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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之所以滾蛋,是因為那些曾經被其攻擊、痛斥、譏諷、憐憫的人物又一次複活了,魯迅的存在,讓他們感到恐懼、驚慌、卑怯,甚至無地自容。
看看:
孔乙己們複活了。並且以一篇《‘茴’字有四種寫法》的論文,晉級為教授、學者、國學大師;也不再提心吊膽地“竊書”了,而是平心靜氣地在網絡上“竊文”了;不僅可以舒坦地“溫一碗灑”,而且還能以其博導的誘惑力對“伊”來一把潛規則了,他豈能讓魯迅揭了他前世的底?!
“資本家的乏走狗”們複活了。盡管它們披上了精英、專家的外衣,但依然“看到所有的富人都馴良,看到所有的窮人都狂吠”,他們或裝神弄鬼地玩弄數字遊戲,鼓吹物價與美國接軌、工資與非洲接軌的必然性與合理性;或幹脆作了外國人欺詐中國的“乏走狗”,與其裏應外合、巧取豪奪。它們豈容魯迅再一次把它打入水中?!
趙貴翁、趙七爺、康大叔、紅眼阿義、王胡、小D們複活了。有的混入警察隊伍,有的當上了聯防隊員、城管。披上製服興奮得他們臉上“橫肉塊塊飽綻”,手執“無形的丈八蛇矛”,合理合法地幹起了敲詐勒索,逼良為娼的勾當。如果姓夏那小子在牢裏不規矩,不用再 “給他兩個嘴巴”,令其“躲貓貓”足矣。想想,這些下做的勾當兒怎能讓魯迅這種尖刻的小人評說?!
阿Q們複活了。從土古祠搬到了網吧,但其振臂一呼的口號已經不是“老子革命了!”而是“老子民主了!”每天做夢都盼著“白盔白甲”的美國海軍陸戰隊早一天殺過來,在中國建立民主。因為隻要美國的“民主”一到,趙七爺家的錢財、吳媽、秀才老婆乃至未莊的所有女人就都是我的了!哼!而魯迅卻偏偏要我做個被世人嘲諷了數十年的冤死鬼,我豈能容你?!
假洋鬼子們複活了。這回幹脆入了外籍,成了真洋鬼子。並且人模狗樣兒地一窩鋒地鑽進“愛國大片”的劇組,演起了凜然正氣、憂國憂民的仁人誌士,讓人好生不舒服。此種一邊哽咽著頌揚祖國母親,一邊往向征中華文明的青銅大鼎裏撒尿的舉動,豈不是魯迅雜文中的絕好素材?!
祥林嫂、華老栓、潤土們複活了。他們依然逆來順受,情緒穩定。因為“這人肉的筵宴現在還排著,有許多人還想一直排下去”,這樣,必須要備足了餐料。而那些準備做餐料的人,本來可以悶在鐵屋子裏,一邊聽著小沈陽的笑話,一邊麻木地死去,豈容魯迅把他們喚醒,再一次經曆烈火焚身的苦痛?!
那些“體格茁壯的看客們”複活了。他們興致勃勃地圍觀那些“拳打弱女”、“棒殺老翁”、“少年溺水”、“飛身墜樓”的精彩瞬間,依舊“頸項都伸得很長,仿佛許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著”。哈哈,僅看客一類,被你傷害的人就太多了,因為中國人幾乎都願做看客!
魯迅之所以滾蛋,是因為當今的社會不需要“投槍和匕首”,而需要讚歌、脂粉、麻藥。正如陳丹青先生講的“假如魯迅精神指的是懷疑、批評和抗爭,那麽,這種精神不但絲毫沒有被繼承,而且被空前成功地鏟除了。我不主張繼承這種精神,因為誰也繼承不了、繼承不起,除非你有兩條以上性命,或者,除非你是魯迅同時代的人。最穩妥的辦法是取魯迅精神的反麵:沉默、歸順、奴化,以至奴化得珠圓玉潤”。
如果魯迅趕上這個時代,對於“開胸驗肺”、“以身試藥”、“周公拍虎”、“黑窯奴工”、“處女賣淫”、“官員嫖幼”等一係列奇聞,又會寫出多少辛辣犀利、錐骨入髓、令人拍案叫絕的雜文來,想想,真是讓人後怕,所幸這個尖酸刻薄的小人已不在人世了。
讓我們徹底趕走魯迅,歡迎“小沈陽”,讓人們在開心笑聲中忘卻現實的不公和苦痛,在笑聲中漸漸地麻木、漸漸地變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