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回憶錄

還沒老,但想開始寫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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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了就愛了-(十四)

(2006-03-16 12:43:30) 下一個
夢夢開始上班了。一有時間她就自己發呆,沉浸在幸福和憂傷兩種情緒中倍受煎熬。不過她可以經常在下班以後去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給他,不用被媽媽監聽。有個外校同時分配來的GG好像每次看夢夢的眼神兒都不太正常,因為不常遇到,她也就沒在意。有一天下班正好在門口碰到他,寒暄了幾句, “下班幹嘛去呀?” “打個長途。” “哦,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怎麽打長途。” 那時候還沒有IP卡之類的東西,打長途電話是要去有計費裝置的電話亭,直撥以後根據時間付費。這GG還挺會找機會,打電話是人家的私事,有什麽好看的。夢夢心裏想,跟著就跟著,我涼著你就是了。她自顧自的跟汪濤聊著,當那個GG是空氣。終於,熱空氣受不了她的寒流,默默地走了。 一遇到她周末休息的時候,她就蠢蠢欲動要回學校去看汪濤。媽媽堅決製止,夢夢頑強反抗,結果媽媽被氣出病來了。夢夢其實知道她的病有一半是虛張聲勢,但是如果真的轉身就走,媽媽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她隻能放棄這個念頭。父母已經明確表態,不許汪濤再到家裏來了。夢夢心如刀絞,兩邊都是最愛的人,為什麽她不能自由地愛自己所愛! 汪濤還是會來看她,住在夢夢家附近的一個招待所裏。她每天早上很早出門,先去找他,再去上班。那招待所在一棟高層建築的地下室,她穿過彎彎曲曲的走道,打開他早已開了鎖的門,輕輕地溜入房間。被子裏,他的雙手已經在等待著去溫暖那張被晨風吹得發涼的小臉。夢夢縮在他的懷抱中,盡情地享受那片刻的溫存。汪濤在的星期天,他們有時候實在沒地方去了,就手拉著手在西單大街上走來走去。一次正趕上大風降溫,滿街的人都在匆匆趕路,應該是在向家的方向靠近吧,可是他們兩個像無家可歸的流浪兒,在寒風中相依為命。夢夢忽然淚流滿麵,感到從未有過的失敗和落魄。汪濤也隻能心痛地摟住她的肩膀,默默無語。 她盡量避免跟媽媽談到這個話題。但是媽媽卻要抓住每一個機會開展心理戰術。電視劇裏有人離婚,媽媽就會說,“你看,找對象時候沒找好吧?” 如果電視劇裏的人物跟父母有什麽矛盾,她又會說,“你看這孩子多狠,不要他媽了。”然後就含義頗深地用眼睛瞟夢夢。夢夢其實很想陪陪她看電視聊天什麽的,但是媽媽話裏話外的“指責”讓她每天都難過得想哭。她想做個孝順的好女兒,守在父母膝下,讓他們享受天倫之樂。但是命運偏偏把汪濤帶給她,讓她愛得難以自拔。舍掉誰對她來說都像一刀一刀割她的肉。比起淩遲處死,她寧可五馬分屍倒也來得幹脆。 夢夢實在是受不了心理上的煎熬,隻能躲在自己的小屋裏給汪濤寫信。他們平均每兩天要寫一封情書,有些來信她會讀了又讀,直到淚水把他的字跡洇得一片模糊。那是怎樣的一種思念,甚至有時上班的時候讀著他的信,她都會淚流滿麵。其實真正折磨她的並不是愛情,而是愛了,卻不被家人祝福;愛了,卻不知道今生是否可以相守;愛了,卻要被生生拆散。 轉眼間又是春節了。夢夢有一個大膽的計劃-去上海。她考慮了很久,跟爸媽說她們一幫同事要去海南旅遊。父母好像沒有懷疑,而她的幾個朋友確實要去海南旅遊,隻是她將在機場與她們分手,登上開往上海的航班。 大年初二的早上,天上下著大雪,爸爸推著自行車送她去大巴站。雪積得很厚,父女倆默默地走在街上。夢夢忽然記起小時候,爸爸也是這麽用自行車送她去幼兒園,她摟住爸爸的脖子撒嬌。那情形恍若昨日,但她再也不是那個“聽話”的小姑娘了。自從有了汪濤的事,她覺得跟爸爸的感情疏遠了,她曾經以為他會理解她,並支持她與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夢夢不知道她現在的痛苦是因為要求太高,還是命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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