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掏鳥案”回訪:一當事人在獄中常看動物類節目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閆嘯天的父親閆愛民給即將出獄的兒子粉刷房間

去年8月出獄後,王亞軍第一時間去到了閆嘯天家。由於戴著帽子“表情神秘”,閆嘯天的媽媽第一眼沒認出來是他。入獄前,27歲的王亞軍是當地一家汽車配件廠的工人。

2014年7月暑假期間,鄭州職業技術學院大一學生閆嘯天和同鄉王亞軍掏了兩窩共計16隻小鳥並進行倒賣,經鑒定,其中14隻小鳥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燕隼,另外兩隻為隼形目隼科動物。兩人因此分別獲刑10年半和10年。

此案中,由於“大學生”身份,閆嘯天受到了比王亞軍更多的關注。本月底,獲減刑20個月的閆嘯天也將刑滿釋放,家人正在裝修房間等待其歸來。

——①——

閆嘯天母親:

“我不想說小孩,說小孩的事可難受了”

4月25日,在河南省新鄉輝縣市高莊鄉土樓村東南,一個三層小院裏,閆嘯天的媽媽正在照顧他已經癱瘓的外婆。她的丈夫閆愛民一早就去了新鄉市區談一個裝修工程。

4月13日,兩人去一個小時車程外的監獄看望了兒子。以前是一個月看一次,疫情三年無法探視,今年春節後去了兩次。4月13日的探視,夫妻倆和兒子聊了出獄以後的生活,閆嘯天說出來後想創業,要家裏準備幾萬塊錢。“具體做什麽,兒子已經有了想法,但他沒說。”

二樓的一個房間裏,剛搭了腳手架,牆壁粉刷了一小半,新裝了空調,這是家裏為了閆嘯天的歸來,特意重新裝修的房間,“要粉刷、吊頂、裝衣櫃和書桌,還要給嘯天買個新床。”媽媽說,8年多過去,家裏已經沒有多少閆嘯天的東西。

說起兒子的案情和苦熬的這些年,閆嘯天的媽媽忍不住哽咽,流淚。“一般我不想說小孩,說小孩的事可難受了,我不很懂那些事兒。”



↑閆嘯天家附近的航拍圖

“大學生掏鳥案”發生後曾經引發社會廣泛熱議。紅星新聞也曾連續跟蹤報道。

2014年,新鄉市輝縣市檢察院向輝縣市法院提起公訴。新鄉市輝縣市法院三次公開開庭審理了此案。

2015年新鄉市輝縣市法院一審判決,以非法收購、獵捕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判處閆嘯天有期徒刑10年半,以非法獵捕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判處王亞軍有期徒刑10年,並分別處罰金1萬元和5000元。同年新鄉市中院對此案做出裁決,維持了新鄉市輝縣市法院一審判決。

4年後的2019年,為兒子四處奔波的閆愛民收到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駁回申訴的(2017)豫刑申182號“駁回申訴通知書”。該案的代理律師付建當時接受紅星新聞采訪時認為,該案的關鍵是鳥的數量沒有查清,閆嘯天掏鳥的時候有很多目擊證人在現場,但是法院沒有調查核實。

閆愛民當時也告訴紅星新聞記者,他還會繼續向最高法院申訴。此後,兒子的勸說加上突如其來的疫情,閆愛民放棄了申訴。“掏鳥案”也漸漸消失在公眾視野裏。

——②——

很多村民仍不理解:

“為什麽掏幾隻鳥能判10年”

距離土樓村三裏外,閆愛民帶著紅星新聞記者重返兒子曾經“掏鳥”的地方。

當年“鳥窩”所在的楊樹早已被砍伐,“樹根都爛完了,也沒了。”附近的村民一邊感歎著“嘯天這孩子可惜了”,一邊為閆愛民一家即將迎來團圓而寬慰。

盡管關於此案的量刑在多次審理,持續熱議之後已經有明確的結論,但很多村民仍然不理解“為什麽掏幾隻鳥能判10年”。



↑閆愛民來到當時兒子掏鳥窩的現場

事發的2014年,閆嘯天隻有19歲,剛讀大一。閆愛民還記得那年七月天氣特別熱,兒子放暑假後跟著他在新鄉幹裝修,“因為天氣太熱,我就讓他回家休息幾天”。直到有一天,當地森林公安民警上門帶走了閆嘯天,他才知道兒子在“掏鳥”。

閆愛民回憶,2015年“掏鳥案”引發關注後,有一個月的時間,家裏媒體不斷。當時他以為,“會判個三年兩年,給兒子一個教訓,給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二審判決之後,閆愛民放棄了自己的裝修事業,開始四處為兒子申訴。妻子還記得,閆愛民經常半夜醒來,不停地查資料,搜集相似案件。閆家的客廳一角有一個已經磨破了的手提包,2014年到2019年的5年間,閆愛民一直背著那個包東奔西跑,裏麵裝滿了厚厚的材料。

“跑了幾年,一直跑到家徒四壁。”最終在兒子的勸說和疫情的突襲下,閆愛民放棄了申訴,“生活還要繼續,我不能讓兒子回來後,家裏一無所有。”

——③——

已經出獄的王亞軍:

在獄中,休息時都找動物類節目看

閆愛民夫婦一直關注著王亞軍的狀況。

2022年8月出獄後,王亞軍又回到入獄前工作的汽配廠上班。打磨汽車配件,拿計件工資,每個月收入在6千元左右。

8年零1個月的牢獄生活讓王亞軍愈發沉默,休息時除了釣魚,他不願過多和人交往。姐姐已經出嫁,父親日常在高莊鄉集市上擺攤給人補鍋,修拉鏈。



↑刑滿釋放後的王亞軍

“掏鳥案”發生的前一年,2013年,母親的突然離世一度讓王亞軍情緒低落。2014年夏天,心情不好的他在家休息,和回家過暑假的大一學生閆嘯天玩到了一起。

“以前我根本不認識‘隼’這個字。”王亞軍初中沒畢業就退了學。雖然是同鄉,王亞軍和閆嘯天原來並不熟悉,兩人年齡相差6歲,共同點是都養過鴿子。

“掏鳥這個念想怎麽出來的,是誰提出的,我都忘了。”時隔多年,王亞軍說隻記得那時候村裏的楊樹特別多,樹上的鳥窩也很多。

在看守所得知自己被判了10年的那天,王亞軍說自己“崩潰”了,“不可想象”。

移送監獄後,王亞軍開始“想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休息時間,別人不看電視的情況下,王亞軍會“找跟動物有關的節目看”。他開始自學動物分類學。

跟閆嘯天父子多次提出申訴不同。王亞軍在監獄裏隻提過一次申訴。

界、門、綱、目、科、屬、種,王亞軍可以熟練的說出動物分類的專業術語,可以一口氣說出燕隼,遊隼,阿穆爾隼,毛隼,紅腿小隼,白腿小隼等六種隼科動物。他向記者介紹,隼屬於脊索動物門,鳥綱,食肉目,隼科,隼形目,再下麵才是燕隼。

“掏鳥案”的事實認定中,有一項為:2014年7月27日,被告人閆嘯天和王亞軍在輝縣市高莊鄉土樓村樹林內非法獵捕燕隼2隻及隼形目隼科動物2隻,共計4隻。對此,“自學8年動物分類學”的王亞軍認為,“隼形目隼科動物2隻”的表述沒有具體到到底是哪種隼,是什麽保護等級。“不能籠統地表述,要具體到是哪種隼。”

——④——

“以後是否繼續申訴要看兒子的意思”

閆愛民最近將自己的抖音號名改名為“大學生掏鳥案閆嘯天爸爸”,今年4月13日以來的5條更新中,有4條都是有關“掏鳥案”的內容。點讚評論的粉絲明顯比以前多。

去年冬天,閆愛民的父親離世。老人去世前一直問,孫子什麽時候能夠回家。家人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在獄中的閆嘯天,“怕他承受不了”。祖父母三年內相繼離世,外婆也已神智不清,閆愛民說兒子回來後會發現家裏已經“物是人非”。

“等星星盼月亮,好在現在終於熬到頭了。”閆愛民說,“他才29歲,雖然最好的年華已經荒廢了,但還不晚。”

閆愛民夫妻的計劃是,兒子出來以後先要把身體養好,然後“再去想他創業的事情”。“他至少也要半年來適應現在的社會。”



↑閆愛民的包裏麵收集了有關兒子掏鳥案的資料

有人提議,以“掏鳥案”的關注度,閆嘯天出獄後可以開視頻號,做直播。對此,閆愛民說,隻要法律允許,對孩子未來有好處,他都不反對。他現在想的是,趁著自己還能幹,和兒子一起把自己的日子過好。“這是最重要的,平平安安地過自己的日子。”

閆家的三層小樓緊挨著村裏的麥田。四月的傍晚,站在三樓的平台上,放眼皆是綠色。兒子歸期將至,心情大好的閆愛民突然放聲高歌:歸來吧,歸來吧……“以前村裏人都知道我好唱好說,這8年,我都沒有放聲唱過。”

歌聲過後,閆愛民又突然陷入沉默。

“以後是否繼續申訴,要看兒子的意思。但在我心裏永遠是個坎,對兒子愧疚。”閆愛民說自己一生都邁不過這個坎。

王亞軍也在打聽著閆嘯天出獄的具體日期,他想著要去接他出獄。他沒有回答記者關於是否會申訴的問題,他說“不想再談這個問題”,但又說,“很多人都不懂動物分類學,我一直在學習研究。”

動感地帶 發表評論於
我黨對這種沒錢沒背景的屁民向來毫不留情 如果換作是官二代或富二代 這事兒連個水花都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