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淒美三角戀 她們是我生命裏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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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大的針頭紮進她血管的時候,她總是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她光腳走到我身後,抱著我的腰哭了。

我要她倆都能在這個世界上,正常地活到老死———隻要能這樣,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口述 清平 31歲 物流主管

在深夜的電話裏,清平的聲音顯得儒雅平靜,親切而遙遠。這是個有故事的人,我沒有猜錯。

我是她的稻草

遇見冰藍之前,我的生活裏沒有任何傳奇。

那時,我專科畢業,在老家一所中學教書。安靜的小城鎮生活,平息不了我對外麵世界的渴望。高中畢業的弟弟早就結婚了,帶著妻子在上海打工。他打電話回來,叫我索性辭職,去上海闖蕩一番。

而在上海的冰藍呢?那年的5月8日,長假過後正在用心工作的她,忽然發現電腦上的字越來越模糊了。去醫院的眼科診治,卻怎麽也查不出原因,直到專家指出她血壓太高,需要聯合會診。會診結果涼透了她的心:她得的是腎炎引起的腎功能不全,慢慢會演變成尿毒症。她打電話給相戀8年,正在另一個地方打工的男友。沒想到那個人說,他在那裏已經喜歡上別的女孩了,兩個人的關係就到此為止吧。

因為她和我弟弟、弟媳合租一套房子,我們兩個原本天南地北的人,悄然走到了一起。剛來上海時,我住在他們的小客廳裏。沒有招聘會和麵試的時候,我就留在那狹小的客廳裏發呆。冰藍每天來來去去,臉上總帶著溫婉的微笑,我常常疑心自己看錯了,因為那微笑裏有著藏不住的淒涼和憂傷。她老是一個人在廚房裏熬藥。中藥的味道從廚房散到客廳,看著她瘦弱的背影,我莫名其妙地感到有點揪心。

我很快得知她的故事。我開始和她聊天,幫她熬藥,有時陪她去醫院複查。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發現她越來越依賴我。一個多月後,我找到一份做物流的工作,猶豫幾番,卻沒有搬出去。認識三個月後,我終於沒有把此住自己,我和她品嚐了甜蜜的禁果。盡管那種親熱是輕手輕腳的、如履薄冰的,但冰藍似乎很幸福。她看我的目光,讓我覺得她是一個溺水的人,在無望的掙紮中看見一根稻草,重新有了生的希望。而我,就是那根稻草。

無法說分手

冰藍的病不適合結婚,更不能生育。她親口告訴我這些,讓我對她充滿憐惜。她是那種特別善良的女孩子,生病時隻有25歲。一個人在上海打拚的她,身上有著同齡人少見的堅韌和懂事。對我工作上遇見的困惑,她總是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生了這麽大的病,她卻始終堅持工作,而且業績很出色。

我和她關係的改變,很快被弟弟看出來了,弟弟說我太不現實。老家的父母更是三番五次打電話來,跟我分析利害,叫我不要亂管閑事。我知道他們都是為我好,內心裏彷徨掙紮,表麵上還要不動聲色。漸漸的,我下班後開始晚回家,留在辦公室加班,或者用QQ聊天。酒紅就在這時走進了我的生活,鬼使神差地,我沒有告訴她冰藍的事。

第一次跟酒紅約會,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她高挑、美麗,整個人像一團小小的火焰。我們幾乎一見鍾情。原來戀愛的感覺是這樣的啊,可以狠狠擁抱,可以纏綿不休。但每次約會完,回去總看見冰藍在等我。

那是2002年10月,天已經涼了,她縮在沙發上耐心地翻看專業書籍。我沒法子親口跟她說酒紅的事,罪惡感和戀愛的甜蜜在心裏混戰不休。終於有一天,我決定搬走,離開她和那些中藥,去平常地戀愛、結婚,去享受一個普通人應享有的小幸福。

但一切都還沒來得及,冰藍出事了。那天,她在下班路上被一輛出租車撞倒。當我趕到醫院,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她,肋骨斷了10根,骨盆受傷了,一隻胳膊也斷了。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她昏迷了七天七夜。漫長的黑暗裏,她卻經常無意識地重複一句話:“清平,不要離開我。”

我握住她的手,她就會重新安靜下來。昏迷得太久,連她從老家趕來的親人都覺得已經沒有希望了,但我不信。為了她醒來時能看見我,我請了假日日夜夜守在她身邊。很難說那是怎樣的一種感情,隻知道死亡離她那麽近,而我不希望她被死神帶走。

火焰一樣的女孩

事到如今,回頭想來,也許我是個很自私的男人,以為自己對冰藍好,其實是傷害了她;以為自己愛酒紅,卻一再辜負她。那七天七夜,我沒有去見酒紅,烈性的她,當然不肯接受我不明不白的消失。她千方百計地找到我,也看見了躺在床上裹滿繃帶的冰藍。我很尷尬,也很痛苦;酒紅很震怒,也很驚奇;隻有冰藍,剛剛醒來的她,神情十分鎮靜。

酒紅打了我一巴掌,我以為局麵會不可收拾。出乎我意料,她沒有進一步大鬧,隻是輕輕說了聲:“我懷孕了。”

因為車禍,冰藍原先的病情加重了,僅僅靠服用藥物已經不行了,她開始做血液透析。酒紅走後,冰藍溫和地說,“酒紅是個好女孩,你不要錯過她。”她說的時候,我們互相看著,我從她平靜的眼底看見了絕望,而那絕望令我痛如刀割。

我搬去和酒紅同居了。很多個晚上,我都夢見冰藍在透析室的樣子,粗大的針頭紮進她血管的時候,她總是咬著嘴唇,一聲不吭。我總是叫著冰藍的名字醒來,然後看見酒紅在燈光下靜靜坐著。我更加賣力地工作,每個月拿到薪水,第一件事就是把其中的一半打到冰藍的賬戶上。每天晚上,我和冰藍通電話,聊她的病情。她總是在安慰我,但聲音裏那種平靜後的心灰如死,卻叫我怎麽也放心不下。

酒紅的臉色越來越陰鬱,終於,我們開始吵架。其實,我們兩個都意識到我並不能真的放下冰藍。在又一次吵架之後,酒紅去醫院做了流產。晚上我回去,看見她蒼白的臉。她用一種奇怪的聲調跟我說:“你自由了,你還是去照顧冰藍吧。”

一場淒涼的婚禮

如果,我先看見的是酒紅,而不是冰藍,是不是就不會有我們三個人的痛苦和掙紮?但是沒有如果。有時候覺得命運像一盤棋局,但這個棋局,其實沒有悔棋的機會。一切重來又怎麽樣呢?按我雙魚座的性格,大概一切仍會原樣上演。也許我們都沒有錯,是命運的錯。把所有的事情,都賴給命運,我會不那麽痛苦。

我回到了冰藍的身邊,她什麽也沒問我。深夜裏,我終於不再夢見紮向她的粗大針頭,卻不知為何,仍然輾轉返側。為什麽呢?為什麽?

那年春節,我帶冰藍回老家。沒想到,性格溫柔、手腳麻利的冰藍得到了全家老小的一致喜愛。她身上就有那種魔力,單單是眼神便會讓人身不由己地信賴她、關懷她。爸媽都是老實人,他們對我說:“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那你就要對得起冰藍。你年紀也不小了,就趁過年,大夥都在,你倆把事情給辦了吧。”

晚上,我和冰藍坐在火爐旁聊天。冰藍說:“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有個婚禮,堂堂正正做一回新娘。但我知道這個很為難你,對你不公平。這樣好不好,我們不領結婚證,就給我個婚禮好嗎?”她哭了。

我也哭了:“結婚證照領,明天我就去打證明去。”

那時新《婚姻法》還沒有實施,我很快打到了證明。冰藍卻又猶豫了:“清平,我太自私了,這輩子我什麽都給不了你,我們還是別結婚了。”

我柔聲說:“傻瓜,也許我還活不過你呢。”酒紅的臉在我腦海裏一閃而過,她的熱烈,她的暴躁,她的大哭大笑,她的大叫大鬧,像一幕幕電影鏡頭,轉眼成為往事。我把冰藍輕輕擁在懷裏,小心翼翼,像抱著容易碎裂的水晶娃娃。我們倆都流了一臉的眼淚。

我們的婚宴如期舉行。但冰藍一直說她的證明沒法開出來,我知道她是怕一紙婚書會約束到我。婚禮上,冰藍的妝化得很仔細,因為太緊張太在意,她的眼圈畫得過分黑,腮紅也有點重,她笑魘如花。那笑,不知怎麽卻有著淒豔的味道,讓我不忍多看。敬完一圈酒,她低聲跟我說:“有人的生命就像曇花,但我到底如願盛開了一回。謝謝你,清平,我沒有白來這世界一遭。”

那一瞬間,我覺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籌錢給她換腎

回到上海後不久,我升了職,加了薪水。我決定找個好點的房子,離醫院更近點,也適合冰藍的休養。於是,我找了個環境比較好的小區,租下了一室一廳。冰藍此時體質已經相當虛弱,向來敬業的她,不得不開始斷斷續續請假。好在她人緣好,公司從沒因此扣過她薪水。我更加努力地工作,想多攢點錢,給她換個健康的腎。你不知道,每天晚上看著她的睡容,想到她每過一天,就離死神更近了一步,我心裏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沉沉的,有不可言說的痛苦。

老實說,婚後,我們幾乎無法同房,冰藍的身體不允許。但我到底是個正常的男人,不是沒有苦悶的。慢慢的,酒紅有消息傳進我耳裏:分手後,她時常酗酒,夜夜笙歌,生活得荒唐而頹廢。是我辜負她,我對不起她。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又有什麽資格驚擾她呢?

一天深夜,正在加班的我忽然接到酒紅的電話。她發高燒了,說話已經不大清楚。我打車過去,把她送進醫院,吊鹽水,打退燒針。把她送回去後,看到她狼藉的居所,我忍不住動手開始打掃。不知什麽時候,她光腳走到我身後,抱著我的腰哭了。曾經充滿活力的她,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從性格方麵來說,她沒有冰藍骨子裏的韌性,我真怕她打碎自己。我怎麽舍得看她破碎?我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上個月,醫院通知我說,冰藍的腎源找到了,可以住院做手術了。冰藍病情已經很嚴重,她每個星期要做兩次透析。我到處籌錢,但還是不夠。是酒紅告訴了我紅羽毛的電話,她說這個電話是幫助單身媽媽的。冰藍不是單身媽媽,但我還是決定撥通試試。籌不到錢,我可以再借。至少,我可以傾訴一下心事。作為一個男人,有些話藏在心裏,其實並不容易。但,也許我所有的悲歡都不值一提。

這幾天,我刻意不去想將來,不去想這場情愛的困局。我隻希望,能盡快為冰藍做完手術,我要她能夠健健康康活下去。也許到最後,我們3個人都會分道揚鑣。是的,無論怎樣補救,我都已經對不起她們,但我要她倆都能在這個世界上,平常地活到老死———隻要能這樣,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健康是“錦”,悲歡離合不過是“錦”上的“花”。我們都能好好活著,能夠享受陽光、空氣、水,能夠心懷希望———這就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最美的結局。

蝴蝶飛不過滄海

文/杜曉紅

一場“碧利斯”台風,橫掃酷暑溽熱,但也造成了一係列的災難,它再一次讓我們看到了一個事物會給人帶來截然不同的結果。這使我聯想到清平的傾訴。

這是三位外省年輕人在大都市陷入生存和情感雙重困境的經曆,而主宰他們情感走向的台風之名叫“善良”。

其實,清平的行為是否可以用“善良”和“愛”來解釋,開始我有些把握不定。他跳來跳去,交叉遊走在兩個女性之間,說起來是“愛”,看上去卻怎麽都有點“始亂終棄”的味道。可是,他對於冰藍種種違反一般人趨利避害的本性的做法,以及對於酒紅,他的喜歡,他的痛苦,他的掙紮,他的懺悔,也是那麽的真實。這些似乎都可以用“心本善良”、“良知未泯”來解釋。

說實話,這三人在我看來都屬“善類”。但生活並不會因人心善,而讓他與非理性認知絕緣。造成這場情愛困局的原因,從心理上分析,源於清平更多帶有膽汁質興奮型的特點,他感情豐富但不穩定,因此,他在情感上有激情,但又優柔寡斷,跳躍無羈;從星座上分析,他雙魚座的性格,也使他有愛心,浪漫多情,喜歡把愛情融入幻想中。可惜的是,蝴蝶縱然有心,但飛不過滄海;而生活也不是偶像劇,能夠讓人以擰巴的姿態來成全自己浪漫的事。更何況,即便“舉眉齊案,到底意難平”。

現在對於冰藍的病,我們已與紅羽毛進行了溝通,作為女性慈善組織,他們願意提供某些援助,冰籃可與他們聯係。而站在三岔口上的清平,傾訴心事,釋放心理上的壓力,隻是情緒管理的措施之一。如果你感到力不從心,想要退出,沒人能夠勉強得了,但盡可能減少“拗斷”給對方造成的震蕩,卻是你的良知必須麵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