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藤原前輩推薦的一家日本料理店裏我們愉快地進行了晚餐。周圍的食客全都是衣裝筆挺的白領,三五一桌的喝著清酒聊著公司裏的情事,沒有大聲喧嘩,連服務員都是安靜的上菜,店裏流淌著低調的日本音樂,總之一切看上去是個成人的世界。和我常去的地方相比,感覺真是不一樣,我一直新奇的東張西望。
藤原先輩微笑的說,這個地方怎麽樣?很好啊,我點點頭說,趕忙收回四處亂轉的目光。‘那我們點菜吧,你愛吃什麽?’‘肉!’我理直氣壯的回答。他再一次露出寬容的微笑,‘這裏是典型的日本料理,不能讓你盡情的吃肉,這裏的招牌菜是這個。’說這指給我看。被他一說我也覺得自己很不上道,像個粗鄙的鄉下人似的就懂得吃肉,於是趕快配合地說‘那就由你看吧,我吃什麽都行!’於是他就很在行的叫來服務員點菜,最後征詢的問我‘喝點什麽?’我本以為隻是簡單的吃點什麽而已,瞟了眼菜單好像很複雜的樣子,就拘謹的說,那就啤酒吧。他抬頭對服務員說,兩紮啤酒。
等菜的期間,多少有些尷尬。頭一次和自己敬仰的人,坐在一個不曾涉足過的環境裏,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我也很奇怪自己的這種狀態,按理說我是個不緊張不怯場的人,哪怕和陌生人都可以三分鍾熟起來,可麵對藤原前輩卻禿嘴笨舌的說不出話來。其實按歲數算我還比他大好幾個月呢,可也許是他自身的光環吧,自然的照著我,罩著我,讓我收起鋒芒變成了羔羊。
酒菜慢慢上來,我們的話題也漸漸變得豐盛起來。他像上級體貼民情似的詢問我一些生活狀況,在哪打工,時給怎麽樣,選的課多不多等等,我也認認真真的一一作答,生怕讓他擔心。他臉上露出放心的神態,我也暗地裏鬆一口氣。最後說到我買車的事,他詳細的告訴我一些該注意的問題,把我不懂的還特意寫在一張紙上,千叮嚀萬囑咐。這種細致的關懷讓我覺得好溫暖,沒有別的表達方式,我隻是反複的說,是,是,謝謝,知道了,謝謝。剛好他有電話進來,我們隻好暫停了對話。他專注的聽著那頭的話,目光越過我,看著我身後的吧台。我也趁機專注的看著他。臉上是柔和的線條,不是男性的剛毅,是一休般的可愛。不是霸氣十足,但這種軟綿綿的力度一樣可以征服人心。他講完電話和我說聲不好意思,我說沒關係,正好咱們也該回了。
出了餐廳,涼風習習,和裏麵的酒菜味相比,夜風的味道更加清爽。剛好沒有出租車經過,於是我們就隻好邊散步邊往回走,順便聊起了他出生的地方,仙台。我說我們中國人對仙台都特別有好感,因為魯迅先生就在仙台讀過書。他說,魯迅在日本也很有名的。還說他家就離魯迅就讀的東北大學很近。我聽了很興奮,表示有機會真想去參觀一下,他說,好啊,我可以給你當向導。
我們越聊越高興,不知不覺就走出了好幾裏路。他停下來前後看看,不像有車來的跡象,就問我還能走動嗎。我得意的晃晃腳上的旅遊鞋表示沒問題,他笑著說早知道你是有備而來的話我就該帶雙跑鞋來。說著我們又繼續前進,一輛大車經過的時候他把我拉到裏邊,自己換到外麵走。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讓我心頭一熱,原來最能打動人心的,是那些微小的關照。
一回到寮裏,我就迫不及待的去找知心大姐聊天,急於把這份喜悅和她分享。可門敲了半天也不見有動靜,我直納悶這麽晚了她能去哪,忽然想起臨走前她說的那句‘我也有活動’的話,頓時疑竇叢生,寮門馬上都要鎖了,可她去哪裏活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