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日前出席政協會議時說,中國現在“已經可以平視這個世界了”。他表示,這次疫情大流行正處於“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及中共“兩個一百年”的曆史交匯期,加劇了這兩個方麵給人們的影響。
此前習近平在不同場合要求中國官員“認清東升西降的大趨勢及中國之治和西方之亂的鮮明對比”。
習近平敦促中國“平視世界”的同時,國際主流社會對中國的感觀持續惡化,歐美及亞洲主要發達國家對北京的民意好感紛紛下降到曆史最低水平。中國人為什麽長期以來不能平視世界?習近平“東升西降”的自信從何而來?國際社會如何看待習近平治下的中國?
美國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副教授馬釗強調,習近平所說的“平視世界”並不是廣義的世界,而是主要指發達國家。習近平提出“平視世界”的口號並非突然或者偶然,而是過去幾年中隨著中共自信和自豪感的上升,從而進化出的新的政治口號。
馬釗說:“此處所謂‘平視世界’的世界主要指發達國家,特別是美國。不是更廣義的第三世界或者發展中國家,或者說新興經濟體。這一點要注意。第二,這種‘平視世界’的說法其實已經有很多征兆了,並不是今天或者這一次會議中才提出的。比如說在過去的五年到八年左右的時間裏,我們可以看到中國很多的政治口號在發生變化。比如以前在改革開放之初的,最重要的‘改革開放’四個字已經逐漸淡出主要的政治話語體係了。後來從2000年開始,另外一個所謂很重要的口號叫做‘與世界接軌’,這個口號在過去幾年中已經基本看不到了,取而代之就是所謂的大國崛起。這種口號的轉變其實已經提醒世界中國已經不是以前的中國了。中國和世界的關係就發生變化。至於說我們在過去一年中經曆的疫情,很大程度上是個‘黑天鵝’事件。對於中國來說,心態發生變化。開始因為疫情應對出現一些失誤,造成了很大的損失,所以中國處在一種補救、危機管控的階段。到後來特別是因為美國防疫中間出現的很大問題,造成了很大的人員財產損失,所以造成目前現在在中國內部對於自身的防疫有很大的自豪感。在這種刺激之下,這個口號的出現也不是意外的事情。”
紐約城市大學政治學教授夏明評論說,習近平的“平視世界”並不是真正的平視。
夏明說:“當我們講到‘平視世界’,是以習近平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嗎?或者說習近平有藐視的意味嗎?或者我們想另外一個‘平視’,不到40年前,鄧小平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怎麽看這個世界的?鄧小平的‘平視’就看到了中國和世界的差距,今天中國和世界就沒有差距了麽?中國人均國民生產總值也就僅僅排在100位左右,中國現在也就僅僅剛跨過溫飽階段,還沒有進入中等發達國家,離發達國家還很遠,和美國的人均收入還有五倍以上的差距,而且中國現在也在經濟下行,也在不斷進入到人口老齡化,至於中國能不能跨過中等收入國家的陷阱,我認為疑慮還是非常高。所以中國真正有自信來平視這個世界麽?”
馬釗分析,西方世界對中國的觀感尤其在疫情以來持續惡化,這其中包括具體和宏觀的兩方麵原因。除了具體的議題,中國作為一股新興力量出現在世界麵前,所帶來的諸多未知因素讓西方世界不適應以及不確定,也使得中國的形象有所折扣。
馬釗說:“這其中有一些是具體的議題,比如說香港問題、台灣問題,新疆、西藏問題。當然如果從更宏觀的角度考慮,其實這就體現出西方國家對中國新世紀崛起的不適應感和不確定感。也就是說對未來世界格局,中國再次成為世界大國的時候,會對現有的世界格局造成什麽影響,到底如何給中國定位,中國又如何給自己定位,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或者說到現在沒有人能夠確切地判斷出來。因為我們現在能看到的唯一的參照係隻有兩個時間點。一個時間點是180年前的鴉片戰爭,當時中國與西方是兩個平行體係,互相沒有幹擾,但是最後是一場戰爭,把中國強迫地融入到一個新的現代的世界體係內。下麵就是去年的朝鮮戰爭70周年,那是一個冷戰的開始,也是標誌著中國是一個革命的中國形象出現在世界,也就是說中國當時是希望要推翻這個世界,重新建立一個新的世界體係。在這兩種標準之下衡量的話,可能哪一個都不是中國現在希望自己承擔的角色。到底中國承擔一個什麽樣的新角色,到現在為止,大家都在猜測之中。這種猜測也造成了現在對中國的一種不適應感,和更多的疑慮和批評。”
夏明表示,曆史上已經有先例,可以給今天的中國足夠的借鑒。希望中國不會重蹈曆史覆轍。
夏明說:“19世紀德國走上了浪漫主義、狂熱主義,日本在軍國主義時期在20年代推出了狂熱主義,中國今天也在經曆同一個過程,經濟高漲以後,在精神層麵、知識層麵、在各方麵的信仰層麵出現了很大的危機,所以他們用虛幻的、政治的、狂熱主義
、浪漫主義想來推動民族主義。我認為如果中國人吸取自己的教訓—在文革和大躍進等等的瘋狂—最後大家說我們都受騙了。如果我們再經曆同樣的瘋狂,那我就要說,不是你受騙了,實在是因為你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