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逃犯身心將崩潰 想自首顧慮重重約見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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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神秘男子的電話突然打到本報記者的手機上,對方自稱是一個犯下人命案的逃亡者。他說,他每天過著噩夢般的生活,心理長期承受著折磨和負罪感,精神狀態一直處於巨大的壓力之下;他驚恐得像光天化日下的老鼠,感覺無處藏身。   在他身心瀕臨崩潰之時,他想自首但又顧慮重重。最後,他想到了找本報的“成都情事”欄目記者,決定先跟記者一吐為快,再請記者幫忙聯係警方,將他送進去。   目前,該男子已向成華警方自首,成都警方正對此事作進一步調查,與此同時,蓬溪警方也已派人趕到成都,與成華警方聯手調查此事。   神秘男子四次來電:我殺了人,我想自首   “我是一個殺人犯,身背數條人命,我想自首,但我又很怕……”10月8日上午9時,記者接到一個神秘男子的電話。男子在電話中稱,11年前,他在老家遂寧市蓬溪縣犯下了人命案,逃亡路上又身背數條人命,每天過著噩夢般的生活。他的精神狀態一直處於巨大的壓力之下,每當警車、警察從身邊經過時,他都會驚恐得像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老鼠。一次次輾轉逃亡並沒能結束他噩夢般的生活,從陝西到四川達縣、從上海到雲南、從重慶到四川成都,經不起良心的拷問和對親人的愧疚,在他身心瀕臨崩潰之時,他想到了自首。   神秘男子正在與記者講話時,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很吵的聲音,通話結束,留下的隻是一個公用電話號碼。他姓什麽、多大年齡,記者一無所知。他驚人的講訴是真有其事還是惡作劇?記者將電話打過去,接聽電話的老板說剛剛打完電話離去的是一個高個子年輕男子。記者隻好等待,看他是否再次打來電話。   下午5時,神秘電話又從城北某處打來,男子稱他叫蘇春文,今年30歲,1994年殺了人後潛逃至今。他在外地有過正當工作,做過業務經理,但這些都無法抹掉他心中的陰影。他也幾次打算自首,但最後都放棄了。他說,他已記下了記者的電話,希望能在記者的陪同下走進公安局。最後,他表示並不想馬上與記者確定見麵地點,隻是說還會打電話來。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自首是你最正確的選擇,你不該執迷不悟了。”記者八鄧??p>  “我真的很矛盾很痛苦,我不知道。”說完,蘇春文掛斷了電話。記者繼續等待猶豫中的蘇春文第三次打來電話。   10 月8日淩晨,記者再次接到蘇春文打來的電話,話筒裏是很緊張的聲音,“我想現在見麵……自首之前我還有許多心願。”蘇春文的心願很多,比如要把成都的所有公園和“好耍的地方”都耍一遍。說了半小時之後,蘇春文平靜下來,“可能我會在明天和你們聯係,但我希望隻有記者來見我,否則……”   9日上午10時,蘇春文打來電話,直接將見麵地點定在了春熙路中山廣場。“我希望隻有記者來!”他再次強調。   神秘男子約見記者:我希望隻有記者來   由於不清楚蘇春文所說是否真實,記者並沒有聯係警方。30分鍾後,記者趕到春熙路。蘇春文兩次打來電話確定記者的身份和穿著,在認定沒有警方“設伏”後,他終於出現了。   9日上午11時,一個身高約1.78米、身著黑色T恤的男子出現在記者麵前。“我觀察你們很久了,我們另外找一個地方談,行不?”蘇春文試探著問。   “你覺得人民公園怎麽樣?”“我不想去……到塔子山公園?”“那就去新華公園。”記者這次沒有給蘇春文拒絕的機會。當天的太陽很大,但一路上蘇春文都在說他感覺很冷,還拿出了他隨著攜帶的皮衣,脫下又穿上……一路上,他不時往出租車後看,他保持著警惕,但又急於傾訴。   來到新華公園一露天茶園,蘇春文坐定後又警覺地在同一茶園裏換了3個地方,最終選擇了最僻靜的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殺人男子自稱:我想自首,但又很怕   2005年的一天,蘇春文很早就來到青龍警署門口,但直到中午他才埋著頭往裏走,“隻差最後一步,我又退了回來。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好幾天才鼓起的勇氣一下子就泄了氣。”一連幾周,蘇春文去了幾個派出所,但最後都放棄了,“很多次我都走進去了,但麵對值班民警的詢問,我又說是為了別的事。”   今年6月份,蘇春文走進成華分局想去自首,但一走進去他又害怕了,連忙謊稱是來辦證的,然後走了出來。“我是真想自首,但我又很怕……害怕我要是真進去了,就再沒機會見到我的孩子和親人們了,要是現在我能看一眼我的女兒,對於我那是最幸福的事情。”   殺人男子坦言:這是最舒心的一頓飯   蘇春文突然停止了說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任憑手中的香煙嫋嫋燃燒。慢慢地,蘇春文眼眶紅了,但他努力克製著,但抑製不住的眼淚終究還是奪眶而出。記者知道,蘇春文已做出了那個能讓他得到解脫的決定。接過記者遞上的紙巾,這個七尺男兒掩麵放聲哭了起來。   此後,蘇春文長舒了一口氣,甚至還帶著一點笑意說:“這麽多天來,我都吃不下東西,現在我終於感覺肚子餓了。”記者請蘇春文到一家小飯館吃午飯,蘇春文喊了兩瓶啤酒,要了兩盤鹵菜、一盤炒菜。爾後,記者堅持給他盛了一碗稀飯,蘇春文感動地說,這是他這段時間吃得最豐盛而舒心的一頓飯。“國慶期間,在鹽市口廣場的垃圾桶裏能撿到別人扔的盒飯,我就很安慰了。”   “如果你不自首,也許還會逍遙法外一段時間,你想過繼續逃避嗎?”記者問。   “那我的痛苦會延續更長時間,我跑了這麽久,結果呢?家破人散,連親生女兒都保不了。再不自首,我受不了。”   4名便衣刑警趕來:殺人男子走上警車   在蘇春文吃飯時,另一路記者將情況向成華警方進行了反映,成華警方對此高度重視。在得知蘇春文吃完飯後便會去自首時,成華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羅傑表示,為了防止途中發生意外情況,他們將派人立即趕到飯館。經驗豐富的羅傑表示,為了不刺激蘇春文,警察都將著便衣。   10分鍾後,羅傑帶領4名刑警趕到小飯館。他們都穿著便衣,事先還商量了準備在到達警局前以記者身份出現,但蘇春文見到突然出現的這幾名男子一下就猜出了他們的身份,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了,一聲不吭地埋下了頭。   突然,蘇春文抬起頭問羅傑:“我這樣算自首嗎?”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蘇春文慢慢站起身來,跟著警察走了出來。在他即將上警車前,記者掏出了幾十元錢遞給他,他接過錢低頭說了聲謝謝。   一路上,蘇春文一句話都沒有說,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警車開進成華分局時,蘇春文突然長歎了一口氣,“這個門我進來過好幾次,但都沒有勇氣自首,這次終於行了。” 記者蓬溪調查:父親說他是個好吃懶做的人   10日上午11時,記者來到遂寧市蓬溪縣文井鎮派出所。得知記者身份後,派出所所長楊淮大笑。他說,成華警方已與他們取得了聯係,他們立即將情況向縣公安局進行了匯報,警方已在當日上午趕往成都了。據楊所長介紹,9日下午,成華警方打來電話向派出所核實蘇春文的一些情況。隨後,派出所查找了當年的資料,但由於時間過去得太久,所以目前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   下午2時許,記者來到蘇春文家中,蘇家幾間瓦房顯得十分陳舊和破敗。此時,家中隻有蘇春文的孿生弟弟小武(化名)在家。小武說,父親在幹活,母親去了外地。不多時,蘇春文68歲的父親蘇福華(化名)急急趕回家中。得知記者身份後,蘇氏父子突然問:“他是不是又沒錢回家了?”在得到記者否定回答後,蘇福華才稍稍放下心來。   提起這個兒子,蘇福華並沒有太多的感情。他說,小學4年級,蘇春文便輟學回家養鴨子,“他的事情我不清楚。”蘇福華淡淡地說,自從十幾歲離開家後,蘇春文就很少回來,他甚至記不起上一次蘇春文回家的時間了,而家裏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什麽地方打工。蘇福華稱,蘇春文從來沒給家裏拿過錢,“有時還要向家裏要路費。”   據蘇福華介紹,蘇春文是家裏第四個孩子,由於家境貧窮,父母並沒有時間和精力來管教蘇春文,蘇春文很小的時候就染上了打牌、賭博之類的壞毛病。“他就是一個好吃懶做的人。”蘇福華對兒子做出了這樣一個評價。   記者問,“你相信蘇春文會殺人嗎?”小武立即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會。”小武說,哥哥除了愛賭博和懶惰外,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以前在村上時,也沒有和誰動過刀,連打架都很少。   蘇春文“如願以償”進了公安局。他是不是真的殺了那些人?相信警方會給他一個負責的說法。如果他真的犯了罪,自首無疑是正確的選擇。   昨日,記者獲悉,目前成華警方正對此事作進一步調查,蓬溪警方也已派人趕到成都,與成華警方聯手調查此事。   訪談 牽出三起人命事件   事件一: 酒後起爭執殺死同村老者   記者:7年前的第一樁命案你殺了誰?   蘇春文:是我們一個同村的人。那年我19歲。   記者:被殺的人有多大年齡呢?叫什麽名字?   蘇春文:叫何誌萬(化名),當時50多歲。   記者:是什麽原因促使你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對一個同村的老者下了狠手?   蘇春文:是他逼我的……   蘇春文說,因為家境不好,隻讀了小學4年級的他綴學了,整天無所事事,免不了有些小偷小摸。1994年,19歲的他一次在偷了鄰裏的東西跑出來時,正巧被何誌萬的妻子周素華看見。同住一條街上她對蘇春文家裏的困境也有所耳聞,總覺得這個年輕人因窮而誤入歧途是件讓人十分心痛的事。於是,在村上做小本生意的周素華(化名)就常常接濟蘇春文。   而讓周素華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善舉卻遭來了丈夫何誌萬的反對,兩人為此時經常吵鬧。當年12月,蘇春文的雙胞胎弟弟小武結婚,何誌萬夫婦也來吃酒席;那天,好酒的何誌萬多喝了幾杯,直至深夜才被周素華勸回。但兩人沒走多遠,就吵了起來,爭執中醉醺醺的何誌萬又一次提及他對蘇春文的不滿,嚷著要將蘇春文以往小偷小摸之事嚷出來。周素華便不再理會丈夫,先獨自回了家。   聽聞何誌萬要回來鬧事的蘇春文,一個箭步衝到街上,攔住何誌萬的去路。何誌萬沒有罷休的意思,衝著蘇春文吼叫,還搖晃著朝蘇家方向走去。蘇春文便上前拉住他,將其衣領扯過頸部,雙手掐住何誌萬的脖子。喝醉酒的何誌萬幾乎沒有什麽掙紮,隻是發出一聲哭腔,便沒了聲響。二十分鍾後,蘇春文發現他沒有動彈,才知道他已斷了氣。   記者:在緊掐何誌萬脖子的瞬間,你沒有一絲猶豫嗎?他畢竟是接濟過你的周素華的丈夫。   蘇春文:那天我也喝了不少酒,加上年少氣盛,沒想那麽多。   記者:之後,你是怎麽處理何誌萬的屍體的?   蘇春文:我準備將他背到一公裏之外的攔河壩水庫拋屍河中,但沒有成功,中途有一輛車開過來,我很害怕,順勢便將扔進一旁的水田中,便匆忙回家。   記者:何誌萬一夜未歸必定回引起家人的猜測,有沒有人來找過你呢?   蘇春文:第二天,就有人發現了何誌萬死在了水田中。盡管大家議論紛紛,但都沒有人懷疑到我身上來,後來傳出何誌萬是當天晚上喝醉酒不小心摔進水田後,麵朝下被泥埋住,昏迷中窒息死的。因此,至今也沒有人向當地報過案,我也僥幸地逃脫了。後來,擔心這件事總有一天會被別人戳穿,我便借口外出打工,逃離了家鄉,四處流浪。   事件二:成都見財起意 扼住絕症同夥的頸部   記者:你是什麽時候,又是怎樣來到成都的?   蘇春文:2003年初,我和一幫常在鐵路上偷貨車的人混在一起,他們被警察抓了後,我一直很害怕,就從外地一路逃到成都來。   記者:到成都你靠什麽為生呢?   蘇春文:在火車站、貨站偷盜財物,有錢了我就和同伴一起去賭,有一天輸掉7000元的紀錄。有一陣我手特別“癢”,但又沒錢做賭本。同夥阿陽(化名)患了直腸癌晚期,手上留了一筆錢看病,沒想到一天他居然來找我討賭債……   那年11月,阿陽找到蘇春文稱自己身上有4000元錢,明天準備去看病,但錢不夠,要蘇春文還他欠下的賭債2000元。蘇春文正愁年關難過,沒想到阿陽張口就說他欠錢。他大為惱火,再仔細一算賭賬,怎麽都像阿陽欠他的。沒談多久,阿陽病痛得卷曲著身體要蘇春文送他去醫院。蘇春文起了歹心,將阿陽扶到一個青龍場一處鐵路橋下睡下後,看四處無人,用手……   等蘇春文回過神來時,阿陽已經沒有了動靜;他順手帶走了阿陽口袋裏的4000元錢,開始了新的一次逃亡。   “阿陽是哪裏的人?多大年齡?”記者問。   “他是綿陽人,哪個縣,好多歲我都不知道!”蘇春文說。   事件三:重慶 幫同夥揮刀砍翻“高個子”   2004年,蘇春文跑到了重慶市菜園壩,由於沒有混熟地麵,他在火車站撿剩飯菜過活。直到5月,他認識了外號“光頭”和“小貴州”兩個混混,便夥同他們經常出沒於鐵路貨運列車上偷盜貨物。   7月,聽說有一夥“黑吃黑”的人要來找“光頭”和“小貴州”報複,“光頭”團夥就事先備好了砍刀等武器。一天晚上,在熟睡中的蘇春文被“光頭”搖醒:“兄弟,快來幫忙,我們打不過了。”   蘇春文起身拿起一把砍刀就衝了出去,想也沒想,照著對方一個高個子就猛砍,高個子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其實,他並不知道高個子死沒有,當時看樣子是死了。蘇春文這下才害怕了,扔下刀就跑,三人朝不同方向逃去;之後,他再也沒有聽過“光頭”和“小貴州”的消息。   蘇春文當晚就爬上一列從重慶開往內江的火車。他換爬了幾趟火車,最後落腳昆明。   當了經理也無法安心 幾次自首最終都放棄   1994年,我在殺死何誌萬之後,雖然沒有人懷疑到我,但心中的恐懼讓我日夜難眠。於是,過完春節,我就從老家到陝西打工,一年當中,我收過廢品,要過飯,但我也輝煌過。   1996年我來到達州,在一家飯店門口要飯時,被好心的陳老板收留。我十分感激,珍惜這個機會,我甚至認為這可能是我人生的轉折。我很賣力的工作,從洗碗、掃地到招呼客人、管理酒水,我每天加班到很晚,總是最後一個才離開飯店,勤懇逐漸給我這個帶罪的人換來了希望和信任,陳老板將空缺下來的業務經理這個職位安排給我,此時,我的收入也從100多元提高到八九百元。處境的變化讓我的關係圈子變得複雜起來,開始有酒水商不斷地來攀關係,談回扣,但我覺得要對得起陳老板,都一一回絕了。2000年,我在達州認識了女友玲玲(化名),和她同居到2001年,玲玲生下女兒安安。   雖然生活安定了,但我時刻都感覺有人在後麵追趕我,我害過的那些人都活生生地出現在夢裏,折磨得我無法安睡。常常睡到半夜,在惡夢中驚醒。與此同時,又聽說曾和我一起偷盜的夥伴相繼被抓。設想到陳老板和玲玲在得知真相後極為失望的表情,我膽怯了,悄悄地逃離了達州。   這次離開後,我奔逃於各個城市的救助站,從上海到雲南,從雲南到西昌,從西昌又回到了成都。   2003年,我在成都街頭偶遇玲玲,自從我逃離達州後,既不敢找她,又沒有聯係方式,所以與她們母女失去了聯係。而今在成都相遇則讓我感慨萬分,女兒隻有2歲多,卻乖巧得讓人說不出的喜愛。長期在外漂泊,此時此刻,讓我有了一種家的感覺,盡管這隻可能是短暫的,但我還是重新將玲玲母女安置在紅旗二隊的一間出租房裏,我靠打點工,偷點東西,拾破爛,重新過起小日子來。   平靜的生活又過了兩年,2005年,我的心病又犯了,突然連續幾天夜都在說殺了人的夢話。在玲玲的一再追問下,我告知了她實情,她十分害怕,當天就要離開,我好話說盡才挽留住。一周後,我們因小事爭吵,我動手打了她,這可能加重了她對我的恐懼。等我打了牌回家,她已將所有的值錢的東西和女兒安安帶走了。為了尋找她們,我四處張貼尋人啟事和托人打聽,沒有任何音訊。她才21歲,我理解她的苦處。   玲玲出走的痛楚和深深負罪感齊齊向我襲來,我感覺整個人都即將被壓垮,我幾經掙紮,決定不再逃亡,自首是惟一的解脫,我總不能讓孩子一輩子都有個逃命的父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