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影子和我

影子

 

在陽光下走路，與其說走在死亡

不如說走在生命的陰影，或影子裏

此刻它走在前麵。它的腳有時踩空

像走在棉花裏。我並不依賴影子帶路

 

影子有時在我身子裏消失

有時把自己倒映在天空，像鳥的映像

更多時候隱入草叢，像小鳥本尊

我知道它很想在草裏生長。據說古代先人

在成為先知之前，也過著這樣的隱居生活

 

那樣的生活不怕死，每天虛掩著門

有草木作伴，就知道季節的變換

不會誤了摘棉花

 

（長此下去

每個人都能在自己的影子裏消失）

 

影子和我

 

影子和我一起在時光裏移動

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影子忍不住顫抖一下

它轉身，回頭，說什麽也沒看見

 

我伸手，指向另一邊說

不好了，有怪物，快跑

影子還來不及邁步，就已跑出很遠

我趕上它時它濕漉漉的