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終點處幕後故事:長春殯葬工人的現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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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著的人總習慣性地將對死亡的恐懼延續到那些與死亡最接近的人身上,但因恐懼而產生的回避卻畸變成另一種觀念:歧視!殯葬業這一與死亡沾邊的職業因此也成了”晦氣“的代名詞。據悉,長春市現有殯葬工人約800人,包括化妝師、火化工、搬屍工、冷庫工等這些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的殯葬工種,他們過著怎樣的生活?他們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心酸?10月8日,記者走進了長春市郊的龍峰殯儀服務中心,當記者麵對那一張張樸實的麵孔時,傾聽,成了惟一能做的工作。   停屍庫-寒冷夜班   值班室與停屍冰櫃隻隔一道門   隨著“咣當”一聲悶響,李丹(化名)把自己關進了停屍房,冷庫內近乎不變的恒溫冷氣讓年僅25歲的她不禁打了個寒戰,左側的冰櫃上近60個格子都掛著冰霜。每個格子內都有一具冰凍的屍體,值班室在冷庫的最裏麵,距離大門25米左右,而旁邊的冷凍冰櫃與她的床位不到兩米的距離,這中間,一道薄薄的木門隔開了冷庫的涼氣,生與死對她來說,隻有這麽近的距離。李丹說,在她入行的兩年裏,早已學會在驚恐中接近死亡,也學會了麻木地對待驚恐。   最怕午夜時分停屍房的冰櫃聲   每天午夜,李丹都要從夢中醒來,靠近每一具冰棺檢查溫度的變化,李丹說,她最害怕一個人晚上在長達百米的停屍房中檢查,“最害怕巡查的時候聽到冰櫃啟動的聲音。”幽長的走廊中,“哢吧”一聲脆響總能讓李丹的頭發都直起來,李丹說,在工作的兩年中她一直噩夢連連,“我總能夢到有一抬停屍車慢慢向自己推過來,死人從車上突然坐起來撲向我……”   為一份穩定的工作選擇留下來   據悉,在龍峰殯儀服務中心辭靈宮內,有10多名像李丹這樣的女孩子從事著打掃停屍房、靈堂,值夜班的工作,李丹講,也有人不堪精神壓力離開,“我原來的一個同事就被半夜冰櫃啟動的聲音嚇得睡不著覺,得了夢遊症,後來辭職不幹了。”但大多數女孩子選擇留了下來,畢竟這是一份穩定的工作。   化妝師——冰冷凝視   讓每具冰冷的麵容都紅潤有色   化妝師老李每天麵對的都是姿勢不一、容貌各異的屍體,有張大嘴巴的、合不上眼睛的、頭骨被撞得支離破碎的,有些甚至沒有頭顱、高度腐敗後生蛆的。   “怎麽不害怕,剛做這行誰都害怕。”記者眼前這個略顯幹瘦的男子每天都要低頭凝視死者空洞的眼睛,然後用粉餅、胭脂讓每具冰冷的麵容都顯得紅潤有色。   最不願意給非正常死亡者化妝   “最難受的是看那些非正常死亡和刑事案子的犯人,麵容不整的都要用棉花團或硬物把臉部撐起來。”談話中老李拿出了一個畫有紅十字的木箱,上層放著女子梳妝用品及小錘、剪子等,下層則放著一團沾有血跡的棉花。“這是剛才沒有用完的填充物。”老李平淡地說。讓遺容好看一點,讓親人都覺得他走得很安詳,我就心滿意足了。   身上總有股殯儀館特有的味兒   由於每天都要和遺體零距離接觸,老李身上永遠都有一種殯儀館內特有的味道,無論怎麽消毒都不能將這種味道掩蓋。“好漢不愛幹,賴漢幹不了。”老李自嘲地說。   搬運工——難去異味   為了去掉腐味經常用烈酒洗澡   “我第一次開殯葬車的時候嚇得要命,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記得怎麽把車開到殯儀館的。”已經有7年殯葬車駕齡的李雲明(化名)說。   長春市第二殯儀館共有15名殯葬司機,他們駐紮在各大醫院,隨時準備將遺體運回殯儀館,而他們的另一個職業就是幫助死者家屬或警察搬運屍體。“尤其是刑事案子的屍體都是高度腐敗的,那種味道你永遠都洗不下去,也說不清是什麽味兒。”李雲明說他半夜出車搬屍體回來後吃飯就想吐,夜裏常做噩夢。“為了去味兒,我總洗澡,還用酒洗,但都不管用,後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運回長春第一個非典死亡患者   同是司機的李岩峰1997年入行,並且在非典期間開車拉回長春第一個非典死亡患者。“當時真害怕了,誰也不知道這病到底能不能傳染到我。”盡管穿了防護服,但李岩峰運完後還是按規定被隔離了半個月,“透過隔離窗戶和同事打招呼的時候真不是滋味,我真怕自己死掉,但這活兒總得有人幹。”   火化工——目擊焚燒   每天都要親曆肉體變成骨灰   “非工作人員禁止入內”幾個大字讓人很難看到火化工人的工作,龍峰殯葬服務中心的薛主任將記者引入後麵的火化車間時,一個已有10年工齡、綽號”猴子”的火化工正從停屍車上卸下一具屍體,隨後這具屍體被送到高檔焚化爐前,“猴子”用鐵勾將屍體拖到停屍台上,按了一下電鈕,停屍台便自動縮進爐內,“它會在裏麵上升到燃燒位置,用柴油火化。”“猴子”再次按下電鈕的時候焚化爐轟鳴起來,“大約要燒一個小時吧,這個爐比較高檔,燒出來的是一具完整的骨架。”“猴子”把爐門打開,熊熊火光中一具慘白的骷髏在爐內的火光中燃燒……   與高檔爐麵包箱一樣的外觀相比,走廊一側七八個普通爐更像真正的焚化爐,“猴子”按了一下電鈕,鋥亮的爐門“嗡”的一聲就開了,露出了幽深的爐洞,些許沒有掃淨的骨灰震了下來。   “現在焚燒條件比以前好多了,焚燒的更徹底,也不用拿鉤子到爐裏去扒開屍體了,密封的也好一點,不像以前骨灰飄的哪都有,看起來比這髒多了。”   鄙夷的目光最痛心   用過的飯碗都被朋友摔碎了   化妝師老李說他最受不了朋友們鄙夷的目光。“過節那幾天我去一個朋友家吃飯,開始他們不知道我做什麽,大家處的都不錯,後來知道我是給遺體化妝的就再沒說什麽,我走了之後他們把我用的飯碗都摔碎了,還告訴我另一個朋友再也不讓我去他家了。”老李無奈而又近乎悲憤的話讓在場的每個殯葬工人都沒再說話。老李說,幾乎所有的殯葬工人都不輕易出席朋友的喜宴和生日宴會,即使去了也是吃完就走絕不聲張。   妻子不理解親人朋友全躲開   相對其他殯葬工種常年在冷氣中工作而言,焚化爐的高溫還能給火化工人一絲溫暖。   但現實生活中,“猴子”卻要回避世俗的寒氣,“和外邊接觸很少,也不和別人說自己是做什麽的。”“猴子”說,就是自己的妻子最開始也沒辦法理解他,親人朋友更是躲著他,好像他一去,什麽事都變成了喪事。   沒結婚的女工都不好找對象   “我和我丈夫說我要幹這個的時候,他死活不同意,總覺得和一個天天碰死人的女人睡在一起很不自在。”女工李豔華(化名)無奈地說,自己每天晚上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就是去開家長會的時候我也自己坐旁邊,怕家長知道不讓別人的孩子和自己家孩子玩。”李豔華說,幾乎所有的殯葬女工都是在結婚之後從事這項工作的,不然根本找不到對象。   責罵聲中選擇忍耐   回避是他們生活的“護身符”  由於從事的是特殊行業,殯葬工人常被死者親屬責罵,“遇到紅燈把車停下來也挨罵,說死人臨走你也不讓他走的順當。”“化妝畫的不好或親屬不滿意被罵那是經常的事。”沒辦法,很多人選擇了忍耐、回避,“畢竟是喪事,很多人心情都不好,這也是我們的職業道德。”化妝師老李說。   采訪中記者看到,“移風易俗、與時俱進”幾個大字被寫在了殯儀館的牆上,這或許就是這些殯葬工人的心聲吧,他們多麽渴望有一天能夠打破風俗對自己乃至整個行業的影響,然而,“初七不出,初八不葬”的東北風俗依然把他們的假日無形地定在每月農曆的這兩天,這兩天,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沒有工作可做,忍耐和回避似乎已經成為他們生活中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