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實力賺到的錢，為什麽要還回去？”這不是段子，而是已經倒閉的矽穀銀行前CEO格雷格·貝克爾在美國國會聽證會上的表態。今年3月矽穀銀行破產當天為高管“突擊”發放獎金，而貝克爾此前還緊急套現了數百萬美元的股票。雖然議員們不斷提及此事，但貝克爾態度堅決地表示，不會退還自己獲得的年終獎和期權獎勵。

貝克爾的這番表態激怒了在場的兩黨議員，很多人紛紛痛批其愚蠢、貪婪。貝克爾拒絕接受這樣的指責。他表示，自己在當時的環境下已經盡力而為，矽穀銀行倒閉應歸咎於美聯儲和媒體的錯誤行為。

聽證會上

矽穀銀行前CEO拒絕退還獎金

據美媒此前報道，就在矽穀銀行被政府破產接管前的數個小時裏，管理層還在給員工和高管們“突擊”發放2022年的年終獎金。雖然無法確定每個人拿到的精確數額，但美國著名職場信息網站glassdoor估計，矽穀銀行基層員工的年終獎金約為1.2萬美元（約合人民幣8.5萬元），董事會這一級別的高管年終獎至少達到15萬美元（約合人民幣105萬元）的水平。矽穀銀行還是美國薪酬最高的上市銀行，員工的平均薪酬超過25萬美元。
↑格雷格·貝克爾在聽證會上發表講話 圖據視覺中國
而在銀行倒閉前幾周，貝克爾還套現數百萬美元的股票。媒體估算，2022年，他的總收入約1000萬美元。與此同時，在接管倒閉的矽穀銀行和Signature銀行後，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被迫承擔了數十億美元的損失。包括馬薩諸塞州民主黨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在內的一些議員反複詢問貝克爾，是否願意將部分所得薪酬退還給FDIC。

貝克爾表示，他拒絕承諾退還任何資金，但將“在監管機構審查薪酬的過程中配合他們”。他出售期權套現的行為獲得了銀行董事會的批準，審計過程中沒有發現任何疑問或異常情況；而且矽穀銀行曆來在3月的第二個星期五支付員工上一年的年終獎金，今年的獎金發放也很早就被排進工作日程，當時並不知道銀行會在這一天倒閉。貝克爾還表示，自己的獎金是根據銀行長期的業績水平來確定的，基本不受短期波動的影響。

貝克爾認為：

銀行倒閉是美聯儲和媒體的錯

當地時間本周二（16日）的聽證會上，貝克爾對參議院銀行委員會的議員們表示，他堅信自己在任職CEO期間並沒有犯下過錯，矽穀銀行的倒閉主要是因為美聯儲給市場發出了錯誤的訊號，以及媒體推波助瀾導致事態急劇惡化。“在當時的環境下，我已經做出了最佳的決策，不存在失職。”

貝克爾在證詞中指出，正是美聯儲關於利率發出的矛盾信息讓矽穀銀行措手不及。

貝克爾稱，美聯儲在2021年全年都在釋放信號，表示利率將保持在低位，開始形成的通脹泡沫“隻會是暫時現象”。在這種基調的鼓勵下，美國銀行業在2021～2022年間收購了多達2.3萬億美元的低息投資級債券。在美國利率水平迅猛提高的當下，這些債券資產大幅貶值，使各家銀行的資產價值麵臨嚴重縮水的窘境。

“盡管美聯儲在之前給出了上述信息，但他們在2022年初卻開啟了一係列加息，最終演變成為近40年來幅度最大的加息行動，出乎行業內多數人的意料。矽穀銀行的領導團隊和我已經根據當時的事實、預測和外部專家建議，做出了我們所能做出的最佳決定。”貝克爾說。

除了抨擊美聯儲加息過猛以外，貝克爾還認為媒體的言論也加速了矽穀銀行破產的進程。今年3月8日，涉足加密貨幣業務的Silvergate銀行被清算之後，矽穀銀行被“不公平地卷入了負麵評論中”，許多針對矽穀銀行的“謠言和誤解”在網上迅速傳播，導致3月9日開始出現一場前所未有的銀行大擠兌。

貝克爾在證詞中還對矽穀銀行的員工、客戶和股東表示了歉意。

美聯儲負責金融監管的副主席邁克爾·巴爾完全不同意貝克爾的看法，認為矽穀銀行倒閉的主要原因是“董事會和管理層未能妥善管理風險”。

巴爾表示，矽穀銀行的資產規模增長太快了，高管們長久以來習慣將增長的重要性置於安全之上，而無視風控人員的反複警告。同時，巴爾承認美聯儲的監管力度不夠，特別是美國在2018年放鬆了對中型銀行的法律要求，使得監管執法更加阻力重重。

參議員怒斥：

“你一定是住在國際空間站裏”

在這次聽證會上，民主黨和共和黨的參議員們罕見地聯合起來，對貝克爾的自我辯護發出怒斥。

參議院銀行委員會主席、民主黨人謝羅德·布朗發言時說：“貝克爾先生，你把矽穀銀行的倒閉幾乎全部歸咎於所有其他人，唯獨不看看你自己。”

阿拉巴馬州的共和黨參議員凱蒂·布裏特對貝克爾吼道，“你在過去12年裏所扮演的角色導致了你所領導的銀行破產，而你卻選擇不承擔責任。”

路易斯安那州參議員約翰·肯尼迪更是與貝克爾進行了異常激烈的交鋒，他直言貝克爾貪圖短期利潤和他本人的數百萬美元分紅，放任銀行積累了巨大的風險。

肯尼迪首先詢問貝克爾為何不對矽穀銀行持有的大量美國國債和抵押債券安排好風險對衝，貝克爾稱對衝是風控部門的工作，自己並不清楚具體的細節。肯尼迪直言，“你們銀行55%的資產都是債券，你作為CEO竟然說不清楚對衝的細節，那就證明你壓根就沒想做風險對衝。”

肯尼迪認為貝克爾為了自己的私利，無視風險的發生，最終由美國納稅人為銀行的倒閉買單。貝克爾則回擊稱，風險發生是因為美聯儲加息太快，導致矽穀銀行的儲戶在10小時內擠兌提走了420億美元資金。

對此，肯尼迪反唇相譏，“那你過去一年一定是住在國際空間站裏，因為在地球上生活的人都明白美聯儲加息的必然性，而你們卻沒做好風險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