台上跳舞,我享受被關注的感覺。從晚上11點跳到淩晨4點,意猶未盡。剛開始步行回家時我非常害怕,因為還沒出發新西蘭前看了很多關於奧克蘭尤其市中心相關的負麵消息,但走的次數多了後發現,淩晨4點的K Road上大家都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暇顧及他人,甚至會遇到有人誇“你穿得真好看”“你跳舞真棒”。



幾個月前,一位中國女生在社交平台分享自己在新西蘭做脫衣舞娘的經曆,“我每周工作三晚,單晚工作最高收入可以達到680紐幣(約3000人民幣)”,“在這裏,我學會欣賞各種膚色、長相的美”。

回想起幾年前,在國內某家夜店第一次看舞娘表演,我留意到其中一位舞娘,她穿著金色比基尼,古代法老王後般的妝容,堅定的眼神裏散發出一種神秘而自信的魅力,對比其他舞娘,她顯然更專注於自己的舞蹈。“她好美”,我心想。

在奧克蘭的派對生活持續了三個月後,我開始覺得乏味,我想要新的體驗,想要賺錢。我的保潔工作基本是在白天,我可以再給自己找一份晚上時間的兼職。這三個月我做的最多的事是跳舞,不如試試找一家酒吧工作。我開始在K Broad上給不同酒吧投遞簡曆,最先投了常去的Family Bar,可惜近期他們並不招人。最終一家有老上海風格的酒吧招聘我為調酒師。隻需要每周五、周六工作。薪資是新西蘭最低標準,22.7紐幣一小時(約100人民幣)。

在酒吧工作的好處是我可以選擇穿喜歡的衣服去工作。一天我穿了一件墨綠色緊身係繩連衣裙,穿行在人群中收集顧客喝完的酒杯,沒有酒杯可收的閑暇時間,偷偷站在人群中跳舞。突然被一位顧客拉住,問我是不是在這裏工作,我回答是,然後她突然很激動地說:“姐妹,你太美了,你不應該在這工作”。“謝謝你”,在酒吧工作後,經常收到客人的誇獎,我立刻回應以甜甜的笑容。

某個周五晚上,我像往常一樣將收集來的酒杯放入洗碗機,就在合上洗碗機門的瞬間,一個想法湧上心頭:這份工作不僅占用了我在酒吧和朋友狂歡的周末,薪資還低,不如去試試脫衣舞娘的工作,不僅可以掙更多的錢,還能拓寬自己的人生經曆。對於這個想法,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我搖了搖頭,繼續酒杯的整理工作。

我還記得我與朋友們計劃去一家脫衣舞俱樂部度過時光的那個晚上。在那裏,朋友邂逅了一位來自法國的脫衣舞娘Lola,她的臉嬌小而窄,身材纖細而高。能看出她有些芭蕾的基礎,在舞台上旋轉時,她深色微卷的及腰長發仿佛也會跳舞。

誰能想到,幾天後,這個纖細而高挑的身影出現在我們住的青旅,同去俱樂部的朋友驚呼,這是Lola嗎?我順著朋友指的方向看過去,坐在角落沙發上的女生很像她,但我不確定,因為脫衣舞俱樂部的燈光實在昏暗。看到她有和我認識的朋友聊天,我悄悄向那位朋友求證,朋友告訴我她確實剛開始在脫衣舞俱樂部工作。我很想找她聊天,但是我不確定她是否樂意跟我聊天,猶豫片刻,我主動上前打招呼。

“Hi,你還記得我嗎?前幾天在脫衣舞俱樂部,我和你聊了一會”。

“啊,是你,我記得你。因為一般女顧客是不會和我講話的,你是第一個”。她很熱情地回應我。

“占用你一點時間可以嗎?我特別好奇脫衣舞娘的工作,想問你一些問題”。

“可以,沒問題”。她釋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看起來很友好,我鬆了一口氣。

這場對話持續了半個小時,Lola解答了我很多關於脫衣舞娘工作的疑問。她是在朋友的鼓勵下嚐試了這份工作,剛加入這家俱樂部一個星期,期間還分享了她工作時很有趣的經曆。這讓我想到自己來新西蘭目的之一就是嚐試不同的事情,而脫衣舞娘的工作比我想象的有趣且正規得多。她所在的俱樂部正在招聘新成員,她鼓勵我如果感興趣脫衣舞娘,一定要嚐試。

又過了兩天,我真的打開了俱樂部的網站開始填寫工作申請。在填寫年紀這一欄時,我猶豫了,朋友也建議我把自己寫年輕一點,最後我填了28歲。

很快我收到了麵試邀請的郵件。在新西蘭我去過脫衣舞俱樂部看表演,這是第一次從脫衣舞俱樂部的後門進入。狹窄的樓梯裝飾著紫色彩燈,我按照前台的指引走上三樓,找到房間號,掀開用細鐵鏈組成的門簾,正對麵是一張皮質長沙發,沙發的左手邊有一張茶幾,茶幾的背後是一張覆蓋整麵牆的裸女海報,右手邊的牆上有一麵超大的鏡子。經理還沒有來,我有點忐忑地坐下。

不一會,經理來了。他很瘦,穿著黑色西裝,是一位留著八字胡,剃光了頭頂三分之一的長發,化著煙熏妝的新西蘭本地人。麵試過程非常簡單,他讓我先自我介紹,接著向我介紹俱樂部大致的情況以及舞娘的工作內容,他沒有問我的年紀,也沒要求我展示自己的身體。他講話語速超快,還好麵試之前我已經從Lola那裏了解到俱樂部大致的情況,最終我順利入職,成了一名脫衣舞娘。



“準備好了嗎?”經理突然轉過頭說:“到你了”。

一瞬間,我有點慌張。之前每次在酒吧舞台上跳舞時,時常因為人太多、太擠站不住腳,偶爾還能被擠下舞台。在這裏,隻有立在舞台中心的兩根鋼管,我和另一位舞者需要各自與鋼管共舞。更誇張的是,我真的要全裸跳舞了。

我吸了口氣,對著鏡子再調整一下我的深紅色鏤空比基尼,我不習慣穿丁字褲,人生中也從來沒穿過接近18cm的高跟鞋,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丁字褲、高跟鞋的不舒適遠比不上我的緊張,我模仿著其他舞娘的動作,昂首挺胸,走出化妝間,緩緩走下二樓,穿過顧客,邁上屬於我的舞台。化妝間在舞台上方,經驗多的舞娘,可以通過鋼管直接從二樓降落到一樓的舞台上,這種出場方式更加驚豔,作為新人,我還不敢嚐試。

在之前,我去過奧克蘭兩家俱樂部看女性脫衣舞。

第一家俱樂部的名稱叫白宮,我一直很好奇這家名稱和美國總統辦公室一樣的場所內部是什麽樣。某天原計劃隻是在青旅喝酒、聊天,突然有朋友想去酒吧玩,我提議一起去白宮看看,買票進了門我才發現自己穿了一雙拖鞋。舞娘們的身材並不是我先前想象的統一豐滿曲線型,各類體形都有,偌大的舞台上,她們都非常自信地演出。

第二家就是我現在工作的俱樂部。第一次走進來時,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上家俱樂部因為舞台很大,所以觀眾還是在距離較遠的座位觀看表演。這家空間狹窄,進門可以直觀地看到舞娘在麵前跳舞。而此時此刻,我居然站在這裏跳舞。

在酒吧跳舞時,我偏好嘻哈音樂,節奏多變,我可以跳得很自由、隨意。在這裏,通過我對其他舞娘的觀察,脫衣舞娘需要時刻展現出性感,動作還是以慢節奏為主。

“慢一點,動作再大一點”,我在心裏提醒自己。第一首歌結束了,從來沒感覺一首歌的時間如此漫長,我的額頭開始冒汗,因為要開始脫衣服了。

“脫!不管了”,我轉了一個身,打算以0.5倍速脫掉內衣,先將雙手探到後背,摸到內衣扣合適的位置,先緊後鬆,順利解開。再用單手捂住內衣,隨著音樂緩慢移開內衣。“媽呀,我真的脫了!”,第一次麵對這麽多人脫掉內衣,我能感覺到身體在哆嗦,我努力在心裏說服自己平靜下來:“所有舞娘都會脫,別人不會在意你胸大不大,胸型好不好看,他們隻是在看一場表演而已。記住,你是一個專業的舞者。”

你以為脫完就結束了嗎?想象一下,當你坐在脫衣舞俱樂部的椅子上,正在和朋友聊天,突然一位裸上身女郎向你走近,對,現在我要走下舞台和顧客打招呼,當然不是為了展現俱樂部的熱情好客,目的是向顧客索要小費。即使光著,我也要走出自信的步伐!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向距離最近的客人打招呼:“嗨,你好嗎?願意給我一些小費嗎?”順勢拉開僅剩的內褲的側腰,暗示他把小費放進去,這個動作也是模仿其他舞娘的。他說了句謝謝,立刻放了張2紐幣,我也回複以謝謝,毫不留戀地走向下一位顧客。轉了一圈,確定所有顧客都已經給過小費後,返回舞台。

再次登上舞台,我沒有那麽緊張了。可能因為我索要小費占用的時間太多,第三首歌很快到來了,該脫內褲了。我觀察過其他舞者,為了營造曖昧氛圍,舞台的燈光相對昏暗,隻要掌握合適的角度,顧客是無法看清舞娘身體細節的。我仍然保留了體毛。脫內褲同樣講究慢,先將內褲緩緩退到臀部一半的位置,隨著音樂繼續扭動身體,大約15秒以後,再以0.5倍速將內褲退到腳踝處。我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反正已經脫了一件,再脫一件又何妨,我不停給自己洗腦,作為一名專業的舞者,這些都是演出的一部分。

下一個的動作是需要把內褲撿起來放到角落(因為會影響跳舞),有些舞者會像撿起地上的垃圾似的撿起內褲,再揉作一團,瞄準目標,將內褲像飛鏢般投出去。在我的觀察裏,真正敬業的舞者是會將撿內褲作為演出的一部分,她們會將雙腿交叉,緩緩彎下腰,拾起內褲,緩緩走向角落,優雅地放下手中的內褲後,再一個舞步轉身走回自己的演出區。雖然這是我的第一次演出,我希望自己盡量呈現出專業效果,所以我當然走敬業派路線的。

音樂聲漸弱,我確認了一眼同伴,跟隨她的腳步,走下舞台,再次穿過顧客,緩緩走上二樓。



每輪演出的時間隻有十分鍾,距離下一次演出會有1個小時左右。在這段時間裏,舞娘需要換上禮服,和俱樂部內的顧客聊天。目的是推薦顧客購買私人服務,比如舞娘單獨為顧客跳舞,甚至收費更貴的SPA。這些服務通常需要與俱樂部共享收益,分成比例通常是五五分左右。所以這就是舞娘另一部分收入的來源。

舞娘需要在有限的時間除了通過外形、舞蹈展示自己,更重要的是通過聊天吸引那些對自己感興趣,願意花更多錢的顧客。有些顧客來這裏的目的隻是為了消磨時間,根本不願意多花一分錢。麵對形形色色的顧客,舞娘也需要具備處理多種情況的能力。

某日結束演出,換上禮服的我,掃了一圈俱樂部裏,今天顧客不多,很多舞娘都在和顧客聊天。

“你好!我叫Sanna(我的藝名)。”看到俱樂部的一角有位顧客落單,我主動上前打招呼。

“你好。”他微微轉向了我。

“你來自哪裏?”靠近後,我看清了這位顧客,像印度裔,年紀估摸著55歲左右。

“美國!”他以一種很自豪的語氣說著,“你呢?”

“中國。”

他突然笑了一聲,說:“你知道嗎?我是印度人,但是我在美國待了二十幾年,拿到了身份。”

“那你真厲害。”我毫無波瀾地附和著,他的那個笑聲讓我開始有點不舒服。

在我們有一句沒一句聊天的過程中,他突然握住我的手。

我立刻抽回,麵帶著微笑說:“不好意思, 請不要碰我。”

他也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我們還是繼續聊天。

聊天的中途有幾位舞娘上前索要小費,這位美國顧客都表示,我正在和這位女士聊天,請不要打擾我們。

我有些好奇地問:“你是小費都已經給完了,還是進門的時候沒有買小費?”

“我是美國人,你是中國人,我知道自己該幹什麽,我不需要你們中國人教我做什麽。”說完這些,他從座位上離開,走到靠近舞台更近的地方坐下。

我一時有些懵,我隻想提醒他,每位舞娘跳舞都需要給小費,如果忘記買了,可以去吧台換一些。怎麽就上升到國家了?

但本著服務顧客的原則,我主動上前,表達我的歉意安撫顧客。

“你們做這種工作的,我碰一下都不給碰,那請問我憑什麽給你花錢,我能得到什麽?”

這是他惱羞成怒的原因。他完全不尊重我的職業,還有歧視中國人的傾向。其實我可以找經理和保安投訴他,將他趕出去,或者直接懟他。作為新人的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也不想將矛盾升級,我選擇起身離開了。

每位舞娘都會有偏愛自己的顧客,我也遇到過對我最好的“金主”。

當我跳完舞像往常一樣向一位頭發花白的大叔索要小費,看到他遞過來的50紐幣的現金小費時,我著實有點吃驚。一般顧客隻會給2-10紐幣的小費,這位顧客肯定很喜歡我。結束表演時,我主動找他聊天。他做燈具業務,經常會去寧波出差,因此他對中國很有感情。和他聊天我也很開心,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尊重。每次我去舞台表演,他給我小費都比別人多很多,但當天他很快就離開了俱樂部。

第二個星期的某一天,當我正在和別的顧客聊天消磨時間,一眼看到了他,我立刻和顧客說不好意思,我需要和另一位老顧客打招呼。他很開心我還能記得他,其實我怎麽可能不記得給我小費最多的“金主”。我們聊到彼此的生活、家庭,也會分享對國內一些事件的看法。他說不需要我做任何事情,他知道舞娘所有額外服務的收入都需要和俱樂部分成,我隻需要和他聊天,他會把所有錢直接給我。很感謝這位金主,讓我在俱樂部的工作多了一絲樂趣。

可想而知,如果一整天辛苦工作後,沒有顧客購買額外服務,俱樂部也沒有很多顧客的情況下,僅靠跳舞賺取的小費,舞娘的收入極其微薄,甚至不如我做調酒師時的薪水。脫衣舞娘如果想要賺更多的錢,需要學習的事情太多。比如如何從眾多的舞娘中脫穎而出,如何跳得更專業,如何通過聊天來實現交易目標等等。



脫衣舞俱樂部的門票在25紐幣左右,96%的顧客都是男性,偶爾的女性顧客也都是和男伴一起來的。顧客有本地人也有遊客,據老顧客說,疫情以後,俱樂部裏的客人明顯比疫情前少了一大半。多年前的周末他來俱樂部時,人多到他需要側著身子進入。

有脫衣舞娘,也有脫衣舞郎。巧的是這家俱樂部就在我之前工作的酒吧二樓。男脫衣舞的門票在40紐幣左右,96%的顧客都是女性。在女性脫衣舞俱樂部看演出不給小費會被趕出去,但在男性脫衣舞俱樂部內,不買小費的顧客不會被趕走,如果你手上拿著小費,舞郎們會主動走過來和你貼身互動,同時拿走小費。和脫衣舞娘俱樂部非常不一樣的是,在這裏,舞郎們統一需要身材好。體驗完男性脫衣舞郎們的荷爾蒙後,我經常推薦身邊姐妹們一定要去感受一下。

我以為新西蘭對於脫衣舞行業來說是相對公平的環境,但某日在街道的欄杆上看到了一張組織加入脫衣舞聯盟,呼籲大家一起抗議不按時發薪水的脫衣舞俱樂部的海報。我和工作所在俱樂部中國同事聊到此事,他說這種情況在脫衣舞行業很正常,我隻是幸運地選擇了一家保護舞娘、相對合法的俱樂部。

我喜歡遇到不同國家的人,喜歡體驗新事物,也喜歡風景,奧克蘭這座城市都能滿足。我最常去的地方是海灘,但沒有車出遠門非常不方便,大多數時候我隻能等有車的朋友興起出門時順便捎上我。有了青旅保潔員和俱樂部脫衣舞娘兩份工作以後,更難有空出門玩。

在俱樂部工作4周了,走得比較近的姐妹們計劃選擇一個大家都休息的時間去附近的小島一日遊。平時都是在晚上見麵的姐妹們,第一次穿著私服在白天見麵,雖然下著大雨,大家都很興奮。既然沒辦法欣賞島上的景色,我們選擇了一家葡萄酒比較知名的店,一邊喝酒一邊分享各自的故事。

來自瑞士的她,長相甜美,身材火辣。在日本上大學時,被星探發掘後開始做脫衣舞娘,至今9年了,中間暫停過,因為她用賺來的錢去不同的國家旅行了5年,今年又到了新西蘭繼續做脫衣舞娘;來自泰國的她,一直保持運動,是俱樂部身材最健康的舞娘。比我大一歲的她竟然有一個13歲的兒子。在她兒子出生時,男朋友跑了,她想賺錢照顧家人,於是把孩子留給了泰國的媽媽,自己來到新西蘭開始賺錢,這一待就是7年。



看了一眼牆上的輪次表,下一場表演是我,這也是我在新西蘭體驗脫衣舞娘工作的最後一場表演。

新西蘭打工度假簽證的期限是一年,我出發前的計劃是在新西蘭的每個城市都待一段時間,誰知僅在奧克蘭待了快半年,雖然脫衣舞娘的工作剛剛進入正軌,我也很不舍奧克蘭青旅的生活和朋友,但去了南島的朋友們都說離開奧克蘭後的其他城鎮才是真正的新西蘭,我不想錯過,所以在俱樂部工作了近1個月後,提前兩周我提出了離職申請。

意識到以後不會再從事脫衣舞娘的職業,最後兩周的每一場演出我都非常珍惜。

計算好時間,上一首音樂剛結束,我打開化妝室的門簾,雙手抱住麵前的鋼管,折疊右腿,用小腿貼近鋼管,吸了口氣,輕輕一躍,右腳勾著鋼管控製速度,左腿控製轉向,在慢慢旋轉中降落到舞台上。

Every once in a while, something changes.我的最後一場表演的音樂居然Alkaline,這是一首我和曾經喜歡的男生聽過無數遍的搖滾樂。我閉上眼睛,忘掉了周遭的一切,俱樂部裏的最後一支舞,我為自己而跳。

grde 發表評論於
良家婦女筆法,先PUA你們一下。
丟不丟人不知道,如同王石說自己年輕,田某不愛錢。
gladys 發表評論於
哈哈哈
老天真 發表評論於
隻要能賺錢,啥都願意幹。
輕羥鬆鬆活一回 發表評論於
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