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恩施校園詩人成殺手 將同室3同學割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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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和犯罪嫌疑人

受傷的同學

19歲的楊彬身有殘疾,有一手好文筆,但他自卑、敏感,認為自己生活在冷漠中。他說:“一切的一切,都隻因為我是那個被上帝多咬了一口的蘋果!”

舉起屠刀前,他寫下文字:“艱難地作一次青春的選擇,隻需用一個事實,證明人格的可貴!”

心靈在掙紮

“校園詩人”綽號“水手”

楊彬1986年10月出生在恩施市與重慶相鄰的板橋鎮新田村一個普通的農家。2005年7月,從鄉鎮中學畢業後,到恩施市一中就讀。由於7歲時患骨結核,導致右小腿發育不良,落下殘疾,走路一瘸一拐;此外,他右耳幼年染疾,聽力很弱。

在楊彬初中同學看來,他一直都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學生,老實、堅強、能吃苦、生活節儉,作文在校內小有名氣。

進入高中後,楊彬的成績中等,但在文學創作上卻日益加強。對於他的這個特長,老師們也充分予以肯定,案發前還一直準備將他的一些作品向外推薦發表。

楊彬喜歡有腿疾的歌星鄭智化。“尋尋覓覓尋不到活著的證據,隻有遠離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楊彬十分喜歡鄭智化這首唱心靈掙紮的歌曲《水手》,同學們便給他取了一個唯一的外號“水手”。他認可並非常喜歡這個外號。

《冷漠的悲哀》

作案前一周寫下“死亡隨筆”

案件告破以後,辦案民警仔細搜集材料和證據,試圖探尋楊彬的作案動機。一篇題為《冷漠的悲哀》的隨筆引起了民警的注意,這是楊彬在作案前一周左右寫下的。

在這篇行文、筆法都遠超出一個普通高中生水平的文章裏,楊彬已經隱晦地說出了即將要發生的慘案!

冷漠是一種罪惡,我不敢說,然而,有人確實這麽說過。慘劇的罪魁禍首———是冷漠!

作家盧躍剛在《大國寡民》中說:“貧窮、愚昧並不可怕,唯一可怕的是冷漠。冷漠是一種特殊的罪惡,不是今天所提倡的道德品格。”

我們隻希望慘劇少發生。畢竟上帝不會絕對公平!

在警方的審訊中,楊彬稱,自己選擇作案,是因為自己經常遭受同學的譏笑和嘲諷,心理極不平衡,慢慢的積累,從而成為了一種仇恨。

在這篇隨筆中,楊彬為他最終殺人找好了堂皇的理由和說法———

那麽,艱難的作一次青春的選擇,隻需用一個事實,證明人格的可貴!

捧著夢,背起行囊,遊走魂歸地方。去尋找海子,同他一道寫詩論文,一道分享快樂……

1989年,寫下《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著名青年詩人海子,在山海關臥軌自殺。事實上,寫下這篇隨筆時,楊彬也已決定走向極端。

自卑又敏感

絕望的眼睛看不到溫暖

《冷漠的悲哀》充滿抑鬱和絕望,成為楊彬作案前複雜心理最真實的寫照———

生活有一個事實:貧富、外觀已成為對一個人的評價標準,同情和惻隱之心早已經蕩然無存。

倘使有人編造了流言,另一個人的命運注定要悲哀。謠言一旦傳開,你便有口難辯,可人們的眼睛偏被蒙住,看不見現實。流言太可怕了,足以使你失去友情,侵害你的人格。

一切因為別人有的你卻沒有。

明明在你耳根子下指手畫腳,說長道短了,倘若你去問:“我哪兒做的不對嗎?請幫我指出來!”

那麽,他(或她)百分之百會伊伊呀呀:“沒有啊!哦,阿唷,那……哦,我在看書,看書!嗬嗬……”可謂虛偽之至啦!

然後的事是,你一揮手,也便三日抬不起頭,七天直不起腰。你始終相信流言果真會殺死人的。

那些所謂的俊男靚女嘲諷、譏弄,整日裏叫喊著:“我好帥———”連那同樣悲哀的醜小鴨,也高唱起自己的凱歌,嚷道:“滾!滾!滾……”

下次的命運該輪到你了,再下次……

在恩施多天的走訪中,記者從很多老師和同學處都沒有找到有人當麵譏笑和諷刺過楊彬的事實。半年的高中生活學習中,楊彬很少與人說話,性格十分內向,同時又非常遵守學校的各項紀律,從來沒有任何人和他發生過一起爭執和不快。

楊彬的老師介紹,楊彬一直受到集體的嗬護和關照。老師們曾不止一次叮囑食堂的廚師,楊彬來打菜時,點同樣價錢的菜,一定要給更多的分量;早上集體晨操時,楊彬雖有殘疾,但很認真地完成動作,校長和年級老師都表揚他。

據楊彬的一名同學介紹,有一次,楊給很多同學遞去紙條,要他們不要在背後說他的壞話,諷刺他。正聚在一起說笑的同學們都覺得非常吃驚,因為,大家根本就沒有談論他。

辦案民警表示,楊彬是一個極度自卑的人,同時又非常的敏感,加上身有殘疾,因此疑心很重,他時刻警惕著周圍的人,害怕受到一絲傷害。

《幸福之花》

行凶前一天寫下“絕命家書”

在采訪中,記者得到了楊彬在案發前一天,以給父母一封信的形式寫下的一篇文章,題為《幸福之花》。在文中,他對父母進行了反複的勸慰和叮嚀。難以想象,他竟將這樣的文字當作了“遺書”。

這篇文章行文流暢,措辭講究,充滿了哲理和詩情畫意。透過文字,我們可以看到在楊彬的心中,也有著一個溫暖又充滿關愛的世界。細細讀來,讓人唏噓不已,心靈備感震撼!

《幸福之花》親愛的爸爸媽媽:

你們好嗎?幸福的花朵開在我的心底,也一定開在你們的臉上吧?

父母之恩重於泰山,高於雲天,你們默默地付出,無私地奉獻著你們的愛,我怎麽回報你們的恩情?充滿希冀的未來畢竟很遙遠,我隻願你們去體驗身邊絲絲縷縷的幸福,願開心常常溢滿你們的笑靨,就像斟滿清酒的杯。

拋開煩惱,幸福的麵前不快都顯得那麽渺小。

苦勞後痛快地看一回電視,是一種幸福;和親人團聚分享歡聲笑語,是一種幸福;餓極之際美美地吃上一餐,是一種幸福;眺望新禾拔苗,希望有了,是一種幸福……

感受幸福吧,所有的煩惱都會微不足道。

蕩起青春的雙槳,滿載著彩虹似的夢,又為夢想而拚搏,是我的幸福。來自父母的親情,更讓我在幸福的繈褓裏細細地,盡情地品味生活的佳釀。

我的夢,將播種到這個我曾夢寐以求的地方,在另一片土地上開出幸福的花。這裏,拋開瑣碎的煩惱,我幸福著並快樂著。

一聲溫馨的問候,一個平凡的舉動,便是傾倒在人間的溫情……

沒有用不苦換來的甜果,即使小小的甜果,也是那一個個夜晚挑燈苦戰,那一個個晨起凝寒破曉黎明的結果。這便是真正的幸福。

新的時代正和我們擦肩,明年的春天即將到來,感謝你們的恩情,祝願爸媽天天有個好心情,快樂地勞作,和鄰裏和睦相處,有燦爛的笑臉迎接新一輪朝陽的升起,也細細品味生活的佳釀。看,那兒不正是春光燦爛,陽光明媚嗎?

祝你們,身體健康,笑口常開!

你們的愛子,2005年12月30日

據了解,楊彬的父母於案發當日下午趕至醫院,後又匆匆離開,此後再也沒有露麵,說是要籌錢給被害學生治療。楊彬的父母都是地道的農民,家境貧寒。

由於楊彬的家在鄂西大山深處,通訊不便,記者在恩施多方聯係,也未能和他的家人取得聯係。

在沉默中爆發

扭曲靈魂的自我表白

元月16日下午,恩施市中心看守所院內。

當瘦小、靦腆的楊彬一瘸一拐地走來時,記者的腦海不斷浮現17天前的那個血腥夜晚和他優美的文字、詩句。

楊彬思路清晰,說話輕言細語。在高牆邊的院子裏,民警給他提來一把凳子,他連聲道謝。

“我後悔我做的事情所帶來的影響,或許當時冷靜一下,一切都不會發生。”楊彬停頓了一下後,又抬起頭來以堅定的目光望著記者:“不過,以我自己的心態,就算現在不發生,以後也難以避免……”

當記者詢問他究竟與這些被害的同學有什麽過節時,他列舉了一些生活中的瑣事:在背後嘲笑過他的發型,他的穿著,還有他的談吐……

對於其中的很多事,他表示都是“認為”和“感覺”,並不確切。但這些疑惑,卻帶給了他精神上極大的壓力。

楊彬表示,自己一直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裏,不愛看電視,喜歡看書,看魯迅的書,讀海子的詩,最喜歡的就是和同學下象棋。在高牆之內,他甚至背起了海子的詩:“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楊彬表示,由於自己右耳幾近失聰,人際交流有很多障礙,致使自己長時間的自閉,總覺得非常自卑,人生沒有一點希望,長期壓抑的積累,導致了自己無知的衝動。

之後,他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在離開時,楊彬告訴記者,他正在寫一篇長長的悔過書。


    把他們拽出“心靈死胡同”

2名高中生受傷,一名高中生永遠地離開了這個充滿愛心的世界。19歲的凶手楊彬將為此付出沉痛的代價。

青少年暴力犯罪是一個沉重的話題。楊彬的悲劇,不是單一原因所致。應該說,楊彬的身上缺乏很多他這個年齡應具備的健康心態,也沒有學會如何和周圍人相處。麵對身體有殘疾的他,老師和同學們沒有嫌棄他,反而給了他更多的關愛。可悲的是,孤獨、封閉、猜疑、自卑,讓楊彬感受不到這些溫暖,他的眼中看到的全是“冷漠”!他有超出同齡人的天賜才華,他沒有用它去與同學們作心靈的交流,卻悲哀地寫成了血腥求證的旁白!

在遇到心理問題時,楊彬並沒有通過正當途徑解決,而采取了非常不理智的行為。把楊彬殺人的原因歸於他周圍的心理救治係統不健全,並不很確切,但又不可回避。家庭和學校如何及時發現並正確地引導和教育青少年尤為關鍵,這是一個大課題,應該引起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和思考,使我們的社會能夠形成機製,讓這些學生的心理壓力得到釋放,矛盾得到化解,把他們從“心靈死胡同”裏拽出來,不要讓他們走向極端,幹出一些危害社會同時也葬送自己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