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被活吞 尋訪遼寧葫蘆島“食人豬”真相

新華網沈陽6月23日電　6月初，國內許多媒體都報道了遼寧省葫蘆島市建昌縣一頭母豬將它的主人咬死並吞食的駭人新聞。隨後，為弄清事實，6月14日，記者經過實地調查發現，關於“食人豬”事件的最初報道存在一些不準確的地方，並最終尋訪到了“食人豬”事件的真正發生地———遼寧省朝陽市喀左縣山嘴子鄉道虎溝村3組，揭開了這一事件的真相……


　　深山尋訪


　　剛一開始，根據媒體的報道，人們盛傳此事的發生地在遼寧葫蘆島市所轄的建昌縣，記者詢問當地林業部門，得到的答案也是如此。記者從葫蘆島市出發，經過興城直奔建昌。因為正在修路，這段路走了近5個小時。而到了建昌後經反複調查，記者才知道事發地並不在建昌，而在與其相鄰的朝陽市喀左縣山嘴子鄉道虎溝村！


　　我們沿著彎彎的羊腸山道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了小山溝裏的第3村民組。隻見一片片濃綠的老林子裏，一個有著20多戶人家的小村落夾在其間，小村的下麵是一條流動的小溪，清澈見底，小溪兩邊則是懸崖和怪石。聽到有外人來這裏尋找那頭“食人豬”，這裏的村民們熱情地說：“我們領你去，再往裏走一會兒就到了。”


　　在大家的帶領下，記者終於走進了一個山腳下的農家小院，小院的門敞開著，卻不見主人的蹤影。村民們說：“這就是那位(被吃)老頭莊誌忠的家。那頭豬現在還在房西頭的豬圈裏。”到了豬圈跟前，他們說：“你說的‘食人豬’，就是這個家夥！”


　　見到陌生的來人，這頭長近2米、高有0.8米的黑色豬，低下頭來從鼻孔裏發出了甕聲甕氣的怪叫，擺出了一副防禦的架勢。隻見它兩個扇子般的大耳朵遮擋著陰森的眼睛，似乎準備隨時發動進攻……


　　十幾分鍾後，有人說：“回來人了。”兩個婦人剛從門外進來，她們都紅腫著雙眼。她們一個是莊誌忠老人的三兒媳，一個是他的女兒莊金月。原來，今天是老人離世的第10天，兩人剛剛為逝去的老人哭墳去了……


　　野豬家豬偷情“私奔”


　　莊誌忠老人今年73歲，十多年前妻子就已去世。家裏有3個兒子、兩個女兒。除了二兒子因耳朵有問題一直打光棍外，餘下的子女都已成家。十幾年來，老人一直和獨身的二兒子住在這個院子西麵的屋裏，東麵的屋子則住著三兒子夫妻和孫子。每年過了春節，幾個兒子和兒媳都要和其他的村民們一起去鞍山、大連等地打工，快到冬天的時候才回來。而莊誌忠老人則在家裏做一些農活。采訪中三兒媳對記者說：“老人幾十年來很喜歡養豬，每年都要養一兩頭。而這次禍害的根子就在野豬上……”


　　原來，近十年時間，這裏很注重環境的保護和封山育林的管理，過去曾經失蹤的野生動物又開始多了起來。村民們對記者說：“這些年，山上的野雞、兔子、狼、麅子、野豬越來越多，這些東西中，野豬的禍害最大。”


　　近年來，整個道虎溝村的山山嶺嶺，開始有野豬出沒。每到春天，地裏長出幼苗，它們便成幫地來啃吃；到了夏天，它們便悄悄地走進玉米地偷吃玉米；而到了秋天它們便進莊稼地裏偷吃快要成熟的果實。這樣，村民們與野豬的衝突不斷。剛一開始，村民們在田地裏設置了一些張牙舞爪的稻草人，可後來野豬們看透了這個把戲，還是照吃不誤，村民們不得不在晚間的田地旁升起火……


　　據當地人講，野豬雖然禍害人，但對家豬卻很客氣，有時竟發展出“感情”來。


　　1999年夏天的一天早晨，一頭並不高大的公野豬鬼使神差地跳進了村民任國有家的豬圈裏，公然與裏麵的母豬“談情說愛”，不久被任家發現，一家人便找來幾個鄰居手執各種器械“棒打鴛鴦”，將公野豬趕跑……


　　本來，事情該就此打住，但不料，幾天後的一個深夜，力大無比的公野豬將任家的豬圈牆拱倒，等主人聽到動靜出來叫罵著追趕時，這家夥早已領著那頭母豬“私奔”而去。


　　類似這樣的情況一再發生，有的野豬就將愛情的種子留在了村裏。2000年，村民張誌永家的母豬在沒有公豬交配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地懷了孕，等到母豬下了崽之後，人們看到7個小崽個個尖嘴猴腮，才終於明白：肇事者竟是野豬！過了半個多月母豬將它們喂養大後，富有野性的它們一夜之間全都跳出來上了山！


　　沒想到的是，野豬與家豬的偷情事件後來竟成了莊誌忠老人慘死的禍源！


　　“野種”母豬野性十足


　　2001年秋天，莊誌忠老人到鄉裏的集市上買小豬崽，碰上一對父子，他們說：“我家的豬崽很特別，是家豬與野豬交配的，這樣的豬是瘦肉型的綠色食品，這些年最流行……”


　　一番話讓老人動了心，於是他便花了100多元錢買了一隻黑色的小豬崽。


　　小豬崽是母的，長得很快，但個子大了，野性也越來越明顯。剛開始，它總愛拱地，每天沒事的時候總要將豬圈裏的土拱來拱去。後來它就開始拱豬圈四周的牆，當時這些牆體都是石頭砌成的，一塊塊石頭被它拱下來，眼看著這個家夥就要將豬圈扒開個大洞……莊誌忠老人當機立斷，用繩子將這頭豬綁起來，然後毀掉原有的豬圈，砌上四麵的磚牆，並打上了牢實的水泥地麵。這一來，它的嘴巴無計可施了。


　　2002年年末，這頭母豬與一頭公豬成功交配。2003年4月29日，母豬產下了14頭小豬崽。幾天後，老人發現，一頭發育有些不好的豬崽竟被母豬活活咬死，並被其生吞，隻剩下兩隻小豬爪……


　　老人被“食人豬”吞食


　　當時，母豬吃掉豬崽的事情並沒有引起老人的重視，因為在家豬中，咬死並吞食自己的豬崽，也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莊誌忠老人東麵的隔壁就是其弟弟莊國仁家，春節過後，莊誌忠的兒子兒媳出外打工，臨走前叮囑莊國仁家裏的人，幫忙費心照顧一下老頭。因此，莊國仁家裏人常常過來照看一下。


　　采訪中，莊誌忠的弟媳、莊國仁的老伴王桂花對記者說：“每天晚上6點多，老頭(莊誌忠)就關門，到了第二天早晨6點多再把大門打開，這個動靜我們每天都聽得清清楚楚。出事那天前的晚上，他還是按時關了門，我們都聽到了，但到了第二天早晨就沒有聽到老頭再開門……”


　　這天是2003年6月2日，上午9點多的時候，莊誌忠老人的弟媳王桂花與十幾歲的孫子一起到老人家，想看一看老人家裏豬崽的情況，因為她想買一隻。沒想到這天大門一直關著，他們叫了叫卻不見主人的動靜，再使勁敲門，還是沒有回應。王桂花趕緊讓孫子跳進牆去看個究竟。孫子踩著奶奶的肩膀從一處較矮的牆頭攀上去，孫子喊了幾聲，卻沒人答應。這時孫子跳進去將大門打開，王桂花也就走了進來，她在院裏找來找去，終於在豬圈裏找到了老人的屍骨……


　　據王桂花說，當時看見老人身體上的許多肌肉和部分骨頭都已不複存在，其腹部已全部被母豬吃盡，一些肢體已殘缺不全，樣子極為恐怖。而當時母豬仍在慢慢地咀嚼著……


　　驚慌失措的王桂花趕緊叫來村民，一起用器械一邊防禦母豬，一邊將老人的遺骨從豬圈裏搶出來。


　　“食人”原因眾說紛紜


　　“食人豬”的恐怖消息很快傳遍了山裏山外。按照家人和當地村民的分析，老人有晚間喂豬的習慣，事情可能就發生在晚上。也許是當時很有野性的母豬很饑餓，在老人到豬圈裏清理積水或為其窩棚裏添柴草的時候，母豬將其咬死並吞食。也有人分析，當天晚上下了雨，很可能是老人進豬圈的時候，不慎摔倒昏迷，而此時正好母豬野性發作，將其咬死。還有人分析，當時因為下雨，豬圈裏產生了有毒的沼氣，將老人毒倒，而給了母豬行凶的機會……


　　第二天，老人的幾個兒子火速從外地趕回。他們分析認為：老人幾年前曾得過腦溢血，當時治好了，但出事的晚上可能是剛好腦溢血又發作了……


　　還有村民認為，出事的晚上下雨時打了好多響雷，老人一定是受了驚嚇而死，然後母豬將其吞食。還有人認為此事很怪異，或許是有人將老人加害，然後將其扔入豬圈……於是便向警方報了案，警方作了詳細調查，完全排除了他殺的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老人被火化並埋葬。


　　6月10日，13頭小豬崽很快被莊家賣掉，買主全是本村村民，莊家共得人民幣1300多元。但很快有人表示反悔，原因是：有人說這些小豬崽喂大了後也會吃人。於是便有人要退貨退款，這一下讓莊家難堪不已，後來村裏的幾位老人出麵講和：“老莊家夠不易的了，都讓著點吧。”於是大家放棄了這一念頭。


　　這頭母豬已被外人稱為“食人豬”。當時，受害人莊誌忠老人的孫子表示要將它亂棍打死，並以割下的豬頭在爺爺的墳前上供，結果被其母親——老人的三兒媳製止：“人死了，打它一百個死也沒用了。”


　　那麽怎麽處理這頭“食人豬”呢？莊誌忠老人的三兒媳對記者說：“我們家裏也犯難，留著它難受，打死了又不忍心，賣掉它又沒人買，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隻好先養活著……”


　　專家警示環保新問題


　　“食人豬”事件已引起了遼寧省林業部門的關注。朝陽市林業局幹部喬占先認為，近年來隨著環境保護工作的加強，許多野生動物又重新出現在人類生活的環境中，與人類的矛盾也開始出現，它們與人類爭食物、爭地盤的現象越來越頻繁，而野豬傷人、吃人的事件也提醒了我們，針對新出現的問題和矛盾，我們應該引起足夠的重視。


　　野豬或有野性血統的豬到底會不會吃人呢？記者就此采訪了遼寧省林業學院動物係講師張琴。她認為，從動物的本性上看，即使純正的野豬吃人也是較為罕見的，在動物界當中，絕大多數的動物在正常情況下都是怕人的，除非在特定時期，比如高度饑餓狀態，被人為激怒等等，才會對人有攻擊性。我認為老人被吃的原因，一是這隻母豬當時是處於極度饑餓的狀態，一是老人由於其他原因昏死在豬舍內後被它咬食。近年來隨著環境保護工作的加強，一些野生動物增多，也帶來了新的問題。另外，吉林、浙江等地均有關於野豬與家豬相配生崽的報道。同時在飼養方麵，也有人為追求“瘦肉型”而使野豬與家豬結合生育。“食人豬事件”給我們提了個醒，這種結合生育的後代可能具有相當大的野性，也許會有個別後代的野性甚至超出野豬。因此，我認為對家野結合生育後代要謹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