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歲老太筆耕兩年 完成處女作《鬼子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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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玉文每天堅持寫作。(章海寧攝)   隻讀過半年私塾的85歲老太楊玉文,一不留神成了牡丹江市的知名“作家”。兩年前,楊玉文被報紙上的連載故事吸引,忽然萌生寫書的念頭,她伏案筆耕,日作千字,累積20餘萬字。今年3月,楊老太的處女作《鬼子來啦》在牡丹江市的報紙上連載。老太太的家人戲稱老人是當代的“女高玉寶”。   3月28日下午,聽說有記者來訪,楊老太攏了攏銀絲一般的短發,套了件紅背心就下了地,還沒等記者說話,她扭頭很認真地問女婿李釤偉:“是不是還要拍照?”滿屋子的人為85歲“寫作明星”的“天真”笑得前仰後合。   八旬老太發憤寫作   楊玉文生於1920年,小時候隨父母逃荒到沈陽,皇姑屯事件張作霖被炸死以後,她的全家在內蒙古、沈陽、牡丹江四處遷徙避難。1948年,楊玉文與一開照相館的男子結婚,共有八個兒女。解放後,楊玉文曾是丈夫合作社的一名職工,後來丈夫大義滅親,將她辭退回家。做了半輩子家庭主婦楊玉文多少年一直想做一件讓丈夫刮目相看的事情,在她83歲那年,楊玉文迷上了寫作。   楊老太的家以前一直住在牡丹江的鄉下,平時老人以看電視消磨時光。“兩年前,我耳朵忽然就不好使了,隻看見電視上的人嘎巴嘴,不知道人家說啥。”無事可幹的老人常常坐在椅子上發呆。   不能看電視,楊老太就找些報紙來看。楊玉文12歲那年,曾經跟著鄰居的老先生讀過半年私塾,能認些字。在政府機關工作的女婿李釤偉每次看望老人時,常帶去一些舊報紙供老人消遣。楊老太對報上連載的故事特別感興趣,看了上篇還想讀下篇,有時候中間缺了一篇沒讀到,老太太還捎信讓女婿給補上。   有一次,李釤偉又去看嶽母,老太太自言自語地說:“我肚子裏的故事,比報紙上的還有意思呢!”李釤偉搭話說:“那你把肚裏的故事寫出來,要是寫好了,也給你拿到報社去發表。”李釤偉當時隻是隨便說說,沒想到老太太把他的話當真了。   楊老太的二女兒說,母親自己去小賣店買來了圓珠筆和小學生用的方格本,每天上午陽光照進屋子後,老人便擺開桌子寫。由於冬天屋子冷,楊老太隻在上午陽光照進房間後寫兩三個小時,每天寫1000字左右。   沒進過學堂的老太太寫書,鄰居們都當著笑話來說!老太太能認識1000多個字,一句話幾乎有一半的字寫不出來,楊老太遇到不會寫的字用同音字代替,實在找不到同音字就空在那,等孩子們回來再一個字一個字問。每天晚上,楊老太要向孩子們請教幾百個字的寫法,時間長了,孩子們都被問煩了。孫女給奶奶找來一本新華字典,可楊老太不會拚音,字典幫不上她的忙。手被都凍腫了,圓珠筆寫廢了10多支。後來兒女們看母親來真格的了,就在牡丹江市裏園林小區租了房子,專供老人寫作,李釤偉用一塊大麵板做了一個辦公桌。條件改善後,楊老太寫書更認真了。寫了四個月,老太太鄭重其事地將自己的“作品”交給了女婿李釤偉。   初嚐失敗,苦讀《呼蘭河傳》   李釤偉聽說嶽母在家刻苦寫書開始很高興,等他拿到嶽母寫的“書”後,頭大了起來。   “這哪是書呀?沒有標點符號,沒有段落層次,有一半的字是錯別字,書裏故事多是家庭瑣事,讀起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李釤偉把嶽母寫的“書”鎖了起來,後來在嶽母麵前再也不提寫書的事情。   隔了幾個月,老太太忍不住問女婿,自己的書稿報社能不能用呀?李釤偉不好意思再隱瞞嶽母,他告訴嶽母寫書要先構思,把最有意思的事寫出來才有人看。楊老太太知道自己寫的書不行,但她還是不明白這書到底怎麽寫。   為了幫助老太太,張釤到書店買了本蕭紅的《呼蘭河傳》,他覺得蕭紅樸實白描式的寫作風格適合嶽母。   楊老太在私塾的時候,讀過《三字經》、《女兒經》一類的啟蒙書,後來自己也看過《紅樓夢》、《三國演義》,但囫圇吞棗的,隻記得大概的故事,沒太注意這書是怎麽個寫法。看了《呼蘭河傳》後,她覺得書裏被開水燙死的“小團圓媳婦”、能說能笑的“王大姑娘”、老實憨厚的“馮歪嘴子”,這些舊時代的人物就是自己小時候身邊的人。楊老太讀著《呼蘭河傳》就想起了自己苦難的家庭,自己小時候跟父母逃荒到沈陽,母親在生下小弟弟40天後貧病而亡,日本人侵占東北以後,一家人到處躲難謀生,7歲的姐姐累死了、弟弟又病死,這多麽像《呼蘭河傳》裏的故事呀!   楊老太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把《呼蘭河傳》翻來複去讀了三遍,覺得心裏亮堂多了。   可恨的日本鬼子   有了第一次寫作的經驗,楊老太開始精心“構思”作品,每晚睡在床上,翻來複去地想著心裏想寫的故事。   楊老太太說舊中國太苦了,但最苦最黑暗的還是日本鬼子來了以後。所以她在書裏寫了好多與鬼子有關的事。   “我第一次看日本鬼子打中國人,就再也忘不了了。”那還是楊玉文9歲那年,“一個鄉下人到親屬家投親,跑到了鬼子看守的鐵道上。”鬼子追到院子裏,不分青紅皂白,劈頭蓋臉一陣狠打。那鄉下人被打得渾身是血,連聲兒都叫不出來。“我父親實在看不下去,上前想勸勸,剛說一句話,鬼子上前就抽嘴巴。”連著扇了十多個嘴巴,“父親被打得口鼻流血,倒在了地上。鬼子走了,大家一摸那鄉下人的鼻孔,連氣都沒有了。”   “鬼子來了,大米白麵不能吃,鬼子把嫌疑的人抓去灌辣椒水,如果灌出了大米粒子,那就罪加一等。沒被抓去的,好好的走在街上,也能飛來橫禍。”   楊玉文在書中講了一個故事。一個中年男子在街上被幾個鬼子兵攔住,鬼子問他是什麽人,中年男子說是中國人,被鬼子狠抽了幾個嘴巴,他又改口說是蒙古人,又被一陣狠抽,這男子被打得暈頭轉向,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好說:“我不是人。”鬼子聽後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楊玉文的二叔也被鬼子戲弄過一次,差點送了命。一年的正月新年,楊玉文的二叔穿著單衣在門口見到熟人,連忙作揖行禮,恰好被兩個鬼子看見。鬼子拉著他倆不讓走,楊玉文的二叔怎麽比劃鬼子也不明白,鬼子一次一次讓楊玉文的二叔重複作揖的動作。“寒冬臘月,穿著單衣的二叔被凍得不能說話,鬼子一走,他人就硬梆梆的倒在了院子裏。”   “在日本鬼子麵前,中國人都不是人!”60年過去,楊玉文老人提起那段經曆還氣憤難消。楊玉文認識的一位鄰居,被鬼子抓去三年多,就在鬼子投降的那天夜裏,全監獄的人被鬼子拉出去集體槍決,他倒在了死人堆裏才躲過一劫。   要活100歲,寫出更多書   楊玉文老人寫書名氣大振,新華社還為老人寫書發了消息,新華社的消息說,老人寫的書叫《蹉跎歲月》。楊玉文說,《蹉跎歲月》是她女婿去年整理她手稿起的書名,隻有7萬多字,而她的手稿有20萬字。   記者翻看楊老太太手稿發現,老人語言基本上都是口語,文內錯別字很多,外人讀起來比較吃力。在手稿裏老人還夾了很多寫滿大字的紙片。李釤偉告訴記者,這是老人學習生字留下來的。楊老太每天寫書的時候,都會遇到大量不會寫的字,晚上她要一個字一個字地問,她把這些字學會了,再填到手稿裏去。楊老太太向記者透露說,她還很喜歡寫“詩”,在楊老太太指點下,記者在手稿裏找到了楊老太太寫的詩,記者發現老太太的“詩”都是些打油的順口溜。但這些順口溜經女婿整理後都被刪掉了,老人自己覺得很可惜。   楊玉文說她寫書不會那麽多的修辭,平時怎麽說話,故事就怎麽寫。據楊老太介紹,她第二次寫書又寫了一年多,共寫了30多本手稿,稿子經女婿女兒整理後打印了出來,她希望自己的書對年輕人了解那個苦難的年代有所幫助。 今年3月,楊玉文老人的《鬼子來啦!》被牡丹江當地報紙連載。自從老人寫書的消息傳出後,到楊玉文寫作室采訪的記者很多,很多親友鄰居到老人的家裏索書看,目前《蹉跎歲月》已經被索取一空,老太太對自己寫書獲得的成功感到很自豪。   記者采訪的時候,老人高興地把複印的稿費單拿了出來,她說要留做永遠的紀念。據老人的大女兒透露,楊老太雖然身體不太好,但她對自己活100歲很有信心,那時,她要寫更多的新書。 本報首席記者 章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