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哪一顆星上見過
以至如此相互思念
我們在哪一顆星上相互思念
以至如此相互深愛
我們在哪一顆星上分別
以至如此相互輝映
我們在哪一顆星上入睡
以至如此呼喚黎明
-----《菊花香》
巴士開動的時候,吳迪和金嗓子也都急忙上車跟在後邊送我最後一程,就像電視裏經常演的那樣,男女主人公隔窗相望淚水漣漣。那一瞬間我突然很希望這真的是在演戲,導演喊了停我就又可以嘻嘻哈哈的和他們笑成一團。或者我們隻是分頭出發,最終都會在一個終點匯合。可當我的目光落在吳迪工作服上的時候我醒過來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的宴席別管曾經細嚼慢咽也好,囫圇吞棗也好,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口了。想到這我慢慢放下窗簾,轉過頭去。
‘不會被扣錢吧?’我看了下時間替他想。
可是當我意識到我倆已經正兒八經的劃清界限後,難受的好像腸子都絞在了一起。忍不住再掀開窗簾一看,可惜身後已經換成了一輛不相幹的車。好像就在窗簾一落一掀的瞬間,生活已經像變魔術一樣把你的牽掛和幸福都變走了,縱使你睜大了眼睛也再也找不著。
我掙紮了良久,然後掏出手機給吳迪發了這樣一個短信。我說,我恨你。
意外的是他的回信立刻就來了,好像早就準備好了等著我一樣。他說,對不起。
對著這3個字我突然覺得好沮喪,這個短信發得極其沒有意義,甚至還不如無聲的控訴和難言的懺悔想起來更讓人覺得安慰,難道我是為了聽一句對不起嗎?想到這我默默的把手機塞回包裏。
幾分鍾後可能是等不到我的回信吳迪的短信接連而來。
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
我傷害了你,可也毀了我自己。
對不起。。。
我握著手機反複看這3條短信,胸中的洶湧一輪高過一輪,從憤恨到悲傷然而最終到無言。假如他站在我麵前,那麽我一定會說,不是所有的遺憾和逃避都能用一句對不起代替的。我還要說,你沒對不起我,也沒有誰對不起誰,我自己會負自己的責,你隻要搞清楚對不對得起自己就行了。我還想說好多。。。可惜他沒站在跟前,我終歸隻能把一腔激動伴著巴士的節奏反芻回去,憋的頭疼。
巴士在夜色中平穩的行使,所有的人都睡著了,露出各種各樣的睡相,隻有我撩起窗簾的一角注視著外麵無邊的黑色。夜晚的高速公路上沒有任何景觀可言,除了千篇一律便利店和麥當勞的招牌,搞不清自己身在何方。看累了外麵我又掏出手機習慣性的重溫一下他的短信,相比一下,好像和夜色是一樣的黑。
轟轟烈烈的選擇了自己喜歡的人,轟轟烈烈的愛,轟轟烈烈的吵,到最後隻剩下一個我恨你和對不起的結局,那一刻,忽然覺得這樣的愛情很對不起自己的智商。
當自己覺得自己可笑的時候,或許就是頓悟的時候了。
不知道熬了幾個鍾頭我終於睡過去了,再睜眼是被司機的聲音叫醒,到站了。我揉揉眼站起來感覺脖子有點酸疼,流浪的巴士永遠不如自己的那張床舒適。
還沒下車就看到我的好朋友站在那翹首張望,幸好還有人迎接我,這麽一想感覺又要委屈的流眼淚。
哈樓,我來了。我站在她麵前盡量歡快的說。
她看看我,平靜的給了句評語說,還行,沒想象的糟。
我親切的挽起她的胳膊,就像以前每次並肩走那樣,就像拉住一把救命稻草一樣,不舍得鬆開。
在這個我來避難的城市,冬末的清晨,安靜而冷清,隻有朋友的腳步堅定不移的陪著我,讓我無需再無方向的迷走。我想趕緊去洗一個熱水澡,洗去我所有的不愉快和煩惱然後在這個能夠盡情歇息的驛站裏養養我那潰不成軍的元氣。
吳迪的電話很快就來了,我猶豫著不想接,還帶著昨天的怨恨,希望從此就把和他的關係徹底斬草除根。朋友看著我的表情猜測說,那誰吧?接吧,至少報個平安。
我想了想於是接起來喂了一聲,吳迪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你到了嗎?還順利吧。
到了,順利,謝謝。
那就行。。。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啊。他說。
不會有什麽事的。我冷冰冰的拒絕,然後快到不自然的掛了電話。
若幹年後我用曆史的雙眼回望那一天,仿佛看到那個掛斷的電話在我的手裏、吳迪的耳邊默默的停留了很久、很久,最終無奈的垂下。那氣若遊絲的告別讓我們感到深深的沮喪,一直以來團在手心的那份感情,終於伴隨著我們共同鬆手而飛走,沒有輕鬆,隻有失落。當轉過神兒再想回味時,卻發現被自己清除的空空如也。
我的日子開始過得很安靜,隻有幾個固定的常客時不時的騷擾一下我,金嗓子、李峰和大姐。我把悲傷失落憤恨和殘情一概收到肚子裏,再沒跟誰談起過。我知道大家都希望我早點沒事,而我也更需要自己早點沒事。於是趁著朋友打工休息的幾天我們一起做了個小旅行,就是純散心型的四處走走,正好在情人節的那天我們來到了神戶。
這是一個能讓外來人立刻就喜歡上的城市,摩登且宜人。我們漫步在海邊也登上了神戶塔,看幸福的人們喜氣洋洋的度過這特殊意義的一天。
如果你要失戀,千萬不要選在情人節之前。這恐怕是我人生中能總結出最深刻的名人名言。
‘怎麽看起來幸福的人有那麽多嗎?’我很憤世嫉俗的問我的好友。
‘至少看大街上的這些人,女人,都挺幸福。’她中肯的回答。
‘憑什麽她們都比我幸福呢?’
‘可能幸福的才出來過節吧,不幸的都躲在家你看不著。’
‘我現在急需一個不幸的樣本。’我站在神戶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執拗的要求。
‘嗯。。。讓我想想,你或許隻能去照照鏡子。’
我苦笑,然後又大笑。
這時候,電話響了。有那麽一瞬我真希望是吳迪打來的,哪怕是問候的電話也好,哪怕我照樣會賭氣的掛掉,可我也希望是他打來的。可惜,願望沒顯靈,電話是金嗓子的。我以為又是一個好心的安慰電話,可惜,我又沒猜對。
金嗓子說,‘我就不祝你情人節快樂了啊。我還得告訴件你肯定不想聽的事。’
我的心一緊,還能有什麽壞事呢?壞事還沒到頭嗎?
金嗓子說‘吳迪今天回國。。。。回去結婚。。。’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我卻突然邁不動了步,好好的天氣卻有種透心涼的感覺,吳迪,你這就要結婚了麽?還讓我在情人節這天收到這個消息。
現在在東京嗎?很想和你聯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