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帶壞了7歲男童?

6月16日，湖南省安化縣人民法院某基層法庭審判室，氣氛異常沉悶，一樁不能公開開庭審判的人身傷害賠償案在此開庭。原告席上，年滿4歲的女孩雲雲睜大著茫然的雙眼，她讀不懂當天的場麵對於她人生經曆將是什麽樣的含義；被告席上，剛滿7歲的小學生巫軍則驚恐地低著頭，就連他的父親，也是一臉的疑惑。另一名17歲的無業男孩巫強經法院傳票傳喚卻沒有到庭參加訴訟。

　　4歲女童除向兩名未成年被告追索4000餘元的醫藥費、繼續治療費等經濟損失外，還提出了追索精神賠償3萬元的訴訟請求。

　　小女童為何向他人追索精神賠償？女童和兩名被告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法庭是否會支持原告的訴訟請求呢？

　　四歲女孩受了委屈

　　2003年5月1日，安化縣某山村的傍晚時分，勞作一天的侯吉顏剛剛放下手中的工具，4歲的女兒雲雲就哭哭啼啼地撲到她身上，很是委屈的樣子。侯吉顏來不及洗手進屋準備晚餐，趕緊抱起女兒想問個究竟，但女兒隻是哭，並竭力往母親的懷裏鑽。女兒平常開朗懂事，今天肯定是受到了欺侮，侯吉顏想。於是侯用母親特有的溫柔哄雲雲說出受委屈的真相。雲雲斷斷續續地說：“媽媽，強哥哥、軍哥哥脫了我的褲子，摸我撒尿的地方。”

　　“強哥哥”叫巫強，17歲，小學畢業後就閑散在家；“軍哥哥”叫巫軍，剛滿7歲，小學一年級學生。兩人都是侯吉顏的同組村民，“強哥哥”還是侯吉顏家屋簷搭屋簷的鄰居。

　　小孩之間玩耍嬉戲被弄痛是常有的事，在農村，做父母的並不把小孩的這種啼哭當回事。侯吉顏哄了女兒一氣，雲雲哭累了，在母親的懷裏睡著了。

　　侯吉顏將女兒放到床上睡下，就去忙著做飯。丈夫回來後，她也隻是將女兒的哭訴簡單地告訴了丈夫。既然將女兒弄哭了，說明女兒受到了欺侮，作為父親有義務和責任保護女兒不被再次傷害。雲雲父親專程到了巫強家，對巫強說：“你下次再欺負雲雲，我要打死你的！”

　　巫強當即保證：“我再也不敢了。”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令侯吉顏夫婦沒有想到的是，事情並未就此完結。

　　5月4日下午，雲雲正和一些小朋友玩，一時尿急便跑進廁所撒尿。不一會兒，廁所裏傳出雲雲哇哇的哭聲，哭聲嚇懵了其他小朋友。

　　侯吉顏聞訊趕忙跑到廁所裏去看，隻見雲雲滿臉是汗，身子歪倒靠在牆上，直喊疼痛。侯吉顏知道事情不妙，帶著雲雲看了醫生，醫生告訴侯吉顏：“雲雲小便的地方感染了。”雲雲吃了醫生開的消炎藥，但疼痛並沒有緩解。5月5日，侯吉顏隻好將女兒帶到鎮醫院治療，並且向鎮派出所報案。因為拖延的時間較長，小雲雲不得不在醫院度過痛苦的一個星期治療期，並花去醫療費1300餘元。

　　5月25日，侯吉顏帶女兒在公安機關的法醫室進行了法醫鑒定，結論是：雲雲因外陰被擦傷而充血，並感染形成外陰炎。

　　原來是“壞哥哥”尋刺激

　　派出所傳訊了巫強和巫軍，兩人在父母的陪同下交待了事情的全過程。

　　17歲的巫強交代：5月1日，在巫軍的提議下，他和巫軍以及另外兩個小孩因為好奇摸了雲雲的外陰。巫軍的陳述與巫強大同小異，不同的是提出摸雲雲的起意是巫強，其他兩個小孩沒有摸雲雲。

　　另外在場的兩個小孩口述的情況與巫軍陳述的情況基本吻合，證實巫強是整個事件的主謀。

　　雲雲記憶最深刻的就是事件發生地點是在巫軍家，對摸她的兩個“壞哥哥”，在庭審中也能清晰地指認。

　　6月1日，4歲的雲雲一紙訴狀將兩個“壞哥哥”告上法庭。

　　法庭開庭審理後認為，侵害公民身體造成傷害的，應當賠償醫療費、誤工費等費用。本案被告巫強、巫軍用手觸摸雲雲的陰部致其患外陰炎的事實清楚，應當賠償其因傷造成的經濟損失。

　　被告巫強沒有獨立的勞動收入來源，係限製民事行為能力人，巫軍係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兩未成年人實施的行為造成他人損害的後果，依法由其監護人承擔民事責任。被告巫強比巫軍年齡大，民事行為能力強，對損害的發生應承擔主要責任，且兩被告係共同損害原告，應當承擔連帶賠償責任。原告提出賠償繼續治療費2000元的訴訟請求，因未能向法庭遞交相應的證據，且被告不予認可，故本院依法不予支持。原告雲雲係年僅4歲的幼女，身體受到兩被告的損害，而且損害部位是特殊的性器官，給原告及其家人的精神造成了一定的損害，其要求精神損害賠償的請求依法予以支持，但原告提出的賠償數額過高，與造成的損害後果不符，且超過被告方的實際承受能力。

　　依據《民法通則》第119條、第130條、第133條、第134條及《最高人民法院關於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幹問題的解釋》之第1條、第10條，《民事訴訟法》第130條之規定，6月16日，法庭下達判決書，並於6月30日送達給兩被告：一、原告雲雲因受損害造成的經濟損失1763．50元，由被告巫強的法定代理人賠償60％即1058．1元，由被告巫軍的法定代理人賠償40％即705．4元，並由兩被告的法定代理人承擔連帶賠償責任；二、由兩被告的法定代理人按上述比例賠償原告精神撫慰金3000元，並承擔連帶責任。

　　上訴期滿，雙方當事人均沒有提起上訴。

　　(因涉及未成年人，文中人物係化名)%

　　法官手記

　　在農村，類似雲雲和兩個“壞哥哥”般生存狀態的孩子很多，他(她)們時常脫離父母的看管，可以“野”玩、瘋玩，很容易受到小孩之間尋求刺激而發生意外的人身傷害，特別是小女孩，往往容易成為被傷害的對象。

　　法院在審理少年傷害案件時，因玩耍失手造成傷害他人案件的占80％以上。在小孩手裏，木棍、小石子都是致人傷害的武器；加上現在小孩所受到的教育良莠不齊，一些含有暴力、色情色彩的電視、書籍對孩子造成了不良影響，人為的侵害事件呈上升趨勢。雲雲事件就是典型的受到不良文化影響，小孩之間尋求刺激而發生的。

　　此外，在農村，一個新的現象不能不引起重視。由於升學率的限製，不少農村小孩讀完初中就閑散在家，如何管理是個社會性的問題。從學校剛踏入社會，有一段“失控期”。他們純潔得像一張白紙，可以任人塗畫，如果三五成群，放手不管，一旦有人指使，就容易發展成為害群之馬，所以現代父母要特別關心小孩的健康成長。孩子不是小樹，不能栽到地裏就完事，還要施肥、捉蟲、定期檢查。家長要避免孩子傷害他人，也要避免他人傷害自己的孩子。

　　但願雲雲獲得的3000元精神賠償是為所有農村家長買來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