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密:一件殺人動機不明死無對證的蹊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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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一起殺人動機不明死無對證的蹊蹺案件

破解一起殺人動機不明死無對證的蹊蹺案件

字幕:1994年12月2日 長春。中國建設銀行

字幕:一筆106萬元的清算資金神秘失蹤。

字幕:1995年3月5日18:30 檳榔東裏居民樓

畫麵:這天傍晚,正在家裏看電視的老陳和親戚聽見一些古怪的聲音.他們上樓去查看,看見一名血跡斑斑的青年男子大喊正在屋裏砸鐵門的鎖,並喊:“救命,快幫我報警!”老陳和親戚急忙轉身往家裏跑去。

在這棟普通的居民樓裏,發生了一起殺人動機不明,死無對證的蹊蹺案件。

廈門市員當派出所民警接到居民報案,迅速趕往位於檳榔東裏居民小區的案發現場。在案發房屋門口,警員們卻猝然止步。死者躺在臥室門口,凶手已經逃逸。

凶手持鈍器追殺被害人,瘋狂連擊十幾下,使被害人顱骨粉碎,腦漿迸裂。

現場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財物似乎也沒有丟失.

采訪 :原廈門市公安局員當派出所副所長 黃衛東

這就給我們第一撥到現場的偵查員,有這麽一個直觀的印象,認為這個案件是一個典型的暴力的報複性的殺人可能性會比較大。

凶手如此凶殘,他是什麽樣的人?他與死者又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

樓下的居民聽到聲響後曾經上樓查看,他們的敘述勾畫出一名行為怪異的疑凶。他在殺人之後撞門,砸鎖。

凶手呼喊:“救命,快幫我報警,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鐵門的鑰匙就在死者的身上, 疑凶完全有時間找出鑰匙,悄無聲息地離開。可是,他為什麽沒有掩蓋罪行,不僅在殺人之後破門而出,甚至還大聲呼救,請求報警。更加令人費解的是,這名高喊報警的凶手,隨即又攜帶凶器迅速逃離了現場。

在案發房屋中,有一張身份證擺放在醒目的位置,證件的主人是長春市人,名叫趙鶴峰。

房間裏還有兩張包裹單和兩張匯款單,都是趙鶴峰在這兩天中寄給遠在長春的家人的,寄信的地址正是凶案發生的這間房屋。此後經過確認,死者正是趙鶴峰。

殘暴的凶手攜帶凶器逃向社會,如同一枚火雷離火源近在咫尺。警員們立即對檳榔東裏小區內外展開搜索。

案發傍晚六點半,散步的居民比較多,不少人看見一名血跡斑斑的青年男子,手持鐵錘,倉皇失措地往小區外奔逃。

他在馬路上攔截出租車被拒載,此後不知去向。

字幕:1995年3月5日晚上 20:00 中山醫院

畫麵:一名血跡斑斑的青年男子來到了中山醫院,接近了渾然不覺的值班護士.

正在勘查現場的黃衛東接到了中山醫院的報警電話.“好,我們馬上到!”

到醫院後,警員看見護士正在給嫌疑人包紮.

采訪黃衛東:我們接近他,開始問他,嫌犯非常緊張,嘴裏就反複地說:‘有人要殺我,我就把他殺了。’

犯罪嫌疑人顯得很慌亂,但是承認他當晚殺了人。

黃衛東:可以確認他就是3.5案件的犯罪嫌疑人,這麽快就歸案了,一開始,我心裏是挺高興的。

令警員們感到意外的是,對於案件的偵破來說,這還隻是剛剛開始。

犯罪嫌疑人孫勁喜聲稱自己殺人是出於自衛,但是廈門市公安機關卻提請檢察院批準,以故意殺人罪對孫勁喜執行了逮捕。

對於自衛的量刑,輕則可以無罪釋放。

如果是蓄謀殺人,重則判處死刑,兩者的量刑存在著天淵之別。

凶手已經確認無疑。然而案件的性質一時難以確定。犯罪嫌疑人孫勁喜堅持當天才認識死者,在沒有發生過任何爭執的情況下,對方忽然對他痛下殺手。他迫於無奈,殺死了對方.

采訪陳天福(原預審處一科科長)那這個死者為什麽要殺他,他這個原因不能,總不能無緣無故的,那根據他講的呢,他確實是跟死者不認識。

在分析會上,警員們歸納出四個疑點:

被害人趙鶴峰對一名當天認識的陌生人痛下殺手,理由是什麽?嫌犯孫勁喜用鐵錘連擊被害人後腦十幾下,在對方失去反抗能力的情況下仍要置對方於死地,他真的隻是自衛嗎?孫勁喜在殺人後大肆張揚,這是出於驚慌失措呢,還是別有用心?凶殺之後,孫勁喜失蹤了一個半小時,他又做了些什麽?

案件的真相隱蔽在多種可能性之後。一種可能的情況是,嫌犯與死者早就認識,蓄謀殺人,並且製造了一係列的假象。

嫌犯是出於自衛還是蓄謀殺人?在死無對證的情況下,罪行難以定性。

破案的關鍵在於查明殺人動機,在死者和殺人嫌犯兩個人當中,或許至少有一個人,暗藏不可告人的殺人動機。

采訪陳天福:突發的這個偶然性的動機,殺機的情況,在我們辦案當中也是有遇到,也是為了一句話,為了一件小事都引發了殺機,這個都有。那隻不過是說這個案件比較特殊,因為他是死者跟這個疑犯的時候,是一比一,沒有其他人證明說是什麽原因引起的,所以更希望我們在調查當中要仔細,在審訊當中要不放過一個疑點。

預審員陳天福曾經是一名身經百戰的刑警隊隊長。他被任命負責這起案件的偵審。

協助他的是剛剛走出校門的段力勤,她是廈門市公安局第一位預審專業畢業的大學生,也是極少數的女預審員中的一名,這是她的第一次預審實戰。

孫勁喜進審訊室,坐下。

根據孫勁喜的供述,案發當日下午兩點多,他從人才市場出來,忽然被一名陌生人攔住了去路。

陌生人表示想請孫勁喜幫忙翻譯一本計算機的使用說明書。他顯得焦慮不安。孫勁喜雖然事先約好了朋友,但是稍作推辭,便跟隨陌生人去了他的住處。

畫麵:“叭”,審訊室裏,預審官陳天福將計算機說明書拍擊在桌上: “以你的英語水平能翻譯出這本說明書嗎?”

采訪陳天福:他專業不對口,英語的時候,四級是一般,感覺到能翻譯這本書的可能性非常小。

審訊室中.孫勁喜:我說過,我說過我不懂專業英語單詞,是他說沒關係的!

陌生人回到住處,似乎才想起來介紹自已的姓名:趙鶴峰

一個半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孫勁喜眼看翻譯一時半會完成不了,便向趙鶴峰借電話,聯係朋友,以便取消約會。

審訊室,段力勤:“他為什麽平時不插電話線?”

孫勁喜:“他說是因為平時怕電話打擾。”

采訪陳天福:我們對這個情節也感覺到這個死者為什麽要拔電話線,當時的時候,疑犯是這樣講的,現場又沒有第二個人,那隻能將信將疑。

將近四個小時過去了。翻譯還沒有完成。

畫麵:趙鶴峰鎖上他住處的門,開大電視音量,孫在翻譯中被偷襲,憤起反抗並殺死趙鶴峰.

這場審訊不但沒有合理地解釋案情,反而帶來更多的疑點.

首先讓預審員們感到可疑的,是孫勁喜在供詞中體現出的非同一般的熱心.

在遇到素不相識的趙鶴峰後,孫勁喜很快就決定無償地提供幫助,他主動取消了與朋友的約會,翻譯了四個小時,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對於這份不同尋常的熱心,孫勁喜的解釋是:他曾經在長春讀大學,對長春人趙鶴峰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嫌犯的解釋比較牽強,他沒有料到,警員從中捕捉到了其它疑點。

采訪陳天福:他在長春上大學是上本科四年,死者又是長春人,在這麽長的時間,四年的時間,他認識長春當地人,這個可能性我們認為也是存在的。

采訪段力勤: 那就是說,假設說他們兩個是認識的,那他采取這種行為,比如說去攻擊他,並且殺害他,那可能他們之間有某種矛盾,他肯定是有一定的作案動機.如果說他不認識他的話,他這麽做的話,除非是臨時起意,比如說去他家的時候,發現他有些財產,就是見財起意.或者說一些臨時的其他的原因,促發了一時衝動作案的可能.

翻譯中涉及到許多計算機的專業詞匯,在孫勁喜的提議下,兩人曾經去新華書店購買專業英漢詞典。令人奇怪的是,孫勁喜搶先支付了書款。

采訪陳天福:我們感覺到很奇怪,既然你幫人家翻譯,那這個書應該由死者來付款才對,你又沒要他報酬,你怎麽自己掏錢付款。當時他的回答就是說這個我也需要這本辭典,所以我自己掏錢付款了。

更令人疑惑的是,孫勁喜口口聲聲說趙鶴峰要殺他,但是為什麽趙鶴峰選擇並不鋒利的鐵錘作為凶器?而且孫勁喜頭部的傷不輕不重,連輕微的腦震蕩都沒有形成。

采訪陳天福:他的傷,包括他講的是死者先要殺他,我們就感覺到有懷疑。這個是違反常規的。既然要殺你,那肯定下手很重,那傷情鑒定怎麽體現出來的時候,是輕微傷。

如果兩個人隻是萍水相逢,趙鶴峰的襲擊就更加無法解釋。

畫麵:陳天福提出:你看,這個,可能是。。。

這四處傷都在頭部的右半邊,隻傷到了皮肉,卻沒有傷到顱骨,是不是有可能是孫勁喜自己擊打造成的?自殘!這些傷有可能是孫勁喜迷惑警方的苦肉計!

可以假設,孫勁喜來到熟人趙鶴峰的住處,在他毫無戒備的情況下,伺機痛下殺手。

殺人後,孫勁喜再用作案凶器擊打自己的頭部,造成他人襲擊的假相。

如果自殘的設想成立, 嫌犯凶殘地殺人,殺人後的大肆張揚,失蹤的一個半小時, ,這一切疑點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包括不合理的口供也都可以歸因於嫌犯在撒謊.

此時,擺在警方麵前的問題是,蓄謀殺人,這個答案雖然顯得順理成章,卻仍然缺乏殺人動機和有力證據的支持.

為了尋找證據,警員結合案發現場情況,進行自殘動作的模擬.如果孫勁喜用右手握錘自擊可以打到這四個位置上,隻要是刻意注意,鐵錘的球麵能夠形成弧度向下的月芽形痕跡,力度符合,血可以噴濺在翻譯材料上,形成血漬。

隻要孫勁喜不是左撇子,他就具備造成這四處傷痕的條件。

審訊室裏預審員們看孫勁喜兩手寫的字跡.

很明顯,右手寫的字卻順暢有力,左手寫的字卻歪扭無力。這間接地證明了,孫勁喜有能力造成自己頭上的傷痕。

那麽,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麽?陳天福和段力勤開始進行走訪。

據孫勁喜工作單位的同事反映,他是出了名的熱心腸。有同事請假,他往往自告奮勇地頂替,不要報酬。據說,孫勁喜為人樸實好學,家境不好,他的工資大多寄給父母,其它的主要用來購買書籍。

孫勁喜平時的為人讓一些不太合乎情理的細節也變得自然起來。

走訪還證實了孫勁喜當天的確與朋友有約會,並且去過人才市場。

舉止怪異,口供蹊蹺,具備作案能力,這一切都指向著嫌疑犯很有可能是蓄謀殺人,那麽,在他的日常言行中應該會存在著蛛絲馬跡.然而,警方作了大量的走訪調查,不但找不到作案動機,連口供中的某些細節都得到了驗證.

如果說,嫌犯的平時表現和案發當天所為都是他一手炮製的假相,警方麵對的是一名極其擅於偽裝,工於心計的罪犯。但是,如果嫌犯的確是自衛,他也難以令人信服地解釋陌生人趙鶴峰帶來的眾多的疑點。

采訪段力勤: 我們接觸他的時候,他情緒我剛才已經談到過了,很失控,就是在捶胸頓足,號啕大哭.我們跟他談話的時候,他幾乎聽不進去,那個時候,第一開始的時候,他好象聽不進去.就是自言自語,一直在自言自語.就是給人感覺,他受到了非常強大的精神刺激.包括他的綜合情況,還有我們對他的親朋好友的一些訪查, 還有他大學期間的一些表現,他不太可能偽裝這種情緒,甚至是作一個虛假的作案陳述,這種可能性,我們當時的感覺,就是說不會太大,但是很多事是需要有證據證明,不是憑感覺的.

然而,在這樁發生在暗室,缺乏人證的案件中,直接的證據隻有殺人者那令人更加迷惑的口供.偵破,注定是困難重重。

包括嫌犯蹊蹺的四處頭傷,也給警方設置了懸疑。

輕度的傷勢,雖然提出了自殘的可能,但是同時也造成傷痕缺乏特征,血跡稀少,導致無法準確地識別是他人襲擊造成的還是出於自殘。

采訪陳天福:兩種可能性都存在.一種是死者要殺他,他真的是把他殺了,他奪過來以後把他殺掉,另一種是確實是他把死者殺了以後,然後再自傷,那就增加了這個案件的複雜性.

如果孫勁喜沒有說謊,趙鶴峰忽然襲擊素昧平生的孫勁喜,而且隻是不輕不重地在他頭上敲了幾下,這又是為什麽?

這種違反常理的偷襲行為不像是正常人的舉動,也許,處於謎局中的核心人物趙鶴峰隻不過是一名精神病人。又或者,他的確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麵對殺人者的供述,死者無法開口,但是他的身上一定會有打破謎局的線索。

在案發現場發現的這四張憑據都是趙鶴峰親筆填寫的。收件人是長春市的姐姐,寄件人地址是趙鶴峰所居住的檳榔東裏房屋。

在死者趙鶴峰身上,還發現了一張來曆不明的身份證。

這張身份證的主人名叫張新東,也是長春市人。由於和死者趙鶴峰相像,警員險些誤以為死者是張新東。趙鶴峰為什麽會隨身攜帶別人的身份證?他自己的身份證為什麽也放在臥室的桌子上?張新東又和此案有著什麽樣的關係?

警員們的心頭縈繞著眾多的疑問,已經向長春警方連續兩次發出了關於趙鶴峰的調查函,至今音訊全無。

采訪陳天福:我們當時也在焦急等待這封回複,因為這個是對這個案件起了一個很關鍵的作用,查清死者身份,才能弄清他跟這個嫌犯到底有沒有什麽關係,有沒有什麽利益衝突。

這封調查函回複會帶來什麽樣的消息,它又會把案情引向何方?

如果殺人嫌疑犯孫勁喜沒有說謊,死者趙鶴峰為什麽會偷襲素昧平生的孫勁喜?趙鶴峰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死者趙鶴峰的房東張明,他或許知道趙鶴峰在這兩個月中的動向。

在張明看來,趙鶴峰是一名奇怪的房客。他向租房中介提出想租一套僻靜的房子,張明的房子恰恰符合這些要求。

此後,張明隻有在收取租金的時候才能夠見到趙鶴峰。

然而,趙鶴峰不僅沒有交談的打算,還把好奇的房東拒之門外,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最讓房東感到奇怪的是趙鶴峰對待電話的態度。看房那天,趙鶴峰說自己不需要打長途電話,讓房東去電信局代為辦理長途電話鎖機手續。實際上,趙鶴峰就連市內電話都很少撥打.電信局的話費單上顯示,趙鶴峰幾個月的電話費總額不足十元。警方在他的遺物中也沒有發現手機和電話卡。

然而,趙鶴峰告訴房東,自己是從北京來廈門考察開辦分公司的,難道他不需要用電話聯係業務?

段力勤:“他為什麽平時不插電話線?”

孫勁喜:“他說是因為平時怕電話打擾。”

看來,趙鶴峰有意地回避社會交往,深居簡出,不接電話,不但不與陌生人接觸,甚至與熟人都極少用電話聯係。趙鶴峰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就在這時,一封來自死者家鄉的關鍵信函終於送達陳天福的手中。

死者趙鶴峰是公安部通緝的在逃犯。他在擔任中國建設銀行長春分行營業部劃款員的期間,利用職務之便,將劃往人民銀行的清算資金106萬元,私自劃到工商銀行營業部,再轉移到他本人的牡丹卡上,於1994年12月4日攜款潛逃。

接到長春來信後,案情急轉直下,似乎柳暗花明。趙鶴峰攜款外逃,然而現在106萬元下落不明。嫌犯孫勁喜是不是為了這筆錢蓄謀殺人?

趙鶴峰敲擊孫勁喜的那不算太重的四錘,卻引起孫勁喜重錘十幾下的瘋狂反擊,從孫勁喜錘擊的凶殘程度來看,蓄謀殺人的可能性比沒有任何殺人動機的可能性更大。

采訪陳天福:從發案現場到醫院,他還有一個半小時這個時間有轉移贓物這個時間。

在兩人獨處的四個小時中,孫勁喜既可以幫助趙鶴峰翻譯,也可能產生爭執,在近百萬元利益的驅動下,孫勁喜殺死趙鶴峰,然後用鐵錘自殘。也不妨假設,趙鶴峰為了泄憤,或者為了脫身,襲擊孫勁喜,沒想到反過來被孫勁喜殺死,贓款也被他獨吞。

和平時偽裝巧妙的通緝犯趙鶴峰相比,孫勁喜可能是一名隱藏得更深的罪犯。

采訪陳天福:當時我們心情很激動,一個感覺到案件出現了很大的轉機,這個案件可能離偵破的時間逼近。 加大這個審訊的力度,希望能從中找出這個突破口,把這個案件盡快拿下來。

從以往審訊的情況來看,嫌疑犯孫勁喜總是自稱清白。如果說這的確是他一手策劃的謀殺,這個案犯非常狡猾,也隱蔽得很好,現在警方缺乏有力的證據揭穿他的謊言。審訊,如同一場艱難的戰役。

預審員們事先設定了審訊策略.策略一,拋出疑點.

從案發現場到中山醫院,坐出租車最多十幾分鍾,為什麽嫌犯卻用了一個半小時。

孫勁喜否認自己存在著任何犯罪動機,如果他說謊,那麽他就存在著僥幸的心理,針對這種心理,預審員拋出疑點,意在打亂案犯的陣腳,迫使他說出真相。

孫勁喜供述:他在檳榔東裏殺人之後,衝出小區,在馬路邊攔截出租車,但是沒有一輛出租車敢停下來。

就在孫勁喜感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一位素不相識的中年婦女指引他來到附近的檳榔東裏診所。診所的醫生給孫勁喜止血,他卻感到如坐針氈,(停1秒)他請求醫生和中年婦女幫他攔下一輛出租車,坐車直奔中山醫院。

這名中年婦女被醫生證明確有其人。但是,她與孫勁喜是什麽關係,隻有找到本人之後才能夠查證清楚。然而,警方投入了大量警力尋找,卻始終沒有查訪到。

采訪陳天福:我們通過當地的派出所,發動居委會,包括我們辦案人員也到這個現場附近進行走訪群眾,雖然做了很大努力,但是最後沒有找到。

解說:假如中年婦女或者出租車司機是幫助孫勁喜轉移贓款的同夥,警方根本查訪不到,但這也正是嫌犯的致命傷。

審訊室中,陳天福:“中年婦女和出租車司機,我們沒有找到,你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沒有人證明。”

手拍桌子,陳天福:你到底幹什麽去了?。

采訪陳天福:那他辯解說,當時我攔的士司機他不停,後來一個中年婦女就帶到附近一個診所去,那情況確實是這樣,如果你們不相信,那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們可以去調查。

孫勁喜仍然矢口否認,但是明顯受到了觸動。陳天福和段力勤準備趁熱打鐵,采取下一個策略。

經過調查,預審員找到了陳連東的心理上的命門。

孫勁喜家境貧寒,姊妹眾多,他是家裏人的驕傲和經濟支柱.警員抓住嫌疑人心理防線上最脆弱的情感一環進行說服.

采訪陳天福:你父母在農村,你是家裏的支柱。隻有把這個事實真相如實交代清楚,才可能得到從寬處理,這是你惟一的出路。啟發他這個人的這個內心良知。讓他還有一個求生的希望,

采訪段力勤:號啕大哭,他當時就是,情緒完全失控了。

孫勁喜的情緒很激動,但是仍然堅持為自己辯護。

趙鶴峰敲擊孫勁喜的那不算太重的四錘,為什麽會引起孫勁喜重錘十幾下的瘋狂反擊,孫勁喜是不是故意殺人呢?審訊中旁敲側擊,對細節的訊問往往能使謊話露出破綻。

采訪陳天福:你幾下把他打倒在地,他說我不清楚。我們又問他,你打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他想掙紮,或者想爬起來的樣子。他說我當時確實很緊張,沒有注意看。

審訊室中,孫勁喜:我沒有說謊,我確實是看不清楚。我的眼鏡掉了。

孫勁喜的近視程度達到五百度,據他說,在爭鬥的過程中眼鏡掉落,頭部的鮮血流經眼睛時進一步模糊了他的視線。

幾個回合的細節訊問下來,孫勁喜的回答中沒有任何漏洞,卻印證了另外一種情形。

采訪陳天福:死者要殺他,當時奪過來以後,他當時就意識到不是他死,就是他活,變成一場你死我活的搏鬥,所以的時候,一個人處在那種比較高度緊張的那種情況下,應該會出現這種情況,就是情緒失控。

孫勁喜的供詞和前幾次審訊時候的保持一致。

他是有著極高的反偵查能力,還是,他根本就是無辜的?

審訊陷入了僵局。

供述中的一些細節,引起了預審員的注意。

孫勁喜翻譯得很吃力,表示想回宿舍去取英漢詞典,趙鶴峰眼見無法勸阻,便說有一位從事計算機行業的朋友住在附近,可以借到英漢詞典。

采訪陳天福:他既然有住在附近的朋友,也有英語辭典,為什麽會找嫌犯來翻譯,為什麽會舍近求遠,我們感覺到也很不正常

趙鶴峰很快就回來了,說他朋友那裏有客人,騰不出手找詞典,稍後找到便送過來。

采訪段力勤:假設這個死者真的要他翻譯這麽一個資料的話,那他毫無疑問,想方設法,很快讓這個英漢辭典,把這個英漢辭典弄回來,但是據這個嫌疑人來說,他是一拖再拖,那麽這到底是什麽原因呢,這就覺得確實令人很起疑,但是嫌疑人他卻一直這麽堅持陳述,他說確實就是這兒回事,

如果說這個情節是孫勁喜編造的,他又為什麽編造這樣一個無關痛癢而又明顯不合情理的細節?

孫勁喜始終等不來詞典,便堅持回宿舍去取,隨後又去書店購買更為專業的英漢詞典,趙鶴峰都寸步不離地緊隨其後。

趙鶴峰的言行也透著古怪。但是,如果是趙鶴峰用鐵錘襲擊素昧平生的孫勁喜,他的動機又是什麽?他所竊取的贓款又為什麽會下落不明?

采訪段力勤:所以當時就是疑點很多,這個疑點非常多,但是沒有其他的東西可以解釋這些疑點,嫌疑人本身自己他好像說的也是雲遮霧照的,他隻能就當時的情況提供給我們。

真偽一時難以辨認,下落不明的贓款更是時刻置疑著嫌犯的口供。預審員明白,贓款找不到,案件就無法告破。

3月28日,趙鶴峰貪汙案長春專案組派人飛抵廈門。他們證實趙鶴峰沒有精神疾病。關於張新東,也就是趙鶴峰隨身攜帶的身份證的主人,他是長春市建設銀行保衛處的幹部。趙鶴峰在攜款潛逃的前一天向張新東借了身份證,兩個人在外貌上比較相似。經過調查,他與趙鶴峰的攜款逃離沒有任何關係。

陳天福凝神細聽,似乎有所觸動,他提出重返案發現場,贓款應該就在案發現場。

為了保護案發現場,警方曾經對房東再三叮囑:一張紙片也不能拿走.

段力勤發現了一張紙片,上麵有用鉛筆寫下的代號。

采訪段力勤:那這個代號是什麽意思呢?我們當時就在想。因為他寫的是在電話號碼本上,就是那張紙上,電話號碼頁上的,就是很有可能他是在打電話記下來的這麽一個號碼。

極少與外界聯係的趙鶴峰會把電話打給誰,這些數字又代表了什麽?

陽台上的一桶汽油引起了警員的注意。經過查證,它是趙鶴峰的。沒有機動車輛的趙鶴峰為什麽會儲備汽油?

警員撥通了航空售票處的電話,被撕下的黃頁上所寫的是飛機航班的信息。 “西南”是指航空公司的名稱,“4508”是航班號,“3.5日”是日期,“16:25”是起飛時間,“18:55”是飛機降落的時間。這是一趟由福州飛往武漢的航班。

也就是說,趙鶴峰可能曾經打算在案發當日奔赴福州,並在福州搭乘飛機逃往武漢。

采訪段力勤:他為什麽會在當天上午還請人家替他翻譯英文資料,因為照常理來講,一個人當他做準備動身的時候,他基本上做準備工作,其他的事情他有可能等以後再做,或者提前就做了。

警員們進行了更加仔細的搜索。

段力勤找到了兩張存款單。這兩張定期存款單是趙鶴峰新開的戶,金額共達38萬元。

隨後,陳天福也在衛生間發現一張金額40萬元的定期存款單。警員們從趙鶴峰的遺留物中找到了共計78萬元人民幣的銀行存款,加上趙鶴峰購房和其它揮霍掉的金額,與106萬元貪汙款的數目基本相符。

兩張身份證,半桶汽油,黃頁上的字樣,這一切或許可以解釋為偶然,但是,經過大量的走訪和審訊觀察,陳天福知道在它們之間應該存在著某種聯係.

陳天福忽然發現,死者和殺人嫌犯兩個人的身高,體形甚至外貌都比較相似,這馬上讓陳天福聯想起了趙鶴峰的兩張身份證,其中一張是與他長相相似的張新東的. 趙鶴峰騙取兩張身份證是一種刻意的安排,他與殺人嫌犯的相像應該也不會是巧合.

這個想法牢牢地吸引住了陳天福。他開始意識到,這正是案情偵破的關鍵環節。在陳天福的腦海晨,案件中的各種現象和警方獲取的證據逐漸聯結成了一個完整的邏輯鏈條.

這的確是一場機關算盡的謀殺.

幾天後,廈門市公安局召開了案情分析會,陳天福代表辦案警員進行陳述。

在警員們看來,趙鶴峰是負案在逃的通緝犯,在他流竄到廈門後,已經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但是趙鶴峰這時卻做了兩件違反常理的事,其一,他在寄回家的包裹單和匯款單上如實地填寫自己的姓名和在廈門的住址,等於是暴露了自己的藏身地。

其二.他熱情地邀請一個陌生人上門,也犯了逃犯的大忌,趙鶴峰執意將英語水平一般的孫勁喜請到住所幫忙翻譯。然而,趙鶴峰顯然無意去借翻譯必備的詞典,他的言行仿佛是唯恐孫勁喜一去不回.

種種跡象表明,翻譯計算機說明書隻是一個借口。趙鶴峰看中的既然不是孫勁喜的英語水平,那麽就隻能是孫勁喜這個人

趙鶴峰看中了孫勁喜的哪一點?

會議室中,陳天福:“關鍵在這。”

趙鶴峰的死亡一度使警方忽視了這條線索。

采訪段力勤: 就是因為他嫌疑人和這個受害人趙國峰兩個人的身高,還有他的體重,感覺他的體積,還有他的這個麵部特征,都有某種程度的相似,如果從背後來看,可能你都分辨不出來,因為他們身高基本上很相似的,分辨不出來說誰是誰,如果不注意,不是很熟識的人的話,基本上分辨不出來,

對於趙鶴峰來說,找一個與他長相相似的人隻不過是故伎重施.在潛逃的前一天,他騙取與他長相相像的張新東的身份證,是為了避開警方的追捕.

這一回同樣是為了掩人耳目,隻不過趙鶴峰要的不是孫勁喜的身份證,而是他的屍體,並且力圖使警方誤以為死者就是趙鶴峰本人。

這又關係到另外一個曾經讓警方感到疑惑不解的問題.趙鶴峰能夠把毫無準備的孫勁喜殺死,可是為什麽他對孫勁喜的襲擊卻不是致命的?

這是因為趙鶴峰並不想讓孫勁喜立即死亡,而隻想將他擊昏。

推測的依據來自於趙鶴峰的半桶汽油。

如果將人擊昏以後再焚燒,仍然能夠呼吸的受害人就會吸入燃燒中產生的氣體成分,留存在呼吸道中,這有助於形成死者死於自焚的假象,頭部皮肉的傷痕也會被大火燒毀,從而抹滅了謀殺的線索。趙鶴峰意在使警方不再追查下去。

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被大火燒斷的線索,再加上臥室裏的身份證,趙鶴峰企圖誤導公安機關認定:通緝犯趙鶴峰已經死於一場意外火災或者自焚。當長春警方順著他在包裹單和匯款單上留下的地址追到廈門時,便得到他的死訊,金融轉帳案件由此了結。而此時,趙鶴峰已經攜帶著張新東的身份證和贓款繞道福州,飛往武漢,消失在茫茫人海。

一個月後,長春警方從趙鶴峰寄回家去的電腦主機中恢複了一封被刻意刪除的家書,其中有這樣一段話:“我有一套完整的計劃,就不和你們細說了,反正你們的兒子永遠不會被他們抓住,更不會死去。”

趙鶴峰的信為這樁離奇的案件作了最好的注解,恰恰印證了廈門警方的判斷。

孫勁喜在審判後脫離牢獄,恢複自由身,從此遠走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