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歲少年看不慣父母吸毒流浪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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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駿平時渴了就到洗手間裏捧著水龍頭喝幾口水

林家駿晚上就住在一自行車保管站的櫃子裏

林家駿在垃圾筒裏找空瓶,他說賣廢品一天最多賺30元

林家駿在餐館裏等待別人吃完

“我好想讀書,我不想變成壞孩子!”

  12歲流浪兒看不慣父母吸毒,8歲起開始離家流浪廣州街頭以撿廢品為生,他從不讓自己幹壞事,渴望媽媽能戒毒

  就在你身邊,有一個男孩子這樣過著他的童年:親眼目睹媽媽和繼父雙雙染上毒品,吸毒過量的繼父猝死,媽媽從此和一班“粉友”混在一起。沒有人管他吃飯,沒有親戚收留他睡覺,更不用說上學。從8歲開始,這個“小鬼頭”靠每天撿飲料瓶、賣垃圾養活自己。4年多過去了,海珠區昌崗路一帶能避風的角落就是他的家,街坊們幾乎都認識這個活潑善良的“三毛”,他像一株堅韌的小草努力地破土生長,有個念頭一天比一天強烈:我要上學,我不想當壞孩子。

  爸媽都吸毒,8歲男孩成流浪兒

  “我不敢和他們住,這些人白天就湊在家裏吸毒,晚上出去找錢,我怕自己學壞了。”

  “你找那個小孩啊?他天天都在這附近撿垃圾,晚上睡路邊。”隻要走入海珠區昌崗路朝聖社區,一問起是不是有個因父母吸毒不願回家而四處流浪的男孩,大家都知道。但是沒人記得這個孩子叫什麽,到底幾歲了,模糊地想起來,好像已經有3、4年了。在昌崗路西市大街開牛奶鋪的莊老板還算是孩子的雇主,曾經一天花3塊錢請男孩派發推銷小卡片,他指了條路:“去保華商場找找吧,這兩年孩子和那裏的保安很熟,長期在那一帶撿瓶子。”果然,在熱鬧非凡的保華商場遊戲機區,一眼就能瞅到有個男孩子眼巴巴地在盯著別人玩。手裏攥著一個空飲料瓶,一件油乎乎的髒外套蓋過了膝蓋,領著記者找人的保安說,就是他。

 “對啊,我就是林家駿。”原來他早就知道有人打了報料電話,一直在等著記者來找。上午11點,是他“工作”的空閑時段,坐下來講起了隻有他自己才清楚的童年。林家駿老家在高明市橋頭車站,本來姓李,但是親生爸爸好像一陣煙似的就消失了,是死了還是離家出走,他記不準了。後來,廣州爸爸林水金出現,2001年帶著家駿和媽媽住進了海珠區昌崗中路朝聖社區。雖然在法律上沒有得到承認,林家駿從此有了一個新家庭:爸爸林水金會幹點水泥活,媽媽陳思賢(音同)在江南西的一家酒樓打工,周圍還住了一圈爸爸的親戚,有奶奶、姑姑。沒多久,酒樓裏有人教媽媽吸毒,爸爸很快也上癮了。本來就沒書讀的林家駿一下子成了棄兒,吃喝冷暖無人過問,他開始撿垃圾換飯吃。那時,還能回家有張床睡。

  2003年底,在外麵撿了一天垃圾的家駿回到家就發現,平時躺在那的爸爸不見了。鄰居告訴他,前一天下午,人吸毒死了。“爸爸的大腿上長了一個大毒瘡,爛在那很臭,但是他不去看醫生。天天躲在家裏和媽媽一起吸毒,就在我麵前吸。有一次警察來抓人,他躲進衣櫃裏,還求我別告密。但是他對我不錯,常教我認字。”很快,居委會收回了本來就不屬於林家的房子,媽媽陳思賢和一幫吸毒的朋友搬到了江南大道中。“我不敢和他們住,這些人白天就湊在家裏吸毒,晚上出去找錢,我怕自己學壞了。”從此以後,家駿就過上了徹底流浪的生活。

最恨被冤枉 最想當警察

  在江南大道、昌崗路一帶溜達了幾年,林家駿把保華商場當成了穩定據點。晚上不是睡在商場肯德基門口,就是縮在保管站一張小木台的桌肚子裏。他常常在街上撿垃圾到淩晨2、3點,困得不行了才休息,早上6點多就起床了。記者問他“實在沒飯吃的時候會不會乞討”,小鬼頭一臉地不屑:“那多醜啊!我才不幹那種事。”

  最帥的警察是消防員

  家駿眼尖嘴甜,巷子裏有人拉個貨車,他順手就幫一把;超市裏推車擺得到處都是,他走過就歸攏整整好;路上遇到個臉熟的,總愛隔著馬路揮手大聲打招呼“你好啊”。平時在電子遊戲室竄來竄去揀垃圾,裏麵的人偶爾也會讓他免費玩幾把槍擊遊戲。關係最鐵的就是商場裏的保安,家駿希望長大了能有份抓壞人的工作,消防員是他眼中最帥的警察。他還用了個從電視裏學來的成語:“幹警察,能為民除害!”

  讓他最得意的一件事發生在兩個月前,有個人鬼鬼祟祟在超市裏偷奶粉,剛把罐子塞到懷裏,就被保安抓了個正著。原來是林家駿一早發現這個人不對,提早通知了值班的保安。這次的成功不僅讓他得到了一頓豐盛的獎勵餐,也讓他對破案當警察的興趣大增。保華商場的保安小劉告訴記者,隻要一值班,林家駿就捧著他的對講機豎起耳朵聽。因為對講機和派出所的報警電話有連線,隻要一聽到附近有案情,家駿一溜煙就跑過去看個究竟。

  偷了玩具車買雪糕賠罪

  “小子挺聰明的,自尊心很強,沒見他撒過謊。問他家裏人在哪,他隻說爸爸不在了。沒想到命那麽苦,放在我們農村,就算是個女娃也有人收養了。”保安老陳平時有吃的總會給他留點,聽說了家駿的身世老陳覺得很心酸:“揀垃圾這幾年沒人照顧,我覺得他心裏一定有些影響,最受不了人家冤枉他。”上次有個女人到商場找林家駿,指著鼻子罵他偷電線,家駿氣得手腳亂蹬,衝上去想打人。被大人們勸下來後又爬到樓頂上,老陳把他抱了下來,生怕他會做傻事。

  回頭說起這件事,家駿還是有些怨憤,恨別人不信任自己。對自己做過的錯事,家駿不會矢口否認。3年前,巷子裏有個鄰居小孩很粘著他,家駿天天逗小孩兒玩,有一次把孩子的一台舊玩具車拿去賣了兩塊錢。被孩子的爸爸狠狠地訓了一通,家駿覺得很不好意思,買了根雪糕要送給孩子吃當做賠罪,但是對方家長不願意領這個情,警告他別再和兒子玩。這件事一直是家駿的遺憾,“我當時真是太貪吃了,又沒錢,想都沒想就拿了別人的東西。我以後再不會這樣做。”

  “媽媽戒了毒還要跟我住”

  第一次見到記者,林家駿就問:“你們能讓我去讀書嗎?”他搶過記者手中的報紙,一個字一個詞地認“倫”、“時間”、“炸”。在老家的時候,外婆供他讀過一年級。到了廣州,林水金爸爸斷斷續續又教了他幾十個字。後來一個人在街上流浪,有時間就趴在人家窗戶口看電視,就這樣學會了普通話。賣廢紙、飲料瓶幾年,加減乘除也滾瓜爛熟了。“我真的很想讀書,長大了可以靠工作養活自己。如果媽媽戒了毒,她還要跟著我住呢。”為了讓別人相信他想讀書的誠意,林家駿還告訴記者:“我喜歡畫畫,賣廢品的錢還買過一個圖畫本。”

  “我不想變成壞孩子,你們幫幫我吧,讓我讀書!”昨天要和家駿道別,他又一次投來懇求的眼神。和他在一起好幾天,每次請他吃飯、送他零食,小孩都會很禮貌地說謝謝,調皮的時候還會來句“THANK YOU”,但是從來沒有主動求過什麽。隻有讀書這件事,他明白靠自己辦不到,他抱著莫大的希望:“你們會幫我想辦法吧?還來看我嗎?”

  媽媽,再不理我,我就忘記你

  在這個世界上,能讓林家駿流眼淚的隻有兩個人:媽媽和奶奶

  流浪的日子,家駿被人打過,被揀垃圾的大人欺負過,他不會哭。這個世界上,能讓林家駿流眼淚的隻有兩個人:媽媽和奶奶。

  林家駿揀瓶子的時候,總要留幾個幹淨的塑料袋,“給奶奶裝垃圾用”。

  80歲的奶奶吳麗蓉不是親奶奶,住在昌崗路朝聖社區的一間5平方米的鬥室裏,沒法空出地方給家駿睡覺,平時都靠女兒給點錢吃飯,也顧不了這個孩子。奶奶有5個女兒,經濟狀況都很窘迫,唯一的兒子林水金(家駿的繼父)吸毒死了,死之前賣光了她的桌椅板凳、電風扇、電飯煲。雖然恨家駿的媽媽把兒子帶上歧途絕路,奶奶還是很疼家駿,一個勁地對記者說:“你們找找好心人,送孩子讀書吧,他很孝順的。”家駿心裏也掛著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奶奶。揀瓶子的時候總要留幾個幹淨的塑料袋,說是給奶奶裝垃圾用;和別人吃頓飯,打包剩下的魚肉,他也會拎著去看奶奶。問他找個新家好不好,孩子很舍不得老人:“那奶奶就沒人管了。”

  “以前媽媽很漂亮,喜歡帶我逛街買好吃的。吸毒以後,從不問我在哪吃在哪住。”

  家駿知道媽媽住在哪,一個月前還去過江南大道中後街的那棟房子。他現在不叫媽媽,而是在樓下直呼其名:“陳思賢,陳思賢。”記者陪著家駿先後去過3次,爬到昏暗無光的6樓,透過鐵門上的窟窿洞,隻看到裏麵垃圾成山無人應門。問起鄰居,都搖搖頭不知道裏麵到底住了些什麽人,居委會也不清楚。

  家駿對媽媽的感情很複雜:“以前她很漂亮,頭發長長的,喜歡帶我去逛街,買好吃的給我。吸上毒以後,她根本就不管我了,從來就不問我在哪住在哪吃,我來找她,她躺在床上眼睛都不睜開,今年就給了我20塊錢。”現在外婆也死了,老家沒人願意理睬媽媽。家駿很想送媽媽去戒毒,很怕她會像繼父那樣突然死了:“她要是死了,我肯定會很傷心的。”

  昨天上午,記者和家駿又一次去敲那扇鐵門,還是死寂的沉默。家駿自言自語地喃喃著:“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決心忘記你。”

  居委會:“林家駿是無頭戶,沒有政策支持他免費上學。”

  記者找到林家駿曾住過的昌崗中路朝聖社區。街坊們都很同情家駿,采訪的時候總是熱心地提供線索,也證實了記者眼中的家駿確實是一個懂事、誠實、無辜的孩子。“你們想想辦法,孩子怪可憐的,別讓他學壞了。”除了能給他點飯吃,送他件舊衣服,這些普通的市民們實在想不到其他的辦法幫幫這個孩子。他們都把希望投注在“大記者”身上,所以打了一個報料電話。

  記者找到居委會,他們無奈地表示,家駿的媽媽沒有和林水金登記結婚,而且林水金的戶籍也不在這裏。像這樣的無頭戶,根本沒有政策支持林家駿在當地免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