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剛談《夜宴》 拍完悲劇找回喜劇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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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5月22日,馮小剛的黑色旅遊鞋踏上了戛納金色的沙灘。從那天起,中國人民的喜劇導演馮小剛多了一個身份——麵向世界人民的導演馮小剛。那天,有很多說英文的人爭先和馮小剛握手問好,他也開心地用英文打著招呼。

  在戛納觀看了六分鍾片花和對幾位導演主創進行采訪後,我們仍然不能對這部電影妄加判斷(因為驚豔的片花和完美的訪談從來不曾缺少)。

但是,基於對馮小剛多年拍攝商業片“從未失手”的信任,我們還是對《夜宴》傾注了特別的關注——它可以擺脫國產大片的怪圈嗎?它能成就馮小剛的轉型夢想嗎?它能帶給章子怡脫胎換骨的改變嗎?


  馮小剛章子怡導讀《夜宴》章法綱領

  拍悲劇是為了找回喜劇欲望

  綱領Ⅰ 有了群眾基礎開打三大戰役

  過去12年間,馮小剛與中國觀眾之間,已經建立了一種難得的信用度。用他的話說:“我怎麽就沒有失手過呢?”對此,馮小剛非常珍惜,在我們的談話過程中,他不止一次說自己不會玩弄人民的信任,還用特有的馮氏語言形容現在的處境——"我在打三大戰役。”

  “開始拍賀歲片,打下了很好的群眾基礎,這個就像抗日戰爭期間,我黨在敵後,在艱難困苦的情況下,在國民黨騰不出手打你的情況下,建立了大量的革命根據地,創建了革命的武裝力量,培養了雄厚的群眾基礎,跟著就打了三大戰役。我們現在也要打三大戰役,第一個戰役是遼沈戰役,就是《天下無賊》。因為票房過億,影片脫離遊擊戰的風格,更像一次兵團作戰。第二個就是平津戰役:《夜宴》。《夜宴》拍完之後,其實我們在討論,我們是回去守那一畝三分地拍喜劇去?還是接著打淮海戰役?宜將勝勇追窮寇,打過長江去,走出全中國,等到三大戰役打完了,下麵我們就要抗美援朝,跟美國人作戰。”

  綱領Ⅱ 要有節製不受枝節誘惑

  在這場平津戰役之前,馮小剛有一個“戰前”分析:“有記者說《英雄》、《十麵埋伏》、《無極》等幾部大片造成了民眾對大片的信任危機,這個說法不一定成立。你知道一個片子賣到兩億人民幣或者一億七八千萬人民幣,它沒有自己的口碑是不能賣到這個價錢的,僅靠宣傳做不到這點。當然媒體可能看完了不喜歡,媒體呢就會想當然地以為自己代表了觀眾,陷入了一個觀眾也是這樣認為的心理假想,但是可能事實未見得是這樣。”

  馮小剛說,拍攝《夜宴》,很需要的一個心態是“節製”,尤其是在擁有豪華投資與豪華幕後班底的背景下:“導演在拍大製作的電影的時候,注意力很容易分散在很多枝節上,沒有集中在人物和故事上。《夜宴》呢,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得到了高度的重視。我們就很警惕,導演在拍大製作的時候容易犯的錯誤,我們都盡量避免。我們不要受到那麽多誘惑——個動作設計得特別啊,這個服裝多麽精美啊。導演的注意力被分散所導致的結果就是,觀眾的注意力也集中不起來。不知道你要給我什麽,重點在哪兒。所以我覺得一定要有節製。”

  綱領Ⅲ 要想國際承認你就得拿悲劇

  可以肯定,今年國慶期間中國觀眾即將看到的《夜宴》,以往那些充滿賀歲特色的馮氏喜劇風格將蕩然無存。這種轉變,馮小剛的老搭檔葛優曾經給我們解讀過:“為了市場、為了賀歲片,我讚成他拍喜劇。但對於他個人來說,不應該再拍喜劇,他需要拍厚重一點的電影,就是所謂的正劇。馮小剛現在需要得獎,需要得到國際的認可。你想,要是來了國際電影人,給他們播放馮小剛的電影,就不能拿這幾部賀歲片,因為人家看不懂,不明白有什麽好笑的。我們的《大腕》也拿到國際上放過,沒什麽動靜。要拿就得拿悲劇、正劇。我覺得他有這個實力。”

  當我們把這個說法向馮小剛求證的時候,他低頭笑了笑,然後抬頭,恢複嚴肅,給出了另外一方麵的答案:“轉型是怎麽回事呢?打個比方吧,如果我老按照這一種方式拍喜劇,我就會變得有點不那麽興奮和充滿激情了。這事兒就成了嫻熟,我覺得慢慢可能會很有問題。因為我不那麽興奮了,創作力就沒那麽活躍了,必然會影響這個電影的水平。所以我還要找到又能讓我變得興奮起來的方式。我現在用這樣的方式迂回一下,讓喜劇的東西在我心中積澱,讓我老惦著她,想著她,然後又見不著她,無法觸摸她。這種欲望就會開始在我心中生長、膨脹,然後我就覺得不行了,一定要去見見她!拍《夜宴》,其實能夠從側麵起到這樣的作用。”

  綱領Ⅳ 以古代口語作新語言係統

  馮小剛談到,拍《夜宴》的過程中,比較憂心的部分是台詞。“這是一部古裝片,演員的台詞一定會有那個時代的特點,我所擅長的語言係統放在這裏是行不通的,這就要嚐試一種新的語言係統,這個我也是特別感興趣的。我非常幸運地得到了盛和煜編劇的幫助。其實我之前憂心忡忡的就是你說的這部分,就是拍一個古裝片到底應該怎麽說話。你拍太文了人家聽不懂,太通俗了人家說這不是古代。怎麽把握?盛和煜的台詞寫完了後我就覺得他別開生麵地解決了這個問題。語言首先是樸素內斂的。然後呢,短句很多,偶爾有一些長句。然後既然它脫胎於《哈姆雷特》,那麽它同樣也有那種詩意的、含義深刻的句子,這也能夠做得到。但是每個人都能保證不會說我聽不懂,這話什麽意思?然後它又很樸素、有古代的那種感覺。它還是像口語多一些,古代的口語。”


 


章子怡的章法:

  章法Ⅰ 她就是個女版哈姆雷特

  在《夜宴》的片花中,我們看到,片子的顏色非常簡單,除了第一場竹林的戲顯得明亮外,大部分室內宮廷戲都十分內斂。黑、白、青是較多使用的顏色背景,人物行動在這樣的背景下,更容易成為視線焦點。雖然片花中有部分舞蹈般的打鬥出現,但看過成片的工作人員透露,這是為了海外市場特意製作的片花,其實在影片中,打戲非常少,更多的是人物之間的矛盾衝突與語言交鋒。

片花中基本可以看出故事的輪廓,這是一個脫胎於《哈姆雷特》的古代宮廷戲——厲帝是害死自己的哥哥後繼位的新帝,婉後為了複仇,留在了他的身邊。太子無鸞是婉後青梅竹馬的發小,從本質上來說,他更像一個閑散的藝術家,婉後的愛情和家仇國恨將他推上了複仇者的舞台,但無鸞放棄了。失望的婉後決定自己複仇,她從一個柔弱的女子逐漸成長為懂手腕的政治家,她舉起了複仇的寶劍。“《夜宴》的重點在皇後身上,就是章子怡。我可以說,她就是一個Lady哈姆雷特。”馮小剛這樣總結《夜宴》在劇情上最終的落腳點。

  章法Ⅱ 她對不同男人都找到了尺寸

  馮小剛在第一次《夜宴》新聞發布會上,就向全國媒體宣稱:“《夜宴》的成敗全在章子怡。”章子怡事後說:“幸虧這話是導演把戲拍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才說的,如果是在剛開拍的時候說,我一定會覺得是很大的壓力。”對於章子怡在《夜宴》中的作用,馮小剛用“超值”來形容:“一方麵,她出色地完成了這一次角色的創作。一方麵,她也運用她的影響力,不斷地推動《夜宴》,推動中國電影,所以合作是非常愉快的。“

  雖然請章子怡花了大價錢,但馮小剛認為“子怡真不是一個來打劫銀行的,她是真正把心思放在這個人物上。你知道,一個年輕演員特別容易犯的錯誤就是,她用一個方式來對待不同的人物關係。我們這個戲裏,章子怡對吳彥祖、對周迅、對黃曉明、對葛優,都找到了恰如其分的尺寸。當然,這需要我們幫她來分析,但更需要她有這樣的悟性和充分的準備。所以我說成敗在她,並不是說其他演員不重要,而是她如果演砸了,這部戲就很難看了。讓我很欣慰的是,她達到了我的預期。”

  章法Ⅲ 她掌控天下但卻內心空虛

  馮小剛毫不諱言,《夜宴》給了章子怡一個前所未有的大空間。“皇後是一個特別複雜的人物,有很多層麵,這對一個演員來說,是一個很好發揮的機會。我們可以說,《夜宴》,是章子怡的一次厚積薄發。”從章子怡自己分析婉後這個人物與《夜宴》中其他角色的關係,我們可以看到這個角色給她的機會確實是脫胎換骨的——“我剛開始不是一個希望掌控天下的女人,我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但後來我發現他是一個比較無能的人,發現所托非人吧,我隻有靠自己。這是一種覺醒吧。而對葛優演的厲帝呢,我開始並不愛他,隻是敷衍他。但隨著很多事情的發生,我感覺到了他對我的愛是真的,我漸漸對他有了真感情。我本人也有一個很大的轉變,從一個天真的小女孩,到一個可以掌控天下,但是內心非常空虛,缺少愛的女人。這個跨度,對我來說,非常大。”拿到了一個好角色後的興奮和愉悅,全部表現在章子怡自信開心的語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