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成績為上”的社會失去了什麽

一個“成績為上”的社會失去了什麽
0:00
0:00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12歲那年,我把自己關在臥室,抱著把40美元的民謠吉他和一本巨大的披頭士樂隊歌曲譜,跟著譜子上大號字體標注的簡易和弦圖彈奏。我沒有什麽音樂天賦,一係列令人感到挫敗的音樂課讓我明白了這一點——其實是老師向我確認了這一點;這些課隻是枯燥罷了——而且我沒有受過真正的音樂訓練。我一邊掃弦,一邊努力在按下琴弦的同時不發出雜音,我試圖讓左手橫跨整個琴頸,試了很久也沒成功,手倒是弄疼了。盡管如此,我還是努力完成了《Rain》(兩個和弦的簡易版)和《Love Me Do》(三個和弦),最後是《Yellow Submarine》(不記得是四個還是五個和弦),我發現了自己製造和諧音律帶來的無與倫比的快樂。

沒有人要求我這麽做,當然也沒有人因為我關上門而聽不到用磕磕絆絆的掃弦聲音演奏的簡化版歌曲而感到遺憾。但我在那一周感受到的幸福感一直伴隨著我——那是真正的幸福感,一種根植於對外界事物的沉迷。

50年後,我仍然不是一個很好的吉他手,但那一周的努力——以及隨後數月和數年對樂器的自主練習——成為我的一塊試金石,也成為我後來幾乎每一件有意義的事情的模式和基礎。它讓我有信心——雖然常常動搖,但從未完全熄滅——相信毅力、興趣和耐心能夠讓人搞定任何任務。

我在那個房間裏、在那些和弦中第一次體驗到了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在這個畢業季,隨著學年的結束和畢業生走向世界,大多數人都在認真思考他們應該做什麽的時候,談一談這種與眾不同的感覺似乎恰合時宜。它是成績與成就之間的區別。

成績是完成外部強加的任務——獎勵通常是去往下一個成績的路徑。成就是我們所選擇的某種活動的終點,我們將自己融入其中,其獎勵是突然的滿足感,一種因沉浸於某個我們自己以外的事物而升起的獨特的幸福感。

我們的社會常常達成一種合謀,貶低成就感,支持以死記硬背獲取成績。我們所有的觀察都告訴我們,尤其是年輕人,他們一直被推動參加下一次考試或進入他們能考到的“最好”的文法學校、高中或大學。我們發明的成績測試讓啟發輔導派不上用場,因此我們有了更昂貴的輔導師,以破解不可輔導的成績測試的密碼。(那些買不起這種奢侈品的人被排除在外。)我們推動這些年輕人取得成績,這些任務隻會指向其他的任務,與其說是激烈競爭,不如說更像是走迷宮,在下一個轉彎處獲得一大勺糖水獎勵,但通往中心的道路——或這一切的意義——從來沒有明確。

我自己學習披頭士歌曲的成就似乎與我認識的幾乎所有人的經曆相呼應。我的妻子回憶說,她學會自己縫製衣服的過程與我的經曆相似——把工作分解成小的、可控的任務,打板,選擇麵料,操作機器,直到你發現自己在製作像音樂一樣的東西——對製衣者來說,就是穿上你製作的美麗衣衫。她當時學到的解構和建構的經驗為她後來作為電影剪輯和製片的專業工作提供了參考。

這樣的過程有時還能萌生出一個人的職業:我的另一個朋友回憶說,他小時候畫什麽都畫不好——超人、蜘蛛俠——他每周都會畫一幅畫,將世界的一隅呈現在紙上,他為自己不斷進步的畫技感到驚訝。他後來成為一名寫實畫家。但大多數情況下,這些早期的自發引導的癡迷萌生出的不是一份為了賺錢的工作,而是一個用於突破的平台——在富有激情的堅持中,它們帶來了一種成就感,這種成就感跨界進入了看上去幾乎毫不相關的事業中。

作為一名家長,我已經在我自己的孩子身上看到了這一點,純粹地滿足於對某個特定興趣的勤奮追求帶來的成就感。然而,我也看到他們所就讀的學校主動善意地勸阻他們:十多年前,我的兒子盧克當時12歲——一個被戴·福農的紙牌魔術迷住的男孩——他手裏總拿著一副紙牌,花了很多時間學習艾德內斯的紙牌變色戲法,但八年級的他並沒有因此得到老師的認可。我為他打了一場漂亮仗,替他減少了家庭作業,因為家庭作業妨礙了他練習魔術,這一仗後來上了本報頭版的報道。

也許我的做法很天真,但肯定至少有做得對的地方;他的人生一步步走向他最終追求的哲學研究生學位,就是從追求這些魔術開始的。掌握維特根斯坦的格言寓言謎題需要注意力和敏銳的心智,這些更容易從“4A反轉”的戲法裏孕育,而非全A的成績裏。自我導向的成就,無論在外人看來多麽荒謬,或者多麽片麵,都可以成為我們自我感知的基礎,以及讓自己感到充滿了可能。在一件全神貫注的事情中失去自我,我們就成為了自己。

我知道有人會反對他的觀點:無論如何自我引導,到了某個時刻,所有的成就都必須成為專業的、有利可圖的、實質的東西。我們不可能永遠玩牌或彈和弦。而且,我們的孩子被要求做到的許多事情肯定也會引出自我發現;教得好,他們可能會自發地學會喜歡上新的和意想不到的東西。訣竅可能在於怎麽教。我的姐姐艾莉森·戈普尼克是一位發展心理學家兼作家,她說得很好:如果我們用教科學的方式來教孩子們打壘球,他們會像討厭科學一樣討厭壘球,但如果我們像教壘球一樣教他們科學,通過練習和吸收,他們可能會同時喜歡這兩種東西。

另一個反對意見是,成就隻是幸運者對他們有幸從事的事情的稱呼,他們已經獲得的成績使他們處於一個可以追求成就的位置。但這正是無意識地接受了主要和次要、重要和無足輕重的工作之間的區別,接受社會脅迫——我們過去離奇地稱之為“體製”,這也沒錯——始終存在並會持續存在。

堅持不懈並飽含激情地追求一項有阻力的工作,無論在什麽年齡,即使隻是一段短暫的時光,也會產生一種無與倫比的認知鴉片。有很多藥物我們口服或注射到血管裏;但有一種藥物是我們在大腦中產生的,並且起到很好的作用。參加巴迪克蠟染或瑜伽課程的愛好者或退休人士,與高手相比,也許會覺得技不如人,但他們擁有無限的驅動力。當然,這裏有一個美妙的悖論,追求我們可能做得不好的事情能夠帶來這種沉浸的感受,而快樂無非就是這樣,堅持做那些我們已經做得不錯的事情卻不會帶來這種感覺。

追求成就——我認為這是真正的工作——從來沒有盡頭而且常常帶來驚喜。在很久以前學習和弦的那一周,我發現,如果你從C和弦移開一根手指,你就得到了最柔和而悲傷的和聲。我那時並不知道這就是巴薩諾瓦大師們最愛的大七和弦,但我後來得知,保羅·麥卡特尼和我一樣,在他第一次彈出來並將其稱作“漂亮和弦”時,他也不知道那是大七和弦。從最有天賦的到最缺乏天賦的,我們都是在追求成就路上的兄弟姐妹,堅持不懈地自發地去探索它的神秘。這就是我們作為人的真實成就。

zzbb-bzbz 發表評論於
失去了西方式走後門之路,什麽都不用考,除了執照,都是地方保護主義
Simiguy 發表評論於
上學時成績為上,工作時能力為上,本應如此
簡單一點好 發表評論於
像北大弑母那樣什麽都不會做的人就是成績至上, 結果喪失人性。
酒釀圓子羹 發表評論於
在循規蹈矩的軌道上努力爭取超越他人的成功人士們不久以後就將發現他們的所有自豪會被一堆毫無生命跡象的智能人無情碾壓,那堆智能人們隻要給他們築起飛奔的軌道,他們一定能輕鬆超越任何活生生的人們,那些長久以後一直靠軌道而努力艱苦超越他人的佼佼尖子們一下子會發現自己的所有付出其實是卷了一個無聊的圈而已,人們的精神是自由的,人們的意識是廣泛的,人們的靈感是豐富的,人需要脫出軌道才能真正的飛出超越飛向新世界
bluetag 發表評論於
哪有成績為上的社會?不是以錢為上,就是以權為上。
密碼忘記了 發表評論於
一個“自由散漫”至上的社會,可以產出許多“豪伯”。網上找找廢城東北地區的視頻,充分展示了那美好的生活。
百家爭鳴2012 發表評論於
一個“成績為上”的社會,自然會創造更多滿足社會需要的財富。一個自由散漫的社會,物質缺乏,生活自然沒有這麽好。美國靠著美元剝削世界,來彌補這些。那也是飲鴆止渴。
秦唐 發表評論於
一個不追求成績的社會可能失去更多
Nightrose_us 發表評論於
能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是值得慶幸的,因為個人愛好和社會需求得到了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