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幼兒園的兒子變得“社會”時,父親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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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幼兒園大班的兒子某天晚上放學回來,情緒低落地告訴我:爸爸,我明天做不了小老師了,因為我今天和同學說話,原本明天的輪值小老師被老師安排給另一個同學了。我說沒關係,以後還有機會,然後笑著拉他準備去玩。沒想到我這消極打馬虎眼的態度被兒子狠狠訓斥了一番,他說不行,這樣他就少做了一次,自己下次不能再和同學亂講話了,聽得我一愣一愣的,實在好奇他為何會對做小老師如此上心。

在我的溫和追問下,兒子訴說了自己想當小老師的真相:因為這樣可以管別的小朋友。

回答讓我大吃一驚,這顯然是對權力渴望的表現。聽說這是老師為了方便日常管理,對表現好的小朋友賦予的一種權力,擔任小老師的小朋友可以幫老師代管其他小朋友,主要表現在可以批評行為不規範的小朋友。

我本想給兒子進行一番灌輸,告訴他這樣的想法是錯誤的。剛說出一句,我的底氣已經不足,知道自己的教條說辭一定會被他抵觸。我就換了種說法:當小老師的時候要去給小朋友服務,發現有小朋友犯錯誤時不要大聲訓斥,不然對方會傷心的,要語氣謙和。兒子很老成地說,知道了。看來他已經習慣了這個小老師的遊戲規則,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他說,小老師有時候挺難做的。有一次,他和一名同學同時擔任小老師,他的好朋友講話被那名同學點名罰站,他想通融一下,但是被同學拒絕了,這讓他很苦惱不知怎麽辦。還有一次,他做小老師時批評了某同學,過了幾天那個同學做小老師時故意點了他的名。

這些訴說聽得我愕然,不知所措的同時又覺得很熟悉,這不就是我們成年人的職場縮影嘛,也太“社會”了。兒子沒聽懂我說的“社會”是什麽意思,我告訴他,對方的做法是錯誤的,你不能這樣做。問了幾個有小孩的朋友,他們反饋也有類似的情況。唯一能找到安慰的點,大概就是這樣的機製可以約束孩子一些課堂上的不規範行為,但也不一定有效。

或許小孩也不想變得太“社會”,有時候也像我們成年人一樣別無選擇,或者是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兒子同學的媽媽給我講了一件事:有一次,我兒子告訴她,某天她家孩子在學校被老師罰站在教室後麵,還和別的小朋友說話。她問我兒子,你怎麽知道的,他也沒猶豫地說,我們倆一起說話被老師罰站了。聽完之後我們大笑起來,本想著告別人的狀,一下子把自己給暴露了,或許這是一種“社會”與純真的反差碰撞吧。

很多時候,兒童的世界在成人化,孩子過早地體驗了成人社會的規則和困惑。我們在麵對自己的問題時通常會顯得無力或者擺爛,當孩子遇到同樣處境時,又如何能奢求他們完美無瑕呢?

某天去接兒子放學,他興高采烈地說,今天他做值日生了。我心想,一個值日生有什麽好嘚瑟的,不就是一份義務勞動?可他告訴我,值日生是幫老師掃地和擺放椅子的,是老師分配給他的一項任務,無上光榮。想想小孩的“社會”或許也有欣慰的一點,那就是快樂的門檻很低。

最近我在網上看了一部電影叫《再見,我們的幼兒園》,劇中幼兒園小朋友在畢業典禮上唱了一首歌,“我們在這裏度過了無數的日日夜夜,我們笑過很多次,哭過很多次,感冒過很多次,我們和這麽多親愛的朋友在這裏玩耍,我們在這裏奔跑過,在這裏跌倒過,在這裏打過架,再見我們的幼兒園,這裏是我們的遊樂場”。歌聲和歌詞讓我很感動,幼兒園就應是純潔的快樂遊樂場,少點社會的羈絆和苦惱。我向兒子推薦了這部電影,起先他是拒絕的,但當我告訴他這是幾個小朋友以探險的方式去探望一個生了重病的好朋友時,他表示很感興趣。那個周末的下午,因為沒有國語配音,我聲情並茂地給他朗讀完所有台詞。影片結束後,他說他要哭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和劇中的小朋友一樣有了對他人悲傷和快樂的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