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總統艾爾段今天以過半支持率成功連任,反映飆高通膨、2月強震仍震不垮“現代蘇丹”地位。艾爾段出馬參選至今,還沒嚐過敗仗,他已擔任3屆總理,如今又將進入第3個總統任期,坐穩不敗寶座。
自詡“人民之子”的艾爾段(Recep Tayyip Erdogan)走過坐牢、大規模示威甚至未遂政變。他雄辯敢言,
魅力驚人,本月14日更是翻轉眾家民調於首輪總統投票中取得最高票。雖然未取得過半票數而被逼入土耳其史上首次總統決選,但是艾爾段的戰績,已為土耳其政壇設下不易突破的超高天花板。
執政初期,艾爾段以改革者之姿走入土耳其巷弄了解民情,大興基礎建設及引入外資,土耳其成為區域經濟引擎;如今通膨飆升,他閹割央行獨立性,逆風堅持低利率政策,翻倍物價幾乎壓垮民眾。
反對派炮轟他摧毀世俗民主,使土耳其淪為三流民主國家;保守陣營讚他“為壓迫者發聲”、“將土耳其國際能見度推升到新高”。
艾爾段1954年2月出生,在土耳其黑海沿岸長大。他13歲那年,父親為了給5個孩子更好的成長環境,決定搬到伊斯坦布爾。艾爾段家中經濟並不寬裕,曾在街頭賣檸檬水及芝麻餅貼補家用,或許也因此更懂基層語言,親民人設深植支持者心。
他1994年當選伊斯坦布爾市長後正式踏入政壇,2001年成立正義發展黨(AKP),隔年即贏得國會多數。他2003年出任總理首度當權,2014年成為總統,3年後又以“讓國家行政更有效率”之名成功推動修憲擴權的公投。
換句話說,這位海岸防衛隊員之子走了數十年政治路終於攀上頂峰,宣告土耳其正式進入一人獨大時代。
艾爾段掌權的第一個10年曾推動廢除死刑、與非法庫德工人黨(Kurdistan Workers Party,
PKK)直接談判,蒙麵婦女可入大學就讀,土耳其可說是走入曆史上最開放的時期之一。
本月在造勢場合炮火猛烈攻擊國內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和酷兒(LGBTQ)群體的艾爾段,掌權之初也曾允許同性戀驕傲遊行風風火火地舉行。土耳其還是“歐洲理事會女性暴力與家庭暴力防治公約”(俗稱伊斯坦布爾公約)的首波簽署國。
艾爾段帶領一身債的土耳其走出經濟困境,降低通膨、擴大中產階級之際也幫助數百萬人脫貧。他高速衝刺大型基礎設施計劃,搭橋、建路或蓋清真寺,這一向是艾爾段鐵杆支持者最感念的政績,也是他每回打選戰的神主牌。
對外,艾爾段鉚足勁強化民主,拚成為歐洲聯盟(EU)第一個穆斯林占多數的成員國,美國前總統奧巴馬(Barack
Obama)上任後首個出訪地點就是土耳其,對內對外一片大好。
不過,2013年如分水嶺,一切在同年5月變調。艾爾段主打的建案爆出一件件弊案,民眾不滿情緒高漲,尤其反對在伊斯坦布爾哲吉公園(Gezi
Park)興建購物中心。小型示威因警方暴力驅趕升級為燎原野火,抗議活動延燒全國,焦點也迅速擴大為呼籲政府提高施政透明度。
艾爾段首次嚐到民意大規模反撲,卻不但沒有訴諸和解及對話,反而重拳打壓,手也深入第四權,迄今土耳其約90%的媒體都掌握在政府或其支持者手中。第二輪投票前夕,土耳其多頻道齊播艾爾段的政績廣告,在野黨候選人幾乎被消音。總統坐擁的空戰資源,可見一斑。
批評者認為,“人民之子”已成為“現代蘇丹”(Sultan),與首度當權的親民形象漸行漸遠。
2016年7月,土耳其軍方發動政變未遂,艾爾段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政府持續擴大無情鎮壓行動,引起國際關注。他從此變得更加多疑,放話肅清國家機關內的“病毒”。5年後,土耳其退出伊斯坦布爾公約,再度掀起全國性抗爭。
民生方麵,艾爾段近年來力主低利率刺激經濟成長並振興出口。即使土耳其通膨惡化,去年10月一度飆升至24年來新高85.51%,總統仍堅持降低利率,持反對意見的央行行長一個個丟了官。
土耳其物價翻倍,今年2月東南部又發生奪走5萬多條命的強震,政府救災速度慢引發抨擊,一般預料艾爾段的統治將於今年劃下句點,但他逆轉民調證明,攬權於一身的領導人不容低估。
艾爾段鐵票多來自保守、教育程度相對低的選民,他們長期以來認為自己是被過去的世俗及親西方政府所遺忘的一群,而艾爾段保守的伊斯蘭路線及大開社福支票是他們的救贖。2020年7月,他將聖索菲亞博物館改為聖索菲亞清真寺,即使全球輿論嘩然,站在政治高峰的艾爾段與保守選民的距離,卻比任何時刻都近。
艾爾段26日回到政治路起點伊斯坦布爾催票。他登台時,民眾齊聲合唱歌頌艾爾段的歌曲;他發言時,台下含淚聆聽;他開酸政敵時,噓聲響徹街頭巷尾,完全體現艾爾段在支持者內心有著如神般的地位。相較之下,在野陣營喊的清新政治語言,恐怕還是離基層選民太遠。
在位20年,艾爾段不論是讓世俗土耳其朝保守傾斜、或是與美國鬧翻、位居俄烏戰爭調人、出手阻擋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擴張,都讓土耳其多次躍上國際舞台。
如今他篤定再當權5年,有人深信他於土耳其建國百年之際將讓國家再次偉大,有人憂心土耳其各方麵都將走入倒退黑暗期。唯一能肯定的是,艾爾段於逆境下挾民意刷新“政壇不死鳥”標準,未來恐怕更不受製衡。
晚間8時30分,土耳其各票所開票已到尾聲,伊斯坦布爾多處傳出鞭炮聲,路上司機狂按喇叭慶祝,店家播放歌頌艾爾段的歌曲,歌是這樣唱的,“艾爾段是期待已久的領袖”。
土耳其總統艾爾段今天宣布在總統大選決選中獲勝;落敗的挑戰者基裏達歐魯對國家未來表達“悲哀”。與安卡拉在諸多國際議題密切協調的俄羅斯總統蒲亭已對艾爾段表達祝賀。
美聯社報導,立場相左的通訊社統計數據都顯示,在完成99%選票計票後,艾爾段(Recep Tayyip Erdogan)以52%得票率領先挑戰者基裏達歐魯(Kemal Kilicdaroglu)的48%。
69歲的艾爾段克服土耳其數個世代以來最嚴重經濟危機,以及迎戰他的伊斯蘭草根政黨曆來最強有力在野聯盟等挑戰而勝出。
艾爾段站在伊斯坦布爾巿他成長地區一輛巴士車頂上告訴歡欣鼓舞的支持者:“未來5年我們將會繼續統治這個國家…若真主意願,我們將會值得你們的付托。”
他談話的同時,土耳其諸多大城跟著歡聲雷動。伊斯坦布爾地標塔克辛廣場(Taksim Square)上的活動陷入停頓,安卡拉總統府外也萬頭攢動。
在艾爾段以些微差距贏得決選後,基裏達歐魯對土耳其的未來表達“真的很悲哀”。
他說:“國家將會麵臨的諸多艱難險阻讓我感到真的很悲哀。”
與此同時,蒲亭(Vladimir Putin)今天祝賀艾爾段連任成功。盡管存在若幹歧見,這兩位領導人一直針對重大國際議題密切協調。
根據克裏姆林宮網站,蒲亭說:“你(指艾爾段)在選舉中的勝利是作為土耳其共和國元首兢兢業業工作之下合乎邏輯的結果,也是土耳其人民支持你致力於強化國家主權、尋求獨立外交政策的明確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