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在北京當保姆 稱體驗生活不想變成作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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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女作家董明俠為體驗生活來京當保姆,稱渴望作品震撼人心   對話動機   11月30日,武漢女作家董明俠揣著六百元來到北京。隨後,她每天的精力放在應聘當保姆上。期間,她也當過一天的餐館雜工,並在北京電影製片廠門前尋找機會當群眾演員。12月23日,接受本報采訪前一天,她入住小街橋附近一家家政公司的臨時宿舍,等著被雇主相中帶回家。董明俠這些經曆被媒體報道後,有人對其行為表示質疑,認為她想借機炒作。   昨日發稿前,董明俠告訴本報記者,她已被六鋪炕一戶人家帶回家當保姆,主要是陪腿腳不便的女主人走路鍛煉、並為主人家做飯、打掃衛生。男主人評價,從刀功看,這位“保姆”好像沒下過廚房。   -對話人物   董明俠 女,筆名千裏煙。當過十五年中學教師,現為武漢工業學院工商學院政治輔導員。從1987年開始發表詩歌散文作品,2004年完成三部長篇小說:《愛情豆豆》、《期貨愛情》、《安全出口》。董明俠因網絡小說《愛情豆豆》一夜成名。在2005年1月揭曉的“新浪第二屆華語原創文學大獎賽”中,她的《愛情豆豆》以微弱優勢獲得一等獎。   四塊錢的手套舍不得買   那幾天手伸出來像被刀割一樣,特別想要一雙手套,但沒舍得買。盡管隻要四塊錢,我怕錢不夠。   新京報:我想了解一下你的現狀,從報道來看,你已經輾轉了幾個地方。   董明俠:我是輾轉了幾個地方,但是主要有一個“老窩”———朝陽垡頭一間兩百元租的小平房。沒有暖氣,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張空的木板床,而且搖搖晃晃。我又沒有什麽行李,出來很簡單的。   新京報:你來北京帶了多少錢?什麽行李?   董明俠:六百元,幾件衣服,幾本書,一台筆記本電腦。   新京報:是故意讓自己離家後就進入困窘的狀態嗎?   董明俠:對,我不能很優越地帶幾千塊錢,那就是出來旅遊的,而不是出來深入底層了解生活。租了房子後,我花了五十塊錢買了兩床被子和被套。   新京報:五十塊能買到嗎?   董明俠:真的。我是說實話。你說我到什麽地方買?不是超市,是垡頭市場。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麽那些很便宜的、質量很差的水貨有市場。因為有人需要,而且有很大的市場。   新京報:你以前不知道這種市場的存在?   董明俠:以前不知道。我以前買東西都到超市,五六百元花出去眼睛都不眨的。   我穿的這雙皮鞋五百塊,這件風衣三百多。當時(買被子)為了五塊錢砍了半天的價。是軍用的被子,薄薄的,但我不想直接蓋,怕髒,所以買了被套。天也快黑了,老板發了善心,同意了。   新京報:你怎麽打動老板的?   董明俠:我說我實在是沒有錢,當時刮著北風,我沒穿棉襖,身上發抖。   新京報:這種狀況你在出發之前設想過沒有?   董明俠:我想過,去年的時候我也受到這種苦。但上次不是這麽冷的冬天。那幾天手伸出來像被刀割一樣,特別想要一雙手套,但沒舍得買。盡管隻要四塊錢,我怕錢不夠。   但是,我覺得到了夜晚,把小門一關,進行寫作的時候,覺得特別自由。因為我覺得我做的事是自己想做的事。   新京報:你正在寫的作品叫什麽名字?   董明俠:《城市森林》。剛開始書名定為《無處停泊》,寫人類在物欲橫流的世界裏,精神處於漂泊的狀態。   新京報:作品的主人公也是保姆嗎?   董明俠:這部作品的主人公是一位女大學生,她在北京的生存狀態跟我現在差不多,身上隻有很少的錢,在北京的遭遇讓她感到震憾。   新京報:你為什麽選擇保姆這個行業來體驗?   董明俠:保姆一般都有一段辛酸史,她們來自各種各樣的家庭和背景,又進入各種各樣的家庭和背景,是我進入文學、把握生活細節的很好的切入點。我作品的主人公都是女性,都是對生活有理想、去奮鬥的女性。   新京報:你找工作時會跟其他保姆交流嗎?   董明俠:有,我昨天就住在家政公司。事實上我受到很大的震憾,我流淚了,我聽了一些保姆的故事。比如說睡在我下鋪的湖南女孩,25歲,這兩天沒有雇主帶她走,她就每天坐公共汽車到王府井看書,一看就幾個小時。   新京報:你怎樣去了解她們的故事?   董明俠:我不會特意問。   這樣的人有可能有自己的傷疤,會對別人懷有戒備。我是隨緣的,不會為了自己的小說,去揭人的傷疤。   餐館雜工僅僅幹了一天   我那天吃的第一頓是前一天晚上老板來了客人吃剩的菜,沒有犖腥,菠菜、白菜,加一點湯,放在桌上讓我吃。   新京報:有媒體報道,一些想聘用你的雇主知道你其實是作家時,對你的行為表示不理解?   董明俠:當時我根本就沒想過讓媒體知道,一開始是偷偷地找(工作),但是一名女士把事情告訴了一家媒體。當記者找到我時,我覺得非常突然,我覺得這是我的私人行為,不想演變成一場作秀。   新京報:那你的事情是怎麽被張揚出去的?   董明俠:當時有位雇主一定要查實我的身份,我當時沒帶身份證,而隨身帶著袋子,裝著我寫的書,沒辦法,我就給她看了。   新京報:你可以不接受采訪呀。   董明俠:我以前也接受過一些采訪,對采訪我並不排斥。   新京報:你不擔心媒體報道後,有可能破壞你體驗的效果嗎?   董明俠:坦率地說,當記者說要采訪我時,我覺得對我沒有什麽損傷,因為我不是在做壞事。我是寫作者,出了一些書,記者報道一下、宣傳一下也不為過。但我後來就學精明了,找工作不再暴露身份。   新京報:怎樣掩飾身份呢?   董明俠:舉個例子吧。我在一家餐館當了一天雜工,老板以另樣的眼光看我。他說,我看你不像幹過活的人。   我在家都被媽媽寵著,確實不怎麽幹家務。我說,您留下我試用一下吧,老板後來同意了。早上十點鍾我去了,拖地、抹桌子、用冷水洗碗。   我那天吃的第一頓是前一天晚上老板來了客人吃剩的菜,沒有犖腥,菠菜、白菜,加一點湯,放在桌上讓我吃。   說實話,我從來沒有吃過別人的剩菜,但是我又不能做得太特別,就夾了幾筷子青菜,吃了一半,就泡了開水,吃下去了。當時覺得特別委屈,後來我偷偷跑回住處泡了方便麵吃,實在太餓了。   新京報:你隻當了一天雜工,是不是受不了這種待遇?   董明俠:原因很多,當時意誌不堅定吧,有一種無端的焦慮情緒。   新京報:聽著這些經曆,感覺你還沒有改變身份,進入狀態。   董明俠:對呀!不能一下子進入角色。很委屈,當天晚上就哭了。我後來反思,為什麽不能降下來,為什麽無法進入?我當時真的是含著眼淚夾別人吃過的剩菜呀。   新京報:親身經曆對於你的寫作來說很重要嗎?   董明俠:對。不經曆過,很難寫出實實在在的東西。   新京報:但是有很多作家筆下的主人公的生活是他們無法體驗的。   董明俠:也許我比較笨,我無法達到那種境界,我渴望寫出震憾人心的作品。我希望我的寫作有所提升,所以我甘願去經曆一些我當初認為的苦難。其實我覺得,我自己還沒有經曆苦難,我有一些在別人眼裏看來矯情的東西。但是可以這麽說,我有這樣的想法,而且接觸了也做了。   我寫《愛情豆豆》時,有一個情節是女主人公深夜被搶,她是什麽樣的心理活動,(去年在北京)我是親身經曆了的。我當時在回地下室時被兩個歹徒搶劫。如果沒經曆,我可能會寫女主角很恐怖地喊“救命”,但當時隻有一聲非常無助的尖叫“啊”,像動物被屠宰。   要為自己的理想活一回   我把自己的理想都埋沒了,做了十幾年家庭主婦。我想我要為自己的理想活一回,就這麽豁出去了。   新京報:你去年也來過北京進行這種體驗?   董明俠:是的,去年9月份,寫《愛情豆豆》的時候,在北京地下室住了三個月。   新京報:為什麽選擇北京?   董明俠:我非常喜歡北京。北京有許許多多外來人口,這些人比較有故事,都是有些想法的。和他們接觸的過程中,思想上就會發生碰撞。   新京報:當時有沒有告訴家裏?   董明俠:沒有。作為女兒我無法離開母親,作為母親我無法離開女兒。但這樣下去我太痛苦了,我想我做了三十五年乖乖女,這回我要為自己活一回。   新京報:什麽時候告訴家裏的?   董明俠:上火車後打的電話,家裏亂作一鍋粥。後來我被搶了也不敢告訴家裏。   新京報:為什麽?   董明俠:家裏人一開始不能理解。作為女人,我為家庭已經貢獻了十幾年,我把自己的理想都埋沒了,做了十幾年家庭主婦。我想我要為自己的理想活一回,就這麽豁出去了。   新京報:2004年之前你當了十五年中學教師,後來離開這個崗位是因為寫作嗎?   董明俠:這背後有心酸的故事。十五年來我兢兢業業地教書,被評上武漢市優秀教師,35歲評上高級職稱。2003年9月我接了一個班,學生非常調皮,但我很喜歡這些學生。2004年9月,學校要把我調到其他班,我無法接受,就離開了學校。   這件事是一個導火線,我想是我的內心與這個環境以及教育這樣的大背景不相融,所以我全身心地投入另一種生活。   新京報:家人現在理解嗎?   董明俠:理解了。   新京報:是因為你成功了嗎?   董明俠:年初我不是得獎了嗎,還有些獎金。我給母親買了一套二手房,安排得好好的。女兒有鼻炎,我花了五千多給她治病,手上有的一點錢也給了老公。他們應該理解我吧,我所有的付出不是為了名譽,而是為了實現人生夢想,我辛苦掙來的錢都用在他們身上。我母親特別感慨,她說,我為女兒感到驕傲。   新京報:聽起來你的家人是因為你獲獎而改變了對你的看法,假如沒有這些呢?   董明俠:所以我覺得我非常幸運。現在回過頭來看,(假如沒有這些),也許我一無所有,流落街頭。   新京報:包括他們的理解也得不到?   董明俠:肯定。現在確實有很多為了理想生活的人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我當時真的是把自己逼上絕路。必須成功,不許失敗。要懷著堅定的信念做一件事情。還有,不要在乎別人說你什麽。   我覺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明白自己喜歡做的事和能夠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新京報:你現在覺得幸福嗎?   董明俠:昨晚睡在高低床上,我想,這就是我選擇的,我覺得很幸福。   新京報:你現在這種狀態是暫時的,如果持續一年、兩年,你還會覺得幸福嗎?   董明俠:這也是我的追求。我覺得我的幸運在於,我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可以進入生活的各個層麵,比如說有朋友邀請我坐奧迪看《無極》,我也可以做保姆,在餐館打雜。   新京報:看《無極》?   董明俠:是的,一位喜歡我作品的朋友。但是後來覺得反差太大了,自己也覺得好笑。   新京報:你隨意進入生活的各個層麵,客串各種社會角色,並以此為樂,是否是一種矯情?   董明俠:這說明我在關注他們,不管以什麽方式。別人為什麽不來矯一下情?其實我也過得非常苦,我也是一個精神苦旅者。我在思考,我一直渴望社會進步。什麽叫和諧社會?就是人人都有一口飯吃,人人都能說話。   新京報:你是想通過作品發出這種聲音?   董明俠:其實現在作品是次要的。我通過接觸打工仔、保姆,生活態度變得嚴肅。   新京報:這個怎樣理解?   董明俠:一個是我珍惜我現有的東西,第二個是我思考以後如何切實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去幫助他們。   比如說北京,一方麵是高樓大廈,豪華的娛樂場所,一方麵是在貧困線下掙紮的人們,我覺得特別需要營造一種和諧氣氛。   新京報:你希望通過作品來改變社會現狀?   董明俠:通過某個作品、某個人改變社會現狀,這太誇張了。但我想我能夠這麽做,也是寫作狀態一種比較好的發展,是一種覺醒,不是隻關注個人私人化的寫作,而是關注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